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大姨媽

鐘屹腿往門裏邁了一步不着痕跡的把門撐開他眼眸閃了閃，“我想看看你們怎麽表演的？”

盛嬌瞪他一眼很不耐煩，“外面有電視，想怎麽看怎麽看，你別耽誤我們正事兒。”說完就打算把鐘屹轟走。

“我想看看現場表演，聽說他是影帝，想近距離瞻仰。”鐘屹又悄悄往前邁了一步已經進了卧室裏。

顧子衡摸摸鼻子，瞻仰？他怎麽覺得這詞那麽不對呢。

盛嬌現在一心在自己的角色上，這是她入行以來最好的資源和機會，她一定要好好準備一舉拿下，她伸手想把鐘屹推出去，“別給我搗亂，一邊玩去。”

她手剛挨到他身上就被握住，手被一只溫暖得大手包裹住，她一向怕冷，即便現在立春了，到晚上氣溫下降她依舊會覺得冷。

她擡頭望着他怔住，只見他對自己抿唇輕輕笑了笑，“有什麽比看着你好玩兒的事呢？”

“……”

燈光覆上他清隽的五官，盛嬌離他很近，她甚至都看到了他新冒出的胡茬，她心髒劇烈的跳動了幾下。

鐘屹覺得自己臉有些發僵，但他盡量保持唇邊的弧度，她以前說過喜歡他笑。

“咳”的一聲，這是非常不合時宜的咳嗽。

顧子衡覺得自己好像像個大燈泡還是超大瓦數那種。

盛嬌反應過來立刻推開鐘屹，她臉上發燒心裏暗罵自己沒用，不過有點姿色，也不過笑笑就把你迷住了，她後退幾步與鐘屹保持安全距離，“你要再胡攪蠻纏，就打包袱立刻走。”

鐘屹收回自己的手，手上柔軟溫膩的觸感還在，就像一只羽毛在他心頭輕輕撓了一下，他困惑地問，“我就想看看你們表演，沒胡攪蠻纏。”

盛嬌的耐心告罄，她指着鐘屹，“立刻出去，以後我卧室沒有我的允許不要随便進來。”

鐘屹抿着唇沒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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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生氣，雖然咱們時間緊任務急，已經浪費了不少時間，但你別着急。”

顧子衡看了一眼鐘屹，語氣似乎在安慰盛嬌。

鐘屹眼睛眯了一下，忍不住散發自己特有的“降溫”氣場。

顧子衡挑釁的看着他，笑而不語。

盛嬌一想到自己明天還要準備綜藝的劇本表演，這個又要去試戲，又對自己這麽重要，直接焦慮了。

“我是欠你了嗎？能不能別耽誤我時間！”

鐘屹望着她，她眼底的厭煩讓他心一沉，她就這麽讨厭自己嗎？

顧子衡摸摸鼻子來到盛嬌身旁，“別生氣，這樣，他在也不影響咱們，不出聲就行。”

鐘屹覺得自己一向引以為傲的自控能力要破防了，怎麽會有這麽讨厭的人。

盛嬌瞪了鐘屹一眼，沒再搭理他，她拿起劇本對顧子衡說：“坐這邊，咱們先對一下詞。”

兩人坐到陽臺這邊的沙發上，盛嬌當初看中這套公寓一是因為在市中心比較方便，另一個原因就是陽臺很大還被房東打通了，她擺了兩個沙發平常曬曬太陽什麽的。

顧子衡不着聲色的打量着盛嬌的房間，簡潔整齊收拾的很舒适，他拿着劇本帶着絲調侃的語氣，“請多指教了。”

盛嬌彎唇笑了笑瞪大眼睛，“顧老師，我這十八線要您指導才對。”

