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要把他好好養着才好
假期上來, 月考成績差不多也出來了,雲闌對這成績沒什麽要求, 雲蒹卻還惦記着獎學金的事情,南城附財力雄厚的家長校友不少,各種大小名目獎學金看的人眼花缭亂。
高三生,她家住的遠,天剛蒙蒙亮的時候,雲闌給她熱好了牛奶,裝進水壺裏,雲蒹背上書包,腳步輕快的推開院門, “哥, 我上學去啦。”
“今天給你帶獎學金回來。”雲蒹仰望自家破舊的屋頂, 憂傷的說, “哥,等我拿了獎金, 我們先把屋頂修一下好嗎。”
大房子, 她好想住大房子啊,最好還是離學校近的, 這樣每天不用再擠地鐵去上學。
她一顆靈芝,竟然淪落至此,她怕飛過去在路上被拍到,就成社會新聞了, 只能老老實實擠地鐵。
“我想給哥買一輛新輪椅。”雲蒹說, 又補充,“還想給我的貓貓買好吃的,好玩的。”
雲闌的這個輪椅也早該換了, 其實她一直想給他把腿治好,但是,她背地裏試着試了幾次,發現她的力量依舊受到這個世界的牽制,甚至還被系統警告了一次。
雲闌是這本書裏頭的一個主要角色,重要人設之一就是因為車禍失去了雙腿。
之前她可以順利治療小黑臉是因為他不是人,且不是書裏指名道姓提到過的角色,而對于雲闌,她想用自己的力量做違背劇情的事情,就會被警告。
所以雲蒹也沒辦法,她只能努力,想改善他的生活環境,等她以後賺到了錢,她想帶雲闌去大城市醫院看看人類醫生。
雲闌想到她以前一塌糊塗的成績,再看到妹妹這天真爛漫的模樣,唇微微揚了一下,他把一袋造型可愛的兔子面包塞進她書包,“下課學習累了吃。”
雲蒹踩着晨光上學去了。
以前,小黑臉還在家的時候,清早總會在院子裏等着她,雲家院子裏有個水龍頭,雲蒹不怕冷,大冬天也可以直接用涼水洗臉。
小黑臉也不像一般怕水的貓,他很愛幹淨,也要用自己的小爪子把臉洗得幹幹淨淨,蹲在雲蒹旁邊,然後會陪她一起去上課——其實也不是陪,不會讓她抱着去上學。
就雲蒹背着書包,走在馬路上,他悄無聲息的走在旁邊的紅牆上,一直到雲蒹進了地鐵站,沖他揮揮手,他很快就會消失。
晚上等她下學,又在老地方等着接她,然後晚上回家的時候,就願意讓她抱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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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蒹嘆氣。
最近她賺了一些錢,小黑臉跟她的時候,因為窮,她也買不起什麽好東西給他吃,現在有了些錢了,他又消失不見了。
如果他還在的話,雲蒹想給他買好多好多好吃的,給他把網購平臺主頁打開,小黑臉爪子指什麽,就給他買什麽,可惜現在已經遲了。
都怪她不争氣,沒帶他過好日子。
雲蒹心裏有點難過,她想,等期末考完了,她就去找陸卻,就算他再敷衍她說小黑臉會回來,她也不相信他了。
地鐵依舊很擠,雲蒹被擠得昏昏沉沉,兜裏手機一震。
陸青熒發消息來了。
“我起床啦,正在地鐵上,去上學。”雲蒹回複。
“我也,在上學路上。”他回複的很快。
雲蒹倒是有些驚訝,“哎?你是高中還是大學。”
“……大學。”似乎糾結了好一整子,那邊終于回複。
那麽看來,果然是比她大一點點,雲蒹正想問清楚,地鐵到站了,她只能匆匆回複幾個字,說之後再聊,就先下地鐵趕往學校去了。
