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小猴子（二十）

觀世音菩薩從淨瓶中取出柳枝，點撒着甘露淋到敖烈身上，褪去麟角，化身做白馬。

“敖烈，你罪孽深重，如今化身白馬護取經人西行，他日到達靈山聖地自可修成正果，修成金身超脫凡龍。”囑咐完敖烈又轉身對着行者道，“悟空，這匹龍馬可馱你師父上西天，去吧。”

悟空謝了菩薩，便牽着龍馬向唐僧處走，看着一朵祥雲南去，便知是菩薩已經啓程回南海了，拉着敖烈低聲問道，“小龍，你能聽到我說話麽？”

敖烈低頭從地上薅了一口草，沒去看猴子。

“你能聽懂我說話吧？”猴子搖搖尾巴。

“要說什麽？”敖烈嚼着草有些口齒不清的回答着，他其實不想說話，但是變成馬之後總是有些怕這只猴子，想來是孫悟空原先在天上做過專職管理馬匹的馬官，故而能震懾馬類。

“敖烈，之前的事情是俺老孫不對，沒問清楚就對你發脾氣。”

“哼！”豈止是發脾氣，直接輪棒子上了好麽，也不想那十萬多斤的金箍棒，擦着就傷，碰着就死！

“你也別生氣，往後一路上，多照應就是。”

小龍低着頭，沒理會猴子，錯怪他幾百年也就罷了，居然一見面話都不問清楚就打，一點也不念往日情誼。

不過他們往日情誼好像也沒多少，出生的時候一起滾泥巴麽？還是小猴子學藝歸來在他跟前顯擺？死猴子被壓五行山的時候，想去看他到底也沒去，這回倒好，同去西天，十萬八千裏，天天要見到死猴子。

長老念念叨叨，猴子毛毛糙糙，敖烈慶幸自己是只馬，一路上不用理會這倆，閑時默默吃草。

孫猴子有心和解，幾回薅了嫩草放到敖烈嘴下，一開始敖烈看都不看，後來看那猴子薅完草又去化緣去了，也不知道踩着雲頭去了何方，又看嘴邊只剩那些嫩草便幾口吃了個幹淨。代猴子化緣回來，見敖烈把草吃了，便開心的摸了摸馬頭，誰料馬兒撇過頭去，還閉上了眼睛，擺明了不願搭理。

猴子性急，直接揪着馬鬃把馬頭扭過來了，憤憤道，“小龍，不過一個誤會，你何必生這麽久的氣。”

“你還不是記恨我五百多年，明明是你自己弄錯了。”

“那我不是已經賠不是了？”

“呵，你那也叫賠不是？鷹愁澗的水都給你攪混了。”

“小龍，你看我不是把菩薩叫來了？你就別計較了。”

敖烈默默吃了一口草。

那廂長老又要上路，猴子不敢耽誤，牽着缰繩帶白馬過去了。

半路上兩人不怎麽說話，不過敖烈也消了氣，也不過是個誤會，誤會了幾百年已經夠長了，猴子本來就不聰明，何必用這件事為難他，反正猴子送來的草盡管吃就是，猴子牽着他跟着就是。

一行人沒走多遠，猴子半路上抓住一個急匆匆送信的，一問是高老莊招了一個妖怪女婿，把高家小姐吓得不敢出門，正要出門求救。敖烈一聽就知道猴子多管閑事的毛病要犯，不過長老答應了他也就樂得自在，反正是猴子出力，他看戲就是。

猴子問清楚了情況，獨自去了高小姐在的後院，敖烈被鎖在馬槽裏吃草，感嘆着高家莊的人厚道，草料裏加了不少黃豆，馬匹吃了好長力氣。

敖烈在馬棚待到夜裏就看見一直肥頭大耳大腹便便的妖怪馱着一身紅衣的高家小姐往山上逃去了，只是那高家小姐怎麽隔着紅嫁衣也去不掉的猴騷味？

低頭吃口草，狠狠嚼着裏面的黃豆，妖怪兄弟你加油，那只死猴子超讨厭，而且好像過了五百年法力還變強了。也不知道玉帝到底安得什麽心，如來佛祖好不容易把這只猴子給制服了，結果玉帝來了一招渴飲銅汁餓食鐵丸的注意，五百年壓在山下什麽都別做，光是吃喝完了将這兩樣在體內煉化也能提高不少法力。

天亮十分猴子扛了一頭大肥豬回來，味道和昨天的妖怪有點像，怕是被金箍棒一頓胖揍然後又被猴子拎了回來。

猴子拎着肥豬回來沒多久，就過來解開缰繩準備上路了，只是那頭大肥豬居然也跟着，敖烈看了一眼，成精的豬妖也收麽？

孫悟空看着敖烈眼睛滴溜溜的繞着八戒打轉，便對着敖烈說起來，這本是玉帝身旁的天蓬元帥，怎奈何醉後調戲嫦娥，叫玉帝給罰下凡間，誤投畜生道，這才成了一只豬妖。也是菩薩，叫他在此等候師父，也要拜唐僧為師，和我一同去西天取經修成正果。

