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夜幕之下,  接引城一片亂象四起。

??接引城中央,整座輝煌大氣的接引宮都被一層仙光流轉的結界籠罩,  無論用任何方法都無法破開。

??接引宮外寬闊空曠的青石地板上站了一大堆仙兵仙将仙婢仙仆,

??“我也不知道這是怎麽回事……”

??雪歸海一臉懵逼,雙眼呆滞地看着面前的結界,努力回想一刻鐘之前發生的事。

??“升仙臺突然爆發出黑色靈光,原本淺灰色是玄魔,灰色是天魔,深灰色是金魔,  我們從來沒見過黑色靈光,都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事,表弟就突然站起來,說讓我們趕緊離開,越遠越好。”

??晏淩妄紅着眼,問:“然後呢?你們怎麽不帶他走?”

??雪歸海看了眼不遠處的步蒼寒,  搖了搖頭,  “表弟……他的名譽你也知道,升仙臺突然這樣,我們也沒搞清楚什麽狀況,表弟突然就讓我們走,  這就有些為難……”

??一邊的步蒼寒臉色有些不太自在,很多飛仙派的仙兵也都低下了頭。

??其實雪歸海當時是想走的,他家表弟雖然修為低,  但那腦子一向好使,雪歸海好歹也和他接觸了一千多年,自然是了解他不會在這種事情上說大話,雖然還沒搞清楚發生了什麽事,  但出于對他的信任,當即就準備下令帶着他的屬下退走。

??但步蒼寒堅決不退。

??他道:“少尊若是擔心,可以攜屬下離開這裏,我是飛仙派之人,守護升仙臺是我的職責,無論發生什麽事,我都不會離開這裏。”

??言下之意就是:你怕了你就帶着你的屬下走吧,我們飛仙派可不是帝宮派一樣的貪生怕死之輩,我們誓死守護升仙臺。

??他顯然也受到了那些謠言的影響,把溫初雪當成了地仙,心裏首先就帶了一分輕視。

??雪歸海可氣得要命,當即就和他吵起來了,吵着吵着,那黑色靈光越來越強,連帶着還傳過來一股窒息一般恐怖的威壓。

??這時候他們對于對面即将傳送過來的人都有了一個隐隐的猜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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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大尊血魔。

??步蒼寒的臉色就變得有些難看起來。

??一千個金仙也難以抵擋大羅金仙一次簡簡單單的攻擊,他們留在這裏,除了送死,什麽用也沒有。

??但先前已經說了那樣的話,這時候再走,就顯得下不來臺了。

??仙人,尤其是身份高的仙人,有時候是會誓死捍衛所謂的面子的。

??他們不走,溫初雪也沒走,本來要走的雪歸海怎麽也不可能丢下溫初雪就這麽走人,但升仙臺的魔壓越來越強,對面那大魔顯然就快到了。

??情況就一時僵持起來。

??晏淩妄冷森森的看了眼步蒼寒,勉強壓抑着心裏的燥怒,道:“繼續說,又發生了什麽事?”

??“然後,他就把我們都送出來了。”

??一邊沉默已久的齊寧羽突然開了口。

??晏淩妄驀地轉頭看他。

??如果說其他人只是因為事情發生的太過超出預料而有些沒回過神來,齊寧羽就活像是經歷了什麽崩潰至極的打擊,整個人的情緒都極度混亂。

??他喃喃道:“那時候,升仙臺突然就開始爆發出很恐怖的魔氣,那是大尊血魔的魔氣威壓,金仙根本抵擋不住,我們都以為會死,我看到他一個人朝升仙臺走去,那些魔氣威壓都被他擋住了,他身上的氣息越來越強大,強大到……”

??他喉結微微動了動,聲音艱難地說:“我也不知道他是什麽修為,接着他一揮手,我們就已經出現在這裏了,這結界……也是他設的。”

??晏淩妄瞳孔一縮,“他的氣息在攀升?”

