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一周目31

——「83」——

佐良娜回去的時候心思有些沉重，沉重的心思壓得她腳步都比平常慢了許多。

這次晚飯的時候她表現得很沉默。雖然說佐良娜這孩子平常也是一本正經的樣子。但作為母親的春野櫻還是看出了女兒似乎有什麽心事。

在佐良娜吃完晚飯和春野櫻一起收拾碗筷去廚房後，春野櫻開口詢問了：“佐良娜，最近在學校過得怎麽樣？”

她的聲音伴随着流水沖刷在碗筷上的聲音，顯得格外的溫柔。

心事壓在心底有些許走神的佐良娜有些詫異的出聲：

“啊？”

很快，她調整好心緒，像往常那樣回答：“和之前一樣，老師教的東西還有書本上的知識，都掌握了，和朋友的相處也都還好，媽媽就不用多擔心了。”

春野櫻低頭将清理好的碗筷擦幹水然後放進了碗櫃裏，她一邊做着這些一邊繼續道：“那佐良娜今天吃飯的時候在想什麽？看起來好像不是很開心的樣子。”

她沒有回頭去看佐良娜，沒有目光對視就只能憑借對方的言語去判斷話裏的真假，也就把更多的主動權交給了對方。

“果然還是被媽媽看出來了啊……”

佐良娜這樣說着，卻又沒了下文。在靜默了幾秒後，她忽然答非所問的詢問了春野櫻一個問題：“媽媽覺得現在生活怎麽樣？”

“嗯？”

春野櫻愣了一下，然後揚起笑容：“很不錯，我很喜歡。”

佐良娜看着她的笑容，臉上卻沒有半點松快的表情，她黑色的眼睛注視着春野櫻的臉，目光十分專注，專注得就好像企圖透過她的笑容抓住她隐藏在笑容之後的東西。

“那……媽媽有考慮過和其他人在一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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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下，春野櫻臉上也沒有了笑容，她十分不解為什麽女兒會問出這樣的問題：“我已經和佐助君結婚了啊，怎麽可能考慮和其他人在一起？”

“我知道媽媽很愛爸爸，也很愛我，但是我認為媽媽也可以更多的考慮自己一點。”

佐良娜把眼鏡摘了下來，因為眼眶裏已經泛起了濕意，再繼續帶着眼鏡的話鏡片會被弄花。

她知道戳破這個謊言對于一直無法接受事實的母親來說有些殘酷。

但假的終究是假的，再繼續維持這個謊言也只是對母親未來幸福的阻攔而已，所以她決心打破這個謊言。

“媽媽，我知道的，關于爸爸的事情。”

“爸爸其實早就去世了，對吧？”

本來還想詢問佐良娜到底遭遇了什麽的春野櫻被這句話震住了，直接當場傻掉了，她第一反應居然是：

佐助君出事了？

為什麽她還沒收到消息，是鳴人他們在刻意瞞着她的嗎？明明幾天前才通過信的，為什麽會忽然間……

然而胡思亂想到一半她才忽然驚覺：

應該是佐良娜誤會了。

而佐良娜還在繼續說：“因為爸爸早就不在這個世界上了。所以他才一直沒能回來見我們對吧？什麽一直在外執行任務之類的都是自我欺騙而已。媽媽，爸爸早就不在了，我們應該接受這個事實，去尋求新的幸福。”

“你和爸爸的過去不應該成為束縛你的理由。”

春野櫻感覺自己整個人都要不好了，她一雙手都不知道該怎麽放了，她連忙開口想要解釋：“不是這樣的，佐助君真的是在外面執行任務啊……”

但她的話還沒說完，便被佐良娜打斷了：“媽媽，你還要執意維持這個謊言嗎？”

她的眼淚終于落了下來。

佐良娜一向是個懂事成熟的孩子，自她脫離嬰孩階段後，春野櫻就沒見過自己那總是維持着一本正經的女兒哭過。

她被佐良娜的淚水鎮住了，感覺整顆心都被揪住了。過去的大言不慚都像個笑話，所謂的一個人也能帶好孩子，能給予孩子全部的愛什麽的，在這一刻證明了她的錯誤。

在家庭中，有些存在是不可或缺的，并不是說缺少了那部分，拿另一部去填補就足夠了。

「父親」這個身份的人多年的缺失終于在此刻暴露出了他的所有弊端。

“為什麽媽媽偏偏要執着得維持着這樣一個謊言呢？”

佐良娜後退了兩步，眼淚劃過她的臉頰落在了地板上，她哭起來的時候臉不會皺成一團，只有緊鎖的眉頭還有不停落下的眼淚代表着并不那樣平靜的內心。

“因為所謂的愛嗎？因為對父親的愛，所以拒絕去追求新的幸福？”

從晴那裏聽到的消息使得佐良娜對于母親和蝶叔叔之間有了更深的認識，她回來時想了很多，關于母親為什麽會嫁給父親這件事，還有為什麽執意維持這個謊言。

“還是說，是因為我嗎？”

蝶叔叔越是對她好，她就越覺得或許自己才是母親和他之間的阻礙。

佐良娜最後跑出了家裏，腦子亂成一團的春野櫻追出去的身影慢了幾拍。等她追出家門的時候，門外已經沒有了佐良娜的身影。

她晃了晃有些亂的腦子，終于下定決心了：

必須要寫信讓佐助君回來一趟了，只要要和佐良娜見一面。

于是她收拾了一下情緒，跑去找了少年時代的隊友兼目前的七代目漩渦鳴人。

天色已經有些晚了，漩渦鳴人已經從火影樓下班回家了。所以春野櫻是直接去漩渦鳴人家裏找他的。

在開門見到是春野櫻到來後，漩渦鳴人揚起昔日那副笑臉：“是小櫻啊！”

