16 化形,來見她(二合一)……

陸卻退了出去, 關上門,給他單獨留下空間。

藥力起效很快, 他身上很快開始發熱,随後,就是一陣撕裂般,鑽心刻骨的的疼,他眼前發黑,竟然隐隐約約想起了幾百年前,第一次化形的回憶。

妖族化形是一大關卡,生活在族群內的妖族,在第一次化形時, 都會有長輩專門陪伴, 施法, 用藥, 幫助化形,減輕疼痛。

他化形遲了一百年, 疼得差點昏死, 拿最後一點意識撐着回到了自己狹窄的住處,把自己縮進去, 蜷縮了一整晚,不然,毫無防備的一晚上絕對足以讓他喪命。

此刻,疼得他不由自主把自己再度蜷縮, 灼熱的溫度逐漸擴散開。

小黑貓的軀體開始逐漸模糊。

……

“你們去通知一下。”門外, 陸卻交待秘書,“叫沒下班的員工快點回家,明天全員放假, 都不準來公司。”

秘書領命通知去了,陸卻叫人都走開,這層樓誰都不準進,随後搬了椅子,在房門口坐下。

大冬天的,不知道什麽時候,外頭下起雪來了,坐着坐着,裏頭一直沒什麽動靜,陸卻知道他年齡不大,骨頭倒是極硬,什麽痛都能忍下來,而且從不吭聲,都是沉默受着。

外頭雪越下越大,屋內透出的高溫卻讓整層都像是春天一樣溫暖,溫度還在緩緩上升。

一晚上過去了,似乎沒發生什麽,第二天一整天,依舊無事發生,第三天,陸卻撐不住了,他打電話叫了個飯,照鏡子,發現自己眼睛都因為熬夜腫了,陸卻忍不住了,站起身喃喃自語,“媽的,到底死了還是活了?”

再熬下去,怕是他要先猝死。

他兜裏手機屏幕忽然亮了,陸卻不耐煩,正準備摁了,一看名字,還是接起來了,“喂。”

那邊小姑娘的聲音模模糊糊的,“陸先生?”

“是。”陸卻舔了下唇,瞥了緊緊閉着的門一眼,“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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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我的小貓,在你那邊麽?”雲蒹都不知道該怎麽稱呼小黑臉,她忽然想起,一直到現在,她好像都還不知道他的名字。

那個叫熒惑的男生,也幾天沒回消息了。

雲蒹去問雲闌,雲闌說給他打電話看看,随後說,“他家人說他去國外出差去了,現在在沒信號的地方,所以暫時接不到電話。”

雲蒹傻眼了,怎麽也沒想到是這個結局。

她蔫蔫的模樣雲闌也實在看不要下去了,終于放下身段,有點僵硬的安慰她,

“要是實在找不到,哥哥再給你買一只更好看的。”

“我不要,我只要我的貓。”雲蒹小腦瓜子埋進了枕頭裏,悶聲說。

那個熒惑是不是騙子?騙走了她的貓,然後又說不見了,小黑臉也是,為什麽不自己回來?難道那個男生家裏就這麽好待?

雲闌也沒辦法,只能說等他回來了,再去帶她去找。

雲蒹素來是個沒心沒肺的人,師父說她就算天塌了,雷劈在身上,都還能安之若素睡下去。

現在她都有點失眠了,剛賺到的小錢錢都沒心思花了。

說晚上沒他睡不着,也不是完全空穴來風。

她好想念他柔軟的尾巴,他現在在她面前很乖巧溫順,黏糊糊的,小貓兒抱在懷裏,身軀都是暖烘烘,熱乎乎的,毛絨絨的小腦瓜子喜歡貼着她的臉。

陸卻視線從房門上收回,臉上忍不住露出了一絲笑。

“沒在我這。”他說,“不過沒事,你放心,過幾天,他應該就會自己回去了。”

