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陌生的新家

吃晚飯的時候，織錦告訴母親，她搬家了，還把新地址用微信發到了母親的手機上，叮囑母親不要忘記，再去時不要走錯了。

“姐，住這麽短的時間就搬家了？這不符合你戀舊的性格呀！”海洋一邊吃飯，一邊好奇地問，大眼睛裏盛着滿滿的疑惑。

和蘇芹芹分手後，海洋瘦了一些，好在年輕，那些痛苦不過是在他青春的臉上添了幾顆痘痘，現在痘痘好了，甚至痘印都消失了，海洋又是那個活潑的愛說愛笑的大男孩了。

那麽自己呢，抵抗傷痛的能力應該比海洋更強一些才對，事實上自己也真的比海洋更強。

想到這裏，織錦看了弟弟一眼，苦澀的感覺在心頭升騰，萦繞，像冬日早晨濃濃的霧，久久不肯散去。

“姐，我問你怎麽搬家了？你看着我幹嘛？”海洋笑起來：“是不是發現你弟弟更帥了，想給我介紹女朋友了？”

織錦也笑了一下，悠悠地說：“世上最巧合的事情讓你姐遇見上，你能想到嗎，我竟然和高寒宣的情人住在同一棟樓同一個單元。

那女人已經離婚了，高寒宣也搬過去和那女人同居了，時常能遇見他們，我挺反感他們的，也生過幾次閑氣。”

織錦盡量讓自己的語調平靜：“于是聽了一個朋友的建議搬了家，現在這個房子就是朋友的朋友的，九十多平米的面積，租金和以前的差不多。”

“織錦，你一個人住兩室的房子？”姚倩倩聽了停下了筷子，看着織錦問了一句，仿佛那房子就是織錦的，語氣裏有着不隐藏的羨慕。

“是的，房子比以前的大了些，但租金沒貴多少，熟人的房子嘛。”

織錦怕她誤認為是母親偷偷給自己錢了，怕她借機和母親找茬兒怄氣，解釋了一句。

姚倩倩的眼睛仿佛有光，快速閃了一下，看了一眼丈夫海鷗，見他只顧着低頭吃飯，一點反應都沒有，好像對他們說的話不感興趣，又好像沒聽見。

姚倩倩暗暗罵了一聲笨死了，直接自己就開了口：“織錦，你一個單身女子，租房子住其實挺不安全的。要不這樣，你住我們的房間，我和你大哥住你那兒，這樣早晚媽還能照應你，你還安全，還能吃現成的飯，一家人都放心。”

“大嫂，你是說，我姐付房租，你和我大哥搬過去住？得了吧，世上哪有這樣的事兒呀！”海洋先就替織錦明了不平：“不行，你想去住，房租就得你付。”

“你懂什麽，給我閉嘴！”姚倩倩訓斥着海洋：“不過是換着住，這樣對織錦好，否則織錦不也得租房子嗎？況且，話說回來，我和大哥不是沒錢嗎，有錢早搬出去住了，還用和一家人擠在一起？現在這樣做，不也是成全織錦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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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嫂，我不用你成全……”織錦看着姚倩倩：“我一個人租房住兩個多月了，沒什麽不安全的。”說完，放下了筷子，實在沒有胃口，吃不下去了。

織錦一個人坐在客廳裏，心裏一陣悲涼：原來錢真的這樣重要，因為沒錢被楚瑜的母親鄙視配不上她兒子。

因為租了稍微大些的房子，大嫂竟然想換着住。說白了，這些人，為什麽這麽現實呢。

心裏感嘆一番後，織錦下樓走了，回自己那個陌生的新家去。

的确陌生，尤其織錦心情還不好，新家更讓她有坐卧不定的感覺。

打開窗子，趴到窗口去吹風。月光清冷，窗外高大的梧桐樹站在月光下，給人一種垂頭喪氣的感覺。風吹過去，風裏仿佛帶着什麽人的嗚咽，如斷腸般的讓人難受。

搬家這件事一點不後悔，但這新環境為什麽讓人這麽難受？明明當天看房子的時候很喜歡的呀。

織錦很清楚，哪裏是房子的問題，問題出在心裏，是她的心境變了。

織錦硬着頭皮打開了電腦，枯坐了一個多小時，只寫了幾個字，實在寫不下去了。

想了想卡上的稿費，除掉房租，剩下的還夠生活挺長一段時間，那就暫時先不寫了。

織錦決定出去散散心，明天就走，否則自己一定會憋屈死。

想了想，織錦拿起手機，給林木發了一條微信：林大哥，你在家裏還是出海了？

林木很快回複了她：我在家裏，明天出海，這次來去四天，有事嗎織錦？

林大哥，這次租船的是多少人，我想和他們拼船，再出去玩兒一次。

林木的電話打過來：明天出海玩的是兩男兩女，都和你年齡差不多。你想去玩兒，當然可以呀，任何時候都方便，別再說拼船的話，這次林大哥免費帶你。

織錦也沒繼續堅持付錢，她沒有力氣堅持做任何事情。就這麽決定了，這時織錦的心似乎好受了一點點。為了明天早起，織錦強迫自己早早躺下了。

第二天，織錦背着包兒去了碼頭。路上給母親發了信息，告訴她自己跟朋友出去玩了，一旦信號不好聯系不上不要惦記。

發完剛要關機，楚瑜的信息進來了：織錦，去晨跑了嗎？晚上我去接你，我們一起出去吃飯好嗎？我有話和你說。

織錦看完就删掉了那條信息，直接關了手機，她心亂如麻，不知道該跟楚瑜說什麽。

愛情和尊嚴面前，織錦選擇尊嚴。雖然這樣的選擇讓她痛苦，但是沒有尊嚴地活着，更痛苦。

林木早就站在岸邊等着織錦了，他把織錦接到船上，因為這次出去的比較遠，所以他帶了一個水手幫忙。

租船出海游玩的是兩男兩女，幾個人果然和織錦年齡差不多，坐在甲板上嘻嘻哈哈地說笑着，顯得很開心。

出發了。織錦坐在甲板的一邊兒，望着遠處的大海，靜靜地想着心事。

天空如洗，海水碧藍，海鳥在頭頂飛翔着，織錦想，今天的天氣和上次出海一樣的好，但短短的時間裏，自己的心境卻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這無常的世界，這無常的人生！織錦心裏暗暗嘆息了一聲。

“翹翹，周翹翹把零食包兒拿出來。”身後一個年輕女孩大聲叫着。

“周翹翹！”織錦吃了一驚，喃喃着低語了一句：“哪個周翹翹，世界這麽小嗎？”

織錦站起來，轉身，就看見了周翹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