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愉快玩耍的第三十六天

很快旅館裏的所有人都聚齊了。

毛利小五郎喝多了酒，下午沒泡多久溫泉就回房間休息，聽說有人出事，他也匆匆趕到現場。

安室透，柯南和服部平次已經結束了勘察。

天快黑了，雪下得很大，天色暗得很快，屋裏的燈光只能勉強往外投出不到三米的距離。

查看完現場，毛利小五郎問：“警察是不是來不了了？”

安室透答：“是，雪太大了，進來的路都被大雪封住，至少要到明天早上警察才能趕到這裏。”

“那就沒辦法了。”毛利小五郎嘆口氣，轉頭對又驚又怕的老板夫妻說，“女湯池暫時封閉，明天早上警察到來之前不要讓客人進來了。”

他視線掃過杉山和他的朋友們，幾人都不約而同地躲閃他的注視。

偵探們開始詢問起了他們下午的活動軌跡。

佐佐木的死亡估計時間是下午兩點到四點之間，這個時間他們四個都說自己獨自待在房間，而且也沒見過死者。

還是小蘭主動表示：“我在三點的時候看見過佐佐木小姐，她剛泡完溫泉，在販賣機那裏買了牛奶，之後換了衣服離開，有沒有回房間就不知道了。”

安室透是唯一沒有去泡溫泉的人。

他本來是想去找景光問問那幾只貓的名字到底是怎麽回事。

知道花見和景光身份都很特殊的情況下，他不難做出猜測——

他們兩個在某種契機之下找到了舊友們，用不知道什麽方法把他們都變成了貓。

這樣就不難解釋為什麽這些貓都靈性得仿佛身體就藏着個人類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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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沒把握說服景光放棄成為他的協助者的想法。

于是安室透只能默默地試圖用美食投喂三只貓，從他們三個身上發現點線索。

三只貓倒是很給面子，奈何他不懂貓語。

由于花見的房間就挨着客人小院的入口走廊，有進出的人，他在門口喂貓的時候都能看見。

安室透道：“我沒有看見佐佐木小姐回房間，她應該是去了其他地方。”

柯南跟服部和他一起查看的現場，推測人應該是從兩個湯池之間最高處将近十米的石壁上跌落，頭磕在湯池邊緣的圍欄石上死亡的。

唯一值得在意的是屍體旁邊放着一件折疊整齊的素白和服。

領口處還散着三堆雪。

衣服和雪上都沒有發現可疑的痕跡，被害人也沒有掙紮的跡象。

安室透問老板娘：“旅館有這個款式的和服嗎？”

高山美幸搖頭：“旅館只有提供給客人的普通浴衣，沒有這個款式的和服。不過……”她猶豫着說，“這好像是我大女兒的衣服。”

毛利小五郎疑惑道：“是那個叫小瞳的孩子？”

“不是，小瞳是我的小女兒，我還有一個大女兒，叫做小純，五年前她自殺去世，穿的就是這樣的衣服，我不确定是不是同一件。”

“請你立刻去确認。”

事關人命，老板娘不敢推辭，連忙轉身去了。

兩個好基友對視一眼，柯南問：“老板，溫泉池中間的石壁有辦法可以上去嗎？”

老板猶疑着低頭看他。

“可以是可以，但不太好爬，而且現在雪太大也看不清。”

天黑還下着大雪，就更不好上去了。

服部立刻說：“沒關系，麻煩你帶我們去看看。”

老板帶他們去找爬上石壁的方法，毛利小五郎則跟安室透去佐佐木和杉山的房間找線索。

花見和景光都只遠遠看着，一句話都沒說。

實際上三只貓已經讨論開了，他們都是警察來的，就算擅長的不同，推理這種東西多多少少都懂的。

尤其是伊達，生前可是專門處理這種案子的強行犯搜查系的優秀警官。

聽到柯南和服部要去調查石壁，伊達打了聲招呼跟上去。

人不能上去的地方，對貓來說可不難。

萩原和松田正對安室透感興趣，看他像模像樣地進入偵探狀态，恢複記憶的萩原用一種吾家有兒初長成的語氣感慨：“小降谷的成長速度可真是讓人驚訝啊。”

松田興奮地搓爪爪：“走，我們去幫他。”