雲蒹很失望,但是好歹又提起了一絲希望,還是不忘反複囑托,要陸卻轉告,要他快點回來,說她很想他。

陸卻剛放下手機,像是心電感應一樣,隔着一扇門,屋子裏頭溫度忽然再度急劇升高。

陸卻暗罵了一句,忙沖上去,想用自己的靈力把房間暫時封起來,他差點沒被直接嘔吐血,好在裏面似乎沒完全失去理智,那一瞬之後,熱度逐漸褪去,飛快恢複正常,一分鐘內,已經收斂得和常溫無異。

“你好了沒有?”陸卻梗着脖子,朝裏頭大喊,“死了還是活了,你出一聲。”

……

很久,裏頭終于傳來了聲音,很沙啞,精疲力竭,“沒死。”

陸卻從地上站起來,怕了拍西裝上的灰,神情也終于松了下來,大聲問,“那能化形了吧?衣服給你放旁邊桌子上了。”

室內,他從地上起來,呼吸還有點重,他低頭,看到自己的手。

是一雙人類的手,很長,骨節分明,皮膚蒼白,手背甚至可以看到淡色的血管。

似乎已經很久很久沒見過了。

陸卻說的衣服,已經洗過熨好,就疊在一旁的桌子上。

他還有些不适應人類身體,把衣服展開,換上,光是穿好衣服,差不多就花了二十分鐘時間。

牆上挂着鏡子,他站起身,路過時,朝着裏頭看了一眼,只覺得很陌生,不像是看自己,倒像是看一個陌生人。

門終于打開,陸卻一臉疲色,在他肩上敲了一記,咧嘴一笑,“歡迎來到人類社會哈。”

陸卻這段時間都習慣低頭和他說話了,現在身高一下拉到比他還高,還有點不習慣,他把熒惑上下打量了一遍,和記憶裏五官沒什麽大變化,他對男人長相沒興趣,也沒再仔細看。

妖族不像人類,每年一長,基本人形就會一直保持在二十來歲的青年模樣,不老不死,一直到進入老年期。

對妖族而言,熒惑年齡不大,但進入成熟期也很久了,可是因為體質原因,他化形總是比別人難點,如果不是這次被偷襲,他也該進入下一階段的化形了。

結果就是現在還停留現在,可說少年,可說青年的模糊地帶。

陸卻估計等他完全恢複好了,下此化形也就水到渠成的事情。

“你臉色這麽這麽白?”陸卻說,“尾巴耳朵能收起?”

“可以。”他試了下。

“還有你這頭發,去剪一下。”陸卻說,“人類社會,男人都是短發。”

“金目詛咒都解開了?”兩人并肩走在走廊,陸卻問。

他搖頭,“沒全解掉。”

陸卻意外,按照他的本事,又有他的藥,那金目還是趁機偷襲得手的,怎麽也沒那麽厲害吧?

那雙暗紅色瞳孔很漂亮,也很涼薄,他直視前方,聲音很平淡,“我自己留下的。”

陸卻愣了一瞬,“行。”

用這種方式對停留在人間的自己下束縛?又或者,陸卻知道,按他的性格,當年暗算他的那些人,一個也不會放過。

“行了。”陸卻有意把語氣放輕松,“之後還有七個月時間吧,你能留在人間的時間。”

“建議你先和我去趟入境局。”陸卻說,“領個身份。”

“然後你不是想多去見見那小姑娘麽。”陸卻說,“等有了身份,你要接觸她就容易了多了,比如,你沒事可以去他們學校上個學或者什麽的,反正,先混個臉熟。”

“對了,那小姑娘剛還打電話給我了,問你去哪了。”陸卻說。

他原本沉默着,步伐忽然有點僵。

“要我直接告訴她你化形了?”

