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污蔑 你個騙子,我再也不要相信你說的……
鳳唯最先下場, 凝重的神色衆人為之驚醒,長公主這才急忙喊着喚大夫。
已經有人幫柳若嫣脫下了舞鞋,滲着血的腳一根銀針直直插進柳若嫣的腳趾, 泛着冰冷的光。
那根銀針驚心動魄, 吓到了所有人, 人人面上都是深惡痛絕同情的樣子。
柳若嫣驚吓地叫出聲, 聲淚俱下看着鳳唯蹲下身子審視着流着血的腳,她不知是吓到了還是太疼了, 只是哭着,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忽然鳳唯擡起頭來,目光正朝呆愣的趙蔓蔓看來,在她身上停了半晌, 似乎是放了心般,重新站起身,他的動作終于惹來柳若嫣的回神, 她垂眸, 死死咬住了嘴唇。
本來看熱鬧的一群舞者中,突然一個舞者沖到了柳若嫣身邊, 看着她受傷的腳難以置信, 漸漸恐懼,憤怒,擡眼時直勾勾地瞪着方菲菲,太子趙焯也注意到了, 擰眉看過去,趙蔓蔓正拉着方菲菲的手神色嚴肅,他的目光暗了下來。
“阮辛,你的舞鞋……”柳若嫣顫抖的手握住沖上來舞者的手腕, 疼得泣不成聲,“你在害我……”
阮辛血色殆盡,慌亂搖着頭:“不,不是我,是有人要害我!是你!”她厲聲指向一旁的方菲菲,方菲菲被突如其來的指責心頭一顫。
她轉向柳若嫣急着解釋道:“我又怎知今日你的舞鞋進了水縮水,若不是你來尋我我又怎會把我的鞋借給你。”
“是方菲菲,有人見她進了我的房間,一定是她想害我!”阮辛“噗通”跪在地上,磕滿了一個頭,凄聲道,“太子殿下,您要為我做主啊。”
此話一出,已經有大半人信了,原因無它,前日方菲菲堂而皇之在玉昭慈為難羞辱阮辛,跪的她膝蓋破了皮,是很多人的都知道的事。
目光一時都糾結在了方菲菲身上,方菲菲怒火攻心,沖上去揮手一巴掌打在阮辛的臉上,聲音震天:“賤人你胡說!”
“放肆!”長公主怒喝,一時場上靜了下來。
趙焯這才從高位走下,冷冷說了句:“退下。”
方菲菲這才走到趙焯身邊,阮辛從地上爬起來,顧不得臉上的疼,看着她站在趙焯身邊,咬了牙,喊道:“我沒胡說,小郡主可以作證,她不是跟你一起去的嗎!”
莫說趙蔓蔓怔住了,場下所有人都再次竊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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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說貴族小姐嬌縱,這也太過分了。”
“是啊,這不是毀了人家的前程嘛。”
“這麽一說,我想起來了,從前也有傳聞小郡主多次傷害過柳姑娘。”
“都是一路人。”
沐歌一把摟住害怕的趙蔓蔓,轉頭劈頭吼道:“你們說什麽屁話!”
柳若嫣垂着臉,唇畔似乎牽了一絲冷笑,誰也沒有察覺,一雙鞋從她眼前走過,她目光微滞,擡眼就見鳳唯走到趙蔓蔓身邊,将她帶到身邊,冰冷的目光淡淡掃過衆人,所有人都噤了聲。
最後将目光停在了阮辛處,鳳唯目光微瞥垂眸,睥睨冷漠,涼涼道:“此人随意攀咬朝華郡主,污蔑皇室,帶下去。”
阮辛這才懊悔自己的沖動,磕着頭哭道:“鳳相息怒,民女不是那個意思,民女,民女只是想請小郡主為我作證。”
鳳唯明顯不耐再聽,揮了揮手:“帶下去。”
這句話無疑給那些名紳館主提個醒,如此一來,他們哪裏還敢多言,全都噤了聲,當木頭人。
柳若嫣低着頭的視線剛好平視鳳唯始終緊握着趙蔓蔓的手,将她護在身後,明明受傷的是她!她緊緊攥住裙擺,指關節捏的發白,隐隐從指縫中透出紅血印來。
大夫終于來了,柳若嫣似乎在自言自語,聲音飄忽:“怎麽偏偏我的鞋今日就浸在了水裏,怎麽偏偏就有人提醒我阮辛有兩雙舞鞋,怎麽偏偏都這麽巧……”
她輕聲說着,意有所指:“小郡主,我已經進了玉昭慈,為何小郡主還是……”她哭着哽咽,捂着臉似乎十分痛苦的模樣,再也說不下去。
她這樣一番欲言又止似指責又似傷心欲絕的模樣,實在楚楚可憐,讓人心疼。
方菲菲一開始被構陷已經怒上心頭,現在又把趙蔓蔓牽扯下水,她也有些糊塗了,她們到底是在構陷她,還是在構陷趙蔓蔓?
