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做夢也要相見

天氣非常熱, 雲蒹在家看電視,吃西瓜, 七月後天氣越來越熱,作為一顆植物,她向來怕熱,眼下更是恨不得可以直接接一盆水,泡在裏頭成日不出來。

總算解決了家裏目前最大的事情,面包店生意一天比一天好,店員很多都是山裏來人類社會兼職的草食動物,被雲蒹招納去面包店,簡直沒有再合适的人選了。

動物和人類不太一樣, 就算是修煉了很久, 可以化出人形的動物, 很多時候骨子裏也還保留着動物的本性。

他們能吃飽喝好, 在人類社會有個立足的地方,就都非常心滿意足了, 不撒謊, 也沒有太多奸猾的心思。

雲闌工作收入也越來越高,在雲蒹的勸說下, 雲闌最近終于去醫院接受了手術,恢複效果比他想象中好太多。

雲蒹每天陪着他恢複訓練,現在,他已經可以獨自站起來, 借助拐杖自己走路了, 醫生說只要保養得當,以後可以扔掉拐杖獨立行走,就是看起來可能還是和常人不太一樣。

那麽一個帥哥, 可惜卻是個跛子,周圍議論聲還是有,雲闌自己卻一點不在乎。

可以獨立生活,他就滿足了。

雲蒹在心裏籌劃着要怎麽可以幫他把腿完全治好。

在走之前,她打算把雲家面包店生意做大,給雲闌留兩套房産,給他把腿完全治好,算是報答他收留她在這個世界的這段日子。

最近,她沒什麽事情,家裏裝了一冰箱冷飲,上頭塞着水果,雲蒹就在家,偶爾去面包店幫忙看看店,別的時候想做什麽就做什麽,不過她來人間也這麽久了,已經開始覺得有些無趣了,想回家了。

雲闌想說服她和朋友一起報個旅行團出去玩,雲蒹拒絕了,說是怕她走了,貓回家了看不到人。

雲闌下班回家,就看到她呆呆坐在客廳,牛仔褲褲腿卷着,兩截白皙的小腳擱在盆子裏,正泡着水,客廳裏空調還開着,正在制冷。

“你要不要貓,我同事妹妹家新開了家寵物店,幫你買一只陪你?”雲闌抿了抿唇,放下拐杖,從公文包裏拿出了一本小紙冊子。

雲蒹原本半眯着的眼睛睜大了。

“你看,這只挺可愛。”雲闌唇角也帶上了笑意了,翻到一頁,指給她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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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只橘貓,被照顧得很好的樣子,皮毛很光亮,臉圓圓的。

雲闌喜歡臉圓的寵物,“臉圓,看着乖,喜慶有福氣。”

“你以前那只長得太瘦了。”雲闌說,“不知道的,還以為咱們家短了它吃的。”

明明吃得也不少,但是怎麽也不見長肉的,不知道吃到哪裏去了。

雲蒹,“……”她覺得那個應該不是小黑臉的本體,如果他本體是什麽猛獸的話,那麽那點飯量可能塞牙縫都不夠,不過他的夥食問題也不是雲蒹負責解決的,他會自己去外面覓食。

他也不喜歡吃貓糧,不過有時候為了遮掩還是會配合的吃一點。

見雲蒹沒說話,雲闌翻過一頁,“你看這只如何,和你以前那只很像,臉都是黑的。”

他指的是一只暹羅貓,臉蛋黑黑的,蔚藍色的眼睛,身材很纖長苗條,和雲蒹以前那只奇怪的貓體型倒是有點兒像。

那奇怪的貓生物不像寵物貓,除去體型小,倒是類似豹子,老虎這種大型貓科動物的氣質,很野,雲闌搞不太懂為什麽小姑娘會喜歡這種寵物。

“謝謝哥,但還是算了。”雲蒹合上了那個冊子,“我馬上要去上大學了,現在沒什麽養貓的時間,怕照顧不好它。”

小黑臉又不是真的貓,來她家後,除了受傷那段時間也并不太需要她照顧,不過這些和雲闌也解釋不清楚,她索性拿沒時間搪塞過去了。

“行吧。”雲闌嘆了口氣,“你什麽時候去拿錄取通知?”

