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山泉水

漁村裏的村民幾乎都是覺醒的反祖人類, 有些人繼承人魚血脈，有些人繼承海龜血脈，而白胡子老頭繼承的就是人魚的血脈。

他算是比較年長的人魚。

七叔公作為村裏長輩，是小人魚迪迪和小海龜泡泡見面需要行禮的人, 但是他上次差點把泡泡和泡泡的爸爸媽媽燒死, 迪迪和泡泡都不想給他行禮, 也沒有跟他說話。

白胡子老頭哼了一聲，吹胡子瞪眼：“……兩個沒有禮貌的小子, 家裏都怎麽教的，見到長輩還不知道喊人, 你們爹媽都教的什麽東西？”

小海龜泡泡抿着嘴不說話, 小人魚迪迪忍不住，開口嗆聲：“你差點把泡泡燒死，我們沒有你這種長輩!”

七叔公氣的一個倒仰, 手抖啊抖, “好，你要怪我是不是？我就等你看, 救下這個小雜種，你們這些小崽子都會被龍王降怒，你們都會得上那種怪病!”

“我們才不信這種話呢, 龍王是神仙, 神仙怎麽會做壞事？神仙向來是保護好人，懲罰壞人的，我們從來沒有做過壞事，神仙不會讓我們得病。”小人魚迪迪這話說的有理有據。

“跟你爹一個德性，就會講這些歪理，到時候害了全村人, 我看你們拿什麽償命!”白胡子老頭那雙三角眼吊起來，憤怒的瞪着小人魚，看那樣子要不是眼皮太厚，他可能會把眼睛瞪出來。

說實話，小人魚迪迪還是有些害怕的，畢竟是村裏的長輩，有長輩的餘威在，現在鼓起勇氣反抗他，但是被他這樣瞪着，不自覺往後退了退。

小天馬陽陽和小龍崽西西趕緊站到小人魚和小海龜的前面，兩個人默契十足，小手掐腰。

“不準你欺負泡泡和迪迪!”

狼崽魏澤自然也跟了過來，擋在幼崽前面，他四腳着地，猩紅色的眼眸盯着白胡子老頭，嘴巴呲了起來，露出尖利的牙齒，喉嚨裏發出威脅的低吼聲。

七叔公活了這麽多年，自認為經歷過無數大風大浪，才不會被一群幼崽威脅。

“俗話說得好，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你們這些娃子，不聽我的話就等着吃虧吧……只不過這個虧可能會要了你的命……”

說到這裏，白胡子老頭的視線突然頓了一頓，又回過頭，一個一個的看回去，到西西這裏他停住了，剛才他看西西的時候沒看出她是個什麽東西，稍微一琢磨突然發現她……好像是一只小龍崽。

七叔公往前走了幾步，那雙耷拉下來的三角眼，一直盯着小女孩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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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等他看出什麽名堂，劉易安竄到他的面前，擋住他看向小女孩的眼神。

“七叔公，您這是怎麽了？”

“不可能，她不可能是龍崽……”白胡子老頭一開始有些震驚，但是冷靜下來想了想，嗤笑一聲，“……你們這些人竟然弄了只假龍崽過來，這樣我就會怕了，我告訴你們，龍王大人至高無上的神，才不會降生在你們這群人身上。”

趁這個空檔，喬宇铮把白胡子老頭家裏裏外外看了一遍，沒有發現什麽奇怪的東西。

他摸摸下巴，龍王廟沒有，這老頭家裏也沒有。

難道這件事情和黑蝙蝠沒有關系？

從龍王廟到白胡子老頭的家，喬宇铮一直在觀察，觀察這兩個地方有沒有黑蝙蝠的氣息，或者是曾經被黑蝙蝠侵染過的跡象。

卻什麽都沒有發現。

喬宇铮走回院子裏，沖劉易安使了個眼色。

劉易安會意，對白胡子老頭說：“……七叔公既然我們已經打過招呼了，那我們就不打擾您了，您老好好休息。”

