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纏綿 一晌貪歡，是最烈的

“鳳唯……”趙蔓蔓壓着聲音拉着嗓子四處張望， 她只是按照自己的想法找，沒成想真在後山找到一片山泉，她提着燈籠， 照亮了泉面， 卻毫無人影。

冷風呼嘯而過， 即使是仲夏夜， 繁星璀璨，可孤身一人至于山谷中， 趙蔓蔓的小膽子抖了抖，她感覺陰風貼着她的耳邊掠過，小臉皺成了一團，清了清嗓子， 高聲唱起了歌，反正山谷空無一人，也不用擔心她的五音不全被人發現。

她唱着唱着就發現一旁有個山洞， 黑漆漆的， 她總感覺下一刻就有髒東西飛出來，冷不丁音色抖了抖， 嘴裏唱着歌， 心裏卻盤算着要不要進去……要不要進去……

驀地一陣陰風襲來，白色的身影微閃，山谷赫然回蕩起趙蔓蔓的慘叫聲，手軟掉落的燈籠燃燒起火光照亮了一大片。

趙蔓蔓不及反應， 被壓在了山洞門口的石壁上。

“唱的難聽死了。”低沉的聲音回蕩在山洞間，低啞惑人。

趙蔓蔓微怔，借着洞口處的火光，看清眼前清俊的眉眼， 不禁濕了眼眶：“鳳唯，鳳唯，你做什麽吓我！”

她沒想哭，只是被吓到了。可在鳳唯眼裏卻像在同他撒嬌。

燈籠漸漸燒成灰燼，火光也在一點點殆盡，直至熄滅，只有月光繁星映照泉面折射出的星光點點撞進趙蔓蔓微擡的眼瞳裏，彙成千絲萬縷的一眼。

絢爛山河怎敵她明眸善睐。

他修長的手指撫上她的臉頰，輕輕嘆息：“一天一夜了，你終于想起要找我來了。”

趙蔓蔓不可思議地看着他：“你是故意躲起來的？”

鳳唯似乎沒有聽到她的責問，深邃的眼眸迷離緩緩說道：“你擔心盛天王受傷了，關心沐歌中毒，可是，蔓蔓，你怎麽看不到我也受傷了？”

他的聲音低啞，聽上去有幾分可憐，像是小孩子在讨人的關心。

趙蔓蔓怔了一瞬，瞧着鳳唯依舊神采奪目的臉龐，的确憔悴了幾分，唇畔也微微泛白，她的語氣有幾分急切：“你受傷了？你真的受傷了？你不是說你沒事嗎”

鳳唯眉間微擰，冷然道：“我說我沒事，你就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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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蔓蔓乖乖點頭：“嗯啊。”

他微擰的眉宇凝結了一層冰霜，有些氣結。

“你到底哪兒受傷了？”趙蔓蔓上下打量着他，細嫩的小手攀上他的肩，然後順着他的肩骨摸過他的胸膛，移到了腰間。

她心無他念，只是擔心他到底哪兒受傷了，隔着衣料她冰冷的小手觸及之處都滾燙了起來，鳳唯眼底是不加遮掩的情絲翻湧，濃郁幽深，他赫然捉住趙蔓蔓的小手，趙蔓蔓猛地恍然。

“是不是玉兒也給你下毒了！我去找她！”趙蔓蔓此時才想起玉兒的叮囑，找到鳳唯就要去通知她，一定是她給鳳唯下毒了！

“不許去！”鳳唯将她扯回，一時用力過猛，他肺腑本就受損，一陣真氣奔騰，壓制之下，貼近了趙蔓蔓脖頸間。

特屬于趙蔓蔓的清甜氣息排山倒海而來，鳳唯微怔片刻。

“你做什麽那麽兇……”趙蔓蔓推搡着他，心下一個激靈。

鳳唯溫熱的薄唇貼上了她的側頸，趙蔓蔓推搡的手忽然抓住了他的腰間，他的手附在了她的薄背，沿着她的脖頸一路吻上她耳垂後的肌膚。

似火星跳躍，趙蔓蔓只覺得空氣稀薄，她側過臉呼了一口氣。

溫香軟玉在懷，鳳唯舔吮些她的耳垂，低聲開口：“你可知，她給我下的是何種毒嗎？”

“什，什麽？”趙蔓蔓已經意識不清。

“一晌貪歡，是最烈最毒的。”說話間，他的薄唇已經輕擦過她的臉頰，望着她的眼神有着千絲萬縷的綿絲。

趙蔓蔓眼睫輕顫，似懂非懂地看着他，是這世間最純淨的眼眸，卻狠狠撞擊着他的心，令他心顫，他該趁他還能克制，立即停止。

“一晌貪歡”的确是最烈最毒的，一定時辰內未解毒便會毒發身亡，若不是他本身已經身中噬血症毒，今晚怕是六親不認，雖然沒有性命之憂，卻也會傷及肺腑，但這點疼痛，他還是可以忍受。

“你走吧！”鳳唯一把推開了她。

趙蔓蔓懵了一圈，她看着鳳唯背對着他，素日挺拔的背脊也彎了下去，她莫名不安起來：“鳳唯，這個毒是不是很難受，我去找玉兒來替你解毒。”

