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我的太陽隕落了
黎玼這幾天肉眼可見的疲倦了不少,人都沒什麽精神氣兒,小臉也蒼白蒼白的,整個人像是一直強打着精神,随時随地都會倒地的那種。
李鷺以為她是後面幾次配合警方調查給累的,見不得她這麽繼續下去,在她睡午覺補眠起來後拉她出去外面逛了逛。
黎玼洗了把臉,她看着鏡子中的自己,眼底下的青色重得吓人,自己現在這副模樣,還真跟鬼差不多了。
她用手拍了拍幾下額頭,給自己上了點粉底和口紅,勉強有個人樣了。
這幾夜她就整宿整宿的睡不着,在黑暗裏她一閉起眼睛,就會想起蕭冶,想起他們經歷過的一件件事,想起沈預,又會想起小時候的事。
中午午睡的時候,她做了個不好的夢。
黎玼嘆了口氣,她騙不了自己,所夢即所思,那個夢就是她憂慮的映射,那個預感越來越強烈了。
強烈到她一想到這件事發生,她就心慌,泛冷,想嘔吐。
這是她最害怕的事,不是嗎?
夢裏她一直在追逐他的背影,她拼命的想抓住他,他沒有回過一次頭。
夢境跌轉,下雪了。
他們去到了夢想中的北京故宮,看到了故宮的雪,雪淅淅瀝瀝的下着,飄到了她的身上。
她卻全身顫抖,渾身發冷,低頭一看。
自己身着單薄,身上只披了一件外套——黑色沖鋒衣。
她轉身想喊蕭冶看雪,白雪皚皚卻看不見一人。
黎玼四處尋找,她心慌至極。
踩在鋪了一層厚雪的路上,她冷到整個人發顫。
夢裏心揪,寒冷,血液凝固,她身臨其境。
後來她走到故宮城樓下,她看到蕭冶站在城樓上,望着他。
他們離得那麽近,又那麽遠。
後來,他一躍而下。
她飛奔過去,卻眼睜睜的看着他落在自己眼前。
那天的雪很厚,可他的血竟然能滲透,暈染開一大片。
他義無反顧的跳了下去,結束了他的生命。
她的眼前,血紅一片。
黎玼醒來的那一瞬間,淚流滿面,她腦子一片空白,突然失去了理智,她打開了撥號鍵盤,按了110,她打算坦白一切。
後來是李鷺喚醒了她,她才幡然醒悟。
還好,還好只是夢……
還好,還好……
她雙手捂住了臉,忍不住無聲啜泣起來。
收拾好東西跟李鷺出門,她現在必須快速讓自己回歸平常的生活狀态,這樣才能打消警察的疑慮,才能保護他。
李鷺拉着她進了商場,整個人興致滿滿,逛逛衣服後逛包,黎玼确實提不起興趣買任何東西,但為了讓自己快速恢複,提了提嘴角,故作精神的和她讨論衣服的款式,顏色,給李鷺提着意見。
在她進去試衣服的空檔,黎玼不經意間看到了對面男裝店外模特穿着的最新季風衣。
她神游的走過去,走到了玻璃窗前,伸手,隔着玻璃摸着那件風衣,她想,如果蕭冶能穿上,那應該很好看吧。
那件黑色沖鋒外套,是她去年送給他的生日禮物,他總是穿着,舍不得換。
本來打算今年攢多點錢給他再買一個外套的,不過他太瘦了,穿起來應該是另一種風格。
“小瓷?”
有道帶着疑惑的聲音從旁邊傳來,一下喚醒了她。
黎玼腦子發懵的望過去,呆滞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是在叫她。
沈預朝她走過來,見她望着衣服走神,便打量起這件衣服有什麽特別之處。
“你喜歡這件?”他問。
黎玼點頭,還未出聲,就見他快步走進服裝店,對着店員止了止門口的風衣,說了幾句話後,黎玼看見沈預換了套行頭出來。
是她看中的那件風衣。
他瘦卻有肌肉,撐得起來,風衣被他穿起來,都上了一個檔次。
“還不錯吧?”他笑着問黎玼,語氣裏帶着希冀,和不可察覺的小心翼翼。
黎玼沒錯開過一個眼神,死死鎖住視線在他身上,好像在看他,又好像透過他,在看另一個人。
“好像……大了點。”她呢喃着。
蕭冶的瘦是見了骨架的,不過他穿起來,應該也是這麽好看的吧……
“怎麽了?”
在她恍惚的時候,她發覺沈預傾身到她身前,彎下腰來平視她,修長的食指蹭到她的臉頰,刮走她掉落的眼淚。
這是蕭冶慣常會對她做的動作,他總是耐心又心疼的為她擦眼淚,然後溫柔的哄着她,恍惚間,她好像看見了他。
“沒事。”
黎玼搖頭,後退了一步。
就是忽然很難過,慢慢在失去一個人的難過。
沈預見她狀态很不對,手握在她的肩膀上,還想說什麽,就被沖過來的李鷺打斷了。
“沈警官?”李鷺是認識他的,她驚訝道,“你怎麽也在這?”