說着喬宇铮和劉易安帶着崽子們，轉身要往外走。

一行人還沒走到門口呢。

“……等等!”白胡子老頭突然叫住他們。

劉易安扭過頭問：“……七叔公，您還有什麽吩咐？”

白胡子老頭的視線直直盯着喬宇铮看。

出于對外鄉人的厭惡，七叔公一開始并沒有仔細的打量他們，此時他卻發現了一個讓他十分震驚的點。

“……你？”他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你也是龍？”

“……哈？”喬宇铮突然想到龍王廟，以及白胡子老頭對龍王的信奉程度，顯然中毒已深。

他突然板着臉，一臉嚴肅莊重：“是的，沒錯，我就是龍。”

白胡子老頭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怎麽會在一天之內看到兩條龍呢，一條還是幼龍，另一條卻是成年龍。

方才他可以勸服自己，那條幼龍是假的，但這條成年龍身上強大的氣息，卻是誰也假扮不來的。

“……龍王大人？”白胡子老頭試探性的叫了一聲。

喬宇铮暧昧不明地哼了一聲，讓人聽不出這是應聲呢，還是只是一個表示不屑意味的拟聲詞。

“龍王大人，恕老朽招待不周，不知道您大駕光臨，有什麽吩咐？”七叔公以為喬宇铮承認他就是龍王大人，當即跪拜起來，之前的不屑和憤怒的表情，一掃而空，臉上只剩下虔誠的敬意。

白胡子老頭自以為認出龍王大人的身份，當即二話不說，給他行了跪拜大禮。

他行禮的期間，劉易安和喬宇铮之間進行一場無聲的對話。

劉易安對喬宇铮挑眉，你什麽時候變成龍王大人了？

喬宇铮眨眨眼。

我沒有說，我是龍王啊，他自己認為我是龍王的，這可不算是騙人，再說有捷徑不走，不是傻子嗎？

劉易安點頭，說的對，若是能有這位叔公的協助，相信咱們的進度能快一些，那麽請你繼續發揮你的演技，隊長，我看好你喲!

喬宇铮清了清嗓子，不等他說什麽，七叔公主動找到話題。

“龍王大人此次現世，可是為了懲罰打翻祭祀食物之人？”

“當然不是。”喬宇铮一本正經胡說八道，“我已經辟谷多年，不會吃這些充滿渾濁氣息的食物，打不打翻，我根本無所謂，倒是你小題大嘴，還要把人燒死，真是作孽呀……”

聽了這話，白胡子老頭臉上露出驚慌的神色，他的胡子顫了顫，連忙道歉：“……龍王大人我不知道您已經辟谷，也不知道祭祀的食物不合您的口味……”

喬宇铮擡手制止他的辯解。

“行了，我來這裏不是為了聽你解釋，而是要解決村子裏的事。”

“……村子裏的事？”七叔公小心翼翼問，“……龍王大人，您指的是村裏人得病的事嗎？”

“除了這件事，還有別的事情需要我費心？”喬宇铮斜了他一眼，“我這次來，是查清為什麽村裏人會生病。”

“沒有沒有，老朽早就猜到您肯定是為了這件事情出面……”白胡子老頭想了想又說，“不知老朽有什麽事情可以幫助到您的嗎？”

12只崽子都愣住了。

不知道為什麽，西西哥哥突然間就變成了龍王大人。

而剛才嚣張跋扈，目中無人的白胡子老爺爺，變得如此平易近人，恭順有禮。

反差不要太大呀。

西西小聲問小天馬陽陽：“陽陽哥哥現在究竟是什麽情況呀？我怎麽有點看不懂了呢？這白胡子老爺爺怎麽突然變得這麽乖？”

小天馬撓撓頭，小聲說：“我其實也沒太看懂，好像是白胡子老頭把你哥哥認成別人了……”

小人魚迪迪在後面補充道。

“不是別人，是龍王大人，七叔公把西西哥哥認成龍王大人!”

“可是表哥就是表哥呀，才不是什麽龍王大人!”小老虎阿慶說。

陽陽趕緊沖對小老虎阿慶，比了一個手指：“噓，小聲一點，不要讓那個白胡子老頭聽見，不然就麻煩了!”