雲蒹趕到學校時,正好打響早自習鈴。
這周月考,剛好換座位,雲蒹個頭不高,這段時間上課表現較好,她和白家脫離關系的傳言傳開後,班主任之前對她的刻意關照也就不複存在了,她被提溜出來,放在了第四排內側最靠窗戶的座位,一個不很差也說不上好的位置。
許南鴿位置和她一下隔開了大半個班級,她同桌是個戴眼鏡,瘦瘦的男生,換位置後還沒和她說過一句話。
畢竟白悠是班級女神,雲蒹以前的形象也确實不受人歡迎,他心裏對她就有些抵觸。
雲蒹一點不在意,翻開自己的數學習題冊,她從來不在意任何不相幹的人的看法。
第 一節下課後,那男生出去了一趟,回來後,伸出一根手指,在她桌角一戳,“有人找你。”
雲蒹離開教室一看,門口竟然是林雪遇。
少年似乎比之前消瘦了,精致的眉目些許疲憊,整個人身上掩蓋不住的疲态,“對不起,那天失約,浪費了你刻意訂的座位。”
雲蒹,“正好請了個新朋友一起吃了,沒浪費。”
果然,那個少年和她們一起去吃飯了,林雪遇眉目黯淡了些,他教養很好,躊躇着不知道該怎麽開口和她說,想再約她一次的想法。
林雪遇很喜歡她,和她在一起時,經常可以讓他回想起,只能在夢裏見到的家鄉景象,幹淨清香的草木氣息,他不喜歡以前那個“雲蒹”,但是,他很喜歡現在這個她。
他終于開口,“下周可以和我再出去吃嗎?我訂好了地方,這次,我請客,當是道歉。”
雲蒹慢吞吞問,“吃什麽呀?”
林雪遇,“你喜歡吃什麽都可以。”
雲蒹有些心動,但她還有理智,機警的說,“可是我這周預算不夠。”
她雖然喜歡吃,但是白吃白喝還是幹不來。
“沒關系,下次你請回來就是了。”林雪遇微笑,眸子彎出了溫柔的弧度,“這周你不是就有獎學金了。”
“我知道很多好吃的。”林雪遇說,“阿垣有熟悉的私房菜老板,保證味道上佳,最近有剛進的醉蟹吃,我上次試過,味道很鮮,還有之前他們自己釀的桂花釀……”
他成功抓住了雲蒹的弱點,少女越聽越專注,紅潤的小嘴,感覺都要虛空嚼巴起來了。
“那就這麽定了,這次叫阿垣一起。”林雪遇明顯高興,“你不認識他,但是阿垣人很好,上次,其實我本來準備之後叫他的。”
則垣肯定也會喜歡她,這是林雪遇能确定的。
就在這時,白悠從辦公室回來,旁邊是她的兩三個小姐妹,白悠也在門口頓住了腳步,她原本看到林雪遇,準備叫他的,但是看到林雪遇一旁的雲蒹,又聽到他們剛才的對話,笑容也有點挂不住了。
周圍人也一樣,理所當然,覺得他是來找白悠的,圍觀的男生目光複雜,他們中很多人都暗戀白悠,但是林雪遇和白悠青梅竹馬,顏值和家世匹配,他們也知道自己配不上,所以只能遠遠看着。
雲蒹以前瘌蛤蟆想吃天鵝肉,想和白悠搶林雪遇,被他們暗中嘲笑了好大一陣子,現在就不知道是什麽情況了,林雪遇主動來找雲蒹約飯?然後被白悠撞了個現行?
什麽修羅場。
雲蒹完全不care他們這點小心思,見林雪遇沒別的事情,便告辭離開了,她數學題還沒寫完。
“雪遇……”白悠難以置信的眼神還沒褪下去。
“你是因為不想失約麽。”她柔軟的手搭在少年手背上,掩蓋下自己神情,輕聲說,“對不起,那天我不該強行拉你去和我們吃飯。”
那天則垣沒來,說和哥們打游戲去了,林雪遇一頓飯明顯都吃得心不在焉。
少年抿着唇,輕輕把她的手拂了下來,什麽也沒說。
“你怎麽回事啊。”圍觀了這一場戲,許南鴿目瞪口呆,“林雪遇?你從白悠手裏撬牆角成功了?這就是你對白家的報複?”
“幹得漂亮啊。”她越說越來勁,一拍自己的大腿,“所以你離開白家,是在下一盤大棋是不是,欲擒故縱,而林雪遇,就這麽上你的套了?”
