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男主又出場啦
今日四場演出結束,樓裏的小二将大門打開,讓客官們離去——田掌櫃之前已經定好了桌數和包廂數量,所以在表演“上映”時,将酒樓正門給關上了。
這麽做的主要原因是為了防止有“白吃白喝”的人進來占便宜。
舞臺背景的紅布暫時撤去,臺上的碎銀子和其他扔上來的打賞物都被小二收拾好,分別還給了原主人,吃過飯後,客官們走出第一樓,卻是意猶未盡,甭管男女老少,言語間談論的皆是——
“說書俠客今日的故事實在妙極,歸隐山林的世外高人竟是那樣被卷入權貴之争中,唉,這世道呀……”
“齊兄,話不是那麽講的,以小弟拙見,那道士雖被無辜卷入朝堂争鬥之中,卻為平民安危以身證道,仍不忘初心……”
“當家的,你說餮哥真的将二十道菜都食用下肚了?何人能有如此胃口——莫不是山精野怪化作人形?”
“哈哈哈,你這婦人,腦中整日想那些個不着邊際的,若是妖精作怪,吃的豈止是菜肉?”
“老頭子,咱七日後再來看二赤冬寒演下一場。”
“陳姐姐,如何?沒有诓騙你吧。”
“好妹妹,就不要調侃姐姐了,那名為惚惚的少女真真讨人歡喜。”
“我倒是更喜歡紅紅,她的溫柔婉約是我從未見過的……”
“紅紅很好啊,不過,妹妹我更喜歡恍恍,她比宮裏號稱是——”
“噤聲!宮裏的貴人豈是能随意談論的。”
……
酒樓二樓演員候場的包間內。
人生三大喜事——他鄉遇故知,金榜題名時,洞房花燭夜,田掌櫃現好似剛剛娶親的新郎,臉上容光煥發,好似要笑成一朵盛開的菊花,他遞上手中紅色的錢袋,“姜小姐,這是六十兩,您且收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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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兩?”姜阮先是一愣,而後笑了聲,“多謝掌櫃了。”。
早前她經過二樓走廊時,虛虛掃了一眼,今日十六間包廂全部坐滿,田掌櫃光是包間費就收了一百六十兩,還有一樓大廳內三十桌皆是座無虛席,大概算算,收入應能翻個五六倍。
多賺了幾百兩銀子,就給越時多分個十兩——
啧啧,果真是無商不奸啊。
生意人在商場都講究個“體面”,這體面倒不是身份體面的意思,而是辦事上體面、大方,讓人心裏舒坦——假如合作收益超出預期,那甲方也就是給錢的一方,要對乙方盡職盡責的工作能力有些“表示”。
這體面的“表示”大抵就是送錢送物了。
好比田掌櫃和某個供貨商合作挺久,雙方交易愉快,田掌櫃這裏一次比一次進貨多,那和供貨商也可在原來的基礎上談談價格,是給價降低一些呢,還是多送些添頭呢,這都是生意場上默認的規則。
姜阮心裏明鏡一般,嘴上卻笑着客氣,跟田掌櫃互相商業吹捧了一番,然後收拾東西帶着演員們離開。
大家都是商人,在商言商嘛,她倒是不怪田掌櫃,不過,十兩确實不太夠意思,于是臨走時多順了兩把古筝。第一回 演出前姜阮找他“借”了兩把琴,第二回也就今天的演出前,因女團表演形式有變,她又“借”了兩把古筝。
這個朝代一把古筝,只是中低檔普通木質材料琴弦便要五兩銀子左右,四把就是二十兩。
田掌櫃小錢不在意,比如十兩銀子以下,可如果是二十兩,足夠叫他肉疼一番。
姜阮借琴的時候半開玩笑般說了句“掌櫃的今日賺得缽滿盆滿,兩把小小的琴必定不放在眼中”,田掌櫃“聞歌知雅意”便知道她對營收有數,想來是對十兩銀子的添頭不甚滿意,他只得“忍痛割愛”。
還要靠人家越時團隊賺錢,能如何呢?給就給了吧。
姜阮一行人離去後,酒樓的客人也差不多走光了,只有二樓一間包廂內的客人還未離去,半晌,他們打開門走了出來。
兩個跑堂進屋去收拾桌子,走在那位貴公子後面的侍從随手打賞了他們兩塊碎銀,常年在酒樓裏當值的跑堂過手的銀子不少,只是最後都到了掌櫃的錢匣子裏,他們手裏捏着碎銀子,只手一掂量就知道大概有個二兩左右。
京城第一樓中的跑堂月薪在京城這地界兒算是高的,一月能有一兩半銀子,客人打賞的不必與酒樓分成,他們自己收着就好。眼下這日子非逢年過節,有打賞的貴人至多不過給個半兩一兩的便是頂天了,現下卻有人給了二兩的賞銀。
