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二十一條小魚幹
貳先生都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沈千帆感覺自己身上的擔子又重了幾分。
起初他好像是因為過份誘人的薪資才接了這份工作的,但是實際上,他并沒有按照工作協議上的一周十小時來,而是全天候地待在家裏陪着主人。
好像不知不覺間,當貓咪這件事不僅僅只是一份普普通通的工作了,它甚至還承載了好幾個人的心願,是個頗有分量的任務。
不過貳先生不知道的是,沈千帆從來沒有過給人當寵物的打算,确實是聽到“楚行洲”三個字他才改變了主意,決定去試試。
這一試就試了好多天,他在楚行洲家裏過得很舒服,楚行洲好吃好喝地招待他,他也投桃報李地讓楚行洲摸他的肚子。
好像這件事就這麽順水推舟的定了下來。
沈千帆扪心自問,自從在公司樓下見到楚行洲喂流浪貓的時候開始,他潛意識裏就在思考自己作為貓咪能不能做些什麽,讓楚行洲開心。
如果貳先生所言非虛,有了小貓咪的陪伴以後,楚行洲确實很高興,那沈千帆自然也高興。
楚行洲是他們公司的大老板,只要他好了,那麽公司就會好。
公司好了,他從前的同事也會好——尤其是白姐,單親媽媽帶三個小兔球太不容易了。
沈千帆越想越覺得,真是一舉多得的好事!
在他這漫長而又鹹魚的人生中,竟然難得地做了一件對別人、對社會都有意義的事。
小貓咪胸前的紅領巾更鮮豔了!
“嗷嗚!”
小哈士奇三千忽然快樂地大叫起來:“爸比,弟弟抓到一只蟲蟲!”
沈千帆擡眼望去,只見三只毛絨絨的小狗崽正好奇地圍着什麽,快樂地搖着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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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千的鬥雞眼讓它看起來總是在傻樂,但是兩千頂着一雙嚴肅冷酷的死魚眼,也在搖着尾巴傻樂,那畫面就很驚悚了。
三只小狗崽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停止了踢球。鬥雞眼的小狗崽一千抓住了一只肥碩的大青蟲,用狗爪踩着它的尾巴,好奇地嗅來嗅去。
大青蟲正努力扭動着身體,想從狗爪子下掙脫出來,一邊扭動一邊憤怒地罵道:
“笨狗!拿開你的爪子!”
“知不知道尊老愛幼啊,快放開你爺爺!”
沈千帆和貳先生回頭一看,雙雙吓了一跳,貳先生的狗毛都炸起來了。
——什麽大青蟲啊,小狗崽抓着的分明是條小蛇!
“兒砸,不要動!爸爸來救你了!”貳先生一臉悲壯地伸出手去,好像下一秒就要為拯救兒子英勇就義。
驚慌之餘,沈千帆卻覺得那條蛇的聲音有點耳熟。
“哥,是你嗎?”沈千帆疑惑地說。
那蛇猛地別過頭去,把自己的臉藏在草地裏,掐着嗓子說:“走開,誰是你哥。”
這時候,背後的水池子裏也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附和道:“對,老夫作證,他才不是你哥。”
這個聲音也有點耳熟。
沈小魚一聽,歡快地跑到了水池邊,爪子一撈,從水池子裏撈出了一只巴掌大的小烏龜。
烏龜殼上赫然寫着一個“迅”字。
“嗷嗚~咪!”沈小魚快樂地說。它在金魚池裏撈了個小烏龜,回家要把小烏龜養進魚缸裏!
“……”沈千帆沉默片刻,叫出了他的尊名,“烏迅。”
小小的烏龜四腳并用地劃動着空氣,連聲說:“老夫才不是烏迅。”
沈千帆看看大青蟲,又看看小烏龜,額角的青筋忍不住跳了跳,耐着性子問道:“誰能解釋一下,你們兩個為什麽在這兒?”
好端端的,燭陰和老烏這兩個家夥為什麽要埋伏在別人家的草地上當老陰逼?