雲蒹,“……”這難道是以前那個雲蒹的人設嗎?
“就是,你現在還喜不喜歡林雪遇啊。”許南鴿說。
她怎麽感覺,雲蒹和那天那個陌生帥哥一起,cp感還更強一點
“嗯。”雲蒹努力組織語言,“……沒有不喜歡啊,普通喜歡吧。”
“什麽叫普通喜歡?”
“就是,和喜歡你一樣的。”雲蒹誠懇的說。
“……”
許南鴿身子一抖,“先告訴你啊,我究極直女,只喜歡帥哥。”
雲蒹拿着大眼睛看着她,瞳仁又大又亮,特別無辜的模樣,長睫毛撲閃撲閃的,看得許南鴿忙轉頭。
雲蒹察覺不到談戀愛的趣味在哪裏,她不懂兩個人黏糊在一起有什麽意思,在心裏也沒什麽性別之分。
不過,她想到,她正在歷劫,需要收集情感積分,找個人談個戀愛是不是愛情條也可以漲起來?
所以她和林雪遇去吃飯,可以加分嗎?
雲蒹正在思索着,許南鴿推她肩膀,“哎,你喜歡哪個啊?”
雲蒹,“?”
“就,那天那個一起吃飯的帥哥。”許南鴿想到那天見到的那個帥哥,“你對他感覺怎麽樣啊?”
是她這輩子見過的最好看的男生,氣質也很特別,總覺得有點……反正和她見過的別的男生都完全不一樣。
“你說他麽?嗯……等以後我賺了錢,想養他。”雲蒹思索片刻。
她很少見的,會覺得一個人那麽可愛又可憐。
冬天穿那麽薄的衣服,一個人孤零零在大街徘徊。
她離開時,他沒有阻撓,從後視鏡裏看過去,可以看到,他一直停留在雪地上,就站在那裏看着她,直到她消失,那種即将被抛棄的,濕漉漉,霧蒙蒙的小狗勾眼神。
她還有點耿耿于懷,那天因為知道雲闌不同意,所以沒法把他帶回家,不然,她肯定就這麽把人領回去了。
要把他好好養着才好,至少,不要讓他再露出那種眼神。
許南鴿,“?”
這什麽奇怪的說法,她為什麽忽然聯想到了某種不健康的東西。
沒等她們再多聊,班長拿着一張紙進教室了,把成績張貼在了黑板上,“月考成績下來了。”
他臉色明顯有點奇怪,視線落在雲蒹臉色,又移走,又挪回來。
何陽輝一個箭步上去,看到了那紙上排名第三的名字,臉色一黑。
不到兩月時間,從倒數第三到第三名,這是人能考出來的成績?
除去數學只有100分之外,別的科目,基本都是全班第一。
班長黎凡的表情也不是很好看,他進辦公室拿成績單時,也聽到老師在議論這件事情,而且他知道,更詭異的是雲蒹的數學成績。
她空了50分的題目沒寫,都是高二的內容,其餘寫了的都對了,準确率百分百。
這樣,雲蒹總分也就比他低五分,黎凡臉燒得火辣辣的,他竟然有種錯覺,覺得那沒寫的五十分,就是雲蒹對他赤果果的羞辱。
許南鴿眼珠子也快掉出來了。
雲蒹格外淡定,驚都沒有,她找許南鴿咨詢,“這樣我就可以拿獎學金了嗎?我查了,是不是可以拿到一等的,你知道什麽時候會發下來麽?”
許南鴿:瑪德,老娘這輩子還從沒拿過獎學金這種東西。
白悠臉色也很不好看,她這次發揮不好,史無前例的掉出了班級前三,被雲蒹壓在了下頭,第四名,白悠的名字在雲蒹的名字下方。
她低下頭,第一次,感覺到了惶恐和無助。
她轉臉,看到少女清秀淡雅的側臉,雲蒹最近越發出落的漂亮了,眉宇間有股出挑的靈氣,和以前畏畏縮縮,外強中幹的性子也完全不同了。
有時候,她甚至可以感覺到,她根本沒把他們這些人放在眼裏,極其的淡然。
她又想到了在教室門口,林雪遇看雲蒹的眼神,心一點點涼了下去。
雲蒹原本才是白家親骨肉,她有先天優勢。
如果有一天,雲蒹出落的比她更漂亮,更有氣質,成績更好,更完美,那麽白家,她的父母親人,還會讓她繼續留下,還會選擇她?