??之前一直謠傳溫初雪是地仙的消息,晏淩妄是一個字都沒信,他清楚的記得他失憶之前溫初雪救他的那幅畫面,雖然他也感覺到溫初雪的體質似乎有些弱,但他一直以為是那次受傷過重以致他修為沒恢複,心裏還挺愧疚的。

??現在齊寧羽卻說,溫初雪的修為在急劇攀升。

??那一定是用了什麽可怕的禁術強行提升了。

??他看到齊寧羽點頭,眼睛瞬間更紅了。

??禁術,那可是會付出強大代價的,傷敵一千自損八百,何況對方還是大尊血魔,他能不能留住命都是兩回事。

??可現在結界無法破開,接引城僅存的兩位大羅金仙暫時都抽不開身,沒人可以進去查探情況。

??晏淩妄突然就想到了溫初雪走的時候說的那句話。

??他讓他晚點回來。

??他是不是早就預料到這裏會出事?

??他打算獨自面對抗下所有的事,他是在用這種方式保護他嗎?

??聰慧心軟又傻乎乎的阿雪……

??讓他心疼想保護着的阿雪……

??晏淩妄的心髒狠狠地一顫,心裏湧上一股細細密密的疼,又夾雜着一股綿綿的軟。

??他呼哧呼哧喘了幾口粗氣,突然轉頭看向衆人。

??所有人都被他這宛如要吃人的眼神吓得一抖,神經都不由自主繃緊了。

??晏淩妄一揮手,甩給步蒼寒一張卷軸,沉聲道:“把城中所有的魔修全部拿下,不必留情!”

??說罷,他轉身就走。

??步蒼寒接過卷軸,看着他的背影,問道:“少君,您這是去哪……”

??晏淩妄道:“去護城陣陣心。”

??步蒼寒一愣,随即了然。

??護城陣是級別很高的攻防一體絕殺陣,完全啓動它雖然要耗費一些時間,但若用一些方法輔以支持,是可以加快它的啓動速度的。

??既然大羅金仙暫時無法從陣法中解脫出來,那他就去讓他們盡快解脫。

??如此的簡單粗暴。

??但卻最是有效。

??同樣,付出的代價也有些大。

??.

??陰禍的魔魂晃晃悠悠的在滿是魔氣的接引宮結界裏飄蕩。

??他之前好不容易從刑淮天口中詐死逃脫,一路倉惶躲避,終于僥幸遇到了同伴。

??他喜極而泣,陰森而又怨毒地将溫初雪的修為和盤托出,他不指望同伴為他報仇,作為魔修,他對魔修的手段再了解不過,他們沒把他當場吞了增加修為已經是因為他還勉強有用,怎麽可能為他出頭。

??他所期望的,也不過是同伴用這個消息報複那只血魔犬的恩人,讓血魔犬痛恨懊悔,這就夠了。

??就算是死,他也要為自己竭盡所能的報仇。

??果然不出他所料,溫初雪地仙修為的消息開始滿城風雨的亂傳,整個接引城都開始動亂。

??陰禍還沒來得及樂,就被派來接引宮與摩耶大人彙合,為大人說式右城的情況,發揮最後的餘熱。

??摩耶是位脾氣陰晴不定,殺人不眨眼的大魔,誰惹他不高興都照殺不誤,陰禍這是來送死的。

??但陰禍覺得無所謂。

??他是摩耶大人身邊的屬下,一直很崇拜摩耶大人,能為摩耶大人死,是他的榮幸。

??這也是他活到現在還沒被那群魔修同伴吞了的原因。

??一縷魔魂頂着恐怖窒息的威壓在接引宮飄蕩,路過一座又一座被魔氣威壓壓垮的宮殿緩緩往升仙臺飄去。

??雖然很難受,但他以前因為辦事出色接受過摩耶大人一次嘉獎,魔魂帶了一絲摩耶大人的氣息,這魔壓并不能令他的魔魂崩潰。

??他飄啊飄,飄啊飄,終于飄到了一片空曠的廣場。

??青色玉石質地的地面平整光潔,原本這裏地上時長會有一層雲霧,顯得整個廣場仙氣飄飄,此刻卻滿是黑色的魔氣,更有幾分陰森詭秘的感覺。

??陰禍穿過重重魔氣朝廣場中央飛去,很快就看到了那座聖潔精致的白玉蓮花石臺。

??升仙臺。

??同時也看到了前邊對峙的兩人。

??是摩耶大人和……那個地仙少尊?