“應該就是這幾天了吧,我看着快到了。”雲蒹說,“去學校拿。”她留的學校地址。

她報了一所位于本市的知名大學,雲闌很滿意,學校離家近,牌子響,專業也是雲蒹自己選的。

雲蒹随手在企鵝上問了幾個人,他們都不打算去學校了,程茜說,“和男朋友在外面玩,明天回不去。”

她高考完完就脫單了,男朋友是個小麥膚色的體育生,長得雖然不算頂帥氣,但是勝在氣質陽光身材好,還是校籃球隊隊長,人氣挺高。

雲蒹覺得他們還挺配。

“你現在在哪?”程茜問。

“在家。”

“在家做什麽?”

“睡覺。”

“救命你也太宅了,你聽說過一句話嗎,被窩是青春的墳墓,你難道想把自己的十八歲都葬送在被窩裏嗎?出來玩啊。”

雲蒹實在懶得動。

“不然不也去談個戀愛吧。”

雲蒹沉思了片刻,“找不到。”

程茜,“你還找不到啊,不然就去找林雪遇吧,他一直挺喜歡你的啊,你要不要和去他談個戀愛,說起來你們還在一個大學呢,不談白不談,反正是帥哥,也不虧。”

雲蒹倒沒算虧不虧的事情,不過她對于帥哥審美要求很高,見得也不少了,不稀奇,只是破系統說她不談戀愛回不去,她雖然對這個缺德系統的話半信半疑,但是現在問題是她就是回不去。

說到這裏,林雪遇的短信正好就發了進來,問她明天要不要一起求學校拿通知書。

高考完之後,林雪遇找她的次數也越來越多了,他原本是比較冷淡的性格,現在動不動隔三差五來找她,雲蒹以為找她有事情,結果她直接問,林雪遇也說不出什麽事情。

他很艱難的約她出去,旁敲側擊,問她要不要去江邊散步,要不要去看新上映的電影,或者要不要一起去水族館。

林雪遇也沒什麽戀愛經驗,遇到了雲蒹這種油鹽不進的主,在他的角度,追了她那麽久,進度還是無限趨近于0

雲蒹對水族館電影院統統不感興趣了,她寧願去有空調的植物園坐一下午,也不想在這種熱天出門滾一身汗。

就是不知道林雪遇是什麽意思,如果是想追她的話,雲蒹想着那還不如直接和她說想和她談戀愛,她答應的概率可能還大一些。

晚上天氣終于稍微涼了一些,雲蒹打開窗,看到院子裏樹影搖曳,雲闌說下個月他們搬家,去市中心住,這樣裏他的公司和雲蒹的學校都會近很多。

雲蒹還記得,就是在院子裏,見到傷痕累累的小黑臉的。

他回家了,雲蒹倒是不覺得他就應該一輩子留在她身邊,原本,其實她也從沒有以他的主人自居過,回到他生活的那個世界對他或許更好。

想了想,她從書架上翻出了一沓便箋,撕了一張,拿最醒目的熒光筆在上頭留下了自家新地址,就黏在自己卧室的牆壁上。

鎖門她倒是不擔心,他肯定有辦法進來。

雲蒹緩緩睡着了,果然,進入夢想不久之後,又做了一模一樣的夢。

在一個洞穴裏,洞穴很寬敞幽深,這麽久了,她也沒怎麽見過洞穴外的模樣。

她躺在一條柔軟的地毯上,不知道是什麽材質制作的,洞穴最裏側,是一只極其龐大的獸。

它藏匿在黑暗裏,有一身很漂亮的皮毛,雲蒹可以從陰影裏看到,它巨大銳利的銀白爪子,可是,它不怎麽出來,都是藏身在黑暗裏,不讓雲蒹看到他,雲蒹在夢裏需要做的還是睡覺。

晚上,它會偷偷來到毯子上,把她圍到自己懷裏,它毛發長而濃密,吻部尖尖的,很秀氣,毛很軟,洞穴裏冰冷冷,它長長的毛發柔軟濃密,比雲蒹睡過的最舒服的床還要舒适。

雲蒹自己也不是人,從小到大,見慣了山妖精怪對自己獻媚。

她知道自己體質很受這一類精怪歡迎,睡在它懷裏很舒适,有時候,雲蒹無聊,拿手去揉他吻部,或者那雙聳立柔軟的獸耳,它也只是低沉的從嗓子眼裏發出嗚嗚聲,半點不反抗,乖得很。

所以,她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由着這麽去了。

這一晚,她迷迷糊糊睡着後,又到了這個洞穴裏。

不過,比起平時,似乎寬敞很多,雲蒹疑惑的四處看了看,才發現,是因為那只巨大的獸不在。

雲蒹自己在毯子上躺下,旁邊的桌子上照例放着果子,雲蒹認得,都是些滋補靈力,非常适合她體質的珍稀果子,應該是它弄來給她吃的。

或者說“他”吧。

種種跡象表明這應該是只有靈智的公獸,雲蒹慢吞吞的拿起果子咬了一口,想着他應該早有靈智,可以化形說話了。

莫非,今晚不在,就是化形去了?

