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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踩到我妹妹的腳了!”一個年歲十五六的少年氣憤大聲道,同時拽住從他身邊拿着簽名紙條喜滋滋的朝門外走的青年。
那青年用另一只手拉回自己的衣袖,怔楞一瞬,回過頭看到眼前少年的身旁還站着一個六七歲的小姑娘,小姑娘圓而大的眼睛閃躲着沒有直視自己。
啊?踩到人家的腳了?
青年頓時不好意思,忙道:“對不住,實在對不住,我方才沒瞧仔細路,”他微微彎腰低頭,向着小姑娘道:“要不我賠償你一雙鞋,或者你說怎樣就怎樣,好不好?”
“被踩到腳”小姑娘的哥哥顯然沒有預料到對方的道歉态度這麽好,心裏憋的想理論的長篇大論不得發揮,只能硬着頭皮梗着脖子,“不用賠鞋,”他觑了兩眼對方手上的簽名紙條,“你将恍恍的簽名送予我妹妹便可。”
少年的妹妹自從看過女團的演出,便打心底迷上了舞臺上那個冷若冰霜的少女,每日在家從早到晚全是“恍恍好美”“她唱歌好聽”“彈琴好聽”“她的裙子太好看”等等等,他們父母聽得耳朵快生繭子了,所以今日讓他帶妹妹出來散散心,誰想趕巧了,“不是冤家不聚頭”。
他方才手拉着自己妹妹,兩人擠不過前面的那些大人,只得排在隊伍後方,眼瞅着恍恍手邊的簽名紙片只剩幾張,姜掌櫃也說是限量的,他大概算了算人數,貌似是拿不到妹妹最愛的簽名,果真,等到終于輪到他們的時候,恍恍的簽名真的沒了。
最後妹妹只拿到一張火火的簽名,她雖然也很高興,但想來是比不上恍恍的,所以他心生“碰瓷”一計,想從別人手裏要一張。
藝人簽名這種東西很多人往往只是人雲亦雲,看別人好不容易拿到,自己便也想要,但當真正的收到自己愛豆的親筆簽名,那種離愛豆更近了一步,仿佛有他陪伴的感覺才真切起來,并且能得到長長久久收藏起來,自己閑暇時刻能拿出來欣賞一番的喜悅心情,到那時才明白要簽名的真正意義。
被碰瓷的青年還沒反應過來自己是被“敲詐”了,攤開手,他手裏有兩張簽名紙片,一張是恍恍的,一張是惚惚的,因為他已經定下的未婚妻十分喜歡紅火恍惚女團,但他忘了她具體是更喜愛“恍”還是“惚”了,所以就各要了一張,想送予未婚妻讨她開心。
這會兒踩到了個小姑娘的腳,他實在不好意思,對方的大眼睛裏還都是滿滿的期待,猶豫一瞬,他捏起恍恍的那張正要遞過去,突然聽見一道女聲,“小朋友,你喜歡恍恍嗎?”
青年望去,見是姜掌櫃正蹲着跟那小姑娘說話,提到恍恍,小姑娘眼裏霎時充滿喜悅,眨着眼睛對面前的大姐姐說,“嗯嗯!我喜歡她穿着藍裙子跳舞,太好看啦!”
姜阮低頭看了眼她的繡鞋,淺粉色的繡鞋上還綴着顆珍珠,鞋面幹淨,沒有染灰的腳印,再擡頭看了眼小姑娘的哥哥,少年被她探究的眼神一撞,忽然特別心虛,急忙別過頭去躲開。
姜阮心裏大概明了了,她慣常的笑着,對小姑娘說:“我也很喜愛恍恍呢。”然後距離近些,只用兩人能聽到的聲音繼續道:“不過,說謊的小孩,恍恍是不會喜歡的呢。”
小姑娘一下子紅了臉,無措的扣着指甲,“我,我,對不起,我不是——”
姜阮打斷她的話,依舊笑着道:“下次不可以了哦,來,我讓恍恍給你寫一張特別的簽名。”說着,她拉起小姑娘的手走到前臺後面,對着秦書說了兩句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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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書點點頭,然後繞出來,又去桌上拿了張紙,這紙面積比“摳搜”的用來簽名的紙片子大好些,足足能大個兩三倍,她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小姑娘“我我我”了半天,激動的說不出來話。
是恍恍诶,她離我好近呀,唔,好香,是桂花膏的香味!她在笑诶,太好看了叭!啊啊啊啊啊啊!
還是跟着過來的小姑娘的哥哥看到妹妹漲紅的臉,嘆了口氣,替她回答:“我妹妹叫白芷。”
秦書拿着炭筆在紙上寫到:贈白芷,希望小姑娘往後人生一帆風順,平安喜樂——恍恍留。
白芷小朋友接過簽名的紙張,視線落到那行祝福語上,眼睛都快鑽進紙裏去了,一時連“謝謝”都忘了講,等哥哥來拽,她才飄飄忽忽的跟着朝外走去,少年向姜阮作了個謝禮,“多謝掌櫃。”
姜阮似笑非笑道:“下次不許了。”
“嗯……”少年的把戲被拆穿,紅着臉左腳絆右腳的“艱難”走出了越時娛樂。
旁邊的李夫人看了半天,雲裏霧裏,她問:“什麽不許?”