顧子衡聽完哈哈一笑，兩人氣氛十分融洽。

站在一旁的鐘屹覺得自己從來沒有這麽多餘過，他目光在兩人之間的距離移動，當兩人距離稍近時，他眼神就眯起來。

他盯着顧子衡，顧子衡的手指着盛嬌手中的劇本，兩人的頭似乎越來越近，他心裏像壓了一塊大石頭，憋悶的喘不過氣來。

他一定要想辦法……要不然他要憋死了。

盛嬌一旦涉及演戲就會全身心的投入角色，這部戲是民國戲，講的是民國影後藍蝶與梨園名角黎生虐戀，在當年時代動蕩不安下的各色人物經歷沉浮，她扮演的是男主黎生的初戀情人菊芳，兩人兩小無猜在戲班長大，長大後成為戀人，但菊芳在上海灘紙醉金迷中迷失了自己，背叛了黎生做了財閥的小妾，最後為了救男主女主被亂搶打死。

盛嬌明天要試戲的就是嫁給軍閥前和黎生攤牌的戲份。

菊芳心裏愛着黎生，但她想做人上人，不想再做下九流的戲子，她一方面想享受黎生的年輕帥氣留戀兩人兩小無猜的感情，一方面又想靠軍閥榮華富貴，她矛盾虛榮，為了上位不擇手段，但她又有深情無私的一面，最後為了救男主女主被亂搶打死，她像浮萍一樣無法掌控自己人生，是舊時代的悲劇。

“那我們過一遍吧，臺詞我已經記得差不多了。”盛嬌放下劇本站起來。

顧子衡擡頭望着她誇獎道：“你記得好快，我已經看過了幾遍了才剛剛記下了臺詞。”

盛嬌擡起下巴，自豪在眼底跳躍，她還沒說自己把顧子衡的臺詞也記下來了。

這是她入行之後的習慣，不但要記住自己的臺詞，也要把每一個和自己有對手戲的臺詞都記下來，對她來說這是演員的基本素養。

“那我們開始吧。”

“行。”

一直注視這邊的鐘屹這邊警惕了起來。

盛嬌站在顧子衡半米的距離她調整了下呼吸擡眸。

眼睛即刻紅了，眼淚在眼眶中打轉，她癡戀地望着顧子衡，不過幾秒她的眼睛裏閃過不舍、不甘最後被狠絕取代。

顧子衡心中一凜，不過短短幾秒鐘時間，他就從她的眼底讀出這麽多情緒，這種對手可遇不可求，他立刻認真起來，剛剛他因為對戲并沒有拿出平常演戲狀态。

盛嬌眼淚在眼眶裏打轉卻沒有掉下來，她咬住下唇突的一笑。

這一笑，讓顧子衡心中一酸，他入戲了，好的對手，會讓你一秒鐘入戲。

盛嬌的眼神告訴他，他是她的黎生，而她是他的菊芳。

一旁的鐘屹若有所思望着盛嬌，他不喜歡她難過，他抿了抿唇心裏一陣酸澀，可他一直在讓她難過。

“黎生哥，今天，我想與你說件事。”她的聲音嬌媚裏帶着一絲顫抖。

顧子衡微微一頓，她飾演的是梨園名伶，她語調中帶着梨園中的戲音，這讓他萬萬沒想到，這麽快她就能找到角色的特征。

顧子衡上前一步，他含情脈脈的望着盛嬌，“菊芳，我也有件事和你說，你看我給你帶來了什麽？”

顧子衡手伸進衣兜裏做出拿出東西的姿勢。

只見盛嬌的大眼睛一亮，喜悅染上了她的眼角眉梢，這時一滴眼淚從眼角滾下來，“你……，你怎麽把它買了回來？”

