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明明是最好的時節,天氣涼爽,微風幾許,但不知為何,宋靜嘉竟是覺着骨頭裏發着冷。

秋月從旁邊走過來,她只瞧見了自家姑娘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她連忙放下手裏的食盒,喚道:“姑娘,你怎的在這裏吹冷風?”

宋靜嘉的手指冰涼,臉色慘白,她的目光死死的盯着薛雪腰肢上的玉佩。

她瞧着對面那一幅郎情妾意的畫面,喉嚨突的像是被刀割,一層一層的刺下,她嘴裏都唱着鐵鏽的味道。

她不是不怨楚策安,為何當初要給她那樣美好的過去,如今卻又利落轉身,甚至将她随意的踩踏在泥濘裏。但她也痛恨自個兒,當初只顧歡喜,不給自己留有一絲一號的退路,将自己全部交給他,最終只能任由別人磋磨,掙紮不得。

她站在原地,猶如木偶。

即便是,即便是如此,那就讓她和過去好好地告個別好了,她想,代價或許不過一死。

誰都沒預料到宋靜嘉的動作,那憑欄而靠的薛雪被突然跑到面前的女子吓了一跳。

瞧着宋靜嘉竟是一語不發,只顧猛地奪她腰間的玉佩。

薛雪眼底閃過一絲心虛之後,一把拉住了玉佩的另一頭,兩人就這麽掰扯着。

宋靜嘉眼瞧着玉佩就要被拉了過去,心下一慌,一手猛地推了一把薛雪的胸口。

誰知那湖邊木欄杆年久失修,早就變得猶如朽木,只聽卡的一聲,那薛雪上半身失重的往湖水裏落去。

宋靜嘉心知不妙,下意識想要伸手變推為拉,但她眼前只見一個玄色身影一把抱住了眼前即将落湖的女子,她拉着的欄杆被人猛地一踩,那欄杆随即直接碎裂,她瞬間身下失重,猛地跌入了湖裏。

她從不會浮水,落入水下一瞬間就感覺腳下有東西在拉着她,她恐懼的用手撲騰着,朝着岸上呼救。

卻只瞧見楚策安懷裏抱着一臉驚慌的薛姑娘,冷峻着臉,目光冷硬的瞧着落入湖水中的她。

那一瞬間她的心比身上的湖水還冷,手上也漸漸的沒了力氣,眼瞧着那湖水就要沒過了她的頭顱,一股窒息之感猛地席卷而來,心口也疼的讓她控制不住流出淚水,但她的目光卻死死的盯着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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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一雙手抱住了她,宋靜嘉慌亂的抱着來人的脖子,她收回瞧着楚策安的目光,瞧回來救自個兒的人。

勒雲啊,是那個說讓她不要癡心妄想的內宦。

等着勒雲将她抱上岸之後,她先是道過謝,只是她渾身濕透,衣服貼在身上,那曼妙的曲線展露無疑。

站在一旁裹着陛下披風的薛雪目光裏閃過濃重的厭惡和嫉妒。

楚策安目光掃了一眼宋靜嘉,冷聲說道:“都滾回去。”

宋靜嘉卻是不聽,她躲過秋月上前攙扶的手,直直走到薛雪面前,含着寒氣的身子,連說出口的話都帶着點顫抖:“還給我。”

薛雪目光委屈,眼裏包着淚,語氣是全然的不理解:“宋姑娘,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到底要還給你什麽,你若是想要什麽,告訴薛雪一聲便是了,何必,何必要将我推下湖裏。”

薛雪話一落,宋靜嘉就知曉她這是故意的,她不欲解釋,旁邊冷眼瞧着的楚策安定然是不會在意她說所的話。

但是她還是控制不住自己的看向了楚策安。

楚策安冷着臉,聲音更是含着冰霜:“宋姑娘,你這手段是越發的讓朕瞧不上眼了。”

宋靜嘉第一次被他用這樣冰冷而厭惡的眼神看過,那樣用帝王的睥睨眼神,再也不似剛才他瞧薛雪的溫柔,而是像無數把刀子刺向她的心口。

原來是這樣的疼啊,她想。

她的身上滴着雨水,濕透了的頭發胡亂的黏在臉上,臉色發青,嘴唇發着紫。

她問:“楚策安,你是真的沒有心嗎?”

背後那間小小的院落,今日落下的湖水,如今猶如一場跨度十一年的羞辱。

這是宋靜嘉第一次叫他的名字,她從來都是喚他子碩,只是,只是如今,她心裏的子碩早就死了,或者說一開始便都是虛妄。

“楚策安啊....”她的聲音似是在吟唱一般。

湖邊的涼風吹動着她濕透了的衣衫,她獨自一人站在原地,瞧着她養大的男子如今為着另一個女子相對而立。

她自诩聰慧理智,但在此刻,這她自小便心中隐隐存在的驕傲在這一刻被擊垮,碎了一地。

是她蠢,愚蠢的可笑。

她像是有些執着,又是在嘆息,她問:“楚策安,你是真的沒有心。”

她死死的看着那雙漆黑的冷眸,突的,咳出一口血來。

那薛雪猛地驚呼一聲,連忙開口說道:“宋姑娘,你若是心悅陛下,大可在日後告知陛下,如今,你如今這般賣慘,倒是讓陛下難做了呢。”

