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
秋月不知道宮門之外的腥風血雨,她整日間猶如受了驚的兔子,只顧守着姑娘的棺椁。
還有兩天就要下葬了,周圍九九八十一個和尚閉着眼睛敲着木魚為宋靜嘉誦經。
楚策安每每到了晚些時候他就會穿着麻衣拴着麻繩,默不作聲的跪在棺椁的往生燈前燒紙,一次一張,毫無血色的臉色在跳動的燭火下,顯得格外的慘白,比那棺椁裏躺着的女子好不了多少。
他極少說話,也不需要任何外人來吊唁,但那永寧侯府驟然被抄家,男子發配三千裏,女子淪為奴籍,還有那薛雪德行不佳,品行惡毒,不堪為後,特奪取皇後之位,其父薛尚書更是結黨營私,狂妄自大,不尊皇權,貶斥為庶人,子孫三代以內不得入仕。
薛雪都快哭瞎了雙眼,她不明白為何會這樣,明明以前陛下都是不介意的。
她想要前去求見陛下,卻被人阻擋在宮門之外,那被她當做寶貝的玉佩,也被強行收了回去。
兩日後,楚策安不顧勒雲等人的阻止,親手将宋靜嘉的棺椁擡上了玉泉寺,一步一步,那沉重的步伐,就像是他的心,一顫一顫,最終歸結于死地。
他恨不得随她去了,可是她知道她不想讓他一起,髒了她輪回的路。
他得活着,活着才能贖罪,活着才能在夢裏遇見她,向她忏悔,向她訴說自己那痛徹心扉的苦楚。
一抔黃土灑滿了她的棺椁,楚策安拿起鐵鍬一下又一下,直到看不見那棺椁。
這可憐的小山包,掩埋了大顯皇帝一生的摯愛。
他本欲給她修一座寬闊而華貴的墳墓,卻被秋月阻止了,她說姑娘說了,去時走的幹淨,睡得地方也不需要人去打擾。
直到第二天,楚策安才走,他的聲音沙啞,雙眼猩紅,往日裏穿着正合适的衣服如今卻是瞧着有些寬松。
秋月立在院門口,瞧着勒雲扶着他離開,走了幾步,他轉過身對她說了幾日來的第一句話:“聽說你要去江南?”
秋月微微垂眸,神色除了哀戚,并無其他。
“回陛下的話,是的,姑娘往日裏最愛說想念她的外祖父了,奴婢如今孜然一身,旁的也不能為主子做什麽,只求能代替姑娘去瞧一瞧老爺的墳墓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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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策安文言微微颔首,只說:“讓勒雲安排人護着你去。”
秋月想着自己到時候要帶着姑娘,剛想要拒絕,就聽見楚策安說道:“你是她最後的親人了,朕不放心,即便是你因為她厭惡于朕,但在這院子裏十年的情誼,朕也該親自護送你,可政務是在繁忙,如今天下不穩,朕只得穩坐帝都,只能然心腹之人護送你罷了。”
秋月這是知曉,自己不能拒絕了,于是颔首跪于地上,謝恩。
楚策安這才轉身緩步離開。
三皇子楚莊賢此刻已然是在邊地狄人處混的如魚得水,甚至娶了狄王最為疼愛的女兒。
天下紛争,蓄勢待發。
但卻驚擾不住這三寸的小院兒裏。
楚策安或許是忙于政務,又或許是害怕傷痛,自那日後他日日沉勉于案牍,累極了才入睡,睡醒了就忙于政務。
如此循環往複,勒雲也不敢離開他半步,只得讓禦林軍中的好手護送秋月。
在姑娘的頭七那天,楚策安未來,他只是将自己的案牍搬到了京郊別院裏,誰也不知道那日他在屋子裏做了什麽,只是第二日走的時候帶上了她那日畫的一幅畫,那裏面有玉泉寺那座山,有秋月,有她的外祖父,還有她。
只是沒有他的身影罷了。
時間一晃就過去了半月,秋月算着時間差不多了,她那天夜裏悄然的拿起了鐵鍬,一個人在夜色的掩護之下,将整座墳包刨開。
她奮力的将手中的鐵鍬扔開,接着用力的拍打着重見天日的棺椁。
“姑娘....姑娘!!”喚了幾聲,沒聽見動靜,秋月那顆吊了半月之久的心越發的慌亂。
就在她聲音逐漸失控,越發的用力時,她聽見了那棺椁裏似乎傳來一聲又一聲的敲擊聲。
她頓時屏息,連氣都不敢出,側身将耳朵貼在木頭上。
篤,篤。
秋月一時間竟是生出了蠻力,猛地将棺椁掀開,露出裏面的女子。
此時,原本漆黑的天空,那輪圓月突然先開了濃霧,溫潤的月光灑在棺椁裏躺着的女子臉上。
那女子面容憔悴,瘦了不少,但那雙清淩淩的眼睛卻是炯炯有神。
秋月雙手捂住自己的嘴,猛地就哭了起來。
此刻,那個竹林寨子裏的阿牛和她的妻子如今正在準備着下江南去販賣自己寨子裏一年打的獵物皮子們。
他們雖說離着帝都也近,但山路崎岖,反倒是一路走水路下江南要快的多。
寨子裏如今都在嘲諷他們的寨主夫婦前兒被兩個美人白吃白喝後,消失的無影無蹤。
臉都丢出了竹林寨。
作者有話要說:
真的沒有了....嗚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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