“我……”沈預剛要解釋,口袋裏的手機就響了,他今天是來辦事的,沒想到卻在樓下看到黎玼的背影,就跟了上來。
“沈預哥哥。”黎玼恢複了常态,“你先去忙吧。”
沈預沒辦法放着公事不理,跟她叮囑,“待會你逛完了打電話給我,我送你們回去。”
得到她的回應後,在電話鈴聲的催促下,他不得不一步三回頭的離開了。
“黎玼,什麽情況?你跟沈警官很熟?”李鷺聽她喊“沈預哥哥”,就直覺不對勁。
這都叫上哥哥了。
不過黎玼沒心情跟她講她和沈預的往事,只能含糊的應付過去,拉着李鷺下了扶梯。
路過一家婚紗店,黎玼若有所思,她主動拉着李鷺進了婚紗店。
“你幹嘛啊黎玼?”李鷺看她專注挑婚紗的樣子,連忙拉住她,“不是你什麽意思呢?挑婚紗你想幹嘛?”
“李鷺。”黎玼有些嚴肅的叫了她,李鷺收起玩鬧,正經的看着她,等着她的下文。
“我知道你一定覺得我這幾天很奇怪,有很多事情目前我無法跟你解釋,但我保證,我一定會告訴你。現在,你什麽都別問,就陪我放肆這一次,好嗎?”
李鷺看她認真的樣子,點了點頭,她信黎玼。
陪她挑了套好看的婚紗,看她進了試衣間。
婚紗的裙擺很蓬松,上面貼滿了玫瑰花的花瓣,黎玼穿起來很漂亮。
她把手機拿給李鷺,“幫我拍個照。”
黎玼在妝發師的幫助下,盤了個搭配婚紗的發型,發上搭着玫瑰花的發飾,畫了個精致的妝,露出來的鎖骨處貼了一排小小的紅豔玫瑰,整個人漂亮又撫媚。
李鷺都看呆了,給她拍了很多照片。
黎玼看着鏡子中的自己,剛剛她把戒指從中指換到了無名指,她也穿過婚紗了。
就當他們真的永遠會在一起。
後來兩個人回到商場樓下,從商場的另一個門走出去,李鷺興致勃勃的導着航,她說要跟她去品嘗一家網紅牛排店,不過在另一家商場裏。
剛出商場,她們就被眼前熱鬧的景象絆住了腳步。
竟然有很多穿着公仔套的人在與路人互動,圍了很多人,最大的一個人形圈是裏面有五個穿着海綿寶寶的公仔在跳舞,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李鷺一下就紮堆到人群裏看熱鬧去了。
黎玼沒什麽樂趣,她慢悠悠的穿梭在人群中,直到有一個穿着大白公仔套的人走到她面前,一直在圍着她打轉。
她覺得莫名,它在她面前擺動,做着稀奇古怪的動作,似乎想逗她開心。
黎玼停住腳步,她定定的看着它。
穿過頭套,她好像能看穿那雙眼睛。
她緩緩伸出手,懸在空中,就那麽固執的橫着。
随後,比她高很多的大白低下了頭,讓她摸在大白的臉上。
不用再多說一句,他們都懂。
黎玼紅了眼眶,她往前走了一步,大白卻退了一步,離開了她的觸摸。
它在跳舞。
在她的面前,穿着大白公仔套的蕭冶,在為她跳舞。
——“蕭冶蕭冶,你看,這個舞蹈是不是很帥?”
——“看不懂。”
——“這個叫街舞,是不是酷酷的。”
——“……”
——“你學好不好,阿卡?你學了跳給我看,我要看!”
——“可是……我學不會。”
——“你不學怎麽知道不會?你學嘛,學學嘛。一定很帥的,我保證。”
那個時候的蕭冶,跳的笨拙又難看,怎麽學都學不會,但架不住她的撒嬌,給她跳了好幾次,後來怎麽都不肯再跳了。
可是現在,他跳的流暢又帥氣。
他背後付出了多少努力,黎玼都懂。
他在一個個實現對她的承諾。
他在一步步告別。
黎玼無法承受,她心裏繃住的那條線,斷得一幹二淨,瀕臨崩潰。
她想不顧一切,她向他走去,她要抱住他。
她什麽都不要了,什麽都可以放棄。
唯獨他不可以。
因為蕭冶,是她永遠都無法割舍的人。
蕭冶察覺到了她的想法,停下了動作,快速的轉身往人群堆裏跑去。
黎玼在後面穿梭過一個個人追他,卻怎麽也追不上,只能看着他越來越遠的身影。
直到有一個人拉住了她,是沈預。
黎玼突然爆發,她通紅雙眼,眼淚一滴滴掉下,整個人都在發抖。
她質問他,質問每個定義蕭冶是殺人犯的人。
“殺人的,就一定是壞人嗎?”
