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蕭如翡沒那麽大吧？

“能跟我講講那天的經過嗎？”

溫暖的卧室裏，蕭如翡把宋眠玉圈在懷中，他們坐在落地窗旁，裹着一條毯子，看寂靜無聲的細雪。

庭院裏廊燈橙黃，将簌簌而落的小雪花染上一層暖光。

宋眠玉剛洗完澡，頭發吹到半幹，還有些濕漉漉的，周身帶着未散的水汽，幹淨清新。

他在蕭如翡懷裏找了個舒服的姿勢，趴好，悶悶地說：“其實很多細節我也記不清了。”

蕭如翡非常執着，“那就說說你還記得的那些，想起什麽就說什麽。”

嚴格來說，那是他和宋眠玉的初見。

蕭如翡對那天發生的一切都很好奇，恨不得讓宋眠玉把那天的情形一幀一幀的複刻下來。

他甚至想知道，那時候宋眠玉有多高多胖，頭發是長是短，穿的什麽衣服配的什麽鞋。

宋眠玉被他纏的不行，從來不知道蕭如翡竟然能這麽纏人。

其實宋眠玉也不知道從何說起，便想到什麽說什麽，有一搭沒一搭的跟他說着，“那天上午我本來該去上學的，但是爸爸讓我去栖蓮寺給虛塵師傅送藥，我就去了。”

蕭如翡問：“虛塵師傅是誰？”

“是寺裏的老和尚。”

宋眠玉說，“我小時候體弱多病，我媽媽聽人說栖蓮寺的平安符很靈，就帶我去求了一個。

當時栖蓮寺香火還很旺，虛塵師傅見了我，就說我有佛緣，根骨好，還跟我媽媽說，可以讓我在寺裏習武。

我媽回到家跟我爸一商量，就決定讓我習武強身健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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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段挺久遠的童年記憶，宋眠玉如今還能回憶起來爸爸陪着他住在栖蓮寺禪房的情景，為了調養身體，他小時候常來小住。

想到後來栖蓮寺沒落，僧人們散落各地，宋眠玉還有些傷感，“後來栖蓮寺冷清了，僧人們都去了別的地方，只有虛塵師傅留下來守寺，他年紀大了，身體也不好，常吃中藥。

我爸爸擔心他外出不便，每個月都帶我來給他送藥。

我遇見你的那天，就是來給虛塵師傅送藥的，按理來說，那天并不是每個月送藥的日子，但是爸爸讓我提前送，而且也沒陪我來。”

宋眠玉現在想起來，已經明白爸爸為什麽沒有陪他了。

他在毯子裏環住蕭如翡的腰，把臉埋進蕭如翡懷裏，“那天我到了寺裏，虛塵師傅不在，我把藥放在他的禪房，就想去看看我以前住的地方，然後，就看見了你…”

“那間禪房是我以前住過的，小時候寒暑假，或者小長假，爸爸都會陪我來小住。”

“雖然栖蓮寺荒了，禪房也年久失修，但我每次來看虛塵師傅，都會去我住過的地方看看。”

蕭如翡驚嘆，原來他和宋眠玉的緣分，竟然這麽早就結下了。

如果當時換了一間禪房，或許宋眠玉也就不會發現他了吧。

蕭如翡笑着問，“你當時看見我，害怕了嗎？”

想想荒廢的禪房，灰塵遍地，蛛網暗結，一個人被綁着，還蒙着眼…

是個人都得害怕吧？更何況小孩？

被綁架的經歷是他最黑暗的記憶，并非因為被綁架的那些天受到什麽虐待，而是獨自在黑暗中等待的滋味太絕望，他被父親放棄了。

如今卻因為宋眠玉，他竟然可以笑着提及有關那段記憶的一切，一想到救他的是宋眠玉，那段記憶中的晦暗竟被抹去，添補上一層奇妙的色彩，是他和宋眠玉的羁絆。

宋眠玉搖了搖頭，“我真的沒害怕，可能小時候太想做小英雄，特別傻大膽，第一反應就是我要見義勇為，要去報警。”

那時候他才剛小升初，正是中二時期，特別喜歡探險，又覺得自己會武術，特別帥，沒什麽事發生都能自己腦補出來許多中二情節。

“我本想着能英雄救美來的。”

宋眠玉摸了摸鼻子，“誰想到是個男的…”

“不過…不過也挺帥的…”

他有點不好意思。

蕭如翡心裏有點得意，臭屁地問，“小時候你就覺得我帥了？”

宋眠玉忙解釋，“我那時候可對你沒那種想法啊！就是覺得你…長得挺好看的…還高…”

他那時候就是青春期小男孩的想法，覺得這個小哥哥挺帥的，挺高的，他也想長那麽高、那麽帥，再沒有別的想法了…

蕭如翡說：“那你報完警怎麽就走了？也不留個名兒？讓我到哪兒找你去？”

宋眠玉撓頭，“其實我沒走，我看着警察還有救護車把你帶走，我才走的…我就是沒出來…我也不知道為啥，可能當時他們一大群人，我有點害怕吧。”

