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登臺演出2

秦家四姐妹身着紅色系的襦裙,但樣式不完全一樣,有的裙擺長些,有的袖子長些,各身衣裙搭配顏色也不盡相同,譬如秦琴,她為人性格大方穩重,裙邊便鑲有金絲,随着步調,金絲時隐時現。

秦棋性格腼腆,她的上衣處有些許桃紅淺色的花樣,下裙邊有繡粉色鑲邊;秦書性格冷淡,她的上衣前胸處主以白色點綴,下裙擺繡有白色竹子圖樣;秦畫是個調皮小可愛,她上半身的短襦上繡有一朵嫩黃色的雛菊花樣,下裙擺一圈有紫色鑲邊。

由酒樓田老板贊助錢財,姜阮定制,這才有了貼合幾人性格的演出服,這些襦裙面料一般并不貴,但姜阮花了一天一宿“改裝”,足夠讓人眼前一亮。

果真如姜阮所料——美貌在什麽時候都是大受歡迎的。

秦家四姐妹緩緩從側面樓梯上走下,裙擺随着步調綻開,往臺上一站,無需講話便是一道靓麗的風景線,足夠能将所有觀衆的視線都拉過來。

方才還在小聲讨論上一場趙河川吃東西的客人們,自從姐妹幾人登臺就霎時安靜下來,男食客們目不轉睛的望着臺上,女食客們也目不轉睛的望着……她們的裙子。

前兩場有過質疑和嘲笑的客人頭一次說了好話,沒文化的只道:

“京城何時出了這樣的美人?咦?看模樣,好似姐妹。”

“你這眼拙的!可不就是親姐妹嗎?看四人的五官輪廓,怎麽都是一爹娘生的。”

“四姐妹雖長相頗為相似,可細瞧,竟美的各有千秋。”

“是極!我觀左邊第一位明豔大方的最是好相貌。”

有點文化的男食客插/進話來,“兄弟此言差矣,分明是第三個最美,冷若冰霜,好似九天仙女。”

“趙兄何出此言?小弟我必須一駁,第二位面若桃腮,嘴邊含笑,以手遮之,這才是大家閨秀的模樣。”

“呵!二位兄長,依小弟拙見,第四位才是真真妙齡少女,眼含靈動,俏皮可人。”

男食客們小聲開撕,女食客們也不“示弱”:

“曹姐姐,你看那是哪家的衣裙,竟是如此華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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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料子倒是一般,款式花樣的确新穎。”

“好像是霓裳閣的上月的款式?”

“怎會!上月我去逛過了,并無此種,只是相似罷了。”

小二搬上來兩把古筝、琴架和小凳,動作麻利的擺好,然後火速的跑下臺。

姜阮這個窮光蛋是沒錢買琴的,古筝依舊是由田掌櫃贊助,據說是借的,晚些得給人還回去。

由秦琴開頭,她兩手自然交叉在身前,小幅度鞠躬,向着臺下微笑說道:“諸位,中午好,小女子紅紅。”

秦棋兩手放在腰側,微微蹲身行了一禮,她有些緊張不敢四處張望,柔聲道:“小女子火火。”

秦書依舊冷着臉,沒什麽表情,只是颔首道:“我是恍恍。”

秦畫則歪了歪腦袋,曲臂揮揮手,清脆聲中帶有笑意,“大家好,我是惚惚哦。”

秦琴和秦畫走到古筝後,在小凳上坐下,前者先彈了幾個音,随着音樂聲說道:“一首蝶戀花,送給諸位。”後者立馬接起弦聲,兩人開始彈奏曲子。

琴聲悠悠,秦棋開唱,她的嗓音清澈亮耳,“淚濕羅衣脂粉滿~四疊陽關,唱到千千遍~”

這個“遍”字的音還未完,秦書疊上她的尾音,“人道山長水又斷~蕭蕭微雨聞孤館~”

這段唱完,秦棋和秦書提起小碎步圍着後方的秦琴和秦畫繞了一圈,畫了個心形,然後回到臺中央翩翩起舞,擺動間盡顯柔美窈窕身姿。

臺下的觀衆們看呆,一時竟忘了言語。

姜阮在二樓處往下看,她一手摩擦着臉,神色怪異。

果然,即使在她們排練時看了很多遍,還是覺得很尴尬啊,尬得她腳趾快扣出一套芭比夢幻屋來了。

不過,古代人沒見過這,站在他們的視角來看,效果應該不錯,要問她咋知道的?觀一觀身旁田掌櫃盯着樓下舞臺上的身影,不錯眼珠的盯着瞧就明了了。

本來秦家姐妹選擇的曲目是水調歌頭,讓姜阮給否了,原因是水調歌頭是大部分穿越人士必選曲目,她覺得沒意思,所以換成李清照的蝶戀花,曲子從現代的民謠裏套就行。

第一次登臺演出準備比較倉促,等這次過後,回去就讓他們自編自寫,不會就死磕!

