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灰心 怪不得龍輕霧說男人靠得住,母豬……
沐歌像是受不住這突如其來的轉變, 一下扣住了鳳唯的手腕:“我忽然覺得有點站不穩,略扶扶。”
“我腦子一團亂,不知從何問起, 要不你仔細給我講講吧。”
鳳唯瞥了他一眼, 涼涼道:“該講的都講完了。”他挑開沐歌的手, 轉身回房, 沐歌也随即跟了過去。
看着床上不省人事的柳若嫣,他有些顫抖地吞了下口水:“她不會死吧?”
沐歌接受到鳳唯冰霜似的眼風, 咯噔了一下,轉過頭:“呸呸呸!”
“她們倆非親非故,怎麽會有生死牽扯?”沐歌終于找回了一點頭緒。
鳳唯目光漸漸幽暗:“柳若嫣不知從哪兒得到了子母生死劫,給蔓蔓種了蠱, 她第一次有性命危險就是蔓蔓十三歲生辰那日。”
沐歌恍然:“怪不得那日你失約,那這個蠱她到底是怎麽得到的?”
“她不願說。”
沐歌拳頭握得緊繃,忽然想到什麽, 激動地扯住鳳唯的手:“令羽, 令羽一定知道怎麽解!溫家可是百年醫神世家!”
鳳唯幽暗的眼眸越發沉寂:“我已去問過她,她也不知。”
“那怎麽辦!”沐歌立刻跳腳, 看着鳳唯拿出的玉瓶愣了一下, “這是什麽?”
“百裏香。”
沐歌受過百裏香的虧,自然知道這百裏香做什麽用的:“你打算用在她身上,讓她沉睡,以免日後她再作妖?”
“你倒是難得聰明一回。”
“……”沐歌擺擺手, 又覺得不大安定,“能行嗎?蔓蔓會不會跟着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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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唯沉默了,令羽曾說過,只要沒有性命之虞, 沒有傷及心肺,蔓蔓應該都不會有事,可一旦涉及到蔓蔓,他總是果斷不起來。
莫說他,沐歌也不敢輕易冒險,兩人沉默了一會,沐歌又問他:“那蔓蔓若是有事,她是不是也活不成?”看到鳳唯的冷臉,他立刻解釋,“假如,我就是問個假如。”
“不會,柳若嫣以血滋養,蔓蔓受她牽制。”
沐歌騰地一下火冒三丈,一手掐住了柳若嫣纖弱的脖頸,鳳唯大驚,死死按住了他:“你做什麽!”
“我知道她不能死!我只是想掐死她而已!”沐歌甩開鳳唯的手,“現在怎麽辦?蔓蔓這次又親眼所見,你要怎麽哄她?把真相告訴她?”
鳳唯眉宇微擰,沉吟:“蔓蔓雖性子活潑,可卻是膽小愛亂想,若是告訴她,她的性命被捏在別人手中,這個人還是柳若嫣,你覺得她會如何?”
沐歌怔了一下,喃喃道:“怕是整日提心吊膽,惶惶不可終日,還氣憤難耐。”
這莫說是蔓蔓,即便是他如此心大之人,怕也是難以開懷,以後喝酒都不會香了。
“不如,就用百裏香試試,若是發現蔓蔓不對勁,立刻給她解藥?”總這樣讓她發瘋不要命似的牽制鳳唯和蔓蔓兩人,也不是辦法。
**
趙蔓蔓悠悠轉醒時,腦子還不太清明,迷迷糊糊的,她閉了閉眼,餘光觸到一絲強烈的光影,光影中似乎坐了一個人影。
當是喜中乍悲,趙蔓蔓睜着眼睛一瞬不瞬盯着帳頂,一剎細膩之間,她什麽都想起來,緩緩坐起身,涼音乍然欣喜。
“郡主,您醒了!”
“嗯。”
趙蔓蔓低着頭,其實這樣的事情,她已經習慣了,她不該傷心,應該學着麻木才對。
“我昏迷了幾天了?”趙蔓蔓偏首輕輕問道。
“快四天了,郡主您渴不渴?餓不餓?”涼音拿着一旁的團扇給趙蔓蔓扇風。
她略略看了下四周:“舅舅呢?”
她沒有問鳳唯,大抵是不想提起他,卻也心知,他不會在,他這種時候,從來不會在。
涼音低了一回頭才道:“沐小公子送您回來後,就提着刀說要去砍了誰,後來半天又回來了,交給奴婢一根這個信號棒,說若是郡主有什麽不對勁,立即釋放這個信號棒。”
“信號棒?”趙蔓蔓從涼音手裏接過宛如煙花棒的東西,有些莫名。
她每次昏迷醒來時,沐歌一定會守在她身邊的,這次不在,她回想起涼音剛剛的話,說沐歌要去砍什麽人,趙蔓蔓倏然睜大了眼眸,立刻下床穿了鞋:“涼音你去吩咐套了車,我要出府。”
“郡主,您才剛醒,外頭剛過午時,日頭正毒呢,有什麽事歇一晚再去吧。”
“你好啰嗦,還不快去!”