眼看着事情敗露,老烏連忙賣友求榮,不打自招:“你大哥不放心你,那天他表面上爽快地給了你靈藥,實際上偷偷在瓶子上安了跟蹤器……”
前幾天還感動于燭陰慷慨贈藥、兄弟情深的沈千帆:“……”
老烏繼續喋喋不休:“燭陰說你上班摸魚,下班劃水,傻叉才會花四萬塊錢一個月雇你,怕你是不是被人給騙了。”
插着腰站在一旁的傻叉本人貳先生:“……”
“哎呀,你哥也是擔心你身陷傳銷組織,這才過來看看你的。”老烏苦口婆心地說,“你願意給人當貓咪,這件事從頭到尾就很不正常啊,對不對!還有你看你鄰居家的這只狗,人模狗樣的,也不是很正常的樣子……”
燭陰撲過去捂住了老烏龜喋喋不休的嘴,順勢把鍋往回一推:“明明你是整天念叨着,非得來看看四萬塊錢一個月的工作,我才勉為其難帶你來的……”
草地上,小小的青蟲和小小的烏龜扭成一團,看那架勢好像是要打起來了。
沈小魚和小狗崽們把尾巴搖得更歡了,趴在草地上圍觀,四只幼崽全變成了鬥雞眼。
“嗷嗚~咪!”
好刺激哦,沈小魚從來沒見過小青蟲和小烏龜打架!
小崽崽們正在看熱鬧,貳先生維持着把胳膊肘搭在欄杆上的姿勢,寵溺地看着小朋友們。
這時,他餘光瞥見背後的門開了,隔壁的楚行洲走了出來。
貳先生連忙把胳膊肘放下,恢複了四腳着地的狗模狗樣。看到撒歡的沈小魚,他想起了什麽,連忙給沈小魚變了個裝。
貳先生果然是妖中強者,他會一些比沈千帆更高端的術法,直接給沈小魚染了個色。
原本雪白的小貓咪,變成了黑白相間的哈士奇同款時尚配色,站在小二哈堆裏,果真是一點都看不出來呢!
“呼呼。”貳先生對自己的手藝滿意極了。
沈千帆看着一塊黑一塊白的四不像沈小魚,一言難盡。
貳先生純屬是在掩耳盜鈴、指貓為狗,他當楚行洲也是傻的嗎!
看着楚行洲走下臺階,沈千帆幹脆掀起了貳柏武的大尾巴,把沈小魚藏到了他蓬松的尾巴底下。
好在楚行洲路過的時候,并沒有太責怪小貓咪為什麽跑到鄰居家的院子裏去瘋玩了。
他甚至還朝不聽話的小貓咪揮了揮手,脾氣好得難以置信。
在路人楚行洲的眼裏,此刻群妖荟萃的草坪上只不過是一只貓咪,四只哈士奇,一只青蟲,以及一個小烏龜的聚會。
“喵。”沈千帆乖巧地跑過去,鑽過了栅欄,跑到了他腳下。
楚行洲彎腰半蹲下,摸了摸他的腦袋,低聲說了什麽,小貓咪也“喵”了一聲回應。
燭陰&老烏&貳先生:“哦豁。”
有情況。
等沈楚行洲一走,燭陰立刻質問道:“這就叫沒摸你?”
沈千帆辯解道:“摸腦袋的事,能叫摸嗎?”
貳先生贊許地說:“呼呼,以前我的主人也經常摸我腦袋的,摸腦袋很正常的,又不是摸肚子。”
燭陰受到啓發,又問:“那他沒摸你肚子吧。”
沈千帆倔強地說:“怎麽可能。”
……怎麽可能沒有。
一直目送着楚行洲走出花園,老烏若有所思說:“原來傻叉本人長得還挺帥的。”
貳先生一聽,連聲應和道:“我才是傻叉,我才是傻叉。”
老烏:“……?”
這只哈士奇是不是腦袋有什麽問題。
沈小魚從貳先生蓬松的尾巴大下面鑽了出來,“嗷嗚”了一聲。配合着哈士奇配色看起來,還真的有點狗裏狗氣,慘不忍睹。
老烏連忙說:“啊呀,小魚怎麽變成狗了?快變回來,快變回來!”