她還可以繼續做白家的孩子?
她存在的意義到底是什麽?
以前十八年,她非常努力,一切按照父母的要求,把自己活成了父母最好的作品,白家父母也以她為榮,話裏話外都是她如何的優秀。
而對自己舉止粗魯,一無是處的親生骨肉,他們避之不及。
白悠把這一切都看在了眼裏,她不說話,只是因為他們對這麽對待雲蒹,她只會是既得利益者,而如今,當以後情形對調,她敢保證自己不會變成第二個曾今的雲蒹?
南城大學和南城附只有一牆之隔,妖界預科班,是妖界在人類社會設立的教育機構,只招收非人類學員,課程很輕松,大概就是教授一些人類社會生存常識,教他們平時如何控制不洩露自己的妖力,不給人類社會造成危害。
熒惑報名非常順利,他第一次來人界,妖力過招收标準易如反掌。
他那天強行吞了一大堆抑制劑,詛咒又剛解除,所以這段時間妖力一直不太穩定,耳朵尾巴經常也是時隐時現,在家時無所謂,在大街上都很麻煩了。
熒惑即将去上學第一天,他看着手機屏幕,最開始,明顯很開心,随後,可能因為那邊很久沒有回複了,他很快又恢複了平時的沉悶。
他又想她了,雖然分開也沒多久。
甚至,有時候,他都想過幹脆變回原身去找她算了,這樣,晚上她還會抱着他睡覺,rua他的耳朵和尾巴,他心甘情願。
陸卻在門口敲門,随後,他進來了。
“你收拾正常點出去。”陸卻說,“昨天給你的衣服你看了麽。”
昨天,陸卻給買了一堆衣服過來,他助理去買的,買完回來後,全公司上下都知道老板弟弟來了。
熒惑還不知道自己被占了這嘴頭便宜。
少年依舊穿的不厚,只能說沒昨天那麽顯眼,純黑色的衛衣和長褲,通身沒有任何別的顏色。
“你穿好看一點啊。”陸卻說,“你穿個和你自己皮毛一樣的顏色幹嘛,這裏不是有外套。”
“太厚。”他只說了兩字。
他不習慣穿太厚的衣服,貓科原本自己就有可以保暖的皮毛,穿厚衣服,只會影響他行動,覺得整個人都變笨重了。
“那你戴個帽子。”陸卻扔了頂棒球帽過去,“尾巴問題你是解決了,但抑制劑效果還沒過去吧,你小心在大街上一個沒摁好,又把耳朵露出來了。”
帽子是黑色的,頂頭有貓耳形狀,和他原身耳朵大小正好差不多,少年把帽子扣上,漏出了幾縷沒壓透實的黑發,竟然一點不違和,格外好看。
“還有你的眼睛。”陸卻說,“人類沒有紅眼睛的,你把眼睛顏色變一下,不然就戴隐形眼鏡。”
幸虧是黑貓,頭發原本就是黑色的不用僞裝,正常情況下,他眸子是很灼目的紅,細看起來,瞳孔形狀和人類也不同,還保留着獸瞳的某些特點,大白天真要去大街上,不會吓死幾個人。
……
妖界預科班裏頭已經坐了不少人了,熒惑推門進去時,他直接坐在了最後一排。
教室裏大家模樣都奇形怪狀,老師第 一節課講的就是,如何僞裝修飾自己的人形,更好的融入人類社會。
除去眼睛顏色細看依舊透着暗紅,他總體和人類沒什麽兩樣了。
旁邊有獅妖化的人形,頭發往四處炸開,像是一朵焰火,老師叫他去隔壁理發店把頭發剪完了再來。
他旁邊坐的是個二十多歲的青年,臉圓鼓鼓的,手也圓圓的,胖嘟嘟的,心不在焉的聽着課,幾次往他這邊瞟。
“你是什麽妖啊?”課間,青年問他。
化形這麽完美,都沒保留什麽原型特征。
旁邊是個姑娘,正在對着鏡子化妝,上下打量了他幾眼,“狐貍?”
