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有個姓不容易

如是幾天秦邵每天早晨上班都會先到樓下咖啡廳買上一杯美式咖啡再去公司,把熱咖啡熱起來,掐着點,感覺程思意快來公司,然後再把美式咖啡倒入咖啡杯,提前兩分鐘送到辦公室裏。

樓下咖啡廳僅僅一杯咖啡就有小半百的價錢,本來就囊中羞澀的秦邵有些吃不消,最近連吃肉都沒以前豪爽。

這份總經理助理的工作,秦邵還沒拿到薪酬,自己就已經墊付了幾杯咖啡錢,投資越多越珍惜,所以就更不想因為雞毛蒜皮的事辭職。

他倒是有撸起來袖子大幹一場的準備,奈何新職員到公司,除了端茶倒水澆花擦椅子,也分配不到任何有點兒技術含量的任務。

這也就罷了,在程思意跟前,絞盡腦汁的迎合她,目前為止仍舊不配被她記住。

這天辦公室的門大敞,程思意探出來頭,示意他去打印資料,愣愣看他半晌,仍舊稱呼他“那個誰”。

“那個誰,你幫我去把這份合同打印兩份。”

秦邵一次兩次還有糾正她的想法,不過次數多了,秦邵也懶得再多嘴。

秦邵任勞任怨站起來,接了文件就朝打印室去。

最近魯陽市迎來雨季,已經陰雨綿綿連續淋漓了好幾日,整個城市又潮濕又沉悶,尤其晚上下班的時候,地面濕滑,不太方便出行。

秦邵這邊從公司出來,就直奔咖啡廳,換上咖啡廳工作服,到後廚忙碌。

這家咖啡廳幕後是位女老板,平常只有三個員工和一個店長看店,女老板身材高挑,又年輕又漂亮,看起來像一位富家千金,秦邵也就面試那晚見過,女老板親自過來面試他,從那天以後,就沒再來過,盈利不盈利似乎也不太關心。

店長年過四十,是為看上去很随和大姐,以前在西餐廳待過,有兩把刷子,秦邵在一邊煮咖啡,她時不時過來指點一二。

這晚與往常并沒有什麽不同,眼看着九點半,秦邵準備收拾工作下班,剛摘下工作牌,兜裏手機就響了。

程思意給他打電話,這還是破天荒第 一回,秦邵并沒有程思意的手機號,上來就是一句官腔:“哪位?”

程思意反倒怔了一下,“我是程思意。”

秦邵這邊緊跟着一怔,“程總?”

程思意從聲音确定助理的身份,沒有多一句廢話,直接吩咐:“來缤紛五洲接我,我喝多了。”

說罷就把電話挂了。

半個小時後程思意應酬完,從大廳裏出來,站在臺階上左顧右盼不見來人,剛拿出來手機準備撥第二個電話,就見一輛藍色出租車緩緩駛過來。

秦邵下車第一眼就瞧見了程思意。

一襲紅色露背晚禮服,長發高挽,在夜色中格外的紮眼,也格外的讓人替她冷。

愛美的女子也愛面子,就算已經凍得花容失色,仍舊保持着大方得體的端莊站姿,壓根不承認自己冷。

細長白皙鵝頸轉過來,淡淡掃了秦邵一眼,似乎不滿意秦邵的遲到。

車子停在地下停車場,已經有服務員拿了鑰匙去開,這會兒離席人多,又因為下雨天路面濕滑,所以停車場出入口有些堵。

秦邵同程思意在臺階上幹站着,站了兩分鐘,他側頭去看身旁的女人,這女人不急不躁,垂眸瞧着前方地面上的水窪出神,像北極熊一樣禁得住凍。

憐香惜玉大概是每個紳士的通病,秦邵實在看不過去,想也沒想就把身上的外套脫了,一揚手就準備給老板披上。

與此同時,程思意側頭看向他。

略微有些淡漠的眼神,讓秦邵一怔。

瞬間意識到這個行為不妥,主要是地位上的不匹配,自己一番好意,萬一在她看來成了馬屁精,那可就有理說不清了。

頓時披不是,不披也不是。

秦邵僵着手臂,尴尬的與她對望。

誰知下一秒,程思意打破尴尬:“謝謝。”

