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小猴子（十七）

敖烈被拿上來倒也實誠，對于焚毀夜明珠一事公認不諱。倒是苦了楊戬，一面人證物證俱全，就連當事者也也已伏罪，但是總不能眼睜睜看着敖烈被推上斬龍臺。

玉帝看了理命司呈上來的判詞，有看着臺下衆人，一手拿着折子一手捋着胡子，面上表情千年不變。殿上一衆神仙紛紛看向果兒，果兒一低頭，看我做什麽，我又不是玉帝肚子裏的蟲子！上司怎麽想的我怎麽知道！

只是飄着眼光看到了二郎神，發現帥帥的清源真君正在看着自己，立馬露出笑容點點頭，想就敖烈你就快說話啊，反正你舅舅那麽寵你，只要你求情。他一定會放過敖烈的！

收到了果兒的示意，楊戬知道此事還有轉圜的餘地，便上前盡言敖烈年幼無知，又是□□擾人，求着玉帝放他一條生路。

玉帝眼睛一斜，唇角便勾了起來，說到，“前日南海觀世音菩薩特來求取經的腳力護法，敖烈既然是罪龍，念他年幼心性未定，便許南海觀世音菩薩一個人情，将這敖烈鞭打一番，解下凡間，等候取經人吧！”

“謝陛下隆恩。”雖然明言要受刑下罰，但是總歸留了一條命，敖烈被押下去的時候看了楊戬一眼，眼裏全是震驚，楊戬只是笑笑。自己到底也沒有護得敖烈周全，只是此般處罰，也是罪有應得。

罷了朝，玉帝聽說是楊戬求見，又是猶豫半天。

果兒看着自家上司難得一見的猶豫表情，不得不感嘆一番楊戬的重量啊，自家上司可是漫看天庭千年風雨，不曾被三界萬事打動半分的人，居然因為這個二郎真君屢生搖擺。

不過，果兒将口水收回來，自己是很能理解自家上司的，二郎神實在是太美貌，就沖着這臉，什麽請求都準準準啊，自己要是能做主，直接下旨給他封個殿前大将随侍左右，還有飛鵬将軍，對了，太子長琴也要，還有呂洞賓……越想越發起了花癡，回過神來發現嘴角有點涼，居然真的讓口水流了出來，連忙“吸溜”一下把口水咽回去。

果兒發出聲響，叫玉帝和楊戬紛紛看過來，果兒連忙低頭斟酒，在玉帝身邊千年，基本禮儀還是知道的，如果在出錯的時候第一時間挽回形象乃是必備技能。不然果兒早就被玉帝罰下了凡間。

果兒之前玉帝身邊也有許多金童玉女伺候，但是各種各樣的原因，大多被貶到了其他的宮中做雜役童子，果兒能在玉帝身邊留上千年，并且愈發得到玉帝倚重，與他自身機靈也是離不開的。

至于果兒，留在上司身邊活并不重，也就是打點一些人情，時不時給玉帝跑跑腿，但是自己出門就是代表了玉帝，三界老大的使者，到哪兒都是備受尊崇。更賀何況，玉帝身邊還有這麽多美男不是麽，還有見到許多美男的機會不是麽？其他的果兒都不會去計較，要叫他做別的位置，他也知道自己法力低微，法術就更低微了。

玉帝閑話幾句問起王母，楊戬有些支吾，“西王母一番好意，可惜小仙習慣了凡間的自由自在，恐做了司法天神驚擾了天庭的規矩。”

“戬兒啊，沒有外人在，你就不用那麽拘束了。”玉帝沒理會話裏的意思，倒是挑起了稱呼的毛病，淡淡笑着，言辭間全是長輩的慈愛關切。

“謝陛下厚恩，小神……”

“戬兒，這些年，你一直不願上天庭，我也不曾逼迫過你，只是這麽多年過去，你難道連一聲舅舅都不願意叫？”玉帝嘆了口氣，垂首望着眼前的青年。楊戬在他面前，總是沉默隐忍，自己當然是明白，當年将親妹子壓在桃山下，又叫他家破人亡，對于凡人來說，天高海深的恨，再怎麽報複都不為過，只是楊戬答應了他母親，絕不與天庭為敵，這才安靜了這麽多年。

玉帝說完話，看着楊戬，楊戬蠕動着嘴唇，幾次欲言，可是一聲“舅舅”卡在喉頭，幾次滾到舌尖又被咽了回去，唯有将頭埋得更低。

兩人都未說話，玉帝笑容不在，氣氛漸漸凝重起來，果兒靜悄悄的往後退了一步，捉着酒壺的手上滲出汗液，一手捧着一手捏着壺把，還是覺得有些不穩。

“你下去吧。”玉帝搖了搖頭，也沒繼續為難楊戬。

“小神……告退。”楊戬抱拳，看了自家舅舅一眼，看到玉帝偏首垂須，不過是個寂寞的老人，心中全是不忍，語氣一頓，但是張嘴，卻還是什麽都叫不出來，仍舊是将剩餘一句告退吐出，匆匆退了。