??陰禍頓時感覺到了自己的用處,他盡職的為摩耶大人介紹着對方,嘶啞難聽的聲音響起在這沉悶窒息的空間之中,“摩耶大人,您對面那個就是帝宮派的少尊,和飛仙派那個少君合籍的人,他的修為只有地仙,還不到仙人,上次我輕而易舉就把他抓到了,以我的修為,我能一掌把他捏碎!”

??摩耶一張陰柔豔麗的臉孔微微扭曲了一瞬,他眯着眼瞥了眼面前因為激動而翻湧着的一團黑色霧氣,輕柔地笑着,道:“那你為什麽不幹脆把他捏碎呢?”

??陰禍本能地感到有些不太對,但摩耶大人問話,他還是乖乖回道:“我差點就成功了,當時那飛仙少君過來搗亂,把他救走了。”

??摩耶又笑,“那你怎麽不幹脆把自己捏死呢?”

??陰禍一抖,敏銳地感覺到了摩耶的殺氣,黑色霧氣翻湧了幾下,不敢吭聲了。

??溫初雪淺淺地笑,“自然是因為他沒這個本事了。”

??陰禍立刻看向他,如果他此刻有肉|身,那一定是怒目而視的。

??一個地仙而已,他随手就捏死了,怎麽就沒這個本事?

??可這一看才發現,溫初雪身上的氣息有點不太對。

??他身周的氣場很強大,強大到甚至能與摩耶大人……不,比摩耶大人還要強大。

??之前他一直以為這股威壓是摩耶大人的,對溫初雪看都沒仔細看,現在才發覺,這裏大半的威壓其實都來自溫初雪。

??若不是他處在摩耶大人的威壓中保護中,估計一冒頭就能被這股威壓碾壓成齑粉。

??這……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屍手前還是他随手可以捏碎的蝼蟻,現在怎麽就突然變這麽強大了?

??陰禍陷入了三觀崩潰的震驚之中。

??溫初雪只是随意看了他一眼,并沒多管,他将視線落在摩耶身上,輕輕淺淺地一笑,“謀劃了這麽久的事,卻被我這個無名小卒破壞了,實在不好意思。”

??摩耶眼神溫柔地看着升仙臺上站着的人,手指随意捏起胸前一縷長發把玩着,疑惑似的歪了歪頭,“我的計劃應該沒有漏洞,接引城沒有第三個大羅金仙以上的人,我對你出現在這裏感到很疑惑,這位小美人可否為我解惑?”

??溫初雪微微一笑,“不能。”

??摩耶眼神一冷。

??溫初雪伸手在青鸾劍上輕輕一摸,漫不經心道:“你不是我的誰,我沒這個義務為你解惑,我說,你聽,你只是個聽衆,說多說少,說什麽,取決于我的意願,僅此而已。”

??摩耶手指一用力,捏在手裏的長發直接被他斷成了兩截,他深吸口氣,竭力保持溫柔的微笑,“好,你說,我聽着。”

??溫初雪輕聲一笑,“首先,升仙臺不是偶然連接到魔界的,應該是你們魔界的某位大魔用大手段強行把升仙臺通道拽過去的,所謂無意間被升仙臺丢過來的魔修也是被你們有意識的傳送過來的,我說的可對?”

??摩耶一眯眼,沒有否認也沒有肯定,只是道:“哦?何以見得?”

??溫初雪淡淡道:“正常的魔修被無緣無故傳送到一個陌生地方,迷茫警惕是該有的反應。”

??“迷茫有,警惕也有。”摩耶道,“我覺得演技尚可。”

??溫初雪輕笑着搖了搖頭,“但別忘了,魔修的脾氣都不太好,除了這些,應該還會大怒大鬧,惶恐不安,總之不會安生,而我看到一部分魔修,他們的情緒太過想當然,仙将說是榭龊蠛芸炖渚玻冷靜得……缺了點生氣。”

??他漫不經心的彈了彈劍身,緩緩一擡眼,“我更傾向于,他們是有所準備。”

??摩耶眯了眯眼,嘴角還在笑着,心裏已經在默默想着回去把那些蠢貨都喂狗了。

??溫初雪道:“升仙臺在聯通下界時傳送上來的地仙雖然混亂,但數量每天差不多都在一個區間,而你們的魔修卻在逐漸增多,這顯然不太正常,這其中更是有一位半神級的陣修,而這位陣修‘正好’就大方慷慨的和同樣擅長陣法的施問仙君探讨陣法去了。”