一群人都往客人小院走去。

他們有來有往地互喵，看起來像是在交流什麽信息，安室透本就好奇，刻意落後與花見并排，終于沒忍住問：“花見，他們在說什麽，你能告訴我嗎？”

景光淡淡地瞥他一眼。

花見目光征詢景光的意見，後者唇角微揚：“他們在讨論伊達的女朋友叫什麽名字，安室先生覺得呢？”

安室透微怔，他垂眸看向兩只貓貓，又看向尾随柯南服部消失的西森。

“也許叫娜塔莉吧。”

不知想到什麽，沉默幾秒後，他才輕聲回答。

景光眸光微動，想起幼馴染是在伊達車禍去世一年後才知道這個消息的，心生感慨之餘沒再說什麽。

花見路過自己的房間門口時停下腳步。

“這案子顯然是人為，調查殺人案什麽的我沒興趣，就不跟過去了。”

她說着拉開房門，眼角餘光瞄到轉角陰影處露出來的衣角，又特地囑咐道：“我今天想早點睡，你們都不要來打擾我。”

景光略覺奇怪，但沒有多想。

他和安室透帶着兩只貓落在最後到達了佐佐木的房間，門一打開，他看見變成一道透明影子的佐佐木面色狠厲地朝杉山正人撲過去。

終究只是徒勞。

佐佐木不信邪地撲向杉山嘴裏大喊：“你這個混蛋，竟然敢殺我，我要報仇！報仇！”

她不過是初生的亡靈，弱得随便被太陽光一照就沒了。

再鬧騰也不會被任何人察覺到存在。

杉山表面上滴水不漏，仍挂着驟然失去戀人備受打擊的滿臉頹喪，對身邊有個亡靈把他賣得底兒朝天的事毫不知情。

看得分明且聽得清晰的景光和萩原，松田兩只貓貓：“……”

撲了半天總算接受自己無法對杉山造成任何傷害的佐佐木捂着臉嚎啕大哭，已經流不出眼淚的她仍舊哭得滿臉花，叫人不忍直視。

景光無聲嘆口氣。

即使是他也覺得跟這種性格的人相處不來。而且她罵自己好友是畜生還言猶在耳，作為警察同情她一個普通人被人殺害是一回事，心裏有芥蒂又是另外一回事。

還是提醒安室透一下，總不能眼睜睜看着殺人犯逍遙法外。

這樣想的時候，景光無意間對上佐佐木的視線，後者一愣随即大喜過望朝他奔過來：“你能看見我！快把這個兇手抓起來，我要他死！”

景光不動聲色地放開中級幽靈的力量威壓，壓制的佐佐木面露懼色不敢再放肆。

萩原不緊不慢地踱進房間：“走吧松田，我們也去幫忙調查。”

松田應了聲跟上去。

發現兩只貓旁若無人地說着話，佐佐木懼色更甚，努力把自己塞進了牆角。

服部跟柯南調查完石壁回來，都露出胸有成竹的笑。

他倆有意無意地掃視杉山正人，手法已經大致清楚了，問題是沒找到證據，從下午到晚上的大雪把痕跡都掩埋得差不多了。

兩人決定直接從嫌疑人們身上找線索。

話分兩頭……

景光，萩原和松田跟着搜查的偵探們以及四個嫌疑人都離開了，從被害人的房間到花見的房門口有走廊和院子中間的草木遮擋，沒人看見一個嬌小的人影鑽進花見的房間。

花見坐在桌邊，悠閑地給自己倒了杯水，看見高山瞳溜進她房間絲毫不意外。

下午蘭跟和葉太熱情了，花見沒有獨處的時間，本來她是特別不喜歡高溫和跟火有關的東西，她不太會拒絕別人的善意，沒禁住她們的誘惑，去泡了許久的溫泉。

然後她就真香了。

結果就一直到現在才有機會獨自留在房間讓小瞳來找她。

花見給她倒了杯水：“委托是你以你姐姐的名義發布的吧，你想找我來做什麽？”

小瞳低低地道了聲謝，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其實我沒想到你真的會來，因為我之前拜托的靈物偵探都沒有回複我。”

委托費那麽少，的确不容易被接下。

要是離得遠，這委托費都不夠支付來回車費和住宿費用的，要是花見自己挑，估計也挑不到這個委托上來。

花見笑笑：“你之前說的真的有雪女是什麽意思？”

