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榻咚 道歉,我道歉!!
“齊淮!”相比方才的無奈, 時也現在簡直是面有愠色。
堂堂男子漢,被另外一個男子這般抱起來, 簡直将她這個假男子漢的威信掃地。時也腦子轟地所有心緒都土崩瓦解了。
“齊淮,你再不放我下來我......”時也話說一半,發現齊淮抱着她腰的手還收得更緊了。
掙了幾下沒掙動,齊淮都不跟她廢話,時也反倒無力累得虛喘。
眼看都要出了酒舍,橫豎今天沒穿朝服。傷敵一千自損八百,時也一扭頭, 把臉整個埋進了齊淮胸前。
從未與人這般親近,齊淮身形微僵, 如今這人還将腦袋紮進自己懷裏。
茸茸的,心下跟着一癢。齊淮腳下一頓,無視了他人驚駭的目光, 便不動聲色地抱着她回了府。
“去叫姜留。”說不出是什麽心态,這一路在馬車上齊淮也沒撒手。抱着她入了府便來到自個寝院。
許是走得太穩當,時也這一路瞌睡和藥性一起上來。齊淮将她放在床榻之上,便見她眸子已經是閉着的。
府裏的人将熱水和帕子端了過來, 便被齊淮揮退。
齊淮輕手輕腳解開在馬車上為她臨時包紮的傷布。傷口其實不算太深。只是時也這細胳膊細腿的,還太過白嫩,血一染上,便覺得觸目驚心。
傷口處血的色澤, 看着正常, 不過還是要等姜留過來看下穩妥些。
齊淮端詳着時也的傷口,便起身将帕子打濕,擰好。又坐回了榻前,點拭清抹着時也的傷處。
時也這人, 一說話再一笑,整張臉就是生動極了。此時在他床榻上靜靜躺着,烏發流光墨色般散落在他的枕上。小臉玉白凝脂,讓人望得不舍移目。
難得這樣的乖巧至極,像是他動手脫了她衣衫,她也不會有所反抗。
一片悄然之中,齊淮放下了帕子,伸出左手将她衣領輕輕扯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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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馬上,又伸出右手打了自己左手,打散了一腦子的旎想,“桀,這可是個男子。”
聲音響脆,齊淮就僅只做了這兩個動作,便不敢再動。只是扛不住,時也雙眸睜開了。
做賊心虛的眸子就這般,與靜若琉璃洞若觀火的眸子對視上。
時也唇瓣微微張開,齊淮便搶先理直氣壯,“你就是手臂受傷了,不用除衣衫也能包紮,這個我知道。”
“你以為我是想脫你衣衫嗎?我是那樣的人了?就你這身板,難道我還想看不成?盛都多少美貌女子苦待我的青睐。我跟你講,我可是三番兩次相救了你,但凡對你有點別的心思,你還能安然到現在......”
......
齊淮口若懸河,呶呶不休,壓根沒有給時也開口的機會。
他就是不想給時也開口的機會,說不出的心虛,他甚至在思索着自己的表情和語言有沒有配合到位。
直至說了半響,覺得嘴皮子也有些累了,齊淮以一句“你這人是怎麽想的”結尾。
一室靜谧。
時也表情有些呆呆地看着他,一時間都接不上話。
齊淮看着面上更是一熱,還想找回點場子,又甕聲道,“怎麽了?想說什麽直說便是了。”
烏眸眨巴了下,長睫無辜撲閃,時也終于說出了剛才未來得及說的話,“我只是有些渴了,想喝水。”
“這個,有勞王爺......”
齊淮的表情莫名有些不好看,以至于時也都在反省,自己是不是應該撐起身來去倒水比較好。
很及時地,後頭傳來“嗤噗”一聲捧懷笑,打破了這詭谲的對視。
“老夫覺得,王爺還是快些來倒水比較好。”嵇白在門口那站了好一會,只是那個時候齊淮忙着口若懸河,沒有發現他。
“傷患就要多喝水,喝水有利于身心安康,還有利于對答如流。”嵇白笑眯眯來到他倆跟前,“小時也,你說是吧。”
“王爺快挪挪位置,老夫來為小時也診脈。”嵇白人老膽肥的,就是知道齊淮也并不會怎麽樣他。
齊淮漠然起身去茶案前為時也斟倒起了茶水。
喜滋滋,嵇白坐在了床榻前,俨然忘了今日是誰把他困在淮王府,不準他去廟市看熱鬧。
不過早知道盛都這般好戲,他當時在南郡就不做那無畏的反抗,自個直接來盛都便是了。嵇白這般想着,老臉都笑成了菜花模樣。
瞅着時也心虛地把手挪裏面去了,嵇白老眼一眨,背着齊淮便做着口型。
暗喻說了好幾句我知道,手還悄悄比劃了一下,直至口型來了兩個字——女子,時也的神色便變得極差。
若說剛才時也小臉蒼白,那此刻便是面無人色。
以至于齊淮端着溫茶水過來,看着時也這清慘的蔫頭耷腦,便給了嵇白一個冷眼,“會不會治病的,不是喚的姜留麽,怎麽是你來了。”
因為自己想過來看戲。當時恰好和姜留說着趣兒,一聽這事,一手便将姜留按住,自個巴巴地請纓過來了。
但是嵇白只一臉慈愛地看着時也,“聽聞小時也受了傷,老夫便着急地過來了,與王爺可沒甚幹系。”還眨巴了兩下眸子。
時也算是看出來了,嵇白和齊淮也不是一條小船上的,只是這,“嵇老人家和姜大夫?”