兩個時辰幹的活計收入能趕上一個半月,這是遇見出手大方的貴客了,兩個跑堂挂上笑臉,直到将人送出酒樓的門口才道:“謝謝您嘞,幾位請慢走。”
司宿走在前面,身後跟着侍從五金和六兩。
無論現代還是這大周朝,他給服務人員的消費一向出手大方,但良好的教養禮貌讓他下意識的點頭示意,他身上并無京城富貴人家纨绔公子哥那種嚣張跋扈的特性。
兩個跑堂被他的舉止一時整得發愣,随後回過神來,跟着夥伴小聲說道:
“這是哪家的貴公子,倒是個生面孔。”
“我看吶,或許是書香世家的罷,對咱們這下等人也如此的客氣。”
“沒準吧。”
跑堂們将銀子掖好在褲腰裏,手時不時摸兩下确定還在,一同讨論着回到二樓包廂進去收拾桌子了。
前幾日聽完五金打探來的消息,司宿有七成感覺那個女子是姜阮——姜木匠去世後,他收養的孫女突然變了性子,一改之前“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性格,走出家門跟酒樓掌櫃做了生意。
司宿一開始還奇怪她為什麽要收養乞丐,當看過那幾人表演節目後,他就明了了。
舞臺上演的那些節目多多少少都有現代娛樂的影子,讓人頗感熟悉,待他仔細看了幾人的容貌後,也發現表演節目的那幾人面容和鄰居們長得十分相像。
司宿當初買聯排別墅的房子是為了能多接觸姜阮,雖說他對同棟樓的鄰居不怎麽熟悉,可也見過幾次,他記憶裏不差,哪怕在大周生活了幾年也不曾忘記他們的面孔。
前後一聯系,他現在有九成九的把握确定,是姜阮和其他鄰居無疑了。
司宿身高五尺半有餘,頭頂玉冠,一身做工考究的玄色錦袍,腰束月白色錦帶,上邊挂着個水頭甚足的祖母綠玉佩,走起來風度翩翩。
這位風度翩翩的少年郎在剛剛穿越過來的時候,每個夜晚都曾對着月光許願:如果能再一次碰見姜阮,他一定直面而上,不在扭扭捏捏,勇于追愛。
可是……這會兒知道心上人來了,他老毛病又犯了——咋辦,他還是不敢去搭讪啊!
司宿落腳的客棧離第一樓不是很遠,徒步大約兩炷香的時間就能走到,沒多會兒,客棧就出現在眼前,他腳步突然頓了下,對着六兩說道:“讓人把平安巷的宅子收拾下,我暫時不回江南,留下京城處理棘手之事。”又對五金說,“給父親遞封信,告訴他珍寶閣的賬目有問題,和報到江南分閣的對不上。”
兩個侍從得了吩咐立馬去忙活了。
珍寶閣如其名,店裏售賣的皆是珍寶,有價值不菲的玉石,也有司家船隊從海外帶來的舶來品,在江南和京城皆有鋪子。
之前負責珍管理珍寶閣的是大房的二少爺,當司宿獲得繼承權後,司家所有産業都要先進行歸攏,後再進行分割分配。
司家這輩共有五位少爺,司宿是三房的獨子,也是行內最小的一個,人稱“五少”。
司家在大周産業頗多,作為皇商能得到許多別家商會得不到的便利,甚至在周邊鄰國也有産業。
這巨額的財富當然動人心了,五位少爺早前明争暗鬥得不可開交、頭破血流,最後卻沒想這朵“滔天富貴花”落到五少手裏了。
很多人不服,司家二少便是其中最甚者,即便司宿已确定繼任家主之位,他還是在暗裏給他使了好多絆子。
只是,這使絆子陷害的手段着實智障,司家現任家主,也就是他父親,坐鎮商會三十餘年,什麽不知道?司宿不屑于與二少“打鬧”,決定以後将這些被二少“折騰”過的産業直接分到他名下便好,到時候就讓他自己收拾吧。
但這番“忍讓”的行為落到旁人眼裏,便是五少心胸寬廣,對兄弟仁厚。
可是這會兒讓給家主去信,說珍寶閣賬目有問題……難道是少爺終于忍不了了?要收拾二少了?還是給他的警示?
五金心裏默默想着。
但凡是他能說出口讓自家少爺聽聽,對方必定會大喊“冤枉”,他只是找個借口想留在京城,好慢慢打算怎麽和姜阮見面啊!
司宿暫時留在了京城,姜阮那邊的一切也步入正軌。
鄰居們按部就班的每隔七日去一次“彙演”,兩個半月的時間過的很快,目前的錢和人氣都積累得差不多,該到姜阮和田掌櫃第二次“談判”的時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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