他們家剛吃完晚餐，漩渦博人和漩渦向日葵正在客廳看電視，而日向雛田則在廚房清理碗筷。

春野櫻也不多繞彎子，她努力平複了下情緒然後和身為火影的漩渦鳴人商量着給宇智波佐助放個短假。

對于這件事，漩渦鳴人當然是支持的，倒不如說他其實一直都希望佐助能多回家看看，也曾勸過佐助，但佐助的一門心思鋪在拯救世界和木葉上，其他的心思真的很難猜。

這次由春野櫻主動提出來，漩渦鳴人則表示，不用等明天，我現在就給佐助批假條，直接讓忍獸送給在外的佐助。

漩渦鳴人十分配合，這令春野櫻松了口氣。然後便要回去尋找心情不對的佐良娜了。

雖然她知道戰後木葉的治安很好，而佐良娜也已經是個忍者了。但身為母親還是多少有些擔心女兒的。

漩渦鳴人很關心曾經的隊友，便多問了幾句情況。畢竟以他對小櫻的了解來看，如果不是什麽大事，小櫻都不會說讓佐助回來一趟這種話。

被問及情況，春野櫻沉默了幾秒，還是簡單的說明了一下目前佐良娜的情況，以及她對于「父親」的理解。

漩渦鳴人和初聽見這個誤會的春野櫻一樣，當場震驚，好幾秒都沒反應過來：“問題應該沒那麽大吧……我們不是一直都在佐良娜面前談論佐助嗎？佐良娜怎麽會誤會她爸爸已經去世了？”

春野櫻還沒來得及回答，便看見被趕回自己房間的漩渦博人從房間裏探出頭來，滿臉都寫着震驚：“什麽？醫院那個粉頭發的男醫生去世了啊！”

瞬間，漩渦博人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周圍陷入詭異的安靜之中。

春野櫻的表情已經無奈到麻木了。

漩渦鳴人沖上去教訓了漩渦博人一頓：“可惡，不要随便偷聽大人談話啊！”

漩渦博人并不服氣：“明明是你們的談話的聲音太大了！”

“還有佐良娜的爸爸是佐助啊，宇智波佐助，就是你老爸我的隊友啊！”

不是今天這出事，漩渦鳴人還不知道，原來在孩子們的眼裏，佐良娜的爸爸居然是彼誰時蝶嗎……

“所以我才說……”

春野櫻無力的捂住了臉：“問題很大啊！”

——「84」——

自從搬出孤兒院後，彼誰時蝶一直是一個人住公寓，這麽多年也還是那個地點。

在晚上睡前，他照例站在窗戶邊看着春野櫻家所在的方向，準備入睡時卻發現有個熟悉的身影在街上游蕩。

游蕩到他公寓這一代的時候，那個孩子甚至還擡起頭看向了他的窗口。然後兩人毫不意外的對上了目光。

“佐良娜？”

彼誰時蝶直接從窗口跳出，悄無聲息的落在了佐良娜的旁邊。

“這麽晚了，為什麽還在外面？”

佐良娜只看了他一眼便移開了目光，然後說：“有些睡不着，所以出來走走。”

“那我陪你吧。”

彼誰時蝶的态度很自然，他一直以來都是這樣表現的，本該已經習慣的佐良娜忽然有些不太習慣了。

她低着頭，沉默着走了一段路，忽然開口說：“對不起……”

“嗯？”

彼誰時蝶有些搞不懂，她為什麽忽然道歉。雖然那一聲道歉的聲音非常輕，但只要他想，他就能聽見。

佐良娜忽然停住了往前走着的腳步，轉過身來非常認真的對着彼誰時蝶鞠了個躬，這一次她的道歉聲要明顯得多了：“對不起……”

因為我的存在，阻礙了你和媽媽。

對不起，因為我的存在，造成了你們這麽多年的分離。

“為什麽要向我道歉？”

彼誰時蝶滿臉疑惑，他很不理解佐良娜的行為。于是回了一句多年以前春野櫻曾經對他說過的話：“你不需要向我道歉，因為你沒有做錯什麽。”

佐良娜愣住了，因為那些發現，其實她的心底一直都有一種不可言說的自責感，和負罪感，她甚至在懷疑自己的誕生是否是一個錯誤。

但現在，被她認為是受害者的人告訴她：

你的誕生不是個錯誤，你沒有錯。

那壓在心頭的負罪感忽然間崩裂，就好像得到了寬恕一樣。但也因為被寬恕，她那種願望就更加強烈了：

她希望媽媽能夠擺脫父親死亡的陰影，和蝶叔叔一起走向未來。

“佐良娜，回去吧，小櫻在等着你了。”

在彼誰時蝶出聲提醒後，佐良娜擡起頭便看見自己母親站在月光照耀的街道上，正靜默的看着她。

佐良娜回頭看了一眼彼誰時蝶，然後快步走向了春野櫻所在的方向。

在牽住佐良娜手的那一刻，春野櫻松了一口氣，也回頭對彼誰時蝶道：“謝謝你，蝶。”

她說着感謝的話語，翠色的眼眸卻有其他的情緒浮動。甚至只看了彼誰時蝶一眼便迅速移開了目光。她們母女的小習慣都很相似。

春野櫻感覺自己似乎一直在對彼誰時蝶說着感謝的話語，在說謝謝時她無法面對彼誰時蝶的目光。因為知道這輩子的她無法償還這份感謝。

……

回家的路上只有春野櫻和佐良娜兩人，她們之間的氣氛很沉默，春野櫻打開家門，屋內的燈光洩露出來的時候，她才發現：

佐良娜開眼了。

作者有話要說：二周目大概還有不超過兩章左右開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