千年前，他恨玉帝不講人情，恨他将親妹紙壓在山下，恨他害的自己一家流離破碎；可是千年後，他也做了神仙，卻愈發覺得當年玉帝的做法并不是全錯。

戒律清規，看似無情，但是神仙若是一味枉顧私情，只顧着自己的小家，必然會耽誤本職，便再也不能做個好神仙，真正的神仙，當是玉帝這般，心中盛着天地萬物，一言一行，務以穩定三界衆生為主。

雖是理解了，可是千年的隔閡，有怎麽會那麽容易消除。

便是玉帝放下了，願意以叔侄相待，他卻不能還将玉帝視作尋常的親人，即便玉帝這回饒了小龍，是自己有所虧欠。至多日後天庭有需要，他再出力便是。下了決心，似乎也就沒有那麽沉重，離了天庭，回到灌江口，遠遠看見了敖寸心站在那兒等着，心中便是一暖。

待楊戬落地，哮天犬先跑了過去，主人上天沒有帶他，他已經着急的不得了，可是被敖寸心牽着，他又跑不開，現在主人下來，當然是第一個沖上去，圍着楊戬嗷嗚直叫。

習慣了哮天犬，一伸手在哮天犬腦袋上摸摸，便任由他蹭着。看着寸心走來便迎了上去。

“楊戬，怎麽樣，我三弟沒事吧？”存心兩手握着，看到丈夫歸來，連忙走上前去。

“放心吧，玉帝已經赦免了他的死罪。”縱火焚燒夜明珠，按照慣例都是要推上斬龍臺的，這一回當是格外開恩。

敖寸心聽了也笑了起來，拉着楊戬就問到，“太好了，那我們什麽時候能接三弟回去？”

“回去？寸心，你要知道，敖烈死罪可免，活罪難逃，這一回能保住一條命，已經是萬幸了！”楊戬聽着，簡直不知道該說些什麽，難道敖寸心真以為自己求情就能免去敖烈的罪孽？

“這……你不是和玉帝求情了麽？他不是你舅舅麽？怎麽……”寸心心中紛亂，雖然四海龍族親情要淡漠些，但總歸是血親，敖烈出事的她會着急，能做的都會盡量做，而楊戬和玉帝也是親外甥。

“寸心，我和玉帝之間的關系，你還不明白？”雖然是學琴，可是關系比起仇敵來有過之而無不及。

“你說的也是……”寸心低了頭，當年楊戬鬧上天庭他也曾極力協助，想來玉帝應該很是讨厭楊戬，只是因為楊戬的本領無可奈何罷了，如今雖然緩和些，怕也不是太好。“我三弟……敖烈他，是領了什麽罰？”

“杖責，貶下凡。”

“貶下凡？這是要叫三弟從頭修煉麽？”他們身為龍族，生來便在衆生之上行雲布雨，何況敖烈已有近千年的道行，現在叫他下凡，必是一番修煉。

“寸心，你冷靜些。”

“敖烈是我弟弟，你叫我怎麽冷靜……他的修為……”

“你放心，他的修為還在，只是敖烈他犯下重罪，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恰逢南海觀世音菩薩為取經人尋找助力，玉帝便将敖烈許給了佛家。”看着敖寸心泫然欲泣，又安慰道，“敖烈現在不過是業龍，若是修行得到，必可超脫凡龍，修成金身，對他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貶下凡間和常人一樣去取經算什麽好事！且不說中間多少磨難，就算有朝一日真的修成了金仙又如何，和你舅舅一樣的無情無義！”

“寸心！”聽到寸心非議不斷，楊戬心中怒不可遏，出聲呵斥，看着存心憤怒的臉又覺得無奈，做了千年的夫妻，兩人的感情卻一直都不太好，心中雖然牽挂，可是兩人說話間火藥味從未消停過，妄論天庭，若是被人檢舉，存心也難逃罪責。好在存心雖然一臉的怒容，但是也明白自己說了些不該說的，抿着嘴唇并不再說話。

“寸心，敖烈的事情已經定了，你且回去和西海龍王說一聲吧。”

“那你呢？”寸心一聽要自己一個人回去便冷了眼，又要分開？自己回西海，那你去做什麽？

“之前答應梅山六兄弟一起去打獵，但是為了西海在天庭耽擱了大半天，也叫他們等了幾個月。”楊戬一面說着一面喚來梅山兄弟，哮天犬自然是搖着尾巴跟了上去。

敖寸心一人落在後面，看着和自己說話一臉沉重的楊戬對着兄弟眉開眼笑的讨論着打獵的事情，心中不免失落。又想着自家父親的事情，收拾了東西徑直回了西海。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卡文卡得很銷魂，猴哥猴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