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新版)

看着徐若帆進了家門,我才轉身離開。想着顧小安說壞哥哥在門口,還有傅君顏之後拿進房的巧克力和狗餅幹,我想,這應該是莫諾雲從英國回來了。

想着,我就拿出手機想給他打個電話。可是想着,我又對着手機屏幕上他的名字收了手。可這時他竟然像和我有心靈感應一般給我打來了電話。我接起,聽他在那頭率先開口道:“丫頭,忙完了嗎?什麽時候回來?”

“我明天還有戲,回不了家,我得直接回酒店。”

“我知道。”他懶懶地哼了一聲又說:“你快回來,我在酒店車庫裏等你。”

“要不你先進我房裏,我告訴你密碼。”

他沉默了一會才說:“不用,我趕時間,算了我去接你吧。”

“我離酒店就兩站路,坐地鐵很快就到了。”說着,我已經刷卡進了地鐵站。

他在那頭似乎也聽見了刷卡的滴滴聲,嗯了一聲又懶洋洋地說:“丫頭,慢點不急。”

我聽着無奈,我說:“你看你,一會說急,一會又和我說慢點不急。”

他只唔了一聲,又道:“注意安全。”而我笑着收起手機,壓了壓額上的鴨舌帽跟着人群擠進了地鐵車廂。

到了酒店的車庫,我車庫裏找了一圈才找着莫諾雲的車。他今天沒有開嚣張得要命的豔色跑車,而是開了一輛簡約的黑色賓利,從外表看,那車在車群中并不算出衆。只是他身上衣服的顏色依舊嬌嫩,是那種淡淡的櫻粉色,襯得他的臉色更白皙,唇色更豔麗。我找到莫諾雲時,他正單肘撐颚,俯在方向盤上閉眸淺眠。

而我就那麽隔着車窗靜默地看了他一會,只見他烏黑的發軟軟地貼在耳畔,長睫絨密,而他即使是閉着眼,眼型也好看到魄人。他的鼻梁高聳,嘴唇即使輕閉着也微微上揚。而哪怕他此刻因淺眠而靜默了下來,周身的氣息卻仍是如妖如月,似是帶着幾分滟滟的花香。

想起見到他幼年照片時顧寶貝說過的話,我也不得不承認,這世上偏偏就有這樣一類男人,他們得天獨厚,他們仿若是黑暗與光耀同在,只靜默垂眸,便能使天地失色。而莫諾雲,就是這樣的男人,這樣一顆魔星。

終于,我走上前輕輕地扣了扣車窗,莫諾雲聞聲耳朵動了動,随後慢慢睜眼,只眯着眼看向我,才又輕聲喚道:“丫頭?”那一聲不是很确定,卻很和暖,如清風一般舒适溫和。

“嗯,我來了。”我笑,點了點頭。

而他又閉了閉眼才再次睜開眼,眼底潋滟如有波光,此刻卻已經清明。這時他的聲調也上揚,嘴唇隐隐上翹地看着我又喚了聲:“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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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又應了一聲,朝他聳了聳肩。

轉眼他就從駕駛座上推門走了下來,擡腕看了看手表上的時間才說:“丫頭,我們長話短說。”而他話音未落,就拉着我的手往後車廂走。走了兩步他又突然停住,伸手把我的鴨舌帽一拿,又靠近我微微垂眸,理了理我的短發才漫不經心地說:“好好的臉擋住多可惜!”

說着他又擡眼打量起我的臉,眸子黯了黯才道:“你怎麽瘦了?”

我聳肩,伸手別扭地摸了摸自己的臉回他:“沒辦法,戲裏慕心在開始日子窮,飯都吃不上。為了體現貧富差異我必須得減肥,過幾天就要增回去了。”

他點點頭,把帽子遞還給我問:“瘦了幾斤?”

“沒幾斤,兩天瘦了四斤。我一般胖臉,瘦也先瘦臉。”我摸摸臉,朝他笑了笑。

莫諾雲聞言挪了挪嘴沒吭聲,只打開後車廂裏拿了盒巧克力出來給我,他說:“諾,增肥。女人瘦起來很難看,人太瘦會顯得刻薄。”

我點頭,覺得他說得還是有幾分道理的。又想起這巧克力和在傅家看見的一樣,就說:“和安安的一樣哦!”

他聞言好看的眼角微微上揚,嘴角蕩着愉悅地笑微微颔首。又特別淡定地問我:“丫頭,你月經完了沒?”

我聽了他的話一囧,半天梗着嗓子說不出話來。

然後我聽他忒淡定地說:“來月經不能吃巧克力,你過了這會再吃。”說着他又從車廂裏拿出一個紙袋子遞給我,我伸手接過就聞到一股淡淡的藥味。好奇地打開來看,裏面竟然是一包包炖好的中藥,而那最上面還放着一大盒話梅。

我提着袋子又看了看,不禁疑惑的問他:“莫諾雲,這什麽啊?”

