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轉折

這是個寧和的日子,海浪輕拍着沙灘,帶着歡快的節奏。姜雲凡赤着雙腳,踩在冰涼的水中,總算覺得一股清涼從腳底竄了上來。

日光斜射而下,讓沙灘上的細沙都微微發燙。姜雲凡只穿了一條沙灘短褲,偏向古銅色的肌膚全都沐浴在了日光中,沾染着汗水,閃耀着光澤。日頭還是毒了些,他忍不住又往海水裏走了幾步,讓水漫到了他的大腿根部。

一個月原來可以過得如此飛快,今天已是最後一天。為了慶祝龍幽的順利康複,他們來了海邊。作為被祝賀者,龍幽卻堅持着把事情包辦了,他也就是幫着搬了一箱啤酒,幾箱不明物體上了車。

到了沙灘,龍幽就神秘兮兮地跑掉了,說要去布置布置。他不明白,這海邊龍幽還能布置出什麽來,難道龍少還能釣出條美人魚來,讓他大開眼界一下。

他笑着把疑問抛到了腦後,沿着沙灘走了一大圈,也算怡然自得。可走着走着,還是繞回了與龍幽分開的地方。

他站在水裏,感受着海風擦過耳邊,聽到的都是海浪聲,直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夾雜了進來。原來是龍幽終于出現,在不遠處呼喚他的名字。

他踩着細沙走到了龍幽跟前:“你的布置還真花了些時間。”

“小姜等下就知道是值得的。”

龍幽不再多話,領着姜雲凡往前走去。兩人在沙灘上留下了兩串足跡,足跡挨得很近,一路延伸,直到一座“城堡”前。

那城堡用沙子堆成,被一道溝壑圍了住。溝壑裏有彎清水,載着蓮花狀的紫色蠟燭,尚未被點燃。

“這一個月來,多謝小姜的照顧了。”龍幽抱了臂,歪頭笑道,“本少這個獨具創意的藝術作品就當禮物送給小姜好了。”

“老子在你心裏就這樣的麽?”姜雲凡手指了城堡門口的一團包子,那個包子笑得咧大了嘴,眼睛大而圓,耳朵尖而小。

龍幽摸了摸下巴,好為人師地道:“小姜這個你就不懂了,這是種藝術表現形式,把你的本質具象化。”

姜雲凡給了個眼白給龍幽,又盯上了包子旁邊的一個泥人,是越看越有意見。那泥人靠着包子,手上拿着畫筆,怎麽看都在冒充文藝青年。

“你怎麽不把自己也具象化下?最好能具象化成一個叼着花的包子。”

龍幽失笑,紫眸帶上點挑釁:“那可不是我的本質。不過小姜要是能捏出來,我勉為其難就接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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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等着看吧。”

姜雲凡忙活了起來,充滿幹勁地玩起了沙子。他從不知道到了這個年紀,自己還有這麽孩子氣的一面。

龍幽坐在旁邊看着,看着那人認真地挖沙子,拍沙子.....

紫眸漾出笑意,似把一米陽光納入了眼底。他想,今天也算個好機會,要不趁機徹底收了姜雲凡的心?

這個月裏,每每陷入幻覺,醒來第一眼看到的都是同一雙流露出擔心的褐眸,于是心安起來。到了末尾的幾次,他甚至在荒誕的幻夢中聽到了姜雲凡的呼喚,那呼喚把他強行從絕望的灰色迷霧中拉了出來,簡直就像來解救他的天使之聲。

那一刻,他會回給姜雲凡一個微笑,之後感覺到入了這情局的人不僅僅是自己.....