小瞳輕輕咬着唇，看花見的眼神帶着點不安，似乎在顧忌什麽，可又真的有所求，還在掙紮到底該不該說。

“你和你姐姐是不是長得很像？”

花見不催她，而是在打量她片刻後狀似随意地問：“我聽你的母親說你姐姐小純五年前自殺去世，你又是用她的名義找我來的，委托的真正目的跟她有關？”

“你怎麽知道我和我姐姐很像？”小瞳滿臉意外。

姐姐去世後所有東西都收起來了，家裏沒有擺照片，父母也不會随便跟外人提起過世的她。

花見不答反問：“有照片嗎？”

她有個猜測要驗證。

小瞳遲疑地點頭，拿出手機在上面翻了會兒遞給花見，屏幕上是兩個長相酷似的女孩子的合照。

年長那個左側臉太陽穴接近耳朵的地方有巴掌大的不規則紫色胎記，另一個面龐稚嫩些的女孩就是小瞳了，看起來大概是小瞳十來歲時拍的。

眼前的小瞳是國中三年級的學生了。

兩個女孩眉眼很相似，一眼就能确認血緣關系，看見高山純的生前照片，花見就知道了，那個在佐佐木窗外出現的女人就是她。

死去的高山純因某種契機變成了雪女，在此逗留，被小瞳察覺，出于某種目的才找了靈物偵探來。

“如果……我是說如果，你真的發現了雪女，會怎麽做？”

“這個嘛——”

花見感覺到空氣裏那抹若有似無的冷意，回頭看向窗外，沒說完的話染了清淺的笑意：“那就要看她到底想做什麽了。”

高山純在小瞳驚訝的視線中走進房間沖花見鄭重地行了個禮：“花見大人。”

“你認識我？”花見好奇地問。

“您的長相和月大人非常相似，您一來她就知道了。”

花見望向旅館後被湮沒在夜色和大雪中的山，她許久沒見母親了。自從她可以變換人類形态之後，母女倆就很少見面。

上次見面還是在月得知她撿了景光回家。

關于她後來加入特異科，用人類身份去上大學等等的态度都是請熟識的人類異能力者轉達的。

“你替我留在這裏，我去見我母親。”

花見本來想跟景光說一聲的，見他還在幫忙查案，想想自己很快就能回來作罷，将因雪妖的妖力從亡靈變成雪女的高山純變做她自己的模樣離開了旅館。

小瞳目瞪口呆地見證全程，等花見消失才看向陌生又熟悉的高山純。

“姐姐，真的是你嗎？”

高山純頂着花見的殼子，露出來的皮膚卻透着股慘淡的白，她沒有溫度，不敢抱小瞳，只欣慰地瞧着長大了許多的妹妹。

“你知道是我才找靈物偵探來的對不對？你想見我？你不害怕嗎？”

小瞳猛搖頭，不管不顧地撲上前抱住她，鼻子一酸，眼淚就下來了：“我不怕，只要是姐姐我就不會怕。你活着的時候保護我，難道死了就會害我嗎？”

她眼淚流得越來越兇，最後忍不住嚎啕大哭：“姐姐，我好想你。”

高山純慌亂着想要推開妹妹，卻感覺到溫度從她身上傳遞過來，健康的紅從白中泛着紫的手指尖開始蔓延，一寸寸侵染皮膚。

她愣住了……

門外響起雜亂又匆忙的腳步聲，門被猛然拉開，一群人擠在門口，臉上擔憂在觸及到這一幕時變成錯愕。

“花見，怎麽了？”

兩只貓沒那麽多顧忌，還以為花見怎麽了，立即沖進房間。

景光表情疑惑地站在門口問。

“沒事，我問小瞳關于委托的事情，提到她的姐姐，她有點難過。”