楚策安震怒,臉色冷硬,聲音發冷說道:“朕看你是越發的不知所謂了。”

秋月聞言,不顧勒雲拉扯,猛地上前,抱住顫顫發着抖的姑娘,吼道:“公子,不,陛下,就算是您不顧着姑娘自小養大您的情誼,就算您忘記了當日給姑娘做過的承諾,也求您看在姑娘當初救過您的命一場,放過我們姑娘吧。”

楚策安瞧着被丫鬟抱在懷裏的女子,眼底閃過疑惑。

一旁的薛雪卻是聽得害怕,她有些慌張的瞧了一眼身旁的陛下,卻是撞入了一雙漆黑如深淵的眼眸裏,她竟是猛地打了個冷顫。

宋靜嘉瞧着對視的兩人,眼眶裏緩緩流下一滴眼淚。

接着她硬是上前,一把扯住了薛雪腰肢上的玉佩,在幾人都尚未反應過來之前,用盡全力将手上的玉佩摔在了地上。

耳邊都是薛雪的哭喊聲,宋靜嘉并不理會,她只看着滿地的碎玉低聲說道:“即便是假的,我也不允許有人去侮辱我的感情。”

楚策安瞧着眼前的女子,不知為何心裏有些發慌,再瞧着這碎玉,又不知為何會驟然升起滿心的怒火。

他剛才聽這秋月說了是這個女子養大了他,勒雲和這薛雪竟是沒有任何反駁,或者說這薛雪似是要反駁,卻在和他對視的一瞬間,猛地瑟縮了。

他聽見背後似是來人了,不知為何他并不想其他人瞧見她這一身濕透的模樣,他态度強硬的對着勒雲說道:“将她給朕送回院子裏。”

随後讓薛雪在一旁跪着發抖的丫鬟帶着薛雪離開。

他的腳踩過滿地的碎玉,徑直離開。

宋靜嘉瞧着那些碎玉,伸手擦幹了臉上分不清是湖水還是淚水的痕跡,竟是主動伸手讓勒雲攙扶着,一步一步的走回了院子裏。

薛雪瞧着兩人背道而馳,竟是無一人理會于她,心裏的難堪頓時湧起。

只是又想到剛才陛下聽見那丫鬟的話之後,渾身卻是又抖了抖,立馬扶着丫鬟的手回了院子,又讓人立馬去找父親,說是有要緊的事。

宋靜嘉剛走到院落裏,對着勒雲笑了笑,她說:“謝謝你,我知曉你對我并無惡意,早知我就該聽你的話。”

那勒雲卻是惶恐的退了半步,說道:“奴婢不敢承姑娘恩情,奴婢只是茍且偷生,盡心服侍陛下罷了,只是姑娘,陛下剛登基時也曾對着奴婢私下言語過有一位姑娘将是他迎娶的皇後,但也未對奴婢說過這位姑娘是誰,奴婢第一次見着您,就覺得無論這位姑娘到底是誰,但應該就是您這樣的。”

“承蒙勒內侍瞧得起,只怕是我得辜負與你了,這時間沉浮,我也是其中一朵無根的,尚不能握住自己命運的女子罷了,如今只怕是談不上歸宿,更不要說做什麽勞什子皇後了。”

說罷,勒雲也不好久耽擱,兩人告別。

只是在臨着走出院子的門時,他又聽見宋姑娘說道:“可惜,從頭到尾我都沒有想到過做什麽皇後,只求一人真心而已。”

宋靜嘉扶着秋月的手,用盡了全力才走到床上,剛躺上床,竟是直接昏了過去。

一場大夢,夢裏光怪陸離,最後她瞧見了許久未曾見過的外祖父,外祖父摸了摸她的頭。

她自己跪在蒲團上,将自己的頭放在外祖父的膝上,忍着哭腔說道:“外祖父,這世間只有您疼我愛我,求您帶我走了吧。”

她閉着眼睛緊緊的抱着外祖父,眼淚順着鼻梁流下,落入外祖父的衣衫裏,洇濕了一片。

一雙大手就像是小時候一般輕輕地撫摸着她的頭,一下又一下。

“寄芙啊,外祖父會一直一直的陪着你,但你呀,縱是吃了許多的苦楚,可外祖父即便是再恨不得直接帶走了你,也不能啊,外祖父不能自私的奪走你的人生。”

說着,外祖父的身子越來越透明,宋靜嘉慌張的想要挽留,卻只是徒然。

“外祖父,外祖父!”

“姑娘,姑娘。”秋月一把握住姑娘揮着的手,通紅着眼睛,輕聲喚道。

宋靜嘉猛地驚醒,驟然撞入眼裏的日光又讓她猛地閉上了眼睛,那團在眼眶裏的淚水,自眼角緩緩滑落。

秋月忙将半開着的窗戶關上,這才又腳步匆匆坐到床畔,輕輕喚道:“姑娘。”

宋靜嘉緩緩睜開眼睛,瞧着竟是瘦了許多的秋月,伸手摸了摸,沙啞着嗓音開口說道:“秋月,難為你了。”

秋月一聽,心裏頓時酸疼,忍了許久的淚水終究是控制不住了,她猛地抱住了姑娘,哭道:“姑娘....我的好姑娘,咱們走吧,走吧,不要待在這吃人的地方。”

作者有話要說:

嘿嘿,早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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