這麽想着心事,卻陡然臉上一陣冰涼,是水的感覺。

“你在發什麽呆?”罪魁禍首指着另一團包子,得意地說,“看樣子我也是有藝術天賦的。”

那個包子也是圓滾滾的,只是眼睛被畫得斜挑向上,看起來有了幾分邪魅,嘴裏還真叼了朵花。

“原來我在小姜心裏是這樣的。”龍幽唇一彎,眼梢微微上挑,讓姜雲凡的心跳硬是漏掉一拍。他笑得更為歡愉,伸手擺弄起兩個包子,讓他們面對面對望着。

這麽一看,就像那叼着花的包子要把花送給對面的包子。姜雲凡立馬後悔自己亂出什麽點子,居然送上門給龍幽調戲,還親力親為不遺餘力的,就差讓龍幽給他打個考評了。

龍幽滿意地站起身,轉頭從包裏掏個單反相機出來,咔嚓了一聲。

“龍少,相機拿來。”姜雲凡伸手去取,卻被龍幽閃身躲了過。

龍幽摟住了姜雲凡的肩,笑道:“出來好一會兒,小姜不餓麽?要不先吃東西吧。”

這麽一提醒姜雲凡真有些餓了,他暗想,反正相機拿過來的機會多着,還不如先吃飯再說,不拍幾張蹂躏龍幽包子的照片他心有不甘呀。

他們吃飯的地點離那沙堡不遠,那裏撐起了一個巨大的太陽傘,傘下鋪了一張大毯子,上面放了個野餐籃。

這餐飯他們吃了挺長的時間,期間混入了喝酒、亂侃、打鬧。等酒瓶全空了下來,天邊最後的霞光都要隐沒了。

龍幽擡頭看了天邊,卻微微覺得眩暈,不由得眯了下眼。

姜雲凡看向龍幽,說道:“酒量不行,就不要亂喝。”

“我還好,醉不了。”龍幽扭頭,笑得挑逗,“酒有個不錯的作用,小姜知道是什麽?”

“大夢一場?”

姜雲凡知道自己說的十之八九錯了,可聽到龍幽的答案心裏還是驚了下。他還是小看龍幽的沒節操了,那混蛋說的是“酒後亂性”。等那人壓到自己身上,內心更是警鈴大作,有一股把身上的人拎了後領扔出去的沖動。

可身上的人沒了更越界的舉動,只是用那雙會說話的紫眸安靜地注視着他。

他想說什麽?

只需瞧一眼,就知道那眸子是清澈、明晰的。姜雲凡恍然覺得自己的問題是多餘的,到了今日,他還讀不出裏面的意思就真成呆頭鵝了。

“龍幽,你想任其發展下去麽?”

龍幽撫上姜雲凡的臉,淺笑道:“我知道這條路不好走,可我不想放棄,除非小姜你要先放棄。若你放棄了,我會......接受。”

這般違反常理的事說姜雲凡沒有顧慮是假的,可龍幽說“接受”兩字說得是如此勉強,讓他內心某處都隐隐作痛起來。

原來自己的答案也擺明放在了一處,只是不知該如何處理。他喜歡龍幽,想抱住他,可多年來的社會經驗告訴他這是荒唐的,不被認可的。

可在這遠離城市的海邊,他只想說,讓這些顧慮去見鬼吧。他姜雲凡不是膽小鬼,會讓喜歡的人獨立承擔下一切,即便龍幽表面有多麽的裝模作樣、無堅不摧。

他伸手抱住了龍幽,笑道:“我還以為龍少會說,沒有本少追不到的人之類的話。太早放棄,我可要瞧不起你了。”

龍幽只覺得自己像被打了針強心劑,有好多話想說卻不知該挑哪一句來說,一時之間只把姜雲凡的名字念了出來。那語氣帶着溫柔之意,有着打動人心的魔力。

他想,其實某些時候,小姜比他還要有勇氣和決心。認準的事,想做就做了。他卻是心思細膩的人,瞻前顧後下,會有了猶豫。

但現在他毫無猶豫,只想吻住身下的人。

說做就做,龍幽低下頭,含住姜雲凡的唇吸吮了起來。那豐潤的唇瓣似受不了這般甜蜜的折磨,張了開。龍幽的舌頭趁勢滑入,在口腔內肆虐起來。

此時天色已有些晚,風都涼了起來,可姜雲凡卻覺得體內有股壓抑不下的熱意,涼風都降不下來他的體溫。他的舌頭嘗到了對方的味道,有淡淡的甜味,還混入了酒味,給他帶來微醉的感覺。這讓他想更深入這個吻,不自覺地也動起舌頭。吻越發激烈起來,等兩人分開,都有些喘氣。

龍幽紫眸由淺轉深,欲望已浮現出來。他舔了舔嘴唇,手摸上光滑而柔韌的小麥色肌膚,從脖子一路摸到了胸口。

姜雲凡勉強留住最後一分理智,微微推開了點龍幽:“你不會想在這種地方做吧?萬一有人過來怎麽辦?”

