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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清歡沒有接言清洛遞過來的水，整個人眼神極其空洞，坐在沙發上，不發一言。

言清穎性格有些急躁，見大姐一直這樣不說話，更是着急，不停地問。言清洛看大姐一點兒回答的意思都沒有，只能朝小妹遞了個眼神，言清穎看懂了之後便乖乖閉了嘴。

“大姐你早點回房間休息吧……”言清洛伸出手來在言清歡眼前揮了揮。

言清歡這才回過神來。

“嗯，知道了。你們先出去吧。”言清歡的聲音很平靜，平靜得好像剛才的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一般。

——

晚上，言清歡拿出手機翻看着，有好多條來自戰弦的未讀短信，她狠了狠心，沒有看，直接關了機。

她一向會處理事情，此刻卻變得患得患失，父親的話言猶在耳，言清歡閉上眼睛還可以看到父親憤怒的表情，從小到大，父親都沒對她說過什麽重話。所以言清歡不知道，為什麽她和戰弦在一起，父親竟然那麽生氣。

**

翌日一早，還不到五點，言清歡就起床，洗涮完之後連早餐都沒來得及吃，就趁着家裏的人沒起床離開了。

她需要好好靜一靜。

在校園裏找了個僻靜的角落，她坐到石凳上，思緒飄得有些遠了。

前幾天，戰弦來接她的時候，還曾經拉着她到了這裏。然後，把她抵在那棵最粗的樹上，吻了她好久。

他用一個禮拜的時間，讓她習慣了他的擁抱；再用一個禮拜的時間，讓她習慣了他的親吻。

這一整天言清歡上課都是心不在焉的狀态，講題的時候還講錯好幾次，學生有好幾次都當堂糾正了她。晚上還有兩節晚自習，言清歡強打起精神來，才堅持完。

戰弦很體貼，每晚都會來接她，特別是在她有晚自習的時候，八點半下課，他每次都是八點二十就開始等她，從來沒有一次讓她等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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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弦見今晚的言清歡滿臉疲憊，有些擔心地為她系上安全帶，然後問她：“清歡，你不舒服？”

言清歡搖了搖頭，“沒休息好。”

現在他的每一句關心，都會讓她更加舍不得他；他的每一次溫柔，都會讓她更加放不下這份感情。

她不是輕易就會放棄的人，可她卻是追求完美的人，在她的觀念裏，愛情和親情還有友情，一樣都不能缺。

戰弦笑着看着她，“清歡，後天是我的生日。”

言清歡聽了他的話之後，強忍着那些負面情緒，問他：“怎麽了？”

“你要送我一個禮物……”戰弦雙手拂過她的頭發，面上表情極為柔和。

“你要什麽？”

戰弦低下頭吻上她的脖子，粗重的呼吸傳進她的耳中，“想要你，清歡……我好想要你。”

言清歡自然聽得出他話中的意思，她也清楚，戰弦這樣的男人，在遇見她之前，一定不會委屈自己。

有那麽一刻，言清歡是真的想把自己完完整整的送給他，哪怕之後真的是和他分手了，一輩子都不會再見，她也不後悔。

但是，這個念頭很快就被她的理智壓了下去。

所以說，太聰明真的是不好。

“別鬧了戰弦……”終于，她還是将他從身上推開。

戰弦并沒有察覺她的不對勁，只當她是像以前一樣不好意思，于是也就沒有再逗她，發動了車子送她回家。

——

言清歡剛進家門，就看到言遠書在沙發上坐着，像是在等她回來。

她這一天本就疲憊不堪，現在看到父親，情緒更加低落，言清歡在父親的注視之下将手中的書放下，之後走到他面前。

言遠書情緒不像昨天那麽激動，但是語氣仍舊是好不到哪裏去。

“想清楚了嗎？要這個家還是要那個人？”

放松的語調，卻一字一句揪緊她的心。

她哪一個都不想放棄，她也真的吧不明白，父親為什麽非得逼她做出一個選擇。

言清歡咬了咬牙，再一次跪在了父親面前。

上一次是在書房，而這一次是在客廳。言清洛和言清穎從卧室的門縫裏看到這個場景，心都在咚咚跳着。

母親已經睡下了，客廳裏的燈開得不是很亮，她們只能看到大姐跪在父親面前，看不清兩個人臉上具體是什麽表情。

言遠書看着跪在地上的言清歡，壓着聲音問她：“你這是什麽意思！？”

言清歡擡起頭看着他，眼神堅定，“爸，對不起，我選不出來。”

“……”

“爸，我從沒有忤逆過您什麽，只是這次，算是我求您，不要讓我和他分開好嗎？”