姜阮尴尬之餘也沒忘她看這場的主要目的。

她的視線就跟個三百六十度抓拍的電子眼似的,緊緊盯着臺下觀衆的神色,見衆人欣賞的目光裏沒有淫/邪、肮髒且想入非非的成份,她放下心來——

在女團排練時,姜阮一次次的給她們糾正面部表情及眼神,還有肢體動作,有“勾人”傾向的目前通通不要,勢必讓她們演出時所呈現出的是純粹的藝術。

經過姜阮的“走訪調查”,青樓裏每天都有唱歌跳舞彈琴的表演,在大周朝是合法的,人家靠本事吃飯,她并不鄙視這個行業,但,她的女團絕對不能和青樓賣藝的混為一談。

“賣藝”和賣藝間有條線,姜阮要把這條線拉寬拉長并且砌成牆,将各方隔開八百裏遠。。

臺上的秦棋和秦書已經唱完上半段了,她們又一次分別繞到秦琴和秦畫身後,準備接替她們彈琴,音樂聲停下的這段時間,秦琴蘭花指一翹,念了聲,“惜別傷離方寸亂——”

音樂接上,秦畫唱起,“忘了臨行,酒盞深和淺~”

接着是秦琴疊上最後一個字的音,唱道,“好把音書憑過雁~東萊不似蓬萊遠~”

……

樂聲止,四人又唱又跳,完事兒挺累,謝幕時還有些氣喘。

四姐妹拉起手,細細的汗珠挂在她們的額頭上,薄薄的一層,随着光源照來,看起來亮晶晶的。

秦琴說道:“謝謝觀賞,再一次介紹,我是紅紅。”

秦棋道:“我是火火。”

秦書道:“我是恍恍。”

秦畫:“我是惚惚。”

四人同時鞠躬,起身時異口同聲道,“我們是紅火恍惚組合,謝謝大家!”

謝幕剛說完,底下頓時響起聲音——

“好!”

“再來一個!”

“來一個來一個!沒看夠!”

在四姐妹表演前激烈争論誰最美的幾個男子仿佛丢了魂兒似的,

“原來那冰美人名為恍恍,為何起了這個名字……”青衣男子眼神飄忽。

“那嬌俏姑娘竟是叫惚惚,”書生模樣的藍衣男子又念了幾遍她的名字,心裏想,真是嬌憨可愛。

“明豔大方的她人如其名,好個紅紅!”

“這大家閨秀竟叫火火?實在是叫人……”這位白衣男子并不知道啥叫反差。

有位官家小姐在看秦家四姐妹上臺時有些鄙夷,她心道,不過又是個登臺獻媚的醜趣兒罷了,可當看完幾人的表演後,她心裏突然有種“同命相惜”的詭異感。

四個姐妹不管是彈琴唱曲還是跳舞,她們的眼神清澈、堅定、同時好似有火焰在她們眼裏燃燒着,那是一種苦學過這些技藝且渴望成功,想純粹的讓旁人欣賞,想證明自己的汗水沒有白白浪費的執着信念。

官家小姐從小苦練古琴,手指上常常有傷,她的母親說琴藝練好,以後可以彈給未來的夫君聽,夫妻倆琴瑟和鳴,多好。可她知道自己練琴不是為了給未來的夫君聽,練琴,是因為她自己熱愛罷了,不為是為誰而學。

她擡起頭,目光正好和同行的姐妹撞上,兩人家世相同,從小便在一起玩耍,對視間,兩人倏地一愣,而後,都明白了對方心中所想,便齊齊釋然的笑起來。

姜阮注視着已經走上二樓的四姐妹,她笑了笑,“表現不錯,快去休息吧。”

……

最後一場是宋赫和李香梅這組夫妻檔話劇表演。

他倆向臺下介紹完各自的藝名——二赤、冬寒,完事兒就開演了。

宋赫站在舞臺最左邊,李香梅站在最右邊,兩人同時回頭,又誇張的跑向對方,直到在舞臺中間相遇,停下腳步,眼波流轉,情深似海,簡單的一套動作便浮誇的演出了“一眼萬年”。

排練時間緊迫,他們倆直接套用“羅密歐與朱麗葉”的人設,又在這凄美的愛情故事裏穿插了些喜劇元素,最後的成品叫——“大山與曉禾”。

宋赫身着破舊衣袍,李香梅一身绫羅綢緞,兩人往臺上一站,通過服飾差別,觀衆們對他們所演繹的角色身份大概有了猜想:

“這是窮漢子和貴人家小姐?”

“我看是了,不過,這窮漢子模樣倒是清俊哈哈哈哈。”

“臺上兩人說的白話?有點兒意思。”

宋赫此時拽着李香梅的衣袖,不讓她離去,“曉禾!你竟是如此心狠?!”

李香梅抹着眼淚又去扒開他的手,啜泣道:“大山哥,我們之間是沒有結果的,我父親……我父親他是不會同意的!”

宋赫拉扯着她衣袖的手漸漸松開,“嘭”的一聲跪在地上,手攥成拳,一下一下的砸着地面,将舞臺面錘得“咚咚”作響,他俊秀的五官幾乎猙獰,“曉禾!”

李香梅背對着他,“無情”的走了幾步,而後突然回過身,跑向了癱在地上的宋赫,她一個踉跄屈膝跪在他身旁,用手拍打着他的肩膀,嘴裏哭喊着,“你這癡人,可叫我如何是好啊!冤家!”

底下有個上了年歲的老漢說道:“癡兒怨女啊,身份差得如此多,要是我閨女,我也絕對不會同意這門婚事。”

他旁邊坐着的妻子擦着眼淚,聞言看向他,壓低嗓音惡狠狠道:“就你長嘴了?!噤聲!”

其實這兩人說話聲音不小,但周圍的觀衆們抹眼淚的抹眼淚,擤鼻涕的擤鼻涕,注意力全部集中在臺上,并沒有受打擾。

等這出“大山與曉禾”演完,臺下的人又哭又笑的,看起來有點神經了。

一中年男人嫌棄道:“無甚意思!男女情愛之事不就是那麽些,有甚可看的?!”

他的妻子正用手帕擦拭着眼角的淚水,聽到後瞟了他一眼,然後冷笑道:“先把你眼下的淚痕擦幹再說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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