“以地為席,以濤聲為伴奏,你不覺得這樣的野合挺有趣麽?小姜,這片沙灘靠近我家祖宅,挺偏僻難找的,不會有人來的。”

龍幽說這話時依舊笑意盈盈,不帶半點羞色,讓姜雲凡臉紅得想一掌消滅了面前不知廉恥的家夥。可惜,他還沒來得及付諸行動,就被弄得沒力氣想這個了。

龍幽隔着沙灘褲握住了姜雲凡的分身,上下摩挲起來。有若挑逗般,力氣用得不大不小,騷得姜雲凡心頭癢癢,細碎的呻吟聲逸出了口。他立馬咬唇忍住,不自在地扭動了下身體。

“小姜這個樣子是很想要吧。”龍幽湊到了姜雲凡耳邊,邊笑邊把扯下了沙灘褲,撫上了半硬的分身。

這樣直接的觸摸刺激多了,那聳立起來的分身頂端冒出了透明的液體。姜雲凡調整着呼吸,半天才說道;“你要是被人這樣撸來撸去,恐怕還不如老子呢。”

龍幽撲哧笑道:“下次我會感受下小姜的服務,這頭一次還是本少多賣點力好了。”

姜雲凡只覺得龍幽更賣力了,那雙手靈活得讓他有了前所未有的快感。終于,他仰起頭,發出一聲壓抑的吼聲,讓分身射出了白濁。

意識似乎在一瞬間離他而去,等他完全回過神來,就看見龍幽褪掉了白襯衫,已經和他一樣赤身裸體了。那具身體雖白皙,但勻稱而結實,讓他看得有些轉不過眼。等那具身體貼了過來,他只覺得太瘋狂了,僅僅肌膚的接觸就能讓他又有了滅不掉的欲望。

此時天色完全暗了下來,不遠處的燭火顯眼起來,搖搖曳曳中照出了沙灘上糾纏在一起的肉體。這該是個及時行樂的時刻,卻被個意外打了斷。

“喂喂,你說的古宅還有多遠?我的腳走得都酸了。”

“就在前面不遠,再堅持一下好了。保證你大開眼界,上次我可是被震撼到了。”

交談聲來自于一男一女,他們正迅速接近。姜雲凡吃驚得要流冷汗了,瞪向了龍幽。那意思再明顯不過,說的是你不是說沒人來的麽,這下可好了,讓人免費參觀活春宮。

龍幽倒鎮定挺多,笑了笑,抱着姜雲凡滾進了海水裏。現在天色暗得很,只要那對情侶不靠得太近,是不會發現水裏的人的。

可天不遂人願,女孩發現了燭火,驚叫了起來:“你看那邊是什麽?”

這下連龍幽也不淡定了,心裏叫苦道,妹子,你就不能少點好奇心麽?他看着那兩人往他們方向跑過來,心裏一急,也想不到什麽好方法,忙大力一扯姜雲凡,潛到了水下。

龍幽是有準備的,早憋好了氣,可姜雲凡卻沒有,一到水面下只是憑着本能在閉氣。可沒一會兒,他就要堅持不住了,可沙灘上的情侶還在讨論那個沙堡,讨論得他都要抓狂了還沒走開。他內心嘶吼道,那兩個包子一點都不可愛,更不是什麽腐包子,求大小姐你快走。

姜雲凡終于到了極限,無意識地張了嘴,立馬被水嗆了幾口。他有了絲恐懼,這種溺水的窒息感,讓他的手在水裏亂抓,卻猛地抓到了另一雙手。然後,一片紫就鋪天蓋地地壓了過來,他突然又呼吸到了氧氣,忙貪婪地多吸了幾口。