沉默了很久,他聲音還啞着,“……先不用。”

陸卻挑眉,“行吧,随你了。”

他看那小姑娘,之前純粹把他當寵物養了,換個身份可能還好點。

入境局每個大城市都有,在一幢大樓裏,只要非人類可以進去。

南城算是大城市,據去年數據,合法入境,生活在南城的各種妖族,數量保守估計都過了五萬了。

登記很簡單,入境局有個檢測儀,進去查下原型和妖力濃度,就可以正式取得身份了。

“等下要取名字,熒惑這名字肯定不能用了。”陸卻說,“我查了下字典,給你想了個差不多的,或者看你自己想叫什麽。”

他給了他遞過登記表,上面名字一欄寫着三個字,陸青熒。

很多妖在人類社會和妖界名字都不一樣,來這邊一般也會入鄉随俗,取個人類名字。

陸卻問,“行不?”

叫什麽他無所謂,反正,他之前也沒名字,叫什麽都差不多。

見他沒反對意見,幾分鐘後,兩人就拿到了登記卡。

很簡單的一張,陸青熒,一級貓妖。

“這樣之後就可以說你是我親戚了,你之後要改也行,或者暫時叫着吧,反正就一個名字。”陸卻說,“回去再也不叫了,你在這邊也就七個月。”

管理局外頭是一條寬敞繁華的長街道,都是給各種剛來人界的妖推銷物品的,有賣保險的,賣各種服飾,賣各種靈藥的,美容的。

一出大門,原本身後有個女人排隊,從兩人進大廳後就一直跟着他們,見他們出去,女人把紙往自己包裏一塞,飛快追了出去。

她眼睛黏在熒惑身上,嬌滴滴的問,“帥哥,你是第一次來人間?是不是還不太懂在這邊要怎麽生活,要不要留個聯系方式。”

他垂眸看着她,冷冰冰的。

女人讨了個沒趣,悻悻走了。

貓妖脾氣就這麽難伺候,妖力等級才一級,牛什麽牛,說不定以後還要來求她,她還是更喜歡狐族,又好說話又生得漂亮。

陸卻攤手,“你看,你把人都吓跑了。”

他沒在意,“我去買東西。”

“買抑制劑?”陸卻打了個呵欠,“行。”

知道他不想妖力外洩,按時吃點也好,不少大妖在人間生活都會按時購買抑制劑,以防止出現意外。

”小哥,給你打個折哈。”店主都很熱情,“你是來人類社會當明星的?”

熒惑不懂明星是什麽意思,腳步沒停,買好自己需要的材料就出來了。

“那個誰,本體是蟒妖,因為臉長得好,出道當明星了,最近很紅。”陸卻指着商店櫥窗貼着的一張海報,“不過你只有臉,脾氣不好,又不會唱又不會跳,出道了肯定也要被人黑花瓶。”

“但當明星很不錯,能出名,很多粉,賺的也多。”陸卻說起自己生意經津津樂道,“你要想體驗也可以去試……”

他垂着睫,聲音有點生硬,“不想。”

他厭惡人多的地方,更讨厭把自己暴露在別人視線下。

而且,他抿了抿唇……他們族群習性很特別,按陸卻的話,說他們都是惡心的癡情種,心上人死了,就終身不會再嫁娶,厲害的會直接殉情,一旦定情了,也會盡力避免再和別的異性有接觸。

陸卻是不理解的,他依稀記得,陸卻他們族似乎沒婚姻家庭這些概念,族群都是混住的,一起撫養孩子。

他耳尖紅了一紅,忽然就想到了她的臉。

陸卻說,“ 你的那些東西,我都給你折算成了人類貨幣,存銀行了,順便還做了個理財。”

熒惑,“嗯。”

陸卻,“不過吧,我之前都不知道,你居然有那麽多財産……我說,你轉了多少來了?在妖界還留了多少?”他原本想開玩笑試探下。

不料,他直接搖頭,神情很無所謂,陸卻呆了三秒,“卧槽?你什麽意思,都拿來了?”