也就是說取經路上又多了一個人？天蓬元帥的名號敖烈聽過幾回，不過也不怎麽記得，倒是他調戲嫦娥這件事廣為流傳，沒想到今天居然遇上了。可惜已經變成了一頭豬，當年天蓬元帥也是天庭一員大将，相貌不說俊美卻也是威風堂堂儀表非凡，如今竟然兩個人也不是。其他的敖烈到不怎麽在乎，反正他就是一匹馬，自己說話也只有那只死猴子聽得懂，只是一個相貌英俊儒雅的長老帶着一只猴子一頭豬上路取經，這畫面想想也是美膩非凡，菩薩選了人，也順便給他換個相貌，起碼路上好見人，也不會吓到凡人。下回若是還要收徒弟，至少也要找個人樣的，免得走在路上被人當成了妖怪。

那天蓬元帥投錯了胎，得了一副肥豬的樣貌，雖是人身，但是二尺長的拱嘴和一對招風的豬耳朵卻變不了，一張臉還是豬頭樣，說話間憨聲憨氣，也有幾分像自己看到的野豬。

長老收了新徒弟，新徒弟是天蓬元帥，不過下凡後就只是一只豬妖了，又被觀世音菩薩收服，菩薩還給取了個法名，姓豬，名悟能，輩分倒是和猴子的對上了，只是，悟能，無能，為何敖烈有種不太好的感覺。

等猴子收服了豬妖，估計是想起來鷹愁澗那一回，喊出自己是西天取經人的名號，這豬妖立馬就跪下來叫師父，長老雖然膽小，但是一聽是菩薩的安排，倒也收了這徒弟，又給徒弟取了個名，于是敖烈就有了一個叫豬八戒的同伴。

馱着唐僧上路，剛離開高家莊一段還是凡人的村莊，路也修得不錯，敖烈看着豬八戒挑着行李晃晃悠悠，一邊馱着唐僧往前走一邊出神，八戒八戒，哪八戒啊？

豬妖變成了豬了還不忘到高老莊做上門女婿，顯了原形還死皮賴臉的要認老丈人，戒色是肯定的了；又生的一副豬樣，好吃懶做估摸着也差不離多少，戒貪戒堕當是應該的……如此算來還有五戒才是。

孫悟空掣着棒子在前開路，離高老莊不遠，便只有小道隐約向西，主道已經彎彎繞繞通向了其他的村莊。

取經要一路向西，自然取不得巧，就着小路，往前走。離村莊越遠，路況也就越差，唐僧已經從馬上下來了自己撐着禪杖往前走，悟空怕馬兒打滑過來牽着缰繩，看小龍有些心不在焉，低聲問道，“小龍，你想什麽呢？”

“豬八戒的八戒是那八戒呢？”敖烈也沒多想，被問道直接說出了心裏的疑問，引得孫悟空噗嗤一笑。

“你還真信那呆子能戒？別說是八戒，就是叫他一戒也戒不掉。”

“怎麽說是也是菩薩相中的，總該有些用處才是。”

“當年俺老孫大鬧天宮那會兒，別說是一個天蓬元帥，就是四大天王帶着二十八星宿十萬天兵天将也奈何不了我。”孫悟空聽着敖烈誇獎豬八戒，心中滿是不服，張口就說起自己當年的事跡。

“徒弟啊，這山路這麽難走，你在後面說什麽呢？”原來是孫悟空一說起當年得意的事情不知不覺放大了聲音，被那長老聽到。長老爬山正辛苦，看着徒弟說得有勁，也不知道說些什麽。

“沒什麽……”要是被師父聽到自己當年大鬧天宮如何如何，估計又少不了一番教訓，只能上前，“這山路難行，師父您慢走，小心些。”

“放心吧，你也要牽着馬，也不要走太快，免得馬蹄打滑。”

“師父，你別聽死猴子瞎說，我都聽到了，剛才他在和馬兒吹牛呢，說自己當年如何如何厲害，這猴子被壓了五百年還死性不改，到現在還在說俺老豬壞話。”

“能說你什麽壞話，當年大鬧天宮，我可不記得你！”猴子一招手，當年上天庭，不少天兵天将都是一幫子撂倒，要是碰到了天蓬元帥，多半也在這一棒子裏面，故而沒什麽印象。

“你這猴頭就吹吧！”豬八戒在前挑着擔子不忘跟猴子拌嘴，可惜當年的确打不過猴子，也不好意思繼續争辯，憤憤甩了一下衣袖，沒想到山路陡峭，本就走得不穩，加上自己甩袖子太用力，竟然腳下一滑，直接摔得屁股堕地，好半天才從地上爬起來。

“悟能，行路切莫多話，還是好好走路吧。”

“嘿嘿嘿，呆子，你在說下去，可要一路摔倒西天去了。”

“哼哼，死猴子！”

敖烈看着一行人吵吵鬧鬧，仔細看好了路往前走。

作者有話要說： 本來想用顏表情賣萌，但是反響太魔幻于是我本本分分碼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