??他一頓,緩緩道:“聯系那些有所準備的魔修,我想,這應該是一場早有準備的預謀。”

??摩耶微笑着點頭,不吝贊賞,“不錯,很精彩的推論。”

??溫初雪瞥了他一眼,仰起頭看向遠處。

??接引城依舊四處動亂,如他所料,一刻鐘過去,陣法也沒有啓動的痕跡。

??他淡淡道:“既然為預謀,那位陣修的目的就絕不只是和施問仙君探讨陣法,若我沒猜錯,接引城的護城陣一定出了某些問題,短時間內啓動不了,這正好可以拖住兩位大羅金仙。”

??他低頭看了眼腳下的白玉石臺,微微一眯眼,緩聲道:“升仙臺因為傳送大尊血魔會造成大面積空間紊亂,傳送陣也無法使用,外援一時來不了,接引城守衛空虛,你就可以趁機過來。”

??一頓,他說:“過來……毀掉升仙臺。”

??最後那幾個字,他說的格外緩慢。

??語氣也格外的輕。

??卻帶着一股子淡淡的幽冷之氣。

??摩耶嘴角的笑容微微僵了一下,頃刻又笑了,“你怎麽就知道,我的目的是升仙臺呢?”

??溫初雪淡淡道:“作為聽衆,你只要聽着就夠了,我無需解答你的疑問。”

??摩耶微微地笑着,笑得殺氣騰騰,鬼氣森森,很想把某人直接拆了。

??溫初雪淡定的無視了某人的殺氣,繼續不鹹不淡道:“放出我修為的消息引發接引城動亂,你們一定料準了我們不會輕易抓你們,而會為了引出魔修坐視動亂擴大,甚至會啓動護城陣,一旦啓動陣法,經過那位陣修手腳的陣法短時間內無法完全開啓,兩位大羅金仙也無法脫身,這正是你們的時機。”

??摩耶是個合格的聽衆,他配合地點頭,“對。”

??溫初雪偏了偏頭,又似有些疑惑,“但我一直在想,你們到底要做什麽,即使你們奪下這座城,這裏畢竟是仙界,我們還可以輕易奪回來,這樣做對你們并無好處,除非這座城有什麽是你們想要的東西,值得你們付出巨大代價來奪取。”

??他垂下眼眸,看着腳下升仙臺上溫潤光滑的白玉石臺,劍尖輕輕在石臺上點了點,“而接引城有什麽最特殊的、獨一無二的東西呢?”

??那當然是有了。

??而且現在就在他腳下站着。

??摩耶眯了眯眼,視線在面前不遠處的升仙臺上轉了一圈,忽地伸出手拍了兩下掌。

??他的臉上是毫不掩飾的贊嘆,“你很聰剩我的目的的确是升仙臺,這東西關系着仙界的一部分命脈,毀了它,仙界勢必會衰落一段時間,這對于魔界是個很好的機會。”

??溫初雪淡淡道:“糾正一下,是你們,而不是魔界,傳送過來的魔修有一半應該不是你們陣營的,你所侍奉的主人和魔主對待仙界是兩種态度,不要混為一談。”

??摩耶臉色一僵,眼裏真真切切出現了一抹驚訝,但只是一閃即逝,他依舊微微地笑着,道:“你在說什麽,我聽不懂。”

??溫初雪緩緩擡眼,漆黑的眼眸靜靜直視着他。

??那雙眼裏波瀾不驚,并沒因為他的話産生任何情緒,摩耶一瞬間竟然有了一種被窺探到了心底秘密的感覺。

??他眼神一變,下意識一側臉錯開了他的視線。

??溫初雪彷如沒看到他的動作,不疾不徐道:“傳送過來的魔修有一半是有過鬧事的,他們對于這次傳送應該是不知情的,姑且可以算作無辜,你的主人和魔主在魔界分庭抗禮,陣營不同,對待仙界是持兩種态度的,你為主戰,他為主和,我說的可對?”