他沒作聲,也沒否認。

陸卻傻了,“你七個月後就要回去了,你又不能一直待下去,你這……”人類貨幣在妖界一文不值吧。

他對錢沒有任何欲望,從小過慣了那種日子,物欲本來就很低。

他想起,她在家裏,趴在床上美滋滋的和他數,今天吃了什麽好吃的,說下次賺了錢繼續要帶他一起去吃好吃的,她住的那個破舊的院子,和她基本沒換過的衣服。

以後,等他離開了或者死了,這些財産,都留給她。

陸卻無語了,半晌,他說,“行吧,反正以你的本事,要賺也就随時的事情。”

他想開了,又說,“那我先給你搞個房子。”

“你打算什麽時候去和她見面?”陸卻問。

熒惑沒作聲,他的手機就在這時震動了起來,屏幕顯示,來自雲蒹的信息。

這天,雲蒹放學回來,拖着疲憊的步伐,終于熬到了難得的周末。

小黑臉依舊杳無音訊,她四處找都找不到,那天晚上熬夜回來還沒睡夠,在學校又考了一場月考。

她前段時間倒是沒白費,都是提前半小時就寫完交卷了,只想趕緊回家睡覺。

回家後,雲闌叫她過去,給她遞過來一張銀行卡,“你自己收好。”

雲蒹不明就裏,“哎?”

雲闌說,“你也成年了,這是我給你辦的卡,寫的你名字,那五千塊已經轉進去了,以後你自己打理。”

女孩子長大了,是需要一點自己的小金庫的,雖然雲闌自己現在經濟也很緊張,他也不想虧待了妹妹。

“謝謝哥哥。”雲蒹狂點頭,女孩眸子彎彎,終于露出了這段時間第一個笑。

她是真的很高興,揣着卡,已經開始在心裏開始安排用途了。

她可以給小黑臉買好吃的,請許南鴿看電影了……周末,她一直想逛逛人類的商場,去看新鮮,玩好玩的,吃好吃的。

一想到她走丢的貓,雲蒹心裏就騰起了無名火。

她憤怒的拿出了手機,給熒惑發了條信息過去,“你最好快點告訴我,我的貓在哪裏,不然,今天晚上,我半夜就要去找你。”

她真的氣到了,在心裏把從小到大學過的整人術法都過了一遍。

既然你背信棄義在先,就別怪我不講武德了。

她把絞盡腦汁,把自己小腦瓜裏羞辱人的詞彙都發了一遍,說他是賴皮狗狗,說話不算話,再不把小黑臉還回來,她遲早要他好看,還威脅他手機錢都要少還一百。

可是,像是泥牛沉海一樣,那邊就是不回。

熒惑已經一周沒有回過消息了,雲蒹這次把信息發過去,也沒有做好收到回複的準備。

沒想到,她手機竟然震動了起來,雲蒹趕忙抓起電話,“喂。”

那邊傳來的是少年柔和的聲音,“雲蒹?”

“雪遇?”她往床上一倒,也說不好到底是什麽心情。

“是我,明天周末,南鴿約我們兩一起吃飯。”林雪遇說,“說是補償上次沒看到的電影……你有空麽?”

雲蒹看了下日程表,答應的爽快,“嗯,有空,你告訴南鴿,這次我請你們,具體什麽時間啊?”

“明天下午南鴿要去看一個節目。”林雪遇心情也不錯,“那晚上?六點,槐蔭體育館門口?”

人氣男團選秀節目,SHINING BOYS最近在南城舉行第二輪,許南鴿要去看現場,選秀場館就在槐蔭體育館對面。

則垣在槐蔭體育館參加籃球比賽,林雪遇去給他加油,正好湊巧。

雲蒹,“好。”

林雪遇把地點給她發過來了,雲蒹最近學會了導航,騎個共享單車,跑遍全城沒問題。

南城最近入冬,天氣越來越冷。

這天,天氣陰沉沉的,不知道什麽時候,又開始飄起了大雪,雲蒹吃完午飯,和雲闌說了一聲,就出門了。

她騎車速度太快了,才三點多就到了槐蔭路,離約定的時間還剩兩個多小時。

雲蒹等着實在無聊,肚子開始咕咕叫了起來,她去買了一支烤玉米,剝開烤糊的葉子,一股略帶糊味的焦香立馬飄散開來。

入口又甜又焦,還熱乎乎的,她捧着玉米,一張小臉兒都埋進去了,吃得不亦樂乎。

吃完之後,她還想吃!