小老虎阿慶不知道原因，但她還是用兩只小手按住自己的嘴巴，示意她不會說話。

“可是哥哥會不會露餡啊？”西西用非常小非常小的聲音問陽陽哥哥。

小天馬陽陽沒有說話，因為他也不确定西西哥哥究竟會不會把事情搞砸，只能接着看下去。

“當然有，七叔公也算是村裏的老人，對村裏的情況想必十分了解，你覺得村裏人生病會是什麽原因？”喬宇铮試探着問。

“這……”七叔公心想，我原以為是龍王大人降下的懲罰，但龍王既然在此，就說明這件事情和龍王大人無關，那麽會是因為什麽原因呢？

從白胡子老頭口裏得不到什麽線索，喬宇铮也不氣餒，他說：“既然你也不知道原因，那你還不趕緊去查，這件事情畢竟關系到村裏人的安危，不可小視。”

七叔公聽了這話，哪裏有不聽的道理，連忙拱手說，“……是，是，龍王大人說的對，我這就派人去查。”

剛才去小人魚家裏打探消息的村民，正巧回來了，他打探到一個非常重要的消息，村長家裏的外鄉人，有留在村子裏的，還有幾個去了村子外面，他找人打聽，聽說好像是去了縣裏醫院。

村民覺得這個事不那麽簡單，于是趕緊跑回來，想要把這件事情告訴七叔公。

而且更重要的是。

只剩下一個女人在村長家裏，那個女人也是外鄉人，她沒有跟着其他外鄉人一起出去，那個女人看上去非常柔弱，風一吹就倒的樣子。

村民之所以這麽快就要趕回七叔公這裏報信，是因為他覺得這是一個好機會，一個可以上門擄人的好機會。

現在村長家裏只有4個病人，外加一個柔弱的一推就倒的白衣女人，若是他們這個時候上門要人，根本就沒有人可以阻攔他們。

村民急匆匆推開七叔公家的大門，沒想到會在七叔公家的院子裏看到一大堆人，人多到，一眼都看不過來。

而且那些人還是龍王廟前用狼吓唬他的那群人，村民腳下急剎車，可是他已經跨進院子裏。

這個時候，想裝作什麽都沒有發生，退出去，明顯也是不可能的。

七叔公看到匆匆忙忙闖進來的村民，眼睛一亮。

“二狗子，過來!”

被叫做二狗子的村民，趕緊湊到七叔公身旁，心想有七叔公在，這些人應該不敢放狼咬他吧。

“七叔公，這些人就是我之前跟您說的，在龍王廟裏看來看去，不知道在搗鼓什麽的那群人。”

“他們說不定順手偷走什麽了東西呢……”

二狗子記恨之前被威脅的事情，幹脆趁着這個機會，在七叔公面前再告他們一狀。

反正也沒人知道他們究竟有沒有偷東西。這個屎盆子扣在他們頭上正合适。

他心想，按照七叔公的脾氣肯定不會放過這些人，說不定會喊人來把這些人一起綁了，然後送到龍王廟前，向龍王謝罪。

……呵呵，他心裏不禁幻想着，這群人被捆住四肢，嘴裏不停向他哀求的醜态，到時候他一定會把那只狼崽踩在腳底下，還有那個威脅他的瘦高個男人，也要被他踩在腳底下，狠狠碾壓，才能出了心裏這口惡氣。

不出他的意料，七叔公聽了他的話，臉上出現十分憤怒的表情，就在他以為七叔公要喊人來把這群人綁起來的時候。

“啪”的一聲，二狗子被人扇了一巴掌。

捂着一邊嘴巴，瞪圓了眼睛，看着扇他巴掌的人。

“……七叔公，你打我幹什麽？”二狗子的眼睛裏全是委屈，“是那些人冒犯了龍王，不是我……”

又是一個響亮的巴掌。

二狗子的整張臉都鼓了起來，他捂着自己的臉，委屈的不行。

“我讓你再胡說!”七叔公用手指指他，惡狠狠道，“你知不知道你面前這個人是誰？”