??摩耶瞳孔一縮,呼吸的頻率一瞬間亂了一下,眼裏的殺意前所未有的暴漲!

??陰禍在一旁從頭聽到尾,早已是駭然不已,心裏甚至産生了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覺。

??這人,太聰柿耍通過一點蛛絲馬跡就能推斷出這麽多事情,還都八九不離十,若讓他活下去,絕對是魔界的災難!

??摩耶顯然也是這麽想的。

??他之所以陪他在這裏陪他耗時間,也是想看看眼前這位半步仙神到底是真貨還是用了某些禁術強行提升起來的,如果是後者,禁術都有時間限制,拖得越久,于他越有利。

??但現在他們大概消耗了一刻鐘時間,溫初雪非但沒有什麽撐不住的表現,身上的氣息反而越發穩定了。

??他的表情微微有些難看起來。

??溫初雪淡淡一笑,“在想着拖延時間嗎?正好,我剛剛也在拖延,多謝配合,現在我覺得我已經差不多适應了這股突增的力量。”

??摩耶冷笑,“果然是用了某些秘術,你以為這樣就能打敗我?我終究是不折不扣的大尊血魔,不是一些空架子能比的。”

??溫初雪不為所動,他握着青鸾劍的手指上,濃郁的仙力奔騰流轉,緩緩彙入青鸾劍之上,整個青鸾劍都青光大盛。

??“你可以試試。”他緩緩擡劍,劍指對方,“對你,我只需一劍。”

??神印之體,天生仙神。

??他不過是解放了一部分本來就屬于他的力量而已。

??從來不是空架子。

??奈何某些人并不知道。

??摩耶緩緩提刀,笑得溫柔又妖嬈,像是一只吸人精氣的魅魔,身後潮湧一般的魔氣張牙舞爪的翻滾着,欲要擇人而噬。

??奈何對面仙靈之氣自成結界,任魔氣如何張狂,依舊不能撼動分毫。

??兩人隔空對視許久,忽而在某一個時刻齊齊動了。

??青鸾劍劍氣翻湧。

??妖魔刀魔氣滾滾。

??一刀一劍在半空之中短兵相接,發出一聲震天動地的巨響。

??“轟——!”

??整個接引城都為這恐怖的氣勢震了一下。

??護城陣處。

??一個空曠的地下宮殿裏,壁燈在跳躍着幽冷陰鸷的光芒。

??白玉質地的地面上雕刻着一個複雜巨大的陣法圖紋,那圖紋微微向下凹陷,一白一青兩道仙力凝聚成液态形狀,正緩緩順着那凹陷之術描摹着陣法的全貌,凡是被白色仙力流過的地方,陣法像是被喚醒一般散出淡淡的仙靈之光。

??除了白色仙力,陣法之上還有一股殷紅的鮮血流淌,鮮血所過之處,同樣也有仙靈之光逸散。

??晏淩妄渾身虛脫一般地坐在地上,他的手放到地板上,不斷有鮮血自手腕流出。

??那鮮血顯然就是他的。

??三股力量在陣法之中緩緩流淌,仙靈之光已經包裹住五分之四,只差了最後一點點。

??偏偏就在這時,突然整個地下宮殿都狠狠一震。

??晏淩妄倏然瞪大眼睛,朝震蕩傳來的方向看了一眼。

??可惜這裏位處地下,什麽都看不到。

??雪重遠站在陣法中央,全身都被陣法的光芒化成鎖鏈纏繞着,掙脫不得,他臉色複雜的看了眼晏淩妄,搖了搖頭,道:“那邊應該是打起來了,勝負很快就會分出來了。”

??旁邊同樣被陣法束縛的施問仙君眼裏閃過一絲愧疚,花白的胡子都微微抖了抖。

??若不是他聽從那個魔界來的陣修意見随意改動陣法,這會兒也不會被困在這裏出不去了。

??晏淩妄眼裏閃過一絲狠意,突然一手擡起,在手腕上又開了一道傷口,霎時鮮血流得更快了,他眼前的陣法圖紋上,仙力瞬間加快了流轉速度。

??有一樣東西是可以加快陣法的啓動速度。

??仙神之血。

??晏淩妄的父親晏擎蒼就是仙神,晏淩妄體內自然有仙神之血,流血越多,陣法啓動速度越快,而他的手臂上此刻已經零零碎碎的多了六七道劃痕,每一條都深刻入骨。

??顯然他對自己完全沒留情。

??施問仙君不忍目睹的側開了眼。

??雪重遠嘆了口氣,向來毒舌的他這會兒罕見地沒說什麽難聽的話,只道:“別劃了,再劃你就真有危險了,這些血暫時夠了。”