他漸漸冷靜了下來,這時才察覺到是龍幽在渡氣給他。他忙控制了自己的吸氣量,讓他倆能多撐段時間。

水下的世界一片寂靜,他感受到唇上傳來的一點冰涼,于是把龍幽的手抓得更緊了。他往上望了望,看到的是一片被水模糊的景象,只覺得這樣的異景有種不在人間的感覺,連時間都要感受不到了。

可其實時間是有走動的,那對情侶總算走了開。龍幽當時也快到了極限,立馬腳下用力踩水,沖出了水面。他大大吸了幾口氣,頭次覺得能呼吸的感覺真是太好了。

姜雲凡也浮出了水面,擠兌龍幽道:“和你做個愛也能這麽驚險刺激,老子半條命要沒了。我看我們還是回去洗洗睡好了。”

龍幽攤手,一臉委屈地說:“小姜,我現在可睡不着,點火容易滅火難呀。”

“靠,現在滅個鬼的火。混蛋,你——”姜雲凡看着龍幽失望的臉,說不下去了。他抓了抓頭,過了會才說道:“你要做就快點。”

龍幽喜出望外,大力一扯把姜雲凡鎖進了懷裏,在他耳邊說道:“我會讓小姜舒服的。”

他纖長的手指沿着姜雲凡的背脊滑了下去,再順着臀部的縫隙來到了私密之處,毫不猶豫地探入了小洞。異物侵入的感覺給姜雲凡帶來不适,還好海水的流入減輕了那種感覺,但那手指帶着冷水刺激着內壁,更有了種奇異的快意。

他想,他一定被龍幽弄得不正常了,能敏感成這樣都怪眼前這個美色。在快壓抑不住叫聲的時候,他張口咬了龍幽的頸側,留下了排牙印。他感覺到用手臂環着他的人身子顫了下,忙伸出軟舌舔弄起那排牙印,讓那人發出聲粗喘。

龍幽總算知道了急不可耐是種什麽滋味,他又塞進了幾根手指進去,擴展那個窄道。他的手指四處擠壓、搔刮,等按到一處,懷裏人呻吟出一聲,把他的手指夾了緊。

他邪邪一笑,攻擊起那處,讓姜雲凡承受不住的輕搖了下腦袋。等那密處被拓開得差不多了,他有些聲音粗啞地說:“小姜,我想要你。”

姜雲凡從失神中緩過來些,輕聲道:“嗯.........不要在這裏.........上去”

龍幽點了點頭,抱着姜雲凡走到了太陽傘下,把他放到了毯子上。他半跪下來,擡起姜雲凡修長而緊實的大腿,折了上去。那密處就在顯眼不過的露了出來,他再忍不住,把早已堅硬的粗長一點又一點地擠入了密處。

姜雲凡“啊”地痛呼出聲,他本是有些緊張的,可現在卻全成了盡力忍受疼痛。那個地方簡直像要被撕裂開來,看來和男人做果然是要疼的。

龍幽心疼地吻住了姜雲凡的唇,可分身還是毫不留情地整個沒入了密處。那緊致、溫暖的窄穴包裹着他的分身,簡直讓他要失控了,只想瘋狂地沖撞起來。可一看到姜雲凡皺緊的眉,他還是忍了住,控制住速度地緩慢抽插起來。

“龍幽.......”姜雲凡喉間發出含糊而壓抑的呻吟,那裏夾雜着龍幽的名字。那幾乎是無意識地呼叫,他不知自己為何這樣,但似乎這麽做會心安很多。

龍幽吻掉被自己逼出的淚水,柔聲道:“我在這裏。”

陷在情欲中亮得逼人的紫眸,貼着肌膚被汗濕的紫發,低沉暗啞的性感嗓音。看着這般豔麗的龍幽,姜雲凡在一瞬間忘了疼痛,伸手拉近了身上人,找到嘴唇,湊了上去。

這惹火的投懷送抱,讓龍幽徹底沒了個譜。他加深了那個吻,前後搖擺腰身,讓分身在窄道裏橫沖直撞起來。

姜雲凡有些承受不住,叫聲再沒了壓抑感。本以為會一直這麽痛下去,可偏偏不知何時開始,那痛裏面居然參雜進了快感。那是種難以言說的刺激,強烈到他腦子裏只剩下了追尋這股快意的本能。他擺起了勁瘦的腰身,配合起龍幽的沖撞。在那粗長頂進來時,他的身子迎了上去。

