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刺猬

“我錯了嘛，”溫二和貓般趴在宋知清身邊，用指尖戳戳宋知清手臂，“我昨天真的是有事才沒在你身邊。”

頓頓，又委屈巴巴地繼續開口：“我也真的真的是不知道公司竟然派你去和那些老總吃飯，不然我肯定會陪在你身邊寸步不離，也會直接把那些人回絕掉的。”

邊說他還不放棄地繼續用手指碰碰一回來就坐在自己身邊不理自己的宋知清，“宋宋、知知、清清、姐姐、小姐姐，我真的知道錯了嘛，絕對絕對沒有下次了，這次你想怎麽打罵我都可以，只要你別生氣嘛。”

大堆的話語下去，卻見身邊人還是低頭在自己的手機不擡頭看自己一下，溫二砸吧砸吧唇角向她繼續靠過去些，手慢慢倚靠在宋知清背後想摟住她。

這下宋知清倒有了反應，微微一欠身躲過他的擁抱，出言有些嚴肅：“溫二，你昨天幹嘛去了，萬一我……”

講到一半她又沒有繼續說下去。

掩面有點煩躁地拿起桌上咖啡喝口，在多人的咖啡廳裏通過玻璃窗看向外面的陽光，真的有點生氣。

要是昨晚沒有葉以舟，那醉酒的她會被帶到哪裏去，誰也不知道。

自知理虧的溫二撓撓頭，抓抓頭發繼續厚起臉皮笑嘻嘻湊到宋知清那邊去撒嬌：“姐姐，人家真的知道錯了嘛，以後絕對絕對有下次了。”

擡手給宋知清發誓，模樣認真可信：“真的，我跟你保證。”

宋知清哼笑聲轉過身來面對溫二，先躲過他朝自己撲過來的擁抱，有點氣惱道：“別叫我姐姐。”

“不嘛不嘛，”即便被拒絕多次，溫二也依舊保持好心态地和宋知清撒嬌，也不在乎旁人可能會向自己投來視線只是這麽做着想讓宋知清消消氣，“姐姐您別氣了嘛，我以後每天都在你身邊陪你好不好。”

順這話想到什麽的宋知清斂斂眸子，眼神有些躲閃地投向窗外。

被葉以舟帶回去的那時候不知道有沒有被監控拍到，要是被拍到并且被溫二或者他人看到，那本沒有發生過的他倆又會被傳成什麽樣子。

思考到這點的宋知清眉頭皺得很深，思緒稍稍有點出神，唇齒咬住習慣好半天沒有說話。

更何況她和葉以舟之前本就傳出過緋聞，而且數數好像還不止一次。莫名頭疼的宋知清再喝口咖啡想眯眸小憩會兒，卻抵不過身邊還在真誠求自己原諒的溫二撒嬌，內心負罪感攀升。

雖然沒有發生過什麽。

不對，葉以舟在早上的時候親了她。

越發思緒混亂的宋知清催得腦袋有點疼。

她捂住額角揉揉太陽穴，轉眸瞥向身邊溫二的态度愈發顯出歉意。

“怎、怎麽了。”被宋知清無聲擰眉盯住看了好一會兒的溫二以為是自己哪裏又惹到她，趕緊自我檢讨地将自己上下看遍，接後确認哪裏都沒什麽問題後小心翼翼地擡起下颌看向宋知清，繼續結結巴巴問出一句，“怎、怎麽了嘛。”

尾語還有他放得很謹慎的小小撒嬌，聽得宋知清更覺羞愧。

明明是作為他的女朋友，卻初吻和後來個吻，都是被葉以舟奪走的。

和溫二之間除偶爾的擁抱和牽手，其餘都還和先前沒有捅破窗戶紙的時候差不多。

單方面除溫二明顯更粘她，愈加喜歡對她撒嬌之外，她卻好像一直沒有別的什麽表示。

本以為是自己天生對于情感有些冷淡，不成想原來是自己可能搞錯了心動對象。

宋知清想到這裏不由覺得有點無恥，為什麽當初不再考慮考慮清楚再答應溫二的告白。

也許當時煙火燦爛，他護住自己到懷裏的動作很溫暖，所以讓她産生了心動的錯覺。

是心跳加快了，但這點好感支撐不起兩人長久的情感。

而且當時情況大概也不是這樣的，她的推脫話語在那會兒被煙火和人聲掩蓋了過去，那時的溫二也已主動牽住了她的手。

條條道道的理由加起來，都讓現在的宋知清感覺非常混亂，挺想就這麽靠在這裏睡一覺。

擡手捏捏眉心的動作被溫二很好收進眼底。

“困了嗎。”他柔聲問，張唇同時拿起自己的手機快速在上頭劃拉幾下，不知道是在做些什麽，“那就睡一會兒吧。”

頗覺明顯的，宋知清感覺溫二朝自己靠過來些，并稍稍坐下些身子方便自己倚過去。

掃眸過去便能看見身邊人的壁紙是出自去年自己在職業賽上那個直拍大火出圈的表演中的。

紅唇、小黑裙，好多都是宋知清自己都沒想到的機遇。

她盯着盯着，忽圈住溫二拿手機那只手的腕部，驀然張唇聲線帶點惑人的沙啞，“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好看。”

這麽直白問出去的話語不由讓溫二的臉一紅。

能見到他這個樣子，宋知清還蠻稀奇地好笑：“原來你也會臉紅。”不由自主的，她還将這話說出了口。

溫二紅着一張臉，像個純情小男生般按黑手機屏幕，随即偏過腦袋沒敢看趴在自己肩頭的宋知清，任由她再度開口的時候将熱氣噴灑在自己敏感的脖頸處，就是身體緊繃着半點沒吭聲。

