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相襯 冒出一個臉黑的認知

“這個出口?!”這是出口?

時綏話音剛落,便看到後背的時也伸出手指了指頂上。

齊淮和時也落下來之後,頂上的石板倒是沒關上。

只是這,四壁雖然不光滑,但也沒凹凸到能徒手攀爬上去的地步。有劍還行,時也掃視了下她這名義上的兄長,得,就挂了個包袱在腰間,竟然也是個沒武器的主兒。

時綏輕咳解釋,“方才我的劍,落在了土龍身上。”再想取回來就取不回來了。

“沒想到這鱷也不是毫無用處。”時也皺眉道着,将手中的劍遞還給了齊淮。

齊淮垂眸看了一眼,靜靜接過了劍。

“上去有些難,我方才是從另外的入口進來的。倒不若在此處将這群鱷絞殺了,橫豎它們數量也沒多到難以抗衡。”時綏将時也放落在地,“阿也你就在兄長後面,莫要出頭。”

左右兩個八尺有餘的地道男兒在她跟前,她也不想出頭。

齊淮的劍執在他手中,銀亮的劍影凝華肅殺,果然比她是有丢丢氣勢。時也有些嫉妒得扭頭望向時綏,“兄長,那你可得當心。”

時綏安撫地笑笑,齊淮漠然執劍的手背青筋若隐若現。

幽深密道內密集沉重的聲響越來越近,時也突然想起有個問題還未問,“兄長,你方才說的土龍數量不多,那是多少?”

“約莫二三十只。”四五米長。

後面幾個字說出來也沒甚必要,齊淮已經就着蕩起的劍風,颀長身形若掠水輕鴻。腳尖一挑将入口出現的龐然大鱷掀翻倒地,輕寒的薄光勾出一道血線。

血腥氣彌散開來,齊淮是對準大鱷最脆弱的腹部了。

時綏雖是文官,但時也自幼便識得他,自是知道他身手不賴。他手上翻出短刃,寒光閃閃,玄色衣袂翻飛與黑褐色大鱷倒是相襯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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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身法極好,還一身煞氣,一時間這密道入口也不怕守不住。

時也站在最後方,慢吞吞扶着石壁坐下來觀摩戰況。

齊淮不笑時的眸光便能寒徹人骨髓。此時戰意尤勝,映着不太明亮的油光,時也都能覺察到那致命的殺意。要是和齊淮對陣,想想就不是什麽愉快的事情。

時綏就和齊淮不是一個路子的,清俊的眉目,比齊淮少了兩分冷冽。縱是現在也面若寒霜,但也能從中窺得其人風儀。要是和時綏對陣,時綏一定不會向她動手。

時也這端一面欣賞,一面肯定地點點頭。

這底下并不寬敞。原先已有雜七雜八的鐵具和背簍丢棄在此處,此時再加上條條龐碩的大鱷,這空間就愈發狹窄了起來。

一條漏網之鱷不知從何而來,帶着口涎腥味的大口朝着時也而來。齊淮時綏分神望了過去,時也已經右足輕點,一轉腳跟,利落地蹿出去了半尺遠。

那只襲擊時也的漏網之鱷轟然倒地,一支爍黑的染毒袖箭紮在它腹上。

輕功很俊,出手也很利落。齊淮眸裏閃過一絲贊賞,但是嘴裏卻說出來截然相反的話語,“這東西竟也聰明得會挑軟柿子來捏。”

時也眼角微跳。

漫穴濃烈的血腥味,引得過來的大鱷都堆成了小山丘。

時也發現自己才真正是手無兵刃的人,袖箭用不了幾次,只能勉力躲了開去。要說剛才額前是細碎的汗珠,此時她都已經滿頭的大汗了。

腿腳的不便使得她愈加吃力,時綏來到身旁打落了撲向她的兩只大鱷。

齊淮瞥了眼面色些許慘白的時也,護在她周遭,手中的劍出得更快了些。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時也又到了倚着石壁歇息的空隙,眼前這堆鱷屍都不止二三十只了,“王爺你的人怎麽還沒來。”

“你的人不也是沒來。”齊淮嘴角一撇。

“兄長你的人呢.....”時也微喘着氣,又堪堪避過了一只巨鱷,時綏見狀将短刃扔給了她。

征戰殺伐之人多自有戾氣,在時也身上看不出來,但齊淮身上倒是明顯。剛才齊淮說的這些東西挑軟柿子捏也不無道理,畢竟這些東西就不怎麽敢往兇戾的齊淮那邊靠攏。

又有什麽東西往她耳邊而來,時也警覺地一側首,足跟便想輕點。卻是見這東西輕飄飄,晃晃悠悠一細截出現她眼前。

時也順着這一截往上看,差點滿目熱淚。誰的人,終于也是找到他們位置了。

“王爺,堂堂男子漢,你還進不進去看個究竟了。”時也還不忘出言提醒下齊淮,“那下官和兄長先行一步?”