她吃完果子,覺得困意湧上,靠在毯子上,迷迷糊糊睡着了。

半夜,像是有月光照了進來,她感覺背後有人,是一雙手,男人的手,緊緊從身後抱住了她,把她往自己懷裏塞。

“你還在等我嗎?”那聲音很輕,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還有些羞澀。

雲蒹剛從睡夢裏醒來,腦子還不太清楚,沒聽明白。

月光很淡,她看不清楚背後男人的模樣,似乎是一張有些陌生的面孔,約莫二十出頭的青年模樣,頭發略長,發梢落在了她的肩膀和脖頸,觸感很柔軟,癢癢的。

“我馬上就可以回來了。”他喃喃自語,聲音很低,說得輕而很快。

雲蒹只覺得他身上好熱,像是一波波熱浪一樣卷過來,雖然這個洞穴很涼,但是雲蒹半夢半醒間還有幾分神智,依稀記得現實是夏天,她怕熱,因此費勁的想把自己從青年懷裏掙脫出來。

“對不起。”他感覺到了,臉紅了一下,但是沒有把身體挪開,反而把白皙的面龐更深的紮進了她的頸窩,整個人從背後把她緊緊裹住了。

現在他還不能離開。

雲蒹耳後接觸到絨絨的觸感,不像是頭發的觸感,她眯着眼,伸手抓了一把,感覺到背後青年渾身倏的一顫,腦袋更緊的埋在她頸窩。

是獸類的習慣呢,以前那些狐貍熊兔子也都喜歡這麽膩在她身上,包括小黑臉,都有這個習性。

雲蒹回味了下手感,有點明白了,估計是只還沒完全化好形的獸,沒藏好的耳朵。

以前雲蒹在山上時也見多了,化形後拖着尾羽的白鶴青年,腦袋上還支棱着兔耳朵的小姑娘,支棱着尖尖狐貍耳朵的少年。

大家都習以為常,慢慢這麽過着,過個幾百年,修為好了,就可以化完整了。

只不過,因為師父的幫助,她第一次化形就相當完整,身上沒有留下任何原身的特征,只不過,她想把身體的任何一部分變回藤蔓或者枝杈都随時可以,只要是植物她都可以拟态出來。

不過,這只獸這麽自來熟的嗎?是這麽找到她這裏來的?聞着味道來的?

雲蒹不記得自己認識他,她檢索了自己腦子裏所有認識的人和妖,确定沒有這麽一位。

這種抱人的姿勢倒是讓人想起一個人,但是陸青熒是人類,現在搬家出去治病了,不可能出現在這個洞穴裏。

小黑臉和他身上的氣息相差很多,他身上隐隐約約有股淡淡的奇異的香,花香、麝香?又都不像,女孩鼻翼輕輕翕動,她揉了揉鼻子,不清楚這是什麽味道。

想到很久之前師父給她科普過的事情,雲蒹腦子忽然靈光一閃,“那個,你是不是,那什麽時候快到了,所以才來找我。”

“就,像人類的姨媽期的那個?按時來的,你們獸類每個都要過的。”

雲蒹自己是植物,沒有這個困擾,她嘀嘀咕咕,“難道化形後還有嗎?那豈不是很麻煩……”

青年一愣,耳朵紅透了,半晌,他求饒一般,聲音很低,“……我,我沒有,可以別說了嗎。”

雲蒹,“喔。”

“特殊時期你就好好養身體。”她好言相勸,“明天你還是不要再用這種術法找我來了。”

應該也挺耗費靈力的,還不如好好歇息呢。

她和他又不熟,對鳥獸這些事情也不了解。

身後青年動了動,悶聲道,“沒事的。”

他想讓她陪着,不過,她理解錯了一件事,現在确實只是在夢裏,他的真身和她依舊相隔萬裏。

再過三個月,一切應該就都好了。

到時候,如果她願意,他想帶她去他的世界看看,之後一輩子,都不再分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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