姜阮從頭到尾解釋了一遍,李夫人含笑,“你倒是心慈手軟,以後遇見這趕出去不就得了。”
“都是孩子,何必呢,知錯便好。”姜阮搖了搖頭,輕笑說。
将真愛粉絲趕出去?這不開玩笑嗎?!
每份來自于粉絲的摯愛都是珍貴的,好好收藏還來不及,哪能打包棄之如履的丢出去呢。
況且,那小姑娘腳上穿的繡鞋上有珍珠點綴,十有八/九是富貴人家的小姐,那少年一身錦繡,撇開剛剛的小聰明暫且不提,身上也帶些讀書人特有的氣質,要真大咧咧的将人掃地出門,得罪了他家不說,許是對兩人日後的聲名也有礙。
“簽名會”大概開了一個多時辰才結束,她說的限量其實也不盡然,除了一開始進來越時要簽名實打實的粉絲,還有些街上逛蕩看着越時娛樂店鋪裏人多的也進來湊熱鬧的。
越時門外,拿到簽名紙條的粉絲三五一群的“顯擺”着:
“終于知道我爹為什麽一發俸祿就去書畫閣買字畫了,還是帶名家簽名那種。”
“俠客親簽的,回頭我就夾書裏放好。”
“紅紅的字真好看呀,炭筆寫的也別有押韻呢。”
“二赤和冬梅的字也好,嘻嘻,我娘今天沒出門,肯定得後悔啦。”
說這話的少女回家後故意将簽名在她娘眼前晃蕩,結果“樂極生悲”,讓她娘給搶走了。
随着人流走出來的有對中年夫妻,他倆今日到三條街本是想來找個營生賺些錢,路過越時娛樂,見有老些人排隊紮堆不知道在等着領什麽東西,他倆也為了湊個熱鬧進去排着。
等了好一會兒,結果就拿到了兩張紙片子???
聽了半天前面幾人說的話,也沒明白過來他們倆手上領到的這兩張寫了字的紙片子是幹啥用的,但隐約知道是好東西,所以就放在袖裏留下了。
在越時店鋪大廳裏很多拿到簽名的粉絲仍是不想離去,姜阮只好讓周柯他們道了別,然後先躲到後院裏“避風頭”,姜阮笑着對粉絲們說:“今日活動結束,演員們去休息了,諸位也請各自去忙吧,以後有緣會和他們再次見面的。”
越時娛樂的開業典禮都結束了,田掌櫃才姍姍來遲,用寬大的衣袖擦着自己額頭上的汗,快步走進,笑道:“姜小姐,啊不,該叫姜掌櫃了,開業大吉咯!”
姜阮往前走兩步迎上去,“田叔,您來了。”
她在大周沒什麽認識的朋友,田掌櫃算是一個,店鋪開業這種事理應知會人家一聲,來不來的看情分。
“不好意思,今早上酒樓人多,才安排好抽出功夫來。”說話間,田掌櫃将帶來的開業禮遞給姜阮,“不是什麽貴重物什,圖個吉利吧。”
姜阮接過,大致打量幾眼,對方送的是一只貔貅擺件,石質的,具體是什麽材質不清楚,雕工倒是精致,她道:“哪裏哪裏,我瞧着十分好,再者,您百忙之中還要抽時間過來,這才是最貴重的情誼。”
……
司宿遠遠看着姜阮和田掌櫃還有個女人走進鋪內,他轉身離開。
在确定大周這個姜阮就是現代的那個之後,司宿這兩月每七日必定去第一樓定個包廂,他也不出來,就在包廂裏坐着,上月有一回他開門時差點撞上姜阮,但在對方轉過頭之前他立馬關上了門。
見面要和她說什麽?怎麽自我介紹呢?她會不會認出我來,會不會覺得我眼熟……
司宿心腹手下有兩個,一個是五金,功夫好,膽大心細,較為沉默寡言,另一個是六兩,為人機敏,八面玲珑,就是有些話痨。
六兩不是瞎子,更不是傻子,這倆月自家公子的表現實在太明顯了,不就是喜歡那姓姜的小姐嘛,先去認識認識呗,這連一句話都沒說過,啥時候才能成事兒啊,急死他了。
今天本來是個好機會,怎麽又掉頭走了呢,六兩在後頭小聲道:“公子,您不去越時娛樂鋪子看看?”
司宿腳步一頓,搖了搖頭。
看什麽呢?她又不認識自己。
司宿平時對待下屬脾氣溫和,和現代一樣,他認為大家是職位不同,并無三六九等之分,所以“慣得”他們也“得意忘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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