二狗子心想，我怎麽可能知道，他們都是外鄉人嘛……

“你這個糊塗蛋，你給我睜大眼睛，好好看清楚，這位就是龍王大人。”說罷，七叔公低頭對喬宇铮說，“龍王大人抱歉，是我沒有好好教導村裏人，讓他們冒犯您，是我的錯，我一定會好好處罰這個人……”

“……龍、龍王大人？”二狗子的兩只手掌分別捂住兩半邊，不敢相信，他耳朵裏究竟聽到了什麽？“七叔公您糊塗了嗎？他不是龍王大人啊，他只是個外鄉人……”

聽了這話白胡子老頭氣的不行，兩只三角眼四處望着，拿起放在牆角的一把掃帚，沖着二狗子的嘴巴就掃了下去。

“……我讓你胡說，成天什麽事兒都不幹，整天就會胡說八道，吩咐你的事兒，沒有一件能辦成的，你個沒用的東西!現在還想惹龍王大人生氣，看我打不死你!”

白胡子老頭雖然上了年紀，還是有一把子力氣，也可能是因為氣憤極了，手上的掃帚揮舞的神氣極了，招招不落空，永遠都是落在二狗子的嘴巴上，打得他哇哇直叫，滿院子亂竄。

幼崽們看着眼前這混亂的一幕，再度開始小聲交流起來。

小龍崽西西：“哥哥這是成功了嗎？”

小天馬陽陽點頭肯定道：“應該說是非常成功!”

三只小狐貍，欽佩不已，他們覺得西西哥哥簡直就像是魔法師一樣，瞬間變得這麽厲害。

二狗子被白胡子老頭追的滿院子亂竄，呲哇亂叫的場面，令喬宇铮身心愉悅，若不是怕耽誤了事情，他還想接着看下去。

“……行了，我并不在意他冒犯我這件事情，我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不要在這種小事上浪費時間。”喬宇铮低沉的嗓音落在七叔公的耳朵裏，好似天籁一般，比聖旨還有用。

白胡子老頭立馬停下了動作，他拄着掃帚呼哧呼哧直喘氣，還沒等氣喘勻，再次走到喬宇铮的身邊。

“……龍、龍王大人，您說的對，是我辦事不力，而且這個小子之前肯定冒犯過您，雖然他罪無可恕，但請看在他動作還算利落，消息靈通的份兒上，給他一個贖罪的機會……”

喬宇铮大發慈悲點點頭，伸出手，沖二狗子勾了勾手。

腫着一張臉，好似豬頭的二狗子，猶猶豫豫，湊上前。

“……龍、您有什麽吩咐？”他實在是叫不出龍王大人這個名字。

“我問你，村子裏最近有發生什麽奇怪的事情嗎？”喬宇铮問他。

二狗子呲了一下牙，估計是傷口太疼了。

不想再挨打的他，趕緊回答。

“……真沒什麽事情，除了上次祭祀的時候，祭司的器具被人打翻，再也沒有什麽奇怪的事情，最奇怪的可能就是村裏多了很多外鄉人……”二狗子最後一句話說的非常小聲。

七叔公瞪了他一眼。

喬宇铮不在意他的話，而是提醒到：“任何你覺得奇怪的事情都可以說出來，包括生活上的瑣事或者是非常微不足道的事情……”

有時候，越是微不足道的小事，越有可能成為關鍵。

“你給我好好的想，認真的想，不準有絲毫隐瞞!”七叔公在一旁強調。

二狗子絞盡腦汁想了半天，“……要說有什麽奇怪的事，那也算不上，就是可能是有一點點不适應吧……”

“什麽不适應？”喬宇铮追問。

“就是村裏的水，之前我們都是喝的是山泉水，那家夥嘎嘎甜，但是那現在的水好像有一點變味，不太甜，倒也不是什麽奇怪的怪味，就是和以前不一樣，煮出來的飯都不香了……”

“你個臭小子，龍王大人問你正事呢，你說煮飯的事兒幹什麽，整天就知道吃喝……”以為他說了廢話的七叔公怒道，“什麽雞毛蒜皮的事兒都往外吐……”