燭陰則盯着楚行洲的車開走的方向,提出了一個建設性地問題:“寶貝兒,你覺得你老板真的不知道哈士奇是妖嗎?”
貳先生洋洋得意:“他當然不知道,我掩飾得很好!”
在楚行洲面前,貳先生偶爾會變成人形,自稱為這家的主人——貳柏萬的幹兒子貳柏武。在外人面前,他給自己凹了一個時常忙碌經常不在家的大商人的人設。
比起當人,貳柏武更喜歡當狗。實際上大部分時間,貳先生還是快樂地當隔壁老貳家的狗。
一狗分飾兩角,堪稱影帝。
老烏聽完他的故事,則是笑得龜殼着地,仰天亂滾:“哈哈哈哈哈哈!你叫二百五!”
貳柏武: “=。=”
......
燭陰和老烏在楚行洲家裏實地考察了一番,沒有發現任何奇怪的東西,總算相信了這不是什麽傳銷組織的窩點。
唯一的缺點就是太空蕩,好像确實需要一只寵物的陪伴。
“客廳裏确實太空曠了,還缺少一只老烏龜來裝點。”老烏說。
家裏沒人,小烏龜和“小青蟲”就變回了正常大小。
燭陰本體是條三米長的大黑蛇,頭部有一根刺狀的角鱗,通體都是黑色的鱗片,眼睛發綠,模樣非常吓人。
如果他總是以本來的大小招搖過市,真的很容易把人給吓死。
而老烏作為烏龜,上街雖然不至于把人給吓死,但他的塊頭也不小。他的本體就像是海龜那麽大,這麽大一只烏龜上路也很難逃過路人審視的目光——更何況他還身負着赤水市海洋館兩千塊錢的懸賞通緝令呢!
這兩個家夥為了掩人耳目,潛入楚總家的院子,自然不能用人形,幹脆就把自己變小了一點,悄悄潛入,想來看看沈千帆到底是不是身陷傳銷組織了。
好巧不巧,卻被三只好動的小狗崽打亂了計劃,還被踩了尾巴,弄得燭陰一臉倒黴相。
到了房間裏,沈小魚抱着魚缸給大家炫耀它的小金魚。
老烏一看那兩條金燦燦的漂亮金魚,頓時兩眼發光。
他當即從龜殼裏掏出幾本厚重的書,戴上老花鏡,翻到了《珍寶篇》的某一頁。
“九尾金翎魚苗,體态呈現幼魚狀,長約二寸有餘,通體金黃,腹部為月牙白色,尾鳍和脊背偏紅。性格溫和,能上天入地,見人不懼……”
老烏舉起書,把金翎魚苗的圖畫放在了魚缸邊比對。
确實有八/九分相似。
“這魚會飛嗎?”老烏忽然沒頭沒腦問了一句。
這些年來,老烏跟在燭陰身邊,幫着他一起搞收藏,也患上了點收藏癖和強迫症。如果能讓他在有生之年把秘庫裏的格子填滿,他什麽都願意做!
“你魔怔了吧。”燭陰看着那兩條小魚,皺眉說,“你覺得這兩條小金魚是九尾金翎魚苗?哪有人會把九尾金翎魚苗養在這麽小的金魚缸裏……”
沈小魚也抱緊了他的魚缸,生怕老烏要把它的小金魚擄走。
老烏一臉尴尬,但明顯是不太甘心——因為确實很像,他不想放過哪怕只有0.01%的機會!
“沒關系,你想要的話可以拿幾條,冰箱裏還有很多。”沈千帆大度地說。
原本老烏還是抱着點僥幸的,可是在看到滿滿一冰箱的小金魚時,他流露出失望的神情。
起先老烏認為,楚行洲既然是那麽有錢的大總裁,重金求購到了兩條金翎魚苗也不是不可能。
像九尾金翎魚苗這麽稀罕的東西,或許可以被養在魚缸裏,但是一定不可能有“許多”,更不可能有一冰箱。
老烏失望的搖搖頭,不抱希望地伸出手,只象征性地随便拿了一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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