她還沒想明白,趙蔓蔓已經沖了上去狠狠推了她一把,大喊着:“你胡說,你胡說!你自己紮了腳還來陷害我!”
“蔓蔓!”鳳唯上前摟住了她。
趙蔓蔓越發氣急:“你護着她!”
鳳唯沉聲道:“我是怕你傷了自己!”
趙蔓蔓奮力推開了他,哭喊着:“你騙人!你騙人!你個騙子!我再也不要相信你說的話了!”
趙蔓蔓奪淚而奔,鳳唯心裏一緊,正要追上去,身後的柳若嫣卻哭道:“小郡主怎能如此污蔑我,我便是以死明志,自證清白!”
長公主大驚,那根直直插入心口的簪子,千鈞一發之際被鳳唯奪下,這一場鬧劇,沐歌和元起已經追了出去。
鳳唯将簪子狠狠扔在一邊,憤聲道:“把柳姑娘擡下去。”他似乎多看柳若嫣一眼也不願。
終究是元起先找到了趙蔓蔓,他輕輕嘆息:“你不該如此沖動。”
趙蔓蔓氣惱地瞪着通紅的眼睛:“連你也護着她!”
元起笑了聲,拿着手帕替她拭淚:“我與柳姑娘非親非故,又豈會護着她。”
“倒是鳳相……”元起意有所指,未再說下。
他什麽都沒說,可又在趙蔓蔓心裏點了一把火,可惡的鳳唯,前天還說只想娶她,和柳若嫣毫無幹系,今日就當着衆人的面護着柳若嫣!
“鳳唯!你可惡!我再也不要見你了!再也不要相信你了!”趙蔓蔓狠狠踢着腳下的石頭。
元起突然笑了一聲:“恐怕不行,你回宮,他鳳相估計就會去找你,至少也得哄哄你。”
“我不要他哄,也不要見他!”
元起沉默半晌,深邃眼眸似乎有光芒閃爍:“你若真不想見他,不如先躲起來。”
趙蔓蔓怔怔地看着他,只聽他道:“算是給他一個懲罰也好。”
**
趙蔓蔓雖然自小長在宮中,她是在蜜罐子裏長大的,所有人都寵愛着她,順着她,盛啓帝的後宮又十分幹淨,帝後仙逝後,他便只納了一位貴妃,是以,她從來沒有目睹過什麽後宮傾軋争鬥,最多的就是小女兒間的鬥嘴,她被濃濃的愛包圍着,不知道人世間的險惡,從來都是以真誠示人,相信她身邊的人,就像龍輕霧寫的愛情寶典,即便龍輕霧并沒有什麽感情經歷,趙蔓蔓依舊奉若寶典。
她從來不認為有人會要害她,柳若嫣的指控不僅讓她生氣更讓她覺得可怕,尤其是鳳唯的态度,更讓覺得她跟柳若嫣比起來,根本就什麽都不是嘛!
元起将她安置在城中一處兩進的院子,說是臨時租的,趙蔓蔓一點都沒有懷疑他,只是此時有些冷靜下來又擔憂起來。
“怎麽了?”元起拉着她坐下。
她支吾着,猶豫着該不該說心中的擔憂,就聽得元起體貼道:“你我之間還有不可言說的嗎?”
她絲毫沒有聽出這句話本該夾雜着暧昧,道:“元起你這樣幫我的忙,我心裏十分感激你,所以我總覺得我這樣說不太好,但是又怕不說也不好。”
元起含笑等着她的下文。
趙蔓蔓定了定神道:“我的本意只是想報複下鳳唯不想見他,但是我若是幾天未歸的話,皇帝伯伯和太子哥哥他們肯定會着急的,所以我就打算躲一天就好,報複他一天,大概也夠了。”
元起眼底的笑意有一瞬凝滞,末了笑道:“聽你的。”
**
隔壁街道一處兩層樓的院子,二樓的小軒窗正對着那處兩進的院子,一名其貌不揚的老者已經等在窗邊,門推開,元起走了進來,老者作揖,聲音滄桑老成:“公子。”
元起一直以來溫潤的臉色立時染上冷意,他從小軒窗望過去,依稀能看到趙蔓蔓的倩影,他笑了聲,冷意消散了些:“真是個純真善良的小姑娘。”
老者眯了眼:“公子看上了她?”
元起斜睨了他一眼,老者低下了頭,元起涼聲道:“讓他們後天一早準備,在我送她回宮的路上動手。”
老者不解:“這麽快?”但很快,他便了然:“拖得越久,鳳唯更易察覺。”
“盛啓帝逼得我們燕國遷都,鳳唯殺了我們那麽多名将,若是得知他們的寶貝不見了蹤影,會如何?”元起冷冷嘆息,“這一場惡作劇,也該讓他們痛心疾首才好。”
元起自懷中掏出一個小玉瓶,遞給老者:“事成後,給她服用。”
老者小心翼翼接過,鄭重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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