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 漂亮男人

宋眠玉在看到蕭程情婦的那張臉時，有一瞬間的失态。

直到蕭如翡扯他衣袖，“走了。”

他才反應過來。

後面沒有什麽感興趣的東西，他們拍了羊脂玉兔子就中途離場了。

蕭悅然看着他們離開，幽深的眼睛流露出怨念，轉過頭問蕭程：“爸爸，哥哥是不是故意的，他故意搶走我的兔子。”

蕭程聞言皺了皺眉，“悅然，那不是你的，在場的人都可以跟你競價。

我剛才不讓你繼續舉牌，不是因為舍不得，而是因為價格已經遠超它的價值。

蕭家是做玉石生意發家的，平時不也讓你跟着師傅學了？怎麽連這都不清楚？”

蕭悅然：“爸爸，不是的…”

“好了。”

蕭程今天有點不耐煩，“預展的時候不是還看中了別的？”

蕭悅然不說話了。

蕭程其實挺看不上他心胸狹窄的樣子，兩個都是兒子，心裏不由自主有了比較。

但也知道沒法比。

大兒子是爺爺奶奶親自教養的，老兩口的見識和氣度遠非常人能及。

老爺子是新中國成立後第一批留學的那撥人，老太太是名門之後、大家閨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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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倆人養出來的孩子，能差到哪裏去？

小兒子是他母親帶大的，一個大學都沒上過的三流歌星。

要不是那張臉，蕭程怎麽可能跟她生了一個孩子，蕭悅然小時候是挺像他母親的長相，只可惜越長大越不像了。

蕭如翡和宋眠玉打車回酒店。

路上，宋眠玉問蕭如翡，“你是不是不高興了？”

沒想到在這種地方竟然碰見蕭程，還有他的情婦和私生子。

宋眠玉覺得，蕭如翡不可能無動于衷。

蕭如翡笑了笑，“沒有，有什麽不高興的？只是有些意外。”

其實蕭程已經很少能挑起他的情緒了。

因為他長大了，不再是那個把父母和家當成全部的孩子了。

回到酒店，他們依偎在一起看了部電影。

在一起的時間總是短暫。

蕭如翡的機票是淩晨一點的。

小垃圾已經裝在航空箱裏，這家夥一點也不怕，已經窩在裏邊睡着了，懷裏抱着一根骨頭型的磨牙糖。

蕭如翡本來是想把它留在這裏的，這樣可以陪着宋眠玉。

但宋眠玉平時忙起來自己吃飯都顧不上，怕照顧不好，小垃圾剛撿來的時候并不健康，體質弱，一直長的很慢，現在也經常生病，還是讓蕭如翡帶回家保險。

東西都收拾好了，宋眠玉把蕭如翡送到樓下，還想跟着去機場。

蕭如翡摸了摸他的臉，“別送了。”

夜色很深，風裹着寒意，蕭如翡看着他，目光格外溫柔，“太晚了，送完我，你一個人回來，我心疼。”

宋眠玉哼唧一聲，抱住蕭如翡，眼眶又澀又燙。

航空箱放在腳邊，蕭如翡回抱住他，很用力，“回去吧，好好照顧自己。”

兩人就在酒店門口分別，蕭如翡看着宋眠玉回去，才提着航空箱上車趕往機場。

這次探班之後，兩人又各自忙碌起來。

本來說好的，蕭如翡要半個月來探班一次，但是沒想到，這次探班後，他再也沒騰出空來。

他心裏愧疚，只能通過其他方式關心宋眠玉，比如三五不時送到片場的零食，送到酒店的鮮花，以宋眠玉名義給全劇組訂餐。

宋眠玉知道男朋友很忙，他問過蕭如翡，是不是公司又有什麽大項目，但蕭如翡避而不答，可能是覺得說了他也不懂。

所以他也就不再問，只是往家裏打了幾通電話，讓家裏的阿姨好好注意蕭如翡的飲食。

他怕他不愛惜自己的身體，犯了胃病又要難受。

《仗劍行》的拍攝很順利，鄭導本來預計需要三個月的時間，這還是保守估計，但或許是平時他趕進度趕得非常急，竟然如期完成了。

五月初，宋眠玉的戲份全部結束，殺青了。

劇組為他準備了殺青宴，在晚上。

蕭如翡說好了會趕來。

宋眠玉一大早就給蕭如翡發微信：今晚我的殺青宴，你可別忘了。

蕭如翡正在處理工作上的事，看到宋眠玉的微信，唇角彎了彎，壞心眼兒又上來了，回複他：對不起眠眠，臨時有點事，今天可能過不去了。

看到這條消息，宋眠玉拿着手機有點失落。

這部戲對宋眠玉來說，有特殊的意義，因為宋恨身上有蕭如翡的影子，而他演了宋恨這個角色，他希望蕭如翡能來，他們一起殺青，讓宋恨徹底殺青在蕭如翡的人生裏。

盡管有點失落，可他還是跟蕭如翡說：沒關系，工作重要，我明天就回去了。

[比心]

“傻瓜。”