她與時綏,這話聽得齊淮覺得莫名刺耳。執着的劍下手更狠厲了些,直接将大鱷破腹刺穿。

齊淮冷哼,“你們想走,也不看看是誰的人,本王允不允。”

“公子。”阿罕已經自繩攀落而下,緊張地端看了下時也,便守在了她身旁。

齊淮:......

“王爺。”慎行随着阿罕一道下來了,循着齊淮留下的标記和底下濃烈的血腥氣,好不容易才尋到這兒。

眼前厮殺的場面可謂難看,齊淮月白色外袍和時也茶色衣裳,都污髒得不成樣子。倒是時綏一身玄色倒也沒差。

慎行忙讓上面的人再下來一些,齊淮和時綏漸漸抽離開了身。

“王爺,此處并不是鐵礦的入口。王爺若想剿拿鐵礦中人,時綏倒是知道入口何在。”說罷,時綏從懷裏掏出了一張鐵礦地形圖。

羊皮地形圖上線條寥寥,卻是将這礦中的主要地方都勾勒了出來,包括入口,通道,甚至守衛也圈了出來。

“我自收到這封匿名圖,便來至南郡,按着這地形圖小心地摸索了一遍。”時綏暗嘆,“除了土龍的分布點有些差異,其它竟是相差無幾。”

時綏将地形圖遞給了齊淮,他只是來取白靈璧玉的那尊神佛像,也就是他挂在了腰間的這尊。本來還想着屆時如何解釋,這下齊淮也在,倒也省得他解釋了。

“兩位大爺。”時也幽幽道。雖然他們的人來了,但是這底下的情勢也沒樂觀到能順便将這地形圖再研究一遍,“我們可以先上去?”

時也忍了很久的腿腳疼痛,齊淮看着她臉色這般不好,心底裏也怪不舒服的。側身便将繩索讓開,卻又一抿唇,轉而扶着她腰,一手抓着繩索如風起般将她帶了上去。

時也一個怔愣,眨眼,回神,便見兩人已穩當地站回到原先的石道上。齊淮的手還在她腰間,怪瘆人的,時也一個回旋彎腰,利落致謝,“王爺大恩大德。”

齊淮手指緊了緊,收回了背後,“既是恩德,記得要還。”

時也瞬間想收回上一句話。

底下,時綏面前只留下一條繩索回蕩着。還有眼前地上,從時也身上掉出來的不知道寫畫些什麽的圖紙。

他是不知道,齊淮什麽時候這般待他家阿也好。眸色晦澀難明,時綏撿起地上的紙,塞在懷裏,自個抓着繩索也流星般朝上而去。

這石道的門沒有再關上,慎行和阿罕應該是找到了卡着這門的門路了。時綏背着時也,幾人一道便沿原路直走,率先上去了。

眼前廢墟還是那片廢墟,只是過了兩個時辰,日光從耀眼奪目到西移暖意。

時也身子歪歪靠在時綏背上,覺得要挽救下自己的英偉形象,“兄長,可千萬不能帶我回郡守府。”

時綏輕笑,阿罕在一旁也表情微妙。

齊淮聽着時也開口,望過去卻是另外一番觀感。那人眸光潋滟,臉色雪白唇紅如畫,偏偏還眉眼低垂,似春雨拂海棠。

和背着她的人,意外相襯。齊淮忽而冒出這樣一個認知,臉都黑了。

“王爺,你沒事罷?”時也蹙眉關懷了一句這一身血污的齊淮,便被他無情地甩了一聲冷哼,目送他轉身離去。

時綏見狀,還是嘴角噙着笑,悠悠地背着時也走了,“那便帶阿也回兄長暫住的客棧罷。”

日暮降臨,金紅一片灑照南郡。光耀之下這片地底竟藏着不為人知的隐晦和圖謀,這背後牽扯的事情可夠人忙活的了。

時也累得都沒力氣晃腳了,但是腦子不能閑,“兄長,猜下會是誰給你的情報和地形圖?”

這個問題,時綏早已經想過,“應該也不外乎兩種,一是與齊兆結了仇怨,想借此掰倒他,不行也能給他致命打擊;二便是能在這其中獲利,至于獲什麽利,現下倒還不好說。”

“不過無論是哪一種,如果這人不是齊兆的親信,那就必定相當難對付。”是齊兆的親信,那能得知鐵礦內裏乾坤便是件很容易的事。

這兩個觀點倒是與她想得所差無幾,只是還要尚需确定一番。時也一面點點頭,一面皮得用手蹭了蹭時綏腰間系着的包袱,“兄長,果然已經尋到了這尊玉佛像。”

“你方才掉落的圖紙,兄長也幫你撿起來了,待會還你。”來南郡這趟倒是不賴,許久未和時也這般親昵。

“什麽圖紙?我身上有放紙嗎?”時也仔細想了想。

時綏突然想起,這圖紙,是齊淮和時也一起上去時掉出的。若時也不知,那這便是從齊淮身上掉落下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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