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靈洞之險

“砰！”一聲沉悶的鈍擊聲在黑暗中響起，玉石懊惱的出聲呼痛，這已經是她第四次碰到額頭了，原因是這洞七拐八拐的，說不定什麽時候便突然出現轉折，而她又着實不願伸出手去觸碰前方，一是懸空四處撫摸着讓她很沒有安全感，似乎随時會摸到什麽一般，二是有時摸到牆壁，上面黏糊糊的濕滑不堪，那觸感加上鼻間時不時聞到的黴味着實讓她覺得惡心。

但這麽用頭尋路也實在不妙，玉石想了想，伸手便将自己的靈劍拔出，将其用作探路，本滿心歡喜以為再不用磕磕碰碰的，卻不想，當靈劍拔出的一瞬間，周圍突現哭嚎之聲，将玉石吓了一跳。

黑暗之中，玉石将靈劍橫在胸前抵擋着不知在何處的鬼怪，誠然，四下無所依的感覺甚是不好，但就算此時身後有牆壁，玉石也是萬萬不敢靠過去的，什麽都看不見使得眼下的玉石對哪裏都心懷恐懼，若是身後有什麽東西被她碰上，估計她就會更加懼怕這個百靈洞了。

“嗚嗚……”

哭嚎之聲漸漸變弱，玉石到底沒有勇氣在行前進，從剛才拿出佩劍之後便就一直站在原地，想起自己不定還要在這裏待上幾天，玉石心中徒然生出一種只要不在這裏，就算去承受被雷劈的懲罰都要比這好過許多的想法，無奈此時已經在這裏了，就算上趕着要去被雷劈，也是不可能的了。

見哭嚎之聲漸漸轉為虛無，玉石撫了撫剛才入了鞘的佩劍，愈發肯定剛才那些哭嚎是因此間魂魄被刀劍上所帶的殺伐之氣驚擾所致，想了想，玉石決定不在前進，就這麽在此處待上幾天直到出去罷了，她實實是沒有勇氣再走下去了，若在走下去，恐怕還沒等找到靈泉丹錦她們，她自己就被吓死了。

不知在這裏呆了多久，玉石就這麽淩空虛坐着，佩劍一直緊緊握在手中，意識也片刻沒有放松過，才不過兩天的光景，若是可以得視玉石此時的情形，便可以看見玉石已經憔悴的眼底泛青了。

玉石是認為自己已經在此處待了月餘的光景，只心中暗暗罵着曲流景怎麽還沒回來，若他回來她們就可以出去受罰了，由此也可以想見，此時玉石已經寧願受罰也不想在此處繼續待下去了。

這期間她身處之地一直沒有絲毫動靜，除了時而輕輕拂過的風和隐隐傳來的滴水聲之外，便只有她自己的呼吸聲，靜谧的空間更添驚懼，玉石已經煩躁的幾次想不顧一切試着能不能沖出去了，但最後都被理智壓下去。

良久，玉石驀地站起身來，閉着眼睛依靠聽覺向着有水聲傳來的地方走去，理智終于無法戰勝愈發強烈的沖動和煩躁。

一直走了許久，撲面而來的涼飕飕的風讓玉石知道這裏明顯比剛才她身處之地要空曠的多，但，空曠不代表此處只有她一人，一個枯啞的聲音緩緩響起：“…你是誰？竟闖到了這裏來。”

玉石抑制住自己想要打顫的雙腿，輕聲道：“衡結山受罰弟子，靈玉，還請前輩恕弟子打擾之罪，弟子只是四處亂走了一番，誠然不是有心到此擾您清靜的。”

“呵呵…你倒膽大，這麽些年也沒人能走到這裏來，大多都是給吓得停在原地，哪還有敢四處亂逛的，你這丫頭，這點倒是不錯。”那聲音又是緩緩說着，末了，幾聲嘆息

這幾聲嘆息倒是引出了膽戰心驚的玉石的好奇，不過玉石也明白這好奇不能問出來，于是只道：“謝前輩不怪罪之恩，弟子先出去了。”

“我好像沒叫你出去罷，好不容易來了個能說說話的，你便在這裏待着陪陪我，莫要出去受那些驚吓了。”那話音一轉，許是之前的枯啞只是因太久沒說話，此時這聲音竟也有了幾分溫婉之意。

玉石自是願意留在這裏，畢竟聽這女人話裏之意，這個地方應是只有她一個人的，明了這裏的情況畢竟要比外面的情況不明好上許多，玉石當下狠狠的點了點頭，想起女人看不見，玉石又出聲：“那靈玉謝過前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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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人一笑：“無事。”

接下來又是靜默良久，玉石不敢出聲，便就一直淩空坐在原地，許久，可能那女人覺得留她下來是要她陪她說話，這樣沉默着不合算，于是那女人開口了：“說說你犯了什麽過錯，竟會受這麽嚴重的懲罰？”

玉石想起這便有些郁卒：“不過是跟人打了一架，而且這懲罰也不是被關在百靈洞裏就完事了的。”

那女人咯咯一笑：“這麽說來，你出去之後還要收罰咯？”