蕭如翡看着那顆小紅心，笑着說了這麽一句，轉頭就訂了下午的機票。

看時間，正好能在殺青宴差不多結束的時候到宋眠玉那裏。

訂好機票，手機上彈出來一條娛樂新聞，關于蕭程的。

蕭程情婦遍地，常因花邊新聞上娛樂小報，蕭如翡見怪不怪，本來不準備點進去。

但這回有點不一樣，這回不是情婦，是個男人。

蕭程以往都是找女人，跟吳卿儀有一個孩子，還跟情婦有一個孩子，從沒被爆出來過喜歡男人，這下他的性取向成了迷。

出于好奇，蕭如翡點進去了，蕭程和那個男人的照片彈出來，圖很清晰，可以看清人臉。

那是一張陌生又熟悉的臉。

蕭如翡怔住。

蕭程摟着的那個男生，看着年紀不大，他很像…宋眠玉。

不，确切地說，是像宋眠玉的父親。

蕭如翡雖然沒見過眠笙，但僅僅是墓碑上那張黑白遺照，就已經足夠驚豔，讓人看過一眼就不會忘記。

而那天在拍賣會看到的，蕭悅然的母親，蕭如翡當時也覺得熟悉。

他們兩個，或多或少的，臉上都有那麽一兩處跟眠笙相似，要麽是眉眼，要麽是輪廓。

蕭如翡突然生出一種寒意，聯想到之前在眠笙墓前見到蕭程，而宋眠玉的母親又那麽讨厭自己…

這麽多年來，他第一次生出名為“恐懼”的情緒，并且這種恐懼幾乎将他包圍。

眠笙和蕭程，到底是什麽關系？僅僅如蕭程所說，是朋友嗎？

辦公室的門被推開，管家進來。

蕭如翡幾乎無法平靜下來，胸口劇烈地跳動着，聲音急促，“我要宋眠玉的所有資料，還有他父親的，務必要詳細。”

黎粵手裏拿着一份要給蕭如翡簽的資料，站在辦公桌前沒有動。

兩人彼此看着，沉默着。

過了許久，黎粵很平靜的說：“你想知道什麽，我都會告訴你。”

果然，最精明的管家，怎麽會犯這樣的錯？當初宋眠玉所有的資料，都是黎粵經手的，他向來認真，又怎麽會不知道宋眠玉的父親是誰。

蕭如翡怔然，“你早就知道了。”

“是。”

黎粵沒有否認，“我知道。

第一次見到宋眠玉，我就知道他是誰。”

“那為什麽還要讓他來到我身邊？”

“因為，他過得很辛苦，我想幫他。”

當時蕭如翡想找人假結婚，酬勞不菲，黎粵想讓宋眠玉拿到這筆錢。

答案已經敲定，後面的真相隐隐将要浮出水面，管家為什麽會對宋眠玉動了恻隐之心？為什麽要幫他？回憶自從宋眠玉來到身邊，管家為什麽總是那麽照顧他？

必定是因為有所虧欠。

是誰虧欠了誰？

蕭如翡突然有些無力，問不出一句為什麽，只說：“你不該瞞着我。”

黎粵說：“我不知道你會愛上他，我以為，等事情結束，他拿到錢，就會離開了。

我以為，上一輩的事情，沒必要讓你知道。”

黎粵笑了，“可是，你竟然喜歡上他，我看到你們在一起，你那麽開心。

小翡，你從來沒有那麽開心過。

其實有很多次，我都想告訴你，可是看到你開心的樣子，我就猶豫了。”

但是紙裏包不住火。

他知道，總有一天，蕭如翡會知道。

就算他用心維護這個秘密，蕭程也不會讓蕭如翡好過，如果有一天，蕭如翡從蕭程那裏知道真相，那還不如由他來說。

黎粵走到落地窗前，看到外面下起了小雨，這樣的天氣，總讓他想起在英國留學的日子。

“眠笙是蕭程在劍橋的同學，他是個很漂亮的男人，有才華，性格好，很有魅力，認識他的人，沒有人會不喜歡他。”

“蕭程也喜歡他，所以主動接近他，跟他做朋友。

可蕭程的喜歡越界了，他不可救藥的愛上了眠笙，瘋狂的追求他。”

“但眠笙不喜歡男人，他是直男。

為了躲避蕭程，眠笙提前修完了學分，畢業後就回國了。

蕭程也想回國，但被你祖父攔住了。”

故事到這裏并沒有結束。

蕭程一直沒有放棄，甚至為了盡早回國，他竟然也開始拼命學習，因為只有順利畢業，他才可以回去。

回國後，他一直在找眠笙，可是眠笙有意躲着他，他又怎麽可能輕易找到。

直到後來，蕭程和吳卿儀結婚，并且有了孩子，當時各大媒體都在報道這件事，眠笙或許是知道蕭程結婚了，還有了孩子，所以覺得自己安全了。

他終于放心過自己的生活。

殊不知這是蕭程的陷阱。

黎粵回憶當初的事，還覺得不寒而栗，蕭程太會算計了，把人逼出來，再逼上絕路，“蕭程找到了眠笙，并且以他的事業威脅他，想讓他屈服。

眠笙的公司，在蕭程的操作下資金鏈斷裂，他面臨兩個選擇，要麽破産，要麽屈從蕭程。

可他那麽驕傲…”

蕭如翡：“所以他自殺了？”

黎粵看着蕭如翡，“他綁架了你，當年，那個綁架你的人，是眠笙。”

“什麽…”

“可他高估了蕭程，低估了人性的惡，他綁架你威脅蕭程，讓蕭程收手，可蕭程賭他不會傷害你，如果賭輸了，你死在外面，正好如了蕭程的願。”

蕭程賭贏了，盡管結局不是他想要的。

眠笙到底不是蕭程那種人，他無法去傷害一個無辜的孩子。

他自殺了，以為這樣就不會拖累妻子和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