??晏淩妄臉色蒼白,眼都不眨的盯着地上陣法的仙力蔓延速度,喃喃道:“他對上的是大尊血魔,他撐不住的,再快點……再快點……”

??雪重遠張了張口,似是想說些什麽,最後只道:“他不會出事的。”

??晏淩妄倏然轉頭看向他。

??他看樣子想說些什麽,卻就在此刻,陣法之上最後一點圖紋終于被白色仙力覆蓋。

??雪重遠和施問仙君身上頓時一輕,終于從護城陣的壓制之中解脫出來了。

??晏淩妄臉上的欣喜還沒來得及成型,立刻道:“施問仙君操控陣法協助仙兵抓魔修,重遠仙君……”

??雪重遠都沒等他說完,拎着他的手臂道:“我們走!”

??直接一個瞬移,下一刻,人已經到了接引宮外面。

??結界還在那裏牢牢的立着。

??雪重遠緩緩擡手,磅礴濃郁到令空間都顫抖的仙力彙聚在掌心,用力向下一劈。

??“咔擦——!”

??面前堅不可摧的結界頓時破開一道缺口,接着嘩啦啦一陣脆響,慢慢崩碎成一點點破碎的仙力散落入空氣。

??這動靜頓時引來附近仙兵的注意,齊寧羽步蒼寒雪歸海等人立刻抛下手頭的事物,紛紛朝這邊飛了過來。

??雪重遠直接拎着晏淩妄閃身進去了。

??結界之內原本濃郁的魔氣已經消散無幾,狂暴的仙力四處湧動,宮殿樹木成片的倒塌,一片大戰之後的狼藉景象,越往升仙臺走,這狼藉越發慘烈,連原來的模樣都看不到了,再往前甚至連廢墟都沒了,直接就是一片散亂的齑粉。

??這越發讓晏淩妄心裏焦躁起來。

??等他們到達升仙臺附近時,卻是齊齊驚住了。

??青玉石般的地上遍布着刀芒劍痕肆虐的痕跡,到處都是深坑塌陷,附近一片空曠虛無,連廢墟都看不到,唯獨升仙臺完好無損的立在那裏,一片蓮葉都沒有傷到。

??升仙臺下倒着一個魔修,他身上遍布着道道劍痕,地上一灘血泊汩汩流着,旁邊躺着一把斷了一截的魔刀,氣息淡薄,生死不知,臉上的表情還停留在震驚不可置信上,宛如看到了什麽讓他難以接受的事情。

??而白玉一般的升仙臺上,正站着一個人。

??那人背對着他們,脊背挺得筆直,長長的黑發微有些散亂的披散在背後,一身白衣沾染了點點殷紅,顯得有些悲壯,手裏的青鸾劍上,滴滴殷紅正不斷沿着清亮的劍身滴落到地上。

??他肩頭的衣服破開一道裂口,底下露出的肌膚上,一朵青蓮的印記若隐若現。

??晏淩妄怔怔地看着,屍室宦飛隙己薏壞昧⒖唐瓶結界奔到他身邊,這一刻卻突然有些不敢上前。

??那道身影,莫名給他一種很沉重,很孤獨的感覺。

??宛如被什麽東西沉沉的壓着,沉重到喘不過氣。

??他深吸一口氣,揮去心底那莫名其妙的感覺,拖着失血過多的身體一步一步走上前去。

??他邁過滿地狼藉,邁過那魔修的身體,邁上升仙臺,走到那人背後。

??他伸出雙手,抱住了他。

??懷裏的身體微微一震,卻沒有推開他。

??也不知是無力,還是不想。

??溫初雪閉上眼,輕聲道:“晏淩妄。”