這句話一出口,秦邵便松了口氣,順理成章的把外套披到了程思意肩膀上。

脫掉外套的秦邵這會兒才意識到今晚有多冷,他為了适應這破溫度,抱着手臂深吸了一口氣。

得虧運氣好,程思意的車子被開出來,兩個人一前一後上車。

秦邵自然是開車的那個,而程思意拉開車門坐上了後車座。

今晚應酬程思意獨自前來,往常都帶個助理或者秘書,因為沒帶,所以喝多了,防備心只會更強。

電話裏說自己喝多了,秦邵剛才壓根沒有看出喝多的樣子,只覺得臉色比往常紅潤,還以為她出門多打了腮紅提氣色,這會兒到車上,秦邵才相信她真醉了。

因為她剛上車,眼睛就閉上了,脖頸往後一靠,迷迷糊糊睡了一路。

這還不算,到別墅住宅,車子剛挺穩,程思意便一推車門動作利索的從車上跳下來,尋了個成色不錯,悠悠青草的草地吐了起來。

秦邵是個比較細致的人,他松開方向盤沒有着急下車,心裏想着,且不說程思意是個在人前光鮮亮麗的女強人,就算是普通的女孩子,吐酒的一幕倘若被不太熟悉的異性瞧見都會尴尬。

所以他等程思意吐完,吐完以後扶着胸口彎腰起來,才拿了一瓶放在車裏以備不時之需的礦泉水下車,又抽了幾張紙巾,一起遞過去。

程思意擡頭瞧見秦邵遞過來的東西,怔了怔才接。

兩個人站在院子內的車道旁,樹影斑駁,時不時有樹葉承載不住重量的雨滴突然落下,砸在光滑潮濕的柏油石子路上。

雖然比不上雨打芭蕉那麽詩情畫意,不過也次不到哪裏去。

程思意整理好儀容,把肩膀上的外套拿了,還給秦邵,言簡意赅的吩咐男人:“天色不早,車子你開走。”

秦邵自然得問:“明早我接程總?”

程思意水眸一擡,看過來,“不用,開到公司去。”

她一向堅強淡漠的臉上,可能因為剛吐過,終于露出一絲破綻,看上去疲憊又憔悴。

她說完沒有多做停留,轉身就要走,大概是被秦邵今晚的種種細節感動到,女魔頭終于知道什麽叫人與人之間的尊重。

竟然轉過頭主動問:“那個誰,你姓什麽來着?”

秦邵現在也學聰明了,相處幾天也摸清這老板的脾氣,她不是記不住秦邵的名字,而是不想記,除非她想知道的事,她才能記住,否則你再強調多少遍都白搭。

于是問什麽答什麽,“程總,我姓秦。”

程思意了然的點了點頭,後知後覺嘟哝了句:“秦助理……”

秦邵哭笑不得,所以從今晚開始,他配有個姓了?

那下個努力的目标,是不是得配有個姓名呢?

如果把今晚的事講給陳素海,十有八九陳素海得噴一句:“伊麗莎白女王都沒有你這老板這麽會耍大牌!”

好在秦邵體質特殊,不僅沒覺得不平,反而因為終于得到一絲認可而欣慰。

程思意并不知自己被員工如此诟病,轉過去身,提了裙子,踩着細高跟的高跟鞋就往裏面走,秋風吹拂,裙擺搖曳,細瘦的背影看上去弱不禁風,在職場裏,又好似能頂起來半邊天。

秦邵并沒有立馬離去,目光複雜的目送她漸行漸遠,直到消失在視野之外,一滴冰涼的雨水突然打在秦邵眉骨上,他才瞬間回過神兒來。

秦邵這邊到家已經是晚上十一點,陳素海洗了澡都準備睡了,客廳餐桌上只給他留了一盤剩菜,真可以稱得上殘羹冷炙。

陳素海穿着睡衣睡褲出來,看一眼到現在還沒吃飯,正在廚房忙着給自己煮面條的秦邵,拿了個蘋果,送到嘴邊狠狠咬一口。

“院子裏車誰家的?”

秦邵把面條盛出來,端着碗筷出來,“領導喝多了,下了班去接人,車當然是領導的。”

說罷端起來剩菜,随便對付起來。

陳素海一笑,“你突然這麽任勞任怨,我還真不适應。”

秦邵停了筷子,掀起來眼皮子瞟他一眼,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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