少年沒作聲,在看常識教材。
王海洋看到了他桌上的學生證,和這頂帽子上的尖耳,“貓妖是嗎?”
少年沒否認,他神情冷冷淡淡,視線一直停留在自己書頁上,王海洋才想起,從他進這個教室到現在,好像一直就沒說過一句話。
王海洋嘀咕,“啞巴?”
“貓妖……那你和西荒的那家有沒有親戚關系?”旁邊化妝的姑娘收了化妝鏡,她一頭惹眼的綠色頭發,身材很婀娜。
他停了筆,一言未發。
王海洋點頭,又搖頭,“那也是遠房親戚了吧。”
西荒那家,又不是普通貓妖,他們家的人來人界,哪裏會來上什麽預科班,何況,那種大妖,也不會随意來人界的,怕引起能量失衡。
桦木還沒意識到,端詳着少年面孔,忽然說,“上次我回妖界,遠遠見過西荒的新任宗主一次,好像和你還真有點像。”
正是西荒新宗主的繼任儀式上。
不過,她遠遠看着,也沒看真切,模糊的記憶裏,那個年輕男人,面容和這個少年保守有五分相似,只是氣質相差很大。
“哈哈哈哈他們家以前也算是家門不幸。”王海洋說,“出了個魔頭。”
“魔頭關他們什麽事。”桦木對那宗主很有好感,替他們說話,“他們那不是早就大義滅親了,出生不久就給扔了,那魔頭現在也死了。”
……
“是哪位同學,妖力趕緊收一收!”室內,屋頂上裝的警報器忽然開始瘋狂震動,老師在講臺上大力拍講桌。
他放下筆,桦木被那雙灼目的紅瞳吓得倒退一步。
她是樹妖,最怕的就是火。
他從抽屜裏拿出了一瓶抑制劑,看都沒看,喝了大半下去,身體裏瘋狂洶湧流淌着的熱度,似乎才終于平息。
一上午的課程很快過去了,預科班很自由,警報器事件之後,班裏同學都和他繞着道走。
他早習慣了別人對他的這種态度,極其冷漠,毫不在乎。
他在意的是另一件事情,南城大學和南城附只有一牆之隔,走路過去極其方便,學生憑借南城大的學生證,也可以進去隔壁。
他知道,她就在一牆之隔的地方。
思想鬥争了很久之後,終于,他還是抵不住誘惑,化回了小黑貓,輕盈一躍,就跳上了那堵牆壁。
……
下午是南城附延期的冬季運動會。
原本早該舉行了,因為暴雪延期了,所以幹脆撥拉出了一個下午,直接辦完。
雲蒹身上還有兩項目,此刻她正在熱身,準備扔鐵餅。
女孩個子不大,骨架纖細,臉蛋白白的,頭發紮成了丸子,神情很認真。
風把她頭發吹亂了,雲蒹拿手扒開糊在臉上的頭發,琢磨着怎麽才能把這鐵餅扔的,既能拿第一,又不會吓到這些人類。
她正練着,忽然,背後出現了三四個男生,何陽輝和張淩為首。
“你這次成績是怎麽搞的?又抄了誰的?”何陽輝皮笑肉不笑,拿下巴看人。
雲蒹,“?”她還在計算距離,沒回頭。
何陽輝幾分惱羞成怒,“你他媽聾了啊?老子問你話呢。”
“除了數學,我門門都是最高分呀,能抄誰的,”雲蒹實事求是的說,“抄你的39分試卷?”