“你很喜歡我嗎。”宋知清又把直球朝溫二抛過去，一如溫二和她告白的那日一樣，“你喜歡我是因為我長得漂亮嗎。”

問題一個接一個，打的溫二有點猝不及防。

過後很久，直到桌上的咖啡漸漸沒了熱氣，宋知清才聽到身邊人低低出聲。

“你不是一直知道的嗎。”他的聲音裏帶點自己沒聽出的落寞，“你一直都知道我覺得你很好看，也知道我其實……”止語在這裏，沒再繼續往下說。

他安靜着自我搖搖頭，轉過腦袋來注視宋知清明亮的眼睛，忽的輕輕揚起個笑容：“不對，你可能不知道我一直喜歡你。”

宋知清一怔，感覺溫二話裏有什麽第二層意思，但她沒有聽出來。

沉默的注視裏，溫二始終眉眼柔和地與跟前宋知清對視。

良久中，他慢慢朝她靠過去，手慢慢往宋知清身後伸過去。

呼吸變得綿長，兩人面龐越貼越近，近的似乎都能看清對方的小絨毛。

宋知清咽咽口水，快速眨巴兩下眼睛，有點不知道該怎麽面對這一切。

她不是沒做過心理準備和作為自己男朋友的溫二接吻，但好像跟從前一樣依舊沒能成功過。

在快要唇角擦到時，宋知清飛快往後仰去試圖拉開和溫二的距離。

哪知仿若未蔔先知到的溫二早将手放于她後腦勺處，這麽一來反而更好跳進他的桎梏裏，無形的濃烈壓迫意味向宋知清悄然襲來。

跟前人卻沒有急切繼續動手。

他淺淡勾勾唇角，依舊笑着注視宋知清，眼波流轉間皆是對她的溫柔喜歡。

只是說出口的話語卻讓宋知清頗覺自己被迫脫光了游走在大街上。

有點吵鬧的咖啡廳內，她聽到溫二趴近自己耳邊說：“我都知道的。”

聲線溫潤動聽依然，劃過耳廓的熱氣有點酥酥麻麻，如電流般竄過宋知清身心，最終流進她瞬時倒流起來似的血脈。

幾番吞咽下口腔內分泌的唾液，心髒無意識慌亂起來，面龐甚至有點緋紅。

“你……都知道？”中間悄然的停頓讓溫二有點好笑地松開宋知清。

他歪頭笑得明媚燦爛，不過沒有開口繼續說話，只是在這笑容之後安靜端起面前的咖啡往嘴裏送口。

被戳中軟肋的宋知清指尖微微有點顫抖。

她伸手想去拉溫二的手，但被他巧妙躲了過去。

驀然時分，啞然擡眸的宋知清心下一驚，心跳仿佛漏了拍子，心裏無措的只有一個念頭。

溫二真的知道了。

正想開口解釋什麽，溫二有點冷冰冰态度的話語便向她甩了過來：“明天和我回學校去，繼續你的學業。”

宋知清眨眨眼睛，有點沒搞懂他的做法：“那公司給我的行程——”

話還沒說完就被溫二打斷：“不用去了，先完成學業再說，要是你想要我以後給你多少都行。”

這話之後眼眸依舊保持溫潤地側眸瞥向身邊宋知清，擡手摸摸她柔順的發絲，“昨天的事我都知道了，我已經把那些人都開除也将那合作方拉入黑名單裏了。”

雖然是在說飯局上的事情，宋知清背後還是起了層冷汗。

有點想試探地咬咬唇瓣，将自己的想法朝溫二丢過去：“我想完成最近兩個行程可以嗎，我有點想念舞臺。”

這話之後溫二沒有說話，只是安靜注視面前宋知清。

少傾他才點點頭，算是有所反應地笑笑，接後拉宋知清到懷裏抱住。

具有魅惑力的嗓音在宋知清頭頂緩緩響起，溫暖的同時又冰冷無比，比冬日陽光還要諷刺入骨：“當然可以，你想要什麽我都可以給你，因為我很喜歡你。”

稍頓話語，他又不緊不慢地接上一句：“當然，除你想離開我之外。”

宋知清默聲感受他懷裏的溫度，在他催眠似的話語裏慢慢閉上眼睛，心裏只更篤定一個想法。

他肯定知道了。

昨天她和葉以舟也肯定被監控拍到了。

不過本就多年和他倆打交道的溫二，大抵是相信自己和葉以舟并不會發生什麽，所以這決策是因為單純害怕她會離開他才做的。

她和溫二伸過來的手十指緊扣，應聲話語很輕：“嗯。”

不多時，她手上多出個冰涼圓柱體。

睜開眼睛看看，掃向指間的戒指，有點驚訝地看向已經坐正身體平平淡淡在喝咖啡的溫二。

凝視許久才将視線重新投向手中那枚戒指，看着這仿佛一把鎖般扣住自己的戒指，淺淺勾起唇角。

安靜段時間，繼續和溫二在一起就好。

她現在或許只是太久沒見到葉以舟，所以心才會變得有點亂而已。

都只是先前還喜歡他的錯覺罷了。

以後和現在，她都會是溫二的女朋友。

這麽想的宋知清頂頂腮幫，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心間會有點堵堵的。

她誰都不想辜負，卻怕因為猶豫不決而兩個人都辜負掉。

戀人和朋友無法平衡的話，不如就和刺猬般縮成一團保持住現狀，什麽也不去想不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