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對嗎?陛下

第五十八章對嗎?陛下

清辭是不打算插嘴的。

一來她不知道皇帝“言而無信”的事是什麽,二來自己為什麽會被帶去慈安堂,這其間的事她都不明白。

起初她以為宮裏會針對她的,除卻康寧嫣便沒有了別人,自然而然的以為那位帶路宮女是康寧嫣的人。

可事實并不是,那位宮女是太後的人。

太後本不該知曉她這個人才對。

那麽很有可能是郡主知道自己要受什麽罪,有意在太後面前提了清辭,死也要成雙。

清辭心裏翻江倒海的折騰。她只顧着懷疑康寧嫣了,怎麽都沒想到郡主是個不要命的。

“郡主讓我去慈安堂,是想我救你,還是想讓我一塊兒下地獄?”

洛詩妍整張臉垮了,“我沒有想過害你。”

清辭感到很遺憾。

“那為什麽不說實話呢,郡主,你以為皇上知道的太後必定也知道,要對付我,太後一定會派兩個高手。你沒料到太後派了兩個草包。郡主,你恨我。”

洛詩妍一張梨花帶雨的臉唇角勾起了別扭的弧度,極其的不自然。

瞞不住了。

到此時此刻,她才任由自己的情緒釋放出來。

“是,我厭惡你,你陰魂不散呆在我身邊,我仿佛聽到你一遍遍在我面前炫耀,他們都喜歡你,他們喜歡的都是你。”

“我做錯了什麽,憑什麽我要這樣活下去,我的孩子被人戳着脊梁骨罵野種,我的丈夫不知被囚在哪裏受苦,我犧牲了這麽多,就換來這樣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嗎!”

她跪坐在地上,對着皇上魚死網破的質問:“你能坐在這裏對我耀武揚威,憑的是什麽,你能做皇帝是因為有我,有秦玉,還有那位太後!”

“可你是怎麽對我們的?鳥盡弓藏,兔死狗烹,你對秦玉做到那般的時候我就知道自己下場好不到哪兒去,我對你沒有指望啊傅景翊,你就不怕遭報應嗎!”

清辭聽得驚愕。

郡主這是真不想活了?

洛詩妍繼續說:“你今日惱什麽,就因為我要拉着清辭一塊兒死?所以你不會放過我?”

前面那些傅景翊只冷冷聽着,直到這句話,他下意識的看了眼清辭,眸色有一剎那的慌亂。

清辭懵了。

關她什麽事兒?

“清辭,你先出去。”傅景翊說。

“哦。”

清辭往外走。

洛詩妍高聲道:“你站住!你還沒聽完呢,你走什麽。我反正死到臨頭了,我就全告訴你……”

傅景翊一掌扇在她臉上。

可是他這樣駭人的目光,已經威懾不到洛詩妍。

“你以為我不知道,我女兒徹底沒用了,你哪還會費心力的讓人好生養她!你沒打算給我活路了,我還怕什麽。”

這一耳光打得極重,清辭仿佛聽到身後她牙碎的聲音,和她爬起來時的踉跄。

皇帝好喜歡打人耳光啊,可他不是打了人就要洗手嗎?

果然,下一刻他就急聲道:“水!”

清辭趕緊奉上一壺涼茶,傅景翊擰着眉頭接過往自己手上澆。

如此不雅觀,清辭不敢多看。

洛詩妍頭被打得偏到一邊去,還是無所畏懼,“秦承澤下獄後我去見過他,我把懷孕的好消息告訴他。”

“清辭你猜他說什麽?他勸我吃藥殺了孩子,他求我,求我別讓你知道我跟他有過孩子,孩子的親爹要她死,皇帝卻要她活,為什麽呢……”

清辭閉了下眼睛,傅詩妍的瘋言瘋語一句又一句的闖入耳中。

好聒噪啊,一個兩個的都是瘋子。

這種事她根本不感興趣了,為什麽要在現在說這些?

傅景翊濕漉漉的手捏緊了拳頭,額邊青筋暴跳,“你可以不要命,也不顧你父王了嗎。”

洛詩妍大笑,“你動得了我南境?或許将來可以,但這跟我的表現沒關系,我再聽話,你想動我爹的時候還是會動。”

“清辭,”洛詩妍繼續對她說,“你當他為的什麽……”

“我沒興趣知道。”

清辭的聲音平穩清晰有些倦,“說來說去,就是為你恨我找個理由,說明你是事出有因,所以我就活該了?我哪兒欠着你了?”

地上聒噪的女子沒了動靜,大概是在想措辭。

清辭說:“我愛過秦承澤很多年,他要娶的人是你,跟他有孩子的人也是你,我從來沒有嫉恨過你,一刻也沒有。”

“我覺得是個人都該明白吧,錯的是秦承澤,而不是你和我。我同情過你,甚至佩服過你,不過到現在我才明白,你真活該。”

“你想要秦承澤同你一樣陷進去這段感情,可他沒有,你就恨上了我。你又想皇上回應你的付出,結果什麽都得不到,你又怨我。”

“道理你其實都懂,我是無辜的,我也是被傷害的那個,可你就抑制不住怨恨我。面對我演了這麽久,累不累?”

她看了眼杵立在旁的皇帝。

“至于皇上,你的意思是他看上我了?”

這兩人都沉默着,郡主拉垮着臉如同喪家之犬,另一個屏息繃着臉。

清辭無奈一笑,“皇上怎麽可能看上我呢。我有夫君的,哪怕他不在人世,我也是他的妻。對嗎?陛下。”

傅景翊胸膛似被砸了一拳。

在這個時候她居然還要問對嗎。

他短暫的默不作聲,算是對她這番話無聲的反駁。

當她跪在面前求嫁蕭承書的時候,他的感受是山崩地裂,最後咬碎了牙允了她所求。因為她說要一頭撞死在蕭承書墳前。她當時眼裏那樣的決絕,他又怎麽敢铤而走險。

可事實上,他不願意,親手給她賜婚,這對于他來說是個噩夢。

清辭詫異得僵住了笑容,緩了緩,還是尴尬得不知道怎麽辦才好。

皇帝怎麽能亂承認這種事呢?動機在哪?

“我先出去,你們好好聊,好好聊。”

她幾乎逃了出去。

屋子裏本就空蕩,她更沒有什麽行李。

“你要去哪兒?”

清辭想了想,搖頭,“不知道,哪兒都好。”

小舞又問:“為什麽這樣急着走?”

“這兒太悶。”

清辭确認自己沒啥可帶的,坐了下來,最後深深看了遍這個住了數月的地方,留在這兒的回憶大多是恬靜的。

這恬靜卻是吹彈可破的表象。

盡管一遍遍的提醒自己人心叵測,可是對于南淮郡主,她真的沒有信任過嗎。

清辭心中突然撞了一下,回頭,看向小舞。

她沒有忘記,小舞一開始便奉郡主之命進太師府盯着她。

小舞察覺到她異樣的目光,眼睫顫動,“我怎麽了?”

清辭回過神,搖了搖頭,把淺淺的包袱甩在肩上。

“沒,希望你好好的,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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