??晏淩妄悶悶地應了一聲,越發抱緊了他。

??溫初雪的理智清楚的知道他應該推開他,這是他們約好的,分開一段時間,等各自冷靜,但他現在實在是太累了,累到他完全提不起興致說任何拒絕的話。

??他是少尊,他應該保護升仙臺,這是他不可推卸的責任。

??即使他可能為此失去性命。

??對付一個大尊血魔,他其實沒那麽大的把握,即使解印,畢竟從沒掌控過那麽強大的力量,他孤立無援,無所依靠,只能靠自己,拖延時間适應暴漲的力量,用話術無形中瓦解摩耶的心防,一步步殚精竭力與摩耶鬥智鬥勇,走錯一步都可能血濺當場。

??他心裏也在緊張,這其實已經超出了他的能力,但他還是獨自一個人堅強的扛了下來。

??但也已經到了強弩之末。

??他輕輕地,宛如呢喃一般地說:“我好累,借我靠一會吧。”

??就一會,他就離開。

??這不是屬于他的溫柔,他不該貪戀。

??他從來都是很清醒的,清醒到讓他心力交瘁。

??晏淩妄溫柔的應:“你靠吧,我扶着你。”

??溫初雪便放松身體,将整個人的重量都放到了他身上。

??他嘴唇微微動了動,聲音輕得幾乎聽不到,“就一會……一會……就……叫醒我……只……一會……”

??就好……

??話沒說完,他整個人已然陷入了黑暗之中。

??晏淩妄緊緊地抱着他,看着他慘白如紙的面色,緊蹙的眉心,感覺着懷裏虛脫脆弱的身體。

??他的眼睛漸漸紅了,滿滿的心疼幾乎要溢出眼眶,他輕輕蹭了蹭他的脖頸,喃喃道:“我不管那麽多了,我就想對你好,我不和你鬧別扭了,阿雪,我帶你回去,你好好睡……”

??他将他打橫抱起,身體因為失血過多,有些虛軟的踉跄了一下,但還是勉強站穩了,轉身步下升仙臺,邁步就往遠處走去。

??他路過雪重遠,雪重遠說:“我屋子有結界,暫時沒塌。”

??晏淩妄道了聲謝,繼續走。

??路過步蒼寒,步蒼寒眼神複雜的看着他懷裏昏迷的人,嘴唇動了動,低聲道:“抱歉……”

??晏淩妄目不斜視,“他醒來你自己和他說吧。”

??路過雪歸海,雪歸海只是震驚擔憂又關心。

??路過齊寧羽,齊寧羽死死盯着溫初雪肩頭破開的一角衣服,眼睛都快瞪出來了。

??晏淩妄無視他,繼續走。

??聞人檀,宮恃妫岑郁聞等人都來了,接着是一衆飛仙派的仙兵,帝宮派的仙兵,所有人看着溫初雪的眼神都極為複雜。

??一個本來以為是卑賤地仙的人,卻靠一己之力将一個大尊血魔反殺了,并且還從大魔手中完整護下了升仙臺。

??這是大羅金仙都極難做到的事情。

??可惜被看的人無知無覺,兀自昏睡。

??并被抱着他的人慢慢帶離了這混亂之地。

??遠處的一處樹林廢墟裏。

??一只白色巨犬嘴裏叼着一只殘破的魔魂,遠遠地看着這邊的情況,狗臉罕見地有些凝重。

??魔魂似乎抓到他心不在焉的時機,立刻開始激烈掙紮。

??白色巨犬眼神一冷,鋒利的牙齒上下一咬,伴随着一聲慘叫響起,魔魂直接魂飛魄散。

??白色巨犬陰森森道:“上次讓你逃了,害我犯下大錯,這次可不會再犯了。”

??他甩了甩狗尾巴,又看了眼升仙臺那邊的情況,喃喃道:“你這次動用神印之體的力量,可想好怎麽善後了?”

??一個不小心,可是會惹來一堆瘋子觊觎的。

??嘶!

??刺激!

??到時候又有架可以打了。

??“嘩嘩——!”

??接引城上空,流星一般的光芒從天而降,化作一道又一道的仙光囚鎖,伴随着一道又一道慌亂的咆哮聲響起,整個城池裏的魔修在威力大開的護城陣面前全部落入天網。

??這場混亂之夜總算落下了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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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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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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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