雲蒹攥着兜裏的卡,想着自己如今也算大戶人家了。

于是她又快快樂樂去買了一支玉米,拿塑料袋裹好,放在自己的小挎包裏,打算過會兒再吃。

因為下了雪,馬路旁,地面都還積着雪,被行人留下了各種腳印。

女孩穿着厚厚的純色衛衣,罩了件羽絨服,團子頭,小臉裹在格子圍巾裏,她在地上撿了一根筆直的樹枝,在雪地上寫寫畫畫,也不覺得手冷。

不少人回頭看她。

體育館內,林雪遇和白若言坐在一起,則垣剛投進了一個三分,白悠臉上帶上笑,遠遠給他加油,白若言見林雪遇又看了手表,問他,“雪遇哥,你是趕着要去什麽活動嗎?”

林雪遇沒想到白家姐弟也回來,勉強笑了一下,“沒事。”

白悠扭頭,“雪遇,等看阿垣比賽,晚上我們四個出去聚聚吧?我們好像也很久沒有聚過了。”

林雪遇搖頭,面上滿是歉意,“我今晚已經有約了。”

白悠明顯很失望,但是,也只能作罷,只覺得看球賽的興致都沒那麽高了。

一牆之隔的地方,雲蒹正好掏出手機,又看了眼時間。

是不是比賽快結束了,林雪遇說是五點,現在也該出來了吧。

雲蒹感覺很靈敏,她總覺得,似乎有人在看着她一般。

她站起身,左右一看。

大街上空空蕩蕩,沒什麽行人,那種黏在她身上的視線卻如影随形。

直到視線內一道修長的人影一閃而過,莫名其妙的,她覺得那是他的視線,她扔了樹枝,幹脆利落的就追了上去。

“雪遇?”那個少年的背影很惹人側目,雲蒹以為是林雪遇看完比賽出來了,一路追着跑,見他就是不停,幹脆用叫的了。

那少年終于頓住了腳步。

很快,她意識到,好像找錯人了。

他比林雪遇高,穿着很簡單,甚至可以說……有點點奇怪,大冬天的,只穿着薄薄的襯衫長褲,雲蒹看着都替他冷,畢竟,人類又不像妖怪那麽抗凍。

人倒是很修長,肩背挺拔,雖然略顯清瘦,但比她高了足足一個頭,能看出一副好身架,雲蒹第一個注意到的,就是他身材很好,比例絕佳,屬于要啥有啥的類型,很賞心悅目。

被她那一聲叫住,少年也止住了腳步,終于回頭,隔着半條街,雲蒹站起身,終于看清楚了他的模樣。

是個很特別的少年,看着,她覺得可能比她大一點點……十九歲?

他頭發比一般男生都長點,但也不算長發,半長的黑發,約莫到肩膀位置,沒紮起來,也沒有任何修飾,膚色蒼白,薄唇紅潤,細碎的額發下,是一雙極漂亮的暗紅色瞳孔。

襯衫扣子沒完全扣好,領口下露了一點精致的鎖骨,腳踝,手腕,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皮膚太白的緣故,都被凍得有些發紅。

天色陰沉下去了,不知道什麽時候下起了小雪,少年站在黃昏的小雪裏,有種說不出的特別氣質。

雲蒹就忍不住多看了幾眼,長得真好。

是來這裏參加選秀節目的嘛?眼睛是因為戴了隐形眼鏡?怪不得這麽漂亮,她看到馬路對面人員爆滿的場館,內心感慨不愧是許南鴿沉迷的節目。

……

當貓當習慣了,他完全還沒習慣人身。

見她沒有直接上手來rua,他居然有些不習慣……等反應過來自己現在已經不是原形後,臉立馬紅了。

雲蒹注意到了。

”你怎麽了?不舒服麽?”她歪着頭問,“對不起,我剛把你認錯成我朋友了。”