他知道自己算是完全沉淪了下去,卻意外地輕松起來。他聽到了海浪的聲音,想着他們這麽瘋狂的舉動,被天看着,被海盯着,真是放浪到了極點,可卻有種無所顧忌的暢快感。

他還聽到了自己的名字,那聲音性感極了,連念出來的“雲凡”兩字都帶上了十足的誘惑,勾引着他百般回應了那個呼喚。

不遠處的蠟燭終于一個不剩的熄掉了,黑暗如羽翼般覆蓋住了整個沙灘。沙灘上的兩人卻陷在了原始的狂熱中,不可自拔。

那樣的沖撞持續了段時間後,龍幽繃緊了身體,眸子裏的欲望之火燒到了極點,低吼着把一股灼熱灑進了姜雲凡身體深處。

姜雲凡閉上眼,也被帶上了高潮。

那個時刻,他腦子一片空白,只是恍惚聽到了一句話。

“雲凡,我愛你。”

後來,他們倆收拾了下“案發”的現場,湮滅掉“證據”,開車回了別墅。在路上,還遇到了往回走的那對情侶,頓時,相視而笑。姜雲凡只想說,謝天謝地,那兩人沒在他們做到正關鍵的時刻出現,要不然龍幽憋死也就罷了,他恐怕也不好受。

一個月的海邊度假結束後,他回了自己家,才開門就被養父熊抱。殷其雷說,你小子總算舍得回來了,一臉傻笑的讓我都要懷疑你是從女朋友家裏回來的。

他抓了抓頭,吐露了部分事實:“老爹,你也太能猜了,這都能猜出來。”

殷其雷眼睛開始放光,拍了下姜雲凡:“哪家女孩?還不快招出來!”

“其實你見過,等有機會我把他帶來給你看。”姜雲凡不想再瞞着自己的親人了,反正帶過來給老爹看,有龍幽幫忙想辦法說不準就搞定了老爹。就算老爹一時不接受,他等下去就是,總能守得雲開見月明。

殷其雷一聽心裏樂開了花,晚上多喝了好幾瓶啤酒,還扯着姜雲凡陪着也喝了不少杯。

第二天上班,姜雲凡有些精神不振,開會的時候打了個哈欠,被上官雅抓了個正着。

上官雅一臉怒意,指着姜雲凡的鼻子道:“姜警探,這就是你的工作态度。哼哼,我今天提醒你一句,時間不多了,你還有一個月的時間呆在這裏打哈欠。”

姜雲凡心頭一涼,想自己這段時間實在是過得滋潤了點,差點把幽煞的事給忘記了。不過,那幽煞也消聲覓跡一個多月了,他都要懷疑那人是不是想洗手不幹了。

他心裏立馬否定了那個想法,洗手不幹的可能性不大,倒有可能在計劃更大的盜竊。他記得有次也是這樣,那個時候沉寂了兩個月的幽煞一出面,就破了堪稱防守最嚴密的銀行安保系統,取出了一套無價的首飾。

他打起精神來,答道:“我不會讓幽煞逍遙下去的,這一個月我會加緊查下去。”

“那就好。”上官雅冷笑着轉過了身,繼續開起了會。

姜雲凡嘆了口氣,感覺到了一股無法釋放的壓力。

龍幽此刻卻是在海邊坐着,明顯在發呆。他神色有些呆滞地看着海,突然,長嘆了口氣。

幾個小時以前,他舅舅來了祖宅,給他帶來了個不好的消息。

魔翳說:“我最近查到,皇甫一鳴手上還握有對夜叉不利的證據。他把證據藏到了一個寶石盒子裏面,交給了一個清白的私人收藏家。龍幽你必須把那個證據給盜出來,趕在他把證據交給警署之前。”

他立馬搖了頭,拒絕道:“夜叉有那麽多人才,舅舅這件事你找別人去做,幽煞不會再出現了。”