以前的何陽輝和她在成績單上是前後的好兄弟,可惜現在今非昔比了。
說完,雲蒹覺得練的差不多了,聽廣播叫她名字,就去檢錄了。
何陽輝臉一道白一道紅,他正想繼續拿髒話辱罵她,喉嚨忽然一疼,随即,他驚恐的發現,他說不出話來了。
吓得他淚花都快出來了,他捂着喉嚨,死命往醫務室跑去,幾個小弟不明就裏,也随着他一起醫務室狂奔。
跑着跑着,他覺得周圍景色好像停滞了,牆邊的影子裏,慢慢浮現出了一個修長的身影。
是一個少年,黑發裏生着尖耳,一雙妖異的紅瞳,不帶任何感情的盯着他。
……
雲蒹正要去排隊檢錄,忽然,背後跑來一個人。
何陽輝哭得鼻涕眼淚都快出來了,就差直接給她跪下了,給她比比劃劃,見她一臉懵逼,何陽輝急死了,幹脆扯了一張紙寫字,說他剛才不該那麽說她,随後又是瘋狂的道歉。
“行,我原諒你了。”雲蒹還是很寬容的,“下次不要罵人,也不要随便說人作弊噢。”
何陽輝瘋狂點頭。
随後,雲蒹就趕去檢錄了。
何陽輝半跌在地上,失去的聲音又回來了,身上沒有任何異樣。
他愣愣的,甚至開始懷疑,剛才是不是一場幻覺。
許南鴿被叫去當宣傳了,所以,雲蒹的項目每一個人來加油,
白悠上午因為考試成績哭了半天,下午,為了班級的榮譽,還堅持紅着眼睛來參加五十米短跑,大家都被感動了,圍着她,溫柔的安慰。
雲蒹剛扔完鐵餅回來,她用了十分之一的力氣,拿了個金牌,雖然除去許南鴿在廣播裏聲嘶力竭的反複播報外,并沒有什麽人care。
她等下還要直接參加3000米,沒有休息時間。
屬于雲蒹那套桌椅前空空的,沒一個人。
直到她去檢錄,班裏一個女生過來搬礦泉水,看到雲蒹桌位旁站着的一個少年,看到他帽檐下的臉,整個人都頓住了。
“那邊有個超級大帥哥。”女生水都不搬了,急急乎乎跑回去。
“哪來的啊?”
“不知道,沒穿我們校服,難道隔壁學長?”
他給她帶來了很多東西,她愛吃的零食,水,運動飲料,濕毛巾,因為冬天太冷,以前暴烈殘忍的可怕赤焰,現在心甘情願的将溫度全部收斂,給自己的心上人溫着毛巾,始終讓它保持最舒适的溫度。
他不知道該買什麽,所以四處看了下,把別人買的都買了一遍。
少年細心賢惠,安安心心,極其耐心的在那裏等,像一幅畫一樣,漂亮得不像話,周圍騷動他一概不理,這麽遠遠看着跑道上的她。
雲蒹終于跑完了,3000米很輕松,但是,跑着跑着,她越發覺得不對勁,她才忽然想到,她好像正在姨媽期。
……所以說當一棵草多好,她氣死了,當了人之後,每個月都要來一次,來了就這裏哪裏的不适。
雲蒹第一個跑完了,跑到後期她開始不耐煩了,幹脆沒有收斂速度。
裁判員下巴都差點掉了,瘋狂在一旁核對計時表,覺得自己的眼睛,腦子和計時器,至少有一個壞了。
少女小臉上還是出了一層薄汗,原本瑩白的小臉也蔓上了一層淺淺的紅,因為不高興,細眉微皺,比平時模樣還要生動鮮妍得多。
她好渴,只想喝水。
雲蒹回到自己的運動員休息區,眨了眨眼,忽然愣住了。
毛巾都還是溫的,她拿起,把汗水擦幹,忽然福至心靈的想到了一個人。
操場上人山人海,她一路追着,一眼就認出他的背影來了。
“喂!”雲蒹追在他身後,她沒注意路,差點跌了一跤,果然,随後,沒等她跌到地上,已經被一雙修長的手扶住了。
他懷裏溫度很高,氣息是陌生的,卻讓她很是喜歡,讓人想到風與陽光的清爽味道,與他平常略顯陰郁的氣質并不相符。
“你跑什麽呀?”雲蒹不明白,歪着頭對他笑。
她半靠在少年懷裏,他戴着一頂棒球帽,雲蒹伸手,把帽檐轉了邊,帽檐下,果然露出一張精致的容顏來。
那頂帽子上還有貓貓耳朵,她把帽子拿下,随手揉弄着上面的貓耳。
他耳尖就也慢慢的紅了起來,眸子亮亮的,這麽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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