趙蔓蔓禦下向來親和,她性子又是活潑,從來不會對下人說重話,這次她語氣有些重了,涼音也不敢怠慢,趕緊去了。
涼音陪着趙蔓蔓出門,率先下了馬車,喊道:“郡主,奴婢去通報。”
她說話間相府的門房已經認出她來,趕緊迎了上來:“涼音姑娘好久沒來了。”然後恭敬地候在馬車外,拿了木梯等趙蔓蔓下車。
半晌卻不見馬車裏有動靜,涼音又喊了聲:“郡主?”
這時,趙蔓蔓才掀開了窗簾,似有遲疑,門房幾人見趙蔓蔓探出頭來忙是行禮。
“沐小公子可曾來過?”她只是想來問問沐歌。
小斯點頭稱是:“沐小公子這幾日每天都來。”
每天都來,那想來是沒事了,沐歌沒有闖禍,她就放心了。又過了好半晌,幾人面面相觑,也不見趙蔓蔓有其他吩咐,也不像要下車的樣子,也沒有要走。
“郡主要去府裏坐坐嗎?公子也在府裏。”小斯只得開口問她。
趙蔓蔓揪住了車簾,問得不太情願:“表小姐呢?”
話一出口,她就有點後悔,原來她還是在意,她咬了唇,剛想出聲打斷小斯的回答,可其中有點一根筋的小斯已經回答的很快了。
“表小姐受了傷,公子一直在照顧她,郡主也是來看表小姐的嗎?”
一旁的小斯已經狠狠掐住了他,礙于郡主在前,他痛的不敢喊,只能悶哼,擡眼就看到涼音狠狠瞪着自己,他頓時心裏一涼。
車簾被用力甩下,車裏傳來極冷的聲音:“涼音,回宮!”
**
到了宮門,趙蔓蔓是一個人走進宮的,她說睡了幾日頭腦發昏,要散散心才好,涼音見她一副心如死灰還裝作冷淡的模樣,也不敢違逆,取了她最喜愛的牡丹花傘,給她遮陽,卻也希望她看到喜愛的事物心情能開朗些。
一路上行禮的侍衛宮女內侍,喊得她腦門疼,厭煩之心已經達到了鼎沸,她只得挑些偏僻無人的小道步行。
小路自然比不得大路來的平坦,剛沒走兩步,就被小石頭絆了一跤,摔了,就這麽倒黴的手掌從掉落的傘尖尖上劃了過去。
她看着好幾條劃痕的手心,又看了看髒兮兮的膝蓋,一時不知該心疼手心,還是該心疼膝蓋,卻看着地上的牡丹花傘發呆,呆着呆着,她就覺得眼睛有些酸,漸漸地,花傘也模糊了起來,她賭氣地将花傘扔到了一邊,虧得她平日裏那樣喜歡這把傘,關鍵時刻還要補一刀!她胡亂抹了把臉,真有眼淚掉下來。
這一哭就有點不可收拾,新淚一重添一重,抹的她衣袖都濕透了,她擡着淚眼看了看烈日,掙紮着起身挪到了一旁的樹蔭下,找了個石頭坐下,她努力深吸了幾口氣,忍不住打了個哭嗝,緊緊扁了嘴,不讓自己再哭,低着看着滲血的手心,一個沒忍住,又哭了起來。
明明說過好喜歡好喜歡人家的,為什麽又變了,前一刻還在想着法的讨人家的歡心,為什麽下一刻就只關心別的姑娘了!怪不得龍輕霧說男人靠得住,母豬也會上樹!
“郡主?”
趙蔓蔓抽泣着擡眼,元起已經朝她疾步走來,蹲下身子打量着她:“怎麽回事?怎麽弄成這樣?”他握着趙蔓蔓受傷的手,眉頭緊皺,拿着雪白的錦帕替她擦幹淨髒污的地方。
人就是這樣,脆弱傷心的時候,旁人只是輕輕的一句關心,就能讓自己破防,趙蔓蔓顧不得儀容,哭着道:“摔了,好疼啊。”
“我去找太醫!”
趙蔓蔓拉住了他,扁着嘴委屈道:“不要,太醫知道了,宮裏上下就都知道了,一屋子的人圍着我,很煩。”
元起頓了下,瞧着她眼底的憂傷,輕聲問道:“你傷心了?”
這一句,又讓趙蔓蔓悲從心來,剛剛有所緩和的心情,鼻子又是一陣酸,她不願逞強的時候,就一點也不會逞強,點了點頭。
“不是說,人在傷心的時候,都會下雨嗎?我等了好久,它日頭怎麽還怎麽曬,我只聽過傷心淋雨生病的,沒聽說過傷心中暑的。”她抽抽搭搭,連這都覺得委屈。
元起頗有些哭笑不得,眼中連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寵溺,扶着她起身:“我知你現在不願見人,你的小樓人多,我那倒是僻靜,要不要過去坐坐,我給你處理下傷口。”
“你那有冰鎮酸梅湯嗎?”她搭着他的手,整個重心都放在了他身上,軟軟問他。
元起無奈笑道:“沒有我也給你弄來。”
“好,我要兩碗。”
“好曬啊,要不再撐個傘吧?”趙蔓蔓眼巴巴瞧了瞧被仍在一旁的傘,現在才想起來要撐一撐它。
“好。”元起尾音拖得有點長,聽之任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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