“山泉水？”喬宇铮和劉易安對視一眼，“哪裏來的山泉水？”

看到龍王大人臉上認真的表情，七叔公臉上的怒意瞬間消散。

“對，有這麽回事，村裏是有條活泉，是從山上下來的，不過這山泉水吧，因為季節不一樣，味道也不一樣，這倒不是什麽大事兒……”

“那活泉在哪？帶我們去看看!”喬宇铮說。

“龍王大人是懷疑那活泉被人動了手腳，那是不可能的，活泉是村裏的飲用水來源，我們也怕那水出事，所以派了專門的人看守活泉……”七叔公說。

“究竟是不是活泉的事，具體要看了才知道，別廢話了，趕緊帶我們去!”喬宇铮厲色道。

他這樣說話就更像是龍王廟裏的龍王，這下子七叔公屁都不敢放，趕緊在前面帶路，帶着衆人上到山上去。

——

另一邊魏林陪着唐爸爸和宋媽媽來到縣裏的醫院。

醫院裏有專門的工作人員接待了他們。

“來看病的返祖人類的資料我們都有好好保存，每個人的姓名，還有看病的時間以及具體的症狀和檢驗的報告都在相應的檔案袋裏，你們如果有需要的話可以自行查詢……”工作人員把他們帶到檔案室，對他們說。

“好的，謝謝，麻煩你了。”

幾人按照目錄，開始翻找所有在醫院裏就診過的漁村村民。

很快就找到了很多就診記錄。

三個人把需要的資料全都調了出來，由唐爸爸進行分析。

最早一次就診記錄是在三個月前，也就是，泡泡爸爸的就診記錄。

唐爸爸看了相應的檢測數值，皺了眉頭。

魏林問：“怎麽？數值有問題？”

“雖然變化不大，但是裏面有一項數值出現了異常，和他們現在的檢測報告的數值不一樣。”

“這說明什麽？”魏林問。

“按照這項數值來看他們應該是有食用過或飲用過什麽東西，而随着流時間的流逝，那個東西它揮發了，所以在近期的檢測報告裏看不出這個東西的存在。”

“能查出來那是什麽東西嗎？”魏林說。

宋媽媽是醫學專家，她看了一眼那個數值，搖了搖頭說，“可以導致這個數值變化的物品很多，沒有辦法一一确定究竟是什麽。”

魏林點點頭，雖然暫時沒辦法知道是什麽東西，但這也算是一個突破口，他們這一趟沒有白跑。

——

幾個大人帶着一群孩子來到位于山上的泉眼處。

泉眼在幾塊山石的下方，汩汩流水緩緩流出。

“這裏怎麽沒人看着？”七叔公看了眼沒人的石頭，“不是應該有人在這裏看守嗎？”

二狗子也摸不着頭腦，“奇怪，瘸子哪兒去了？”

瘸子是漁村的一個村民，天生瘸腿，行動不方便，沒有辦法出海打魚，村裏就讓他看着泉眼，給他發放一些生活補助，算是有些經濟來源，免得讓他餓死。

喬宇铮盯着泉眼口，流出來的水。

只看顏色的話好像沒有這麽異常。

他從劉易安那裏拿來一個提前準備好的杯子，用那個杯子取了一點活泉水，準備拿回去找人檢測一下，看看這水究竟有沒有問題？

“龍王大人，這水有問題嗎？”七叔公問。

“現在還看不出來，不過很快就會知道的。”喬宇铮又補充說，“不管這水究竟有沒有問題，但村裏人得病，和打翻祭祀器皿的人沒有關系，我不希望再看到你們去騷擾那些人……”

龍王大人都發話了，七叔公趕緊點點頭。

“龍王大人您放心，以前那些事情都是誤會，我以後不會去找波波爸爸媽媽的麻煩……”

“那就好。”喬宇铮一臉嚴肅地點頭。“還有一點，把看守泉眼的人找到，送到村長家裏，我要當面審問他。

七叔公保證：“龍王大人，您放心，這事包在二狗子身上。”