“師出同門。”齊淮将嵇白擠到了一旁,扶着時也用了茶水,又讓她躺了回去,“只不過一個精醫理,一個擅毒理。我讓人去喚姜留過來。”
這下時也明白了為何姜留不會治的,嵇白可以。當下攔住了齊淮,“這點小傷麻煩嵇老人家便是了。”
聞言嵇白喜滋滋又将齊淮擠了開去。
翻了藥箱子,拿去剪子将時也的傷口處剪開了些。
血已經被齊淮止住了,看不出什麽異樣。嵇白将手搭在了時也脈上,齊淮目不轉瞬地盯着嵇白的表情。
嵇白從藥箱子又翻出了一個素色瓷瓶,“還要有勞王爺再去倒個茶水了。”
看着齊淮轉身便去倒水,嵇白心中暗嘆,這就是平時他奢望不到的快樂,這可是拿着王爺當差役使了。
“小時也,來,張嘴。”嵇白好聲哄着時也,“傷口上沒毒,那毒應該是被你吃下去的。這個吃了,老夫再給你開一劑藥,吃上一服便好了。”
想來,那可能是那桑落酒被暗暗動了手腳。
嵇白翻箱找出傷藥,開蓋,便想幫時也敷上。馥郁的藥香盈于鼻間,這個味道其實很是好記,時也蹙眉。
“這藥可是小姜留自己配的,好用得很,也難尋得很。”嵇白虛長姜留幾歲。姜留入了師門,便是嵇白看護着,數十年的小姜留喚下來,很難改了。
時也再是點頭道謝,輕緩說道,“上次姜大夫給奚相爺用的,好似也是這藥。”
那次去探望奚柏,滿屋子也能聞到這藥味。好巧不巧,當時雀秧給她的傷藥,也是這個味道,她竟一時也沒能想起來。
其實,有些什麽事情好似能串在一起了。只是她總不願那般揣測,尤其是今日雀秧義無反顧地幫她擋刀。
“是我讓姜留過去的。”齊淮接過話頭,“當時本意是想讓姜留看看到底奚柏臉上動了什麽手腳,結果,并沒看出個所以然。”
怪不得姜留那麽傲的一個人會主動跑去替奚柏看病,滿盛都能叫得動他的人簡直屈指可數。
“好了。”嵇白抹上傷藥,将傷口處的布繃帶打了個巧致的結,便笑眯眯對着齊淮道,“老人家就不留在這打攪你們了。明日讓府裏的人煎好藥,小時也記得喝完再走。”
明日,再煎藥?
還有,什麽叫不在這打攪他們?
時也蹙眉,環顧望着這間,線條冷硬粗犷的寝居,不飾奢華。唯一稍微看上去有些貴的,便是屋角的那個鎏金熏爐。
所以,這竟是齊淮的寝居。想起了上次齊淮喚的兩個小倌,時也的臉上有些風化的痕跡。
嵇白說完那兩句話,便趕緊提着他的藥箱子蹦跶着跑了。餘下齊淮還站在一旁,看着時也面色複雜。
夜深,屋靜,兩人,氣氛尴尬中帶着絲旖旎。
齊淮按捺不住,張口,卻是沒頭沒腦來了兩句,“這次是我安排不當。但上次你所見的兩個小倌,并不是你想的那樣。”
所以是怎樣和怎樣。王爺,這兩句話,前後好像并沒有絲毫關系。
不過無論如何,現在在他的地盤上。時也看着齊淮,露出一臉的誠懇真摯,“小倌什麽的,其實情動之時也是難以自已,下官理解的,王爺盡興便是。”
齊淮心下一哽。
小白眼·時也·狼再度開了口,說出了兩句堪堪氣死屋主人的話,“愛是平等的。不若,王爺去叫人收拾間客房出來給王爺,和王爺喜歡的人,早點歇息?”
齊淮氣得咬了牙,手指骨節發癢,“所以你這是睡了我的屋,趕我走,還叫我去找別人一起睡?”
要不是她,他會去叫謹言找了兩個小倌過來。甚至,甚至他還想到了兩個男子那龌蹉的房中之事又是如何。
結果現在這人,端着一臉的無辜,叫他再去找小倌?
幾口大鍋就這樣被她砸在了自己身上,他簡直氣得不知該如何拿她是好。
房中又陷入驚人的安靜。
時也心下猶疑,畢竟是鸠占鵲巢,只得開口,“那,我離開便是。”
凄凄涼涼的時也半撐起身,不住這屋便不住這屋,指不定這床上多少人翻騰過。
還在自我肯定之際,一道黑影投下,時也擡頭。
卻是齊淮一手就勢撐在她身子右側,翻身上榻,壓下的胸膛又将時也逼倒在了床榻之上。
兩人之間幾無空隙,居下望着齊淮那鐵青的臉色,眼神還如狼似虎。
小心肝一顫,時也的手不由捏緊了床褥,她突然很想跟齊淮道個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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