少年,“……”他一聲不吭站着,不離開也不回答。

難道是啞巴?這麽好看的少年,可惜了。

雪下大了點,他穿那麽單薄,鼻尖和面頰都有些紅,可能是被凍的,這麽安靜又沉默的看着她……雲蒹心裏忽然就莫名其妙的一軟。

只覺得他可憐兮兮的,像個被主人抛棄了的狗狗。

雲蒹心很軟,見他單薄的穿着,一下又腦補了一出大戲,比如和她一樣,被家裏掃地出門,大冬天的,只能穿着單衣在外流浪。

她看到旁邊有家奶茶店還開着門,一時同情心大發,對他發出邀請,“你冷不冷,要去喝點東西麽?我請你。”

反正林雪遇和許南鴿還沒來,外頭還下雪了,她也不想再蹲在馬路牙子上了。

于是,幾分鐘後,莫名其妙的,兩人就在這裏坐下了。

少年安靜坐着。

“你想喝什麽?”雲蒹把菜單給他推了過去。

良久,他指了一個,雲蒹問,“這個可能很甜,要減一點糖嗎?”

少年搖頭。

雲蒹自己也點了一杯,等上來後,他只看着她,視線黏乎乎的,不想漏過她的一舉一動,直到她擡頭看向他,他立馬飛快低頭,但是自己握着紙杯,半晌也沒喝。

雲蒹發現他手指很漂亮,修長分明,比她的手足足大了一圈,可能是因為在冷風裏站了太久,蒼白的手指也被冷風吹得有些紅。

“來。”雲蒹朝他伸手。

他聽話的把紙杯推了過去。

“給。”雲蒹把蓋上封口給他打開,又推了回去。

少年接過。

他第一次喝人類的飲料,第一口猝不及防,就被燙到了,好在他很能耐疼,一聲不吭的咽下。

“你是附近學生麽?”雲蒹坐在吧臺旁的高凳子上,開心的喝她的加冰百香果氣泡水,她今天穿了加絨的褲襪,兩條細細的腿,左右晃蕩着,活潑又輕快。

只看了一眼,他立馬就移開了視線。

“你在上大學?”雲蒹托着腮,“還是和我一樣,都是高三?”

少年還在喝着那杯熱可可,唇邊沾了一點巧克力,原本唇紅齒白,只是生的過于漂亮,讓人有些距離感,現在倒是顯出了幾分意外的可愛來。

雲蒹忍不住想笑,她抽了張紙巾,給他推了過去,又指了指自己唇的位置。

他呆了呆,雲蒹說,“擦一擦,沾上了。”

少女聲音清清脆脆的,還帶着笑影兒,他臉色一紅,有點僵硬的接過,馬上用力擦幹淨了。

雲蒹手機忽然響了起來,那邊傳來林雪遇的聲音,“比賽結束了,我出來了,南鴿那裏還要點時間,你現在在哪?”

雲蒹,“在馬路邊的一家奶茶店。”

她把地址給林雪遇發了過去,随後,就安安心心在這等着了。

“雪遇。”不久,就見到他推門而入,雲蒹朝他招手。

林雪遇也是眼睛一亮,朝她走來,還解釋了一番,“對不起,因為比分膠着,又辦了一場加時賽,所以結束的有點遲,讓你等久了,你冷不冷?”

他見雲蒹沒戴手套,很自然的把自己的手套摘了下來,遞給她。

“沒事的。”雲蒹笑眯眯的,一點不在意。

那陌生少年,原本坐在她對面,一直安靜又溫順。

他很滿足這種時光,只覺得昨天的痛苦都煙消雲散了,他願意,樂意,可以這麽來到她身邊,謀求一個名正言順的位置。

而現在,見到這一幕,原本安靜溫順的漂亮少年,神情陡然陰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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