蹲在石頭上的二狗子，苦哈哈應聲。

——

小人魚家裏。

衆人分享查到的線索。

喬宇铮和劉易安聽到唐爸爸說，可能是食物或者是飲用水出現，心想，這下子對上了。

山泉水的樣本已經送到專門的醫療機構檢測，要求工作人員加急檢測。

很快魏林接到縣城醫院打來的電話。

喬宇铮問：“怎麽樣？”

魏林挂上電話，說：“他們在山泉水的樣本裏檢測出一種物質，這種物質……跟黑蝙蝠的毒素非常相似。”

“但村民體內的毒素極易揮發，感染初期根本沒有什麽症狀。”唐爸爸皺眉，“這和黑蝙蝠毒素的感染症狀并不相同。”

喬宇铮擰眉，的确，就像被黑蝙蝠吸食大腦的李涵，和小人魚爸爸媽媽的症狀，就完全不同。

一個是陷入狂化期的瘋狂狀态，另一個則安安靜靜的躺在炕上，昏迷不醒，就像個活死人一樣。

兩種狀态怎麽會是因為感染同一種毒素呢？

齊曼突然開口說:“你們還記得我之前說過，這幾個月裏，黑蝙蝠的變化非常快，就像是有人在做實驗一樣……”

實驗？

喬宇铮還記得，這是齊曼在一次保護者小隊5人會議上提出的觀點。

“你的意思是整個村子的人都是實驗對象？”劉易安覺得很不可思議，究竟是什麽樣的實驗會用整個村子的人，作為樣本。

“不……”齊曼搖搖頭，“這個村子裏的人并不是實驗對象……”

她擡起頭，盯着幾人，一字一頓說。

“他們應該只是載體，而他們身體裏的毒素才是真正的實驗對象。”

就像是實驗室裏，人們通常會将各種溶液放到一個瓶子裏，等待他們發生反應，而漁村村民的作用，跟用來做實驗的玻璃瓶子差不多。

想到這個情形，劉易安莫名抖了一下。

喬宇铮擰眉：“不管怎樣，都跟黑蝙蝠有關!”

“究竟是什麽人下的毒呢？”劉易安問。

“等找到那個瘸子，應該就可以知道究竟是誰下的毒？”喬宇铮站起身，“看來我龍王的身份還挺有用……”

“你又要去騙那位七叔公？”劉易安好笑道。

“這怎麽能叫騙？這只是一個美麗的誤會罷了……”喬宇铮往屋外走。

西西趕緊跟在哥哥的身後，像個小尾巴的似的，生怕被他甩掉。

其他小朋友也趕緊跟了上來。

沒辦法，看西西哥哥逗那個白胡子老爺爺真的是太有趣了。

白胡子老爺爺整天龍王長，龍王短，沒有想到會被哥哥這個假龍王騙到。

想想都覺得特別解氣。

小人魚迪迪捂着小嘴偷樂：“不是我壞心哦，是因為七叔公對我爸爸和媽媽不好，他總說我爸爸能當上村長都是因為他，其實才不是呢，我爸爸當上村長是因為我爸爸有很多朋友，而且我爸爸做事情很公正，村民們都信任我爸爸才會讓我爸爸當村長……”

小海龜泡泡趕緊說：“這個我可以證明，迪迪爸爸真的很好，我爸爸常說，要不是迪迪爸爸當上村長，海龜們會受很多欺負……”

村子裏既有人魚血脈也有海龜血脈，但這個村子裏還是人魚血脈的村民比較多，海龜血脈的村民在村子裏的生活其實是比較艱難的。

小人魚點頭：“對呀，我爸爸就是很好，分配出海捕撈的船只，都是按照次數來的，不管是人魚還是海龜都是一樣的次數，七叔公因為我爸爸做事公正，不向着人魚說話，經常找我爸爸的茬，但是他是老人家，我爸爸又不能對他不恭敬，所以我爸爸是要受他的氣……我媽媽還因為這件事情哭了好幾次，雖然他們都不跟我說這些事情，但長大了，這些事情我都明白……”