“蔓蔓！”

趙蔓蔓轉身，被迎面而來的鳳唯吓了一跳，腳下一崴，向地面倒去，他的手臂護住了她的腰背，她被壓在身下，并沒有感覺到疼痛。

她看到鳳唯的雙眼又變成了紅色，變得冷漠，仿佛看不到就在他眼前的她，趙蔓蔓驚慌失措：“鳳唯……”

聽到她的輕喊，鳳唯似乎在掙紮，他的樣子很難受，趙蔓蔓情急之下，擡手捧住了他的臉，一臉擔憂。

鳳唯眼底的紅色漸漸褪去，他又變回了虛弱卻深情的模樣，輕輕呢喃：“蔓蔓……”

他握住她的手，放在唇邊輕吻，缱绻旖旎：“這個毒，你也能解。”

他湊近她耳邊，輕聲低語，趙蔓蔓的臉紅的像是熟透的蘋果，她揪着鳳唯的衣襟不敢擡頭。

鳳唯看着她猶豫害羞的模樣，目色沉了幾分，他緩緩離開她，故作輕松：“放心，這種毒我死不了。”

趙蔓蔓猛然擡眼，那個“死”字似乎刺痛了她，鳳唯再次變紅的眼眸也刺痛了她，她并不知道鳳唯變紅的眼眸是因為另一種毒，看着鳳唯走進泉水，冷汗連連，輪廓緊繃，她知道他在克制痛苦，她坐在地上，心也掙紮了起來。

她埋了埋臉，心道：我好歹曾經那樣喜歡過他，難道現在就要見死不救嗎？

又道：可我早已打算與他解除婚約了，這樣親密的事不該是她做的。

末了，她又搖了搖頭：不行，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啊。

現在除了她，她還能去找誰，找玉兒嗎？她本能的拒絕了，這本就是玉兒挑起來想成為鳳唯的人，此時去找她豈不是讓她得逞，趙蔓蔓一百個不願意。

趙蔓蔓的腦子亂成了一團漿糊，她站起身覺得先讓自己清醒下來，她在泉邊踱步，忽然想到了令羽，對，找令羽，她是玉兒的姑姑，說不定會有解藥！她立時激動起來，腳下一滑，猛地栽進了泉水裏。

“啊！”伴着一聲驚呼，泉水從四面八方灌入她的五官，她驚駭地只能本能地蹬腿劃水。

忽然她被撈出水面，突如其來的順暢呼吸，讓她嗆着水劇烈地咳嗽起來，剛剛瞬間凝聚的恐懼此時頃刻間發洩出來，她一邊咳一邊哭，有人拍着她的背，像是責備：“怎麽走個路也會摔進水裏，明知自己怕水，為何不走遠一點。”

她嗆着的水被咳了出來，淚眼朦胧看見鳳唯，害怕地立刻箍住了他的脖頸，心跳劇烈起伏着，濕透的衣裳緊貼着身軀。

不知是“一晌貪歡”的藥力加強了，還是他對趙蔓蔓愈演愈烈的情愫崔動了藥效，泉水波瀾，他将驚魂未定的趙蔓蔓壓在泉水石邊。

“嗯？”趙蔓蔓咕哝了一聲，所有的聲音被鳳唯吞噬，趙蔓蔓只覺天旋地轉。

模糊間聽到鳳唯低沉沙啞的聲音：“蔓蔓，你是在投懷送抱嗎？”

趙蔓蔓腦子一團漿糊，直到她呼吸越來越紊亂，那句“我本來是要走的”終究再難開口。

悄悄雲遮了月，山谷間只有密密麻麻交織不可分的絲絲情意，和那綿綿低語：“蔓蔓，我真的好喜歡你，好喜歡，好喜歡......”

至死不悔。

**

晨曦擦過山谷的峭壁照進泉邊，趙蔓蔓睡夢中蹭了蹭懷抱中的枕頭，今日的枕頭格外的暖和，讓她又往裏頭窩了窩，行動時一陣牽扯，她娥眉微蹙，感到一絲疼痛：“唔......”

她不舒服地睜了睜眼，落入眼前的不是她粉嫩嫩的枕頭，而是白花花的肉壁，她的手還附在健碩的胸膛之上。

“醒了？”

猶如一記驚雷響徹當空，趙蔓蔓猛地擡起頭，鳳唯一派怡然好整以暇地撐着腦袋，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滿眼寵溺的暧昧：“郡主昨晚對本相做了什麽？”

趙蔓蔓握緊了小拳拳。

“郡主對昨晚之事可有解釋？”

趙蔓蔓咬緊了牙根。

“那麽，請郡主以昨晚之事對本相負責。”

趙蔓蔓怒氣沖天一拳掄了過去，栽進了鳳唯懷裏，肌膚相貼，她氣惱之中終于察覺到一絲不對勁。

“啊！你把臉轉過去！”趙蔓蔓扯着兩人混在一起的衣裳遮住自己的嬌軀。

鳳唯理了理她亂了的頭發，勾起唇角：“蔓蔓，不用如此見外。”

趙蔓蔓眼裏蓄起了熊熊烈火，十分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