“補藥,治痛經的。”莫諾雲揚揚下巴懶懶地道,說到這他嘴角一揚,轉身又走到車廂邊,神态雍容地喃喃道:“也不知什麽好用,我問我妹妹,她是說這個好的。”說着,他就姿态萬千地從後車廂裏拎了一只綁着腳的烏雞出來,那雞也還是活的,因為他一拎,爪子還蹦跶了兩下。

“烏雞?”我腦門不停滴汗,聲音已經開始抖了。

他卻理所當然地點點頭,一雙好看的鳳眼斜了眼手中還在動的烏雞道:“據說是有用的,托了人才買到正宗的,你拿回去炖了試試。”而他說話的時候,那雞掙了兩下竟然咯咯叫了起來,叫着叫着它掙紮過度地拉出了一坨雞糞。莫諾雲臉一冷,驚得手往旁邊一伸,惡心得蹙起了眉頭。只那麽僵着臉把手伸得遠遠地瞪着手裏的烏雞,一臉不高興,可他的手卻始終沒有放開。

我見了忍不住捂着肚子大笑了起來,可我笑着笑着,卻再也笑不出來了。

我突然就想起一句曾經不知在哪看過的話,它說:“親愛的朋友,也許現在,你過得并不好。也許,你那裏的季節總是冬季。但總有一天你會遇見一個人,他對這個世界或好或壞,但你的湖水卻會因為他而溫暖。你荒蕪的心,也會因為遇見他而波瀾潮生。”

而這一刻,我真的只想對他說,莫諾雲,因為遇見你,波瀾潮生。

也許,別的女生會感動到什麽都不說就默然收下這所有的饋贈吧。可是我沒有,我忍着鼻酸搖了搖頭,從他車裏找了個塑料袋,上前接過他手裏那只亂蹦跶的烏雞抓進袋子裏放在一邊。然後從包裏取出了濕紙巾,拉着他的手腕給他擦幹淨手。他就眉眼含笑地任我拉着,眼底全是滿足,不是還努努嘴指揮我說:“指縫裏也要擦。”

我聽了笑,耐着性子抓着他的手說好。而他的眼底,也因為笑意亮得像個孩子。

然後我呼了一口氣才說:“莫諾雲,那天去醫院的不是我。”

他愣了愣,朝我眨了眨眼,他的五官太漂亮,只是單單這麽看着我也顯得煙霧缭繞,如妖如月。

“我是去給若帆做掩護的,痛經是我胡謅的。”從小到大,好話壞話我說起來從來都圖個痛快。可偏偏這一次,雖然是實話,每說一個字我都難過到想哭。可我實在不想讓這個誤會繼續下去,勞他月月為我擔心。

果然他聽了之後嘴抿成一條線,只淡淡瞥我一眼冷聲道:“你怎麽不說你懷孕了呢啊?舒爽!”

“那就玩大了,孩子蹦不出來啊,我又不是聖母瑪利亞。”我垂着眸哼哼。

他聽了笑,只是笑容有點冷。然後極輕地問我:“丫頭,你知道那老中醫說治痛經最好的辦法是什麽嗎?”

這簡直就是一秒鐘變臉啊!我看這狀況根本就不敢答,只埋着腦袋裝啞巴。心想,我是把莫諾雲給得罪慘了。

果然他靠近我,伸出長指別了別我耳邊的發,顯得極親密地俯下身,貼着我的耳朵道:“丫頭,那老中醫說,痛經這玩意,生了孩子月子裏好好養就好了。嗯!”最後一個字,他幾乎是用鼻音哼出來的,又柔又軟,陰恻恻的……

我咽了咽口水,真他媽沒膽看他了。然後我手裏握緊紙袋朝他揚了揚,試探着說:“莫諾雲,反正中藥大補,要麽,我把這藥喝了吧。”

他聽了一眯眼,卻是冷哼了一聲就把我手裏的紙袋給搶了過去,随手就往車廂裏一扔說:“不行,藥不能亂吃。”

說着他合上了後車廂,又看了看我手裏的那盒巧克力說:“記得把自己養胖。”接着又壞脾氣地踢了一腳一旁袋子裏的雞才說:“這個吃了沒事,炖了之後發照片給我認證,知道沒有?”

我極快地點點頭,裝孫子……

他見我乖順神色也好了一點,這時他回首望了眼已經合上的後車廂,蹙起眉嘟起了嘴,白嫩的臉上也頃刻有了幾分可憐,我聽他小聲地嘀咕道:“等了幾個小時才熬好的,怕你苦,我還喝了……”

我聽了心口一擰,扯着自己的手指有些坐立不安,他卻又轉過臉伸手摸了摸我的頭,臉上的表情轉眼又變回了一貫的慵懶恬淡。他把我拉進懷裏拍了拍我的背,才揮揮手對我說:“我走了,好好照顧自己。”

而他這次說話的時候貼着我的額,這次我也沒有提着裝着中藥的紙袋。然後,我隐隐聞到了從他身上傳來的淡淡中藥味。他竟然怕我苦,替我嘗了幾口苦澀不堪的中藥?我心中駭然,望着遠去的車影,仰起了頭……

晚上的時候,我把雞炖了,之後用手機拍了張照上傳微博,也發了彩信給莫諾雲。他沒有立刻回我,我盯着手機屏幕有些悵然若失。

可是第二天的時候,他給我回了短信,他絮絮叨叨地說:“爺這幾天忙死了,天天吃快餐。好不容易看見好貨了,酒會還什麽都不能吃,真他媽遭罪。這個看着真好啊!丫頭我回家以後你給我做吧。”可那長長的絮叨家常裏最後的一句話卻是:“丫頭,浪費了一袋中藥而已,那玩意不值錢,還比不上爺幾杯貓屎咖啡呢,沒什麽好不好意思的。不過,丫頭,你真的不需要生孩子治痛經了嗎?我都準備好舍己為你了啊…爺還是童子雞呢!!”

我看着捂着嘴撲哧一笑,覺得這人偶爾無節操無下限。可我斟酌了半天,內心複雜,只含含糊糊地回了一個字:“好。”

他亦沒有追問,只回了我一個笑臉,又是那個露出大板牙笑得無比賤的笑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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