三只小狐貍握拳。

“這樣聽起來那個白胡子老爺爺可真是個壞人呢，他這樣欺負小人魚的爸爸媽媽，真希望西西哥哥能多欺負他一下……”

提到這件事情，小人魚又有些擔心。

“七叔公不是個傻子，他雖然年紀大了，但是他很精明的，現在被西西哥哥騙到，但是他要是反應過來，一定會找西西哥哥的麻煩，到時候可怎麽辦呀？”

喬宇铮原本打算去七叔公家裏找他，沒想到半路碰上了。

不只有七叔公，二狗子，還有另外一名村民。

看到喬宇铮，白胡子老人眼睛裏瞬間放着光。

“……龍王大人，瘸子人找到了，正要給您送過去呢……”

喬宇铮的眼神落在那名陌生的村民身上，他走路一瘸一拐，身子一高一低，即便是走路的時候，也是低垂着眼睛，不看前方，整個人沒什麽精氣神。

“你就是看守泉眼的人？”

瘸子頭也不擡，低低的嗯了一聲，聲音就跟沒有睡醒一樣，含混不清。

“那你知不知道山泉水有毒？”喬宇铮沒有耐心一句一句的問下去，直接撂下重磅炸彈。

這枚炸彈沒能把瘸子炸醒，反倒把二狗子炸蒙了。

“……有毒？那可是我整天都喝的水啊，怎麽可能會有毒呢？”

七叔公一巴掌拍在二狗子的腦袋上，“你敢質疑龍王大人說的話？”

二狗子摸着腦袋，小聲嘀咕道：“……我沒有質疑，就是問問而已……”心裏罵着髒話，這個死老頭，每次都往腦袋上招呼，疼死老子了。

七叔公心裏也有這個疑問：“……龍王大人，如果山泉水真的有毒的話，為什麽村裏有的人生病，有的人卻沒事的，都是一樣的水，難道還有什麽差別嗎？”

喬宇铮挑眉：“……你這話問對了，的确有差別。”

就連劉易安也不知道，究竟哪裏有差別？

旁邊的幼崽們聽得很專心，歪着腦袋思考，為什麽喝一樣的水，有人生病，而有人卻沒有事。

這件事在幼崽聽來，似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他們絞盡腦汁也想不到原因。

“村裏人的确都是喝的一樣的山泉水，但是水中的毒素并不致命，日積月累達到一定的量之後，才會引發症狀。”喬宇铮從懷裏拿出一張村民人口分布圖，這是他之前讓魏林到鎮上找來的圖，“從這張圖上我們可以看出，這個山泉水分成兩條線路，分別從東邊和西邊流到村裏，因為村長家和泡泡家分別在村子的東面和西面，所以山泉水最先進入的是村長家和泡泡家，這也是為什麽村長夫婦還有泡泡的爸爸媽媽最早出現症狀……”

聽到這個解釋，七叔公低頭想了想：“……的确是這樣，發病的村民全都是住在村子邊，而沒有發病的人，則住在村子的中間。”

“泥土對山泉水中的毒素有一定的降解作用，所以流程越遠，山泉水毒素越低。”喬宇铮又說，“但這并不是說住在村子正中央的人沒有中毒，只是說毒素還沒有達到發病的量而已。”

“你這話的意思，是我們所有人都中毒了？”聽了這話，二狗子立刻慌了，他立馬跳到瘸子身前，揪着他的衣領質問，“……你每天都在山泉眼那邊，你肯定知道是什麽人做的，你快說，到底是什麽人要下毒害死我們？老子要是碰到那個下毒的人，非得揍死他不可!”

被揪住衣領的瘸子撩起眼皮，看了二狗子一眼，扯了扯嘴角，沒有說話，但那神情裏怎麽有一種嘲諷的意味。

“艹，瘸子，你什麽意思？”二狗子從來沒有看過瘸子露出那種眼神。

在他的印象裏，瘸子因為腿上的殘疾，一直過得挺慘，也很自卑，在別人面前，從來不敢擡頭，更別提露出那種嘲諷的眼神，根本不可能好吧。

七叔公沉着臉問道：“瘸子，你究竟知道什麽？還是……是你做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