言遠書聽了她這句話，直接将手上的茶杯往茶幾上一摔。

“可以，你現在收拾東西，從今天開始我當我沒生過你這個女兒！”

言清歡沒有接話，還是跪在那裏，一動不動。

她知道父親的性子，他一向言出必行，她現在期盼的，就是自己在這裏跪這麽長時間，可以讓他有一絲動容。

可是期盼，終究是期盼。

言遠書沒有一點動容，起身從沙發上站起來，頭也不回地走回了卧室。

言清歡看着他的背影，原本保持着一個姿勢的身子一下子癱軟了下來。昨晚就沒有睡好，又上了一天課，她本來身子就不咋地，現在純粹就是在自己折騰自己。

言遠書回到卧室之後，看到自家妻子醒着，他這才緩過些聲來，“我吵醒你了？”

“倒沒有，早醒了。不過，老言，你能告訴我為什麽這麽反對清歡和那個人的事情嗎？”

言遠書嘆了口氣：“你也覺得我過了？”

“嗯。”

“樹大招風，一來我們高攀不起，二來，戰家最近幾年樹敵太多，你忍心讓女兒跟着他？那可是保不準哪一天都沒命了。”

“沒有那麽嚴重吧……”

“有沒有這都是一個很大的問題。”言遠書頓了頓，“他們兩個本身就不适合，才是最大的問題。”

**

言清歡又是一晚上沒有睡。

她甚至已經下了決定，要搬出去住了，行李都已經連夜收拾好了。

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脾氣竟然可以倔到這樣的地步，因為一個男人，竟然可以這麽大膽。

言清歡将行李箱拉上的時候，言清洛推開她卧室的門，走了進來。

“大姐喔……”

言清歡“嗯”了一聲，然後問她：“怎麽這麽早就不睡了？今天是周末。”

“大姐……你真的要搬出去？”言清洛看着言清歡已經收拾好的行李，有些微微驚訝。“爸爸說你交了男朋友，是真的啊？”

“嗯。”

“大姐……我有幾句話，想和你說……可是又不敢說……”言清洛期期艾艾的，坐到言清歡身邊。

言清歡點了點頭，“你說吧。”

“你不要生氣呀……”言清洛又确認了一次。

“嗯……不生氣的。”

“大姐……我就是覺得，你這麽做是不對的……”言清洛說出了自己的想法，她覺得父親那麽反對，一定有他的理由，雖然父親讓大姐做這樣的選擇對她不公平，可是她這麽做，還是不對。

至少在言清洛的認知中是這樣的。

言清歡表情沒有什麽變化，只是心裏的愧疚感竟然就被言清洛的這一句話說得翻湧而至。

是啊……養了她二十多年的父母，她竟然要因為一個男人，和他們斷了關系。

“我知道的，清洛，還有嗎？”

言清洛看了眼她，又繼續說道：“你可以求求爸爸啊……爸爸那麽疼我們，一定不會看我們傷心的，還有，大姐，我不知道什麽樣的男人能讓你這樣瘋狂。可是我現在很不喜歡他……因為他要把你從這個家搶走。”

言清歡手上動作一停，原本疊好的一件衣服就這麽亂了。

同時亂的，還有她的心。

原本她已經下定了決心的，她要戰弦。

可是言清洛這些話沒有一句不在提醒她，她是個沒良心的人。她竟然真的要為一個認識一年都不到的男人，丢下生她養她的父母，還有她的兩個妹妹。

言清歡眼睛酸酸的。

她不是不孝順的人，她懂孝道，弟子規是她從小就挂在嘴邊念的，并且她一直記得，而且一直在遵守。

她想要的東西，老天永遠不可能一件不落地全部都饋贈給她。所以才讓她做這樣的選擇。有了愛情，沒了親情，有了親情，失了愛情。

靜默了幾分鐘，言清歡才開口道：“我知道了，你去睡覺吧。”

言清洛也沒有多留，看見言清歡臉色不太好，也就走了出去。她還是比較怕言清歡的，大概是她性格從小就比較軟弱的原因。

所以這一次說這些，言清洛也是實在想不出別的辦法了。

昨晚聽了個大概，她知道姐姐是因為談戀愛了，但是談的是父親不喜歡的人，所以父親讓她從這個家還有那個男人之間選一個。

……

言清歡拉開行李箱，将原本疊好的衣服又一件一件地挂回了衣櫃。

如果不是言清洛那番話，可能現在她就走了，或許之後的歲月裏，她會後悔，因為她放棄了這時間最恒久的愛。

明天就是戰弦的生日了。

而她……也要在明天，正式和他結束。

☆、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