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和解

葉方正坐在院子裏喝藥，葉飛林就溜達着來了，葉方看着她手裏提的兩條魚問道：“你提着魚來幹什麽？”

“這。”葉飛林把手裏的魚往前提了提，“我娘讓我提到市上換點麥子回來。”

“這能換多少麥子？”葉方看着葉飛林手裏的魚，這兩條魚加起來也就十一二斤，葉二娘讓她去換糧食，可見家裏十分窘迫。

葉飛林掂量了一下手裏的魚道：“也就一石左右。”

“那有多少斤？”葉方聽葉飛林說一石麥子，她不知道一石是幾斤。

“大概六十斤吧。”葉飛林也不清楚，之前好像聽她阿爹說過。

兩條魚竟然能換六十斤麥子，看來麥子挺便宜，葉方思考了一下道：“這樣，你把魚拿回家，我給你抗兩麻袋黍子過去。”

“這怎麽行！”葉飛林搖頭，“一石麥子夠家裏吃到新糧下來了，我可不能要方姐家的黍子。”

葉方見葉飛林拒絕，她勸道：“你看看你家裏的人都瘦成什麽樣了，成日裏吃不到好東西，炖點魚補補也是好的。”

“那，那好吧。”其實葉飛林的意思也是想給家裏開開葷，可她娘非要讓她把魚賣了，她自己又不會弄這玩意，只能提着去賣，現在她把糧食帶回去，她娘可不會說什麽了吧。不過葉飛林雖然同意，但還是向方姐說道：“方姐，這黍子就當我家借的，等我家的麥子收了還您四袋。”

“不用，這是姐給你的。”葉方說着把手裏的碗放到廚房，然後對躲在廚房裏的葉似錦道，“我這就走了，你有什麽想要的嗎？我給你帶來。對了，你別忘了擦藥。”

“仆沒有要買的東西，仆送送妻主。”林姑來的時候，葉似錦正在廚房喝藥，他來不及回屋，只能在廚房裏躲着。

葉方看看葉似錦臉上還沒消腫的痕跡，搖搖頭：“不用送了，你在家歇着，有重活等我回來再幹。”

“是，妻主。”葉似錦乖乖點頭。

葉方回屋抗了兩麻袋黃米，兩麻袋黃米将近四百斤，她抗在身上很輕松。葉飛林看着方姐扛着兩袋黍子，她微微咋舌然後跟過去道：“方姐，我背一袋吧。”

“不用，兩步就到了。”葉方搖搖頭背着黃米往葉飛林家走。

葉方把黃米送到葉飛林家，兩人就去找葉三和葉平，四人走了一個半時辰才走到南鄉市。

南鄉的市集三天一次，葉方在市集上四處觀察，這裏攤位上賣的東西種類繁雜，大多小攤是一些農民拿自家多的菜、肉、蛋或者自家編的筐、籃、繩子等來換東西。成規模的商販也有，但只有那麽一兩家。有幾個賣雜貨的貨娘，支起小攤賣些手帕、絲線、簪子等小物件。

葉方在集市上還看到一家賣熟肉的，煮的白條豬肉、狗肉，還有烤的羊肉。也有兩家賣粥飯的，蒸的豆子、黃米、小麥、小米和大米混合飯，配上肉醬、雞蛋醬或者白醬，不喜歡幹的還有黃米粥和磨成面的粗麥面湯，她們還賣一種和面條類似的湯餅，是沒有把面和麸分開麥粉加水做成細餅，開水下鍋做成的。

除了擺攤的攤販，集市上還有常開的各種鋪子，有糧鋪、點心鋪、首飾鋪、繡坊、成衣鋪、鐵匠鋪、木匠鋪等，集市的末尾還有一家棺材鋪。

“我想給我家西屋打個門，我們去木匠鋪看看吧。”葉方在集市上逛了一圈，最後她停在木匠鋪前說道。

“方，方姐。”葉飛林面色怪異的看着方姐。

“怎麽了？”葉方看到葉飛林的樣子，直覺自己說錯話了。

“方姐你忘啦，平姐平時就搗鼓這些玩意，一個門而已根本不用去木匠鋪。”葉三說完搗了搗平姐的胳膊。

葉方沒想到葉平竟然還是個木匠，她點點頭道：“的确忘了，平姐除了做門，大的木桶能做嗎？”葉平是木匠的話，她想打點東西就方便多了。

葉平聽了葉方的話，想了想道：“能，家裏現在還有曬好的木頭，門今天回去就能做好，桶麻煩些得做幾天。”

葉方聽了平姐的話，她點頭道：“那行，對了你們見過腳踩的機杼嗎？”她來南鄉市最主要的目的是找可以腳踩的織布機。

“男人家的玩意，誰關心那個。”葉三想到機杼唧唧的聲音就覺得頭疼。

葉平也跟着搖頭：“我也沒見過你說的那種機杼，他們都坐着織布，腳怎麽能用上？”

葉飛林聽了也搖頭，她家裏也有機杼，可是用腳踩？踩什麽？往哪踩？葉飛林想不通不過還是說出一個尋找方向：“我也沒見過，不過我們可以去繡坊問問。不行也可以問問那些貨娘，她們有時回去東武縣弄些新鮮玩意，可能聽說過。”

最後葉方問遍繡坊和貨娘，所有人都沒聽說過用腳踩的機杼，一行人倒是把今天趕集要買的東西買齊全了。

四人帶着東西各自回家，葉似錦正在菜地裏拔草，見她回來就立即扔掉手中的草來接她。

“妻主仆來拿。”葉似錦到院門外迎接妻主，他看到妻主抱着兩個瓦盆，連忙過去接。

葉方一手摟着瓦盆，把盆裏裝着的布鞋和用荷葉包着的饴糖交給葉似錦道：“一會兒平姐到家裏來量西廂房的門洞，把門做好今天晚上你就可以在屋裏睡了。”

葉似錦剛接過妻主遞給他的東西，就聽妻主說他可以睡屋裏了，他呆愣愣的看着妻主，直到妻主提着盆從他面前走過，他才反應過來連忙跟上：“妻主為什麽不燒了仆？”他的瘋病被妻主發現，可是妻主卻一直沒處置他，等待讓葉似錦不安。

“為什麽要燒了你？”正走着的葉方停下來去看葉似錦。

“得了瘋病的人都要被火燒死。”葉似錦低頭回道。

之前葉方一直不知道該怎麽面對葉似錦，可他知道自己的病會被燒死，還是向她坦白，她又怎麽能對一個病人這麽冷漠，于是她對他說道：“別擔心，生病了我們就治病，我陪着你。”

“妻主。”葉似錦看着眼前變得不真切的妻主，他想伸手去抓，但是卻怕妻主嫌棄。

“唉，怎麽又哭了，快擦擦。”葉方掏出汗巾遞給葉似錦，她從沒見過這麽愛哭的人。

“妻主，妻主。”葉似錦沒去接妻主給他的汗巾，“妻主能幫我擦擦嗎？”

這樣不對，他怎麽能指使妻主呢。

“好。”葉方看葉似錦一手提着荷葉包，一手拿着鞋，點了點頭幫他擦去臉上的淚。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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