“恩。”有些驚異于女人的好說話，玉石略放松了些心神，不由問道：“那前輩你……”沒有在問下去，玉石知道自己這一問不妥，但話已出口，又收不回來，當下玉石便懊惱的蹙了眉頭。

那女人又是嘆息，竟當真回答道：“我一介妖類，本可成仙卻因貪戀凡塵而生事，故被衡結上仙捉到此處囚禁。”

玉石聽了很是同情，不由便附和着罵道：“掌門當真心狠，妖又如何，妖便當真不可與人結親麽。”

忽然有一點光亮落在玉石眼中，玉石不由驚奇道：“這洞裏不是不會被任何東西照亮的？怎會有一顆珠子出現？”

沉默了許久，那女人才道：“那是我的眼淚。”

“鲛人？”玉石明了的點點頭，那時玉石不知鲛人的淚只能變成珍珠，而無法變成發光寶珠，還以為鲛人那神奇的眼淚合該如此，後來才知道這一滴發光的寶珠竟是凝聚了這女人一百年妖力而成，那時她才感嘆，情愛這東西真真兒害人，但此時她只是借着珠子的微光看清了那女人的臉，那當真是個美人，一雙眸若秋水，長發挽起，有絲絲縷縷柔順垂下，很是嬌美惹憐。

那女人輕笑：“我已有百多年未曾落淚，今日因你一言不自禁的便落了下來，也算有緣，你便過來揀去，在這洞中也好做個照亮的物什。”

玉石感激的笑道：“謝謝前輩，那弟子就卻之不恭了。”說着玉石便走了過去，你不能說她心思單純對一個陌生人毫無戒心，只能說那女人臉上的溫婉之色任誰看了都沒法生出戒心。

但就是這麽一個一臉溫婉的女子，她帶着溫婉的笑意，用一顆能照明的珠子将玉石引了過去，然後将玉石用做了解開封印的鑰匙，玉石的手在未曾觸到那珠子的時候，便先觸到了一層封印，然後感覺自己全身的妖力都被緩緩吸走，包括血。

意識昏沉之際，玉石聽見自己的□越發微弱，繞是已經沒有說話的氣力，玉石還是掙紮的道：“…為何……”

那女人似是輕笑了聲，然後才柔柔道：“對不起…我別無它法。”

然後玉石便昏了，昏昏沉沉的不知過了多久，身體內有一陣陣的暖流拂過，玉石醒來時，卻見着一張被寶珠映的愈發柔和的臉，正低了頭滿臉關心的看着自己，玉石心裏有些觸動，每次有危險都是這人來救他，便是鐵石做得心腸，想來也不會在對着人家擺一副不好的神色了。

玉石笑笑，笑意到達眼底，黝黑的眸子折射出寶珠的光芒，星星點點的璀璨，也算得上精致的小臉容色欣喜道：“蘇澈。”

許是沒見過如此的玉石，蘇澈猛地收緊了一下抱着玉石的手，沉默了半響，才應道：“恩。”

玉石轉頭看去，只見遠處那女人還在此處，一雙眼睛滿是畏懼的看着蘇澈，玉石立時驚異的回頭看向抱着自己的人，蘇澈擰眉：“你沒事便好，我們走罷。”

玉石臉上徒然爆發出驚喜的神色，無奈身子無力，做不出揪着蘇澈領子的動作，只道：“你能出的去？”見蘇澈點頭，玉石又問：“對了，你是怎麽進來的？又是怎麽找到我的？”

蘇澈指尖撫上玉石的眉心，聲音有些恍惚：“幸好有這個，不然…你若有事…我一定殺了她。”

玉石身子立時有些僵硬，這般暧昧的舉動和喃喃的聲音讓她一時之間實在是接受無能了，不過想想蘇澈話裏的意思，又思及他能出去，但他們還留在此處，想必蘇澈是想，她若死了，他就不顧門規殺了這個女人罷。

蘇澈此人……當真是不懂情愛，只是照着書本上去做的？

不做多想，玉石道：“把這女人帶上罷，她也可憐的緊。”

蘇澈也未多問，只應了聲：“好。”

一旁那女人的面色卻滿滿都是愧疚，想說什麽卻不敢說的樣子，玉石也沒理她，若不是覺得她可憐，她也是斷斷不會放她出去的。

三人走了許久，玉石突然出聲問：“靈泉她們在哪，你能找到嗎？”

蘇澈點了點頭：“知道她們從哪裏進去，便能得知他們大概在何處。”

聞言，玉石點了點頭不再多問。

許久，也不知到底轉了多少彎兒，前方突然出現兩個人，玉石大喜，掙紮着要下地，卻因被蘇澈緊緊抱住而動彈不得，對面的丹錦本還驚異于她們居然有能照亮這個破洞的東西，但一眼掃見玉石和蘇澈的情形，當先便黑了臉。

一旁的靈泉瞧了瞧丹錦的樣子，邁着輕巧的步子走過來看着玉石道：“阿玉你怎麽了？”

玉石笑笑：“沒事，只不過有些體虛而已。”

丹錦哼道：“磨蹭什麽，快些找路好出去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