“沈預,他就那麽壞嗎?”
“他就一定是壞人嗎?”
他就真的那麽壞,壞到你們都在抓他嗎?
“那個人是個畜生,他才是個畜生,他罪有應得死有餘辜。”黎玼悲凄,她發洩,“憑什麽,憑什麽受傷害的是我們?”
為什麽,為什麽到最後,他們連光明正大見一面都這麽難?
她從來沒有過遠大抱負,沒有貪心,沒有許過很自私的心願。
她只是想見一見他而已。
怎麽就這麽難實現?
“小瓷……黎玼……”
“我可以帶走他的,真的可以。”她哭,她懇求他,“幫幫我,幫幫我好嗎?哥哥,求求你,幫幫我……”
“不要說了,小瓷,不可以再說了。”
沈預心疼得發麻,他把黎玼緊緊的擁進懷裏,不讓她再說出會落入深淵的話。
“沈預,這個世界真的好不公平啊。”黎玼哽咽,“它不偏袒好人,沒有,一次都沒有偏袒過他。”
她在抱怨,她在替他鳴不平。
“我好恨。真的好恨。”
恨命運的不公,恨命運的作弄,恨無論她怎麽掙紮,都不得不接受。
她要失去蕭冶了,失去她的天了。
一回到宿舍李鷺就開始寫作業,邊做邊罵罵咧咧,手上動作不停嘴裏也不忘吐槽,“這老師也太變态了吧,每節課都布置作業,這他媽都讀大學了,還跟高三一樣。”
“不!比高三作業還多,讀個得兒的大學!”
她氣憤的一句接一句,“高三的時候天天騙我們讀了大學就自由了,自由個屁,寫完作業寫論文,寫完論文搞比賽,搞完比賽期末周,這什麽時候是個頭?!”
說要她發現沒人應答,發現黎玼孤身站在陽臺,眺望遠處,不知道在想什麽。
她走到黎玼身邊,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你幹嘛呢心不在焉的。”
黎玼抓下她的手,“沒。”
李鷺想起她這一整天的不對勁,不免擔憂,“怎麽了?是出什麽事了嗎?”
“不是。”黎玼整個人死氣沉沉,透露出一種絕望,好像什麽都不在乎不在意了,讓她有點怕。
“是跟沈警官有關嗎?還是什麽?”她猜測着,“黎玼,你告訴我,我幫你解決。”
“李鷺,交換生名額公示了。”黎玼難得有了笑容,卻笑得落寞,她的聲音飄到遠方,顯得很飄渺,“我可以去北京了。”
“嗯,我知道,黎玼,你的夢想要實現了。”李鷺擔心的拉着她的手。
是啊,那是她的夢想,她渴望的遠走高飛。
黎玼的無奈和妥協,讓她生出了一種黎玼随時會跳下去的感覺。
兩人沉默着。
李鷺只覺得她很傷心,但她不知道是因為什麽,只能故作輕松的開個玩笑,調節一下氣氛,“等你你走了我在這就要孤苦伶仃了,上課一個人,吃飯一個人,做作業沒得抄,小組作業不能劃水……”
“本來可以很開心。”黎玼開口,截斷了她的話,“李鷺,我等了兩年。”
“我知道,黎玼,你到底怎麽了呢?能告訴我嗎?”
黎玼難得和她吐露真心,提起她的過去,“其實每次你和叔叔阿姨視頻電話,我都很羨慕。”
“曾經我也有過一個很美滿的家庭。”
每次聽着李鷺跟她的父母唠嗑,說着最近幾天發生的趣事,她撒嬌的語氣,活潑開朗的笑容,都令她很豔羨。
那是她失去的一切。
“後來,我遇到了一個用生命在愛我的人。”
“但很不幸……”
她停住,忽而感嘆了句。
“日落了。”
随着黎玼說出的話,李鷺跟着她看向遠處天邊橙紅的雲霞。
橙色渲染出一片,那是朝紅的晚霞。
她感受到了她的不開心,好像永遠都不會開心了。
“日落不是每天都有嗎?”李鷺不理解日落帶給她的傷感。
“是啊,每天都有。”
“以前,我很喜歡看日落。”
李鷺,“為什麽?”
“因為,落日代表着明天太陽的重生,是新生。”
她剛剛說以前,李鷺問她,“那現在呢?”
黎玼輕輕的搖了搖頭,“不會喜歡了。”
她凝視着遠邊太陽的西沉,漸漸沒入雲彩中。
因為——
“我的太陽,也要隕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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