畢竟他小時候有點社恐，有點害怕那麽多陌生人的場合，如果那些人再對他問東問西，就更不自在了。

宋眠玉又腦補了一大頓，最後嘆了口氣，“我當時應該掉下點什麽東西，比如項鏈啦，吊墜啦，鋼筆啦，手帕啦…這樣你醒來之後，就拿着信物滿世界找我。”

他說着說着就來勁了，一拍大腿，“說不定你還認錯人了！然後喜歡上冒名頂替的人！後來我真的出現了，你還不知道，各種虐我！最後知道真相的你眼淚落下來，就開始追妻火葬場哈哈哈哈…”

“你瞎說什麽呢？”蕭如翡打斷他自己導的狗血劇，“我會因為一個人救我一命就喜歡上這個人？就以身相許？胡扯。”

但蕭如翡确實想過，如果能找到救命恩人，他一定好好報答這個人。

一想到宋眠玉小時候吃了那麽多苦，他就遺憾沒能早點找到他。

或許當時他應該死死抓住他的手，死也不松開。

可他那時候意識不清，根本也沒什麽力氣。

蕭如翡抱緊了宋眠玉，問：“那你回到家裏，有沒有告訴你爸爸你救人的事啊？”

懷裏很安靜，宋眠玉沒說話。

很久很久都沒說。

蕭如翡察覺出不對，低頭去看，宋眠玉眼睛裏蒙着一層水霧。

他說：“沒有，沒來得及，那天…我爸爸死了…”

蕭如翡心頭一顫，宋眠玉哀傷的眼神讓他胸腔裏發悶。

難怪他讓宋眠玉說那天的經過，宋眠玉一直悶悶的不肯說，原來竟是這樣…宋眠玉的爸爸竟然是那天去世的。

蕭如翡一時有點無措，懊惱自己為什麽要追問，他的追問勢必讓宋眠玉回憶起那日種種，再回想宋眠玉生病時在睡夢中叫“爸爸”，真真是肝腸寸斷。

他把人摟進懷裏，輕拍宋眠玉的後背，“不怕，都過去了。”

其實宋眠玉并不害怕，所有讓他害怕的，都已經過去了。

他不再懼怕過往，也很赤忱的迎接未來。

蕭如翡的出現，讓他覺得以後的每一天都充滿希望。

他想，那天爸爸讓他獨自去栖蓮寺，或許是想告訴他，以後的日子爸爸不能陪你了，你要自己勇敢的去面對。

可是爸爸不知道，也就是那一天，他跟蕭如翡結下了緣分。

這就是上天的安排吧，在爸爸去世的這一天，他遇見了蕭如翡，爸爸牽着他的手，陪他走過人生起點的一段路，而蕭如翡會陪他走到生命的終點。

落地窗外還在下雪。

宋眠玉跟蕭如翡講他小時候的事，說到爸爸死後他怎麽處理的後事，說他和媽媽如何搬出了一直居住的家，說媽媽犯病時會打他罵他但他總有辦法哄她開心，說他高考查分那天媽媽突然發病把家裏的玻璃都砸了，說那年夏天填報志願的時候他在打五塊錢一小時的臨時工，午飯買了三塊錢一份的素菜…

“蕭如翡，你吃過雪嗎？”宋眠玉望着庭院裏一片白，眼睛裏閃着童真的光，“雪是甜的。”

蕭如翡此時才回神，原來雪已經下了那麽久，庭院都白了。

夜深了。

蕭如翡把他抱到床上，“今晚別走了，就在我房間裏睡吧。”

宋眠玉眨了眨眼睛，倏然有點心慌，其實他最近有做功課，查了一些亂七八糟的，可還是有點怕。

蕭如翡給他把被子蓋上。

他緊張地捏了捏被角，“蕭如翡…”

蕭如翡俯身看着他，暖黃的床頭燈映襯着，俊朗的眉眼格外溫柔，“當年沒有抓住你，現在怕你跑了，想徹夜守着你。”

浴室裏響起嘩嘩的水聲，蕭如翡去洗澡了。

宋眠玉把自己團了團，鑽進被子裏，拿出手機跟程鑫求救。

宋眠玉：sos！救命！大兄弟…

宋眠玉：我今晚可能會失身…現在蕭如翡去洗澡了，我在他床上，怎麽辦…我好怕[猛男落淚][猛男羞羞拳]

程鑫：……

程鑫：[]《小菊花保養課堂開課了》

宋眠玉接收，納悶，這不是程鑫以前發給他的花卉養殖書嗎？眼熟的目錄，菊花的十八種紋理，菊花的養護指南，二十個菊花保養小技巧…

這回他把文件打開，仔細看了兩頁…

歪日！

灌**的使用方法…

潤滑劑的種類…

按摩棒的類型…

淦，是他太天真，原來此菊花非彼菊花…

他竟然以為這是一本花卉養殖書…

嘶…看着圖中按摩棒的尺寸，宋眠玉緊了緊菊花，蕭如翡沒那麽大吧？

作者有話說：

兄弟們[眉飛色舞]，嘤嘤嘤！可以擁有評論和海星嗎！！！！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