魔翳把他的心思看得透徹,冷笑道:“你不想動手,是因為那個姜雲凡麽?看來你真想洗手了。”

沒錯,他的确得殺了“幽煞”,讓他不再存在。他已不想冒那個風險,一旦秘密被揭穿,現在的他恐怕承擔不起那個後果。

更何況,這事魔翳找上他,本就是不懷好意的。

他眸子冷了下來,說道:“舅舅這事也沒說實話,怎麽能怪你外甥不領情。憑你的本事不可能現在才發現有對夜叉不利的證據,那個證據能存在到現在,是你需要它存在到現在。你的外甥現在可寒心了,你還是另請高明好了。”

“果然聰明。”魔翳瞧了眼牆上龍幽母親的肖像,意味深長地說,“我需要證明你是龍家人,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有意義的,對你也是無害的,你該很清楚。”

龍幽聽得懂這番話,卻弄不明白魔翳到底在打什麽算盤。他不由得慎重起來,斟酌詞語地開口道:“我自然是龍家的,這個不需要證明。這件事有必須是我做的意義麽?”

“我現在還不能說。不過,我可以告訴你另一個壞消息,你哥前天和我真正的失去了聯系。”魔翳臉色微微變了變,似乎這事也出了他的意料。

果然,大哥和舅舅一直都有聯系在,只是偏偏瞞了他。可失去聯系的意思是,大哥遇到真正的危險了麽?

他想問得更清楚些,無奈魔翳不願再多解釋,任憑他用盡方法打探,也問不出半點消息出來。

“我需要你認清自己的身份,然後,再去做接下來的事,包括你關心的事。”魔翳嘴角勾出一絲笑,眸子裏盡是勝券在握,“我給你幾天考慮。如果你下了決定,就來地下琴室。”

之後他舅舅走了,把天大的難題抛給了他。

魔翳在給他選擇,可是已經知道結果如何,現在不過是步步緊逼他去做那個必然的選擇。

龍幽拿起塊石頭,用力扔進了海裏。這種被人控制的感覺真是糟糕透了!

在他面前的一片沙子上,那個銀白面具閃着光澤,誘惑着他去戴上。他內心在抗拒,而且是前所未有的抗拒。

他已把心許給了姜雲凡,卻要去踐踏那人毫無保留的信任麽?這其實是種背叛。

可他想起魔翳的話,稍稍分析就知道事情已經到了無法逃避的節骨眼上。

連魔翳都沒預料到的真正失蹤,還有那麽小心而謹慎的布局,他得說,作為龍家人,他的确沒法旁觀下去。

“我需要證明你是龍家人。”

這句話的潛臺詞是,我需要證明你會為了龍家,做一些必要的,但不心甘情願的事情。

這是個試探,可一旦答應下來,後面他就停不住手了。

他在猶豫不決,各種感情混在一起侵蝕着他,讓他無法做出個兩全的決定出來。

他又看向了海,卻無法舒緩半點郁悶。可他還是靜靜坐着,一坐就坐了整整一個晚上。

在天曉之時,他撿起沙灘上的面具戴了上去。在面具戴上的剎那,他已面無表情,仿佛換成了另一個人。

紫眸靜若深潭,他一字又一字地說出:“姜雲凡,我會再贏你一次。”

埋藏掉該埋藏掉的,此刻說話的人是——

幽煞?!

仿若回應了他的話,一個大浪撞上了暗礁,碎成了浪花,發出巨大的轟鳴聲。

幽煞迎風而立,身子穩若磐石,仿若抗下了那些風雨。他在心裏默念着,即便與你為敵,也絕不失手。

天漸漸陰沉起來,烏雲在翻滾,海浪在咆哮,暴雨将降臨在這狂躁的海面上。

他該走了。

只是,他逃離得了這場風暴,卻不得不卷入另一場更兇險的風暴。在兇險面前,他可以狡詐、可以冷漠,卻不該留下一絲猶豫。

可在這風雨欲來之時,他還是忍不住讓一句話伴着海風傳到了未知的遠方。

“小姜,這是最後一次了。”

這殘存的溫柔屬于龍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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