高山純知道景光是和花見一起來的。但她沒看出對方的身份，還以為他和其他人一樣是普通人類，想着要幫忙掩飾花見本人不在這裏的事。

小瞳努力平靜下來，胡亂地抹幹淨眼淚表示歉意。

見沒事，大家就又準備回去繼續研究佐佐木的死亡事件，高山純看見人群最後的杉山正人，眼底凝滿寒霜。

老板娘又出現，告訴偵探們案發現場的和服的确屬于五年前去世的小純。

除了杉山，其他三人表情都有異樣。

這下總算引出來高山純和他們幾個的關系的話題，在去調查被潛入過的高山純生前居住的房間時，偵探們終于從他們的敘述中了然了動機。

更早之前，高山純跟他們四個都是好朋友，中學時代就認識，其中只有杉山是轉學來後才加入的。

考上大學後，杉山和高山純開始交往。

可是好景不長，佐佐木的出現導致兩人的感情破裂，沒多久就分手，而後佐佐木就跟杉山在一起了。

池田他們三個都讨厭佐佐木，這次來旅館本來是想來祭奠高山純的，誰知道杉山把佐佐木也帶來，導致幾人之間的氣氛就完全沒和諧過。

而杉山的動機，看他在餐廳猝不及防挨的那巴掌就知道了。

在高山純的房間找線索時，毛利小五郎抱拳站在門口随口問：“所以故意在死者身邊放去世的朋友的衣服是為了表示動機跟對方有關？”

高山純臉上閃過諷刺，低聲道：“不只是這樣，還是為了跟雪女的傳說扯上關系吧。”

幾個偵探同時轉頭看她。

柯南問：“什麽傳說？在屍體旁邊放和服，上面還有雪堆有什麽特殊的含義嗎？”

高山純突然意識到自己扮演的是花見，剛來的她不應該這麽清楚本地流傳的雪女傳聞，正猶豫的時候，小瞳開口替她解圍。

“我們這裏流傳的故事裏，雪女是被丈夫和丈夫的情人殺害後變成的，她替自己報了仇，後來還會專門對那些被背叛妻子的男人下手。被雪女殺掉的人身邊就會出現白色的衣服和雪堆，衣服就是雪女用雪變出來的。”

衆人的目光不約而同地轉向杉山正人。

他尴尬地說：“我是和小純和平分手後才跟優香在一起的，成年人談戀愛分手不是很正常嗎？這也不能說我背叛小純吧。”

才怪……

柯南頂着半月眼，就剛才從池田他們是三個的敘述，分明就是杉山劈腿了佐佐木才會被高山純分手的。

等離開高山純的房間，時間已經不早了。

沒找到直接指認杉山是兇手的證據，柯南跟服部都很無奈。

兩人回到房間複盤了調查經過，聽到走廊上的喧鬧，他們出門查看，發現池田他們都擠在杉山門口。

服部雙手插兜走過去問：“你們怎麽都在這裏？”

石川秋子說：“杉山不知道在房間裏做什麽，一直發出奇怪的聲音，我被吵得睡不着，準備來找他，翼君和千穗理也跟我一樣。可是他始終不開門。”

就在此時，屋裏燈光亮起，所有人臉色驟變。

投到門上的人影腳下懸空着晃晃悠悠，脖頸處清晰可見系着繩子的影子從天花板垂落将它吊起。

服部撞開了門，發現吊在上面的就是杉山正人。

而正對着房門的窗戶外，正站着個披頭散發，面色慘白的白衣女人，她像是故意站在那裏被人看見，還朝衆人陰慘慘地笑了笑，身影慢慢後退。

大雪還是沒有停，晚上燈光能見度也有限，幾米之外她的身影就徹底消失了。

柯南震驚後迅速回神，沖過去扒上窗戶打開手表電筒查看窗外的雪地，他瞳孔微縮，整個人都愣在原地。

沒有，什麽都沒有。

雪地上一片平整，只有雪花在不斷落下，剛才從衆人面前後退又消失的女人真的沒有留下腳印。

這怎麽可能！

服部吞了吞口水，勉強找回聲音：“喂工藤，你也看到了吧，那個女人……”

“啊，看得很清楚。”

兩人同時回頭，杉山之外，池田，石川和石田三人都在，若論動機，只有他們三個有可能殺掉杉山。

三人集體震驚到靈魂出竅的表情不似作假。

毛利小五郎已經把杉山的屍體取下來，搖頭說：“人已經死了，死亡時間應該不超過十分鐘。”

安室透住得比較遠，站在人群最後面。

瞅見花見比自己還晚來幾秒，正想問她有沒有看見那個詭異之極的女人，瞄到景光數九寒冬的臉色心生詫異。

房間裏面，柯南和服部開始調查杉山的屍身。

高山純眼神複雜地看向幾個昔日好友，轉身要走，卻被景光鉗住了手腕，擡頭只見他頭也不回地沉聲開口。

“你不是花見，你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