這是菊芳和黎生之前在逛街時看中的戒指，只是戒指很貴，兩人根本買不起，菊芳在心裏發誓她一定要想要什麽有什麽，她再也不要過這種寄人籬下的窮苦生活。

此時顧子衡手裏其實只是擺樣子，沒有實物。

“喜歡嗎，我給你戴上……”顧子衡拉起盛嬌的手為她戴上。

鐘屹眼神落在顧子衡手上眯着眼。

她看着“戒指”，想到曾經與黎生的種種，她眼底閃過各種情緒，她揚唇笑了笑像極了最盛時的牡丹，“喜歡……”她突然撲向顧子衡的懷裏。

眼淚順勢落在他身上。

“黎生，黎生……”好半天她從他懷裏擡起臉。

顧子衡含笑的望着她，“傻姑娘，哭什麽？”聲音柔情似水。

鐘屹如坐針氈，如熱鍋上的螞蟻，他眼看着顧子衡的頭慢慢低下去……顧子衡望着盛嬌，他眼睛眨了眨，眼底閃過笑意。

盛嬌望着越來越近的臉愣了一下，試戲不會真的要親吧。

“停！”

冷冽的聲音透着惱怒。

顧子衡盛嬌雙雙回頭，一陣無言之後，只見鐘屹把顧子衡扒拉開，把盛嬌拉到自己這邊。

……他望着顧子衡眼神一寒扯了扯唇，“不愧是影帝，演的真投入。”

他話裏有話透着警告意味。

顧子衡挑了挑眉，“多謝誇獎，對手太好了，所以入戲深。”

盛嬌看着眼前的挺拔背影，都沒反應自己怎麽就到他身後了。

她繞開他抱歉的對顧子衡說：“抱歉剛剛吻戲我狀态不太好，你放心我會調整好狀态的。”

“沒有，你演的非常好，時間不早了，你今天早點休息，明早我來接你試戲。”顧子衡含笑的說完擡腕看了看手表。

“多謝你，顧老師，今天耽誤你好多時間。”盛嬌對顧子衡心裏充滿了感激。

“太客氣了，那我就先走一步喽，要不然卧室的醋味就更大了。”顧子衡似笑非笑的看了鐘屹一眼，後者眯起眼，暗含警告。

“醋味？哪有？”盛嬌吸了吸鼻子疑惑道，她一向注意室內衛生，怎麽會有醋味，奇怪了。

顧子衡笑而不語，他拿起外套與盛嬌告別。

盛嬌想把他送到門口，但沒想到鐘屹在一旁突然開口：“我去送吧。”

盛嬌瞪了他一眼，剛要拒絕就聽到顧子衡輕笑，“呵呵，那真是榮幸。”

“走吧。”

“那明天我們接着今天的戲份……”

顧子衡話還沒說完就被人拖走。

盛嬌狐疑地看着兩人背影，心裏覺得奇怪，這兩人講話奇奇怪怪的。

鐘屹把顧子衡推出門用身體堵住門，“慢走不送。”

顧子衡對他眨眨眼，“明天見。”話音剛落就聽到“duang!”的一聲，差點把他鼻子撞到。

顧子衡看着門摸摸鼻子輕笑，“好玩兒。”

鐘屹關上門，心裏的石頭終于移開，他深吸一口氣轉身。

盛嬌抱着手臂警惕的望着他，“不許晚上發出聲音，我睡了。”

說完她就直接進卧室關門一氣呵成。

鐘屹剛剛有許多話想和她說，全部憋在肚子裏。

他洗漱完躺在沙發上，長腿耷拉在外面一大截，毫無困意。

他盯着門，睡不着。

也不知道什麽時候他迷迷糊糊的睡着隐約聽到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他睜開眼看到一道苗條的身影。

他馬上睜開眼睛。

盛嬌捂着腹部，腹部一陣陣疼痛，大姨媽居然這個時候來了，家裏居然一片衛生間都沒了，她一直痛經尤其是來的頭一天。

她頭上開始冒汗，她扶着沙發想去衛生間，全然忘了鐘屹在自己家。

“怎麽了？”

盛嬌被這聲吓了一跳，她腳下一滑就摔倒在沙發上。

溫軟滿懷，鐘屹耳尖一熱身體繃緊。

盛嬌望着清隽的臉，他頭發比平常淩亂一些，慵懶的幾捋在額上，她吞了吞口水，一股熱流從下腹湧過……她僵住，糟了，大姨媽要流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