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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遲遲倒也沒說錯,顏墨确實遲到了。
送走易遲遲大概五分鐘後,甜品店裏的蘇半糖收到消息,顏墨說他遇上了晚高峰,恐怕一時半會沒發過來。
[那我等你。]
雖說堵車是毫無辦法的事情,蘇半糖還是立刻被失落感填滿。策劃案散落在一邊,咖啡涼了,耳畔輕柔的鋼琴曲此刻顯得無比喧嚣,她不死心地用手敲擊着屏幕,仍然堅持着希望他能來。
[遲一點沒關系。]
可顏墨的回複卻讓她失望:[先回去吧,聽話。]
[甜品店關門早,天冷,你一個女孩子不安全。]
分明是關心她的話,可蘇半糖聽着卻并不高興。連日以來的委屈和不快迸發出來,她表現出少有的固執倔強,沒有溫柔順從地答應顏墨,而是強硬道:[可我今天想見你。]
就得是今天。
他答應過她的,她非要他來不可,哪怕等很久。
一個溫柔的人突然鬧情緒往往震懾力不小。或許是蘇半糖平時逆來順受慣了,突然的強硬反而讓顏墨心有不安。手機界面在“對方正在輸入”中停留了幾秒,顏墨給了她肯定的答案。
[好吧,你先回家,我來出租屋找你。]
外加一個摸頭小貓的表情。像在哄她。
[嗯,好<(^-^)>]
蘇半糖這下妥協了。只要能見到顏墨就好,不在甜品店也沒關系。她的出租屋空間雖不大,但被她布置的安靜溫馨,她早就希望顏墨能偶爾過來小住了。能在那聊天也是不錯的。
蘇半糖将那塊沒動過的黑森林慕斯蛋糕打包好,思考後又點了一份曲奇餅幹,顏墨肯定沒來得及吃飯,這些正好可以當作晚餐。
出門時,天已經黑了。
冬夜總是寒冷的,蘇半糖裹緊大衣,漫無目的地走過人流稀少的街角。
今天不是周末或者節假日,街上不像以往擠滿了大學生和小情侶,只有零星幾個用過晚飯的上班族從她身邊快步擦肩而過。
不知顏墨什麽時候能到,她也不着急,寂寥地随處逛着,聽北風吹過光禿禿的樹梢。
蘇半糖和顏墨第一次約會就是在這條街上。當初她才大二,那次的生理期不知為什麽提前了快一個星期,蘇半糖痛經,在廣場的長椅上臉色慘白冒冷汗。
是初次見面的顏墨給她買了布洛芬,再用大衣将她裹住,十幾分鐘的路程,一路背她到五樓寝室。
溫柔,可靠,有耐心,這便是她對顏墨的第一印象。
懂得尊重照顧女生的男孩子總是讨人喜歡的,被送回寝室後的蘇半糖瞬間打破“顏夫人家兒子是個高攀不起的富二代”的刻板印象,主動敞開了心扉。從此以後的種種,想到初見時的溫柔,她都覺得值得。
她路過初見的廣場,剛想在長椅上就坐。忽然一陣剎車聲響起,一輛粉紅色奔馳轎車停在了她身側。
車窗搖下,一個極為美豔的紅發女郎別過頭來,朝她禮貌問道:“您好,請問金融大道怎麽走?”
“前方路口左轉就是。”蘇半糖答道。
奇怪,這附近大部分開得起豪車的本地人都在金融大道附近工作,她怎麽還迷路了呀,蘇半糖不由地疑惑。
“多謝。”
車窗正要搖上,卻又在一半處停住,好像有人想起什麽似的,幾秒鐘後,女生的手重新伸出窗外,掌心裏躺着一片粉紅色的暖寶寶貼。
“天冷注意保暖,別在冷風中坐着了。”
“啊,謝謝……”
她擡手,精準将它抛進蘇半糖的手心,然後重新搖上車窗,緩緩朝蘇半糖所指的那個路口開去。
蘇半糖看着手裏還帶着掌心餘溫的暖寶寶,在原地愣住。
陌生人的溫暖總是來的不經意,卻最為觸動人心。
她将其撕開,莞爾一笑,踮起腳尖,對着汽車背影揮手,再度說了聲謝謝。
與此同時,奔馳車上。
方才遞暖寶寶的美豔女郎将煙頭熄滅,語氣輕佻,笑得很爽朗,斜眼瞄了瞄副駕上的少年:“我說你啊,撩妹就撩妹,讓我上就罷了,你自己連聯系方式都不留一個,有什麽意義。”
“沒關系。”副駕駛座上,少年的目光聚焦在後視鏡上,望着身後不斷揮手的明媚少女,溫柔笑了:“我和她,還會再見面的。”
霓虹燈光照在玻璃上,映出他精致到無可挑剔的臉龐。
他正是昨晚宴會上,那個遞發卡給蘇半糖的男孩。
搖滾樂聲嘈雜刺耳,地下城燈火通明。
易遲遲的高跟鞋在大理石地板上踏踏作響,對着随身鏡飛快補過妝後,她輕車熟路走進一家酒吧。
“蘋果白蘭地,加冰。”她對前臺侍者吩咐道。
以易遲遲的長相和穿衣風格,出門被當作未成年人都不足為過,光看她的外表,很難想象是會混跡于地下城酒吧的蹦迪少女。
“易小姐來啦?”見是熟客,侍者連忙迎上前來為她指路:“還是上次的包間,大家都到了。”
一推開包間的門,易遲遲立刻氣得把手包往沙發上一甩,對着身旁的男男女女怒不可遏道:“不用看了,墨哥沒來。”
衆人面面相觑,互相對視一眼後,傳來一陣噓聲。
這幫人都是顏墨的朋友,基本都是富二代,同屬于一個圈子,興趣愛好相同,平時沒事就喜歡來這組局,所以店家才習慣他們了。
說是組局,內容無非是喝喝酒玩玩桌游,再天南海北吹逼一下,這裏是清吧,不會有什麽出格舉動。
“靠,為啥不來呀。”一個女生嘴裏不幹淨道:“那誰的飛機不是早到了嗎?接完人還不來陪我們,不會他媽的開房去了吧。”
“是和她也就罷了。”易遲遲猛喝一大口酒,越發暴躁:“可偏偏不是。顏墨急着回去見他女朋友呢。”
提到蘇半糖,包間內又是一陣冷哼。
肉眼可見,顏墨的朋友,幾乎沒人把蘇半糖放在眼裏。
這也很好理解,從小玩到大的兄弟,他們不可能不知道顏墨的性子。
顏墨真正喜歡一個人是什麽樣的,他們都心知肚明。這麽多年來和顏墨有過暧/昧關系的女生不少,可基本都只能算作他的玩伴和消遣,蘇半糖也是。顏墨能和她交往這麽長時間,無非是仗着顏夫人喜歡她的緣故。
其實玩伴也好,女朋友也罷,要是能和他們這幫人打成一片也是好的。可蘇半糖不能,這小丫頭片子錢沒多少,人倒是挺清高,就她跟着顏墨出現的寥寥幾次裏,幾乎從來沒對他們表示過“讨好”,總是一個人默默待在角落裏,話也不多。他們自然瞧不上她。
“牛啊,真牛。”接話的男生叫闵浩言,他便是昨天在晚宴上嘲笑蘇半糖身上有煙味的那位小跟班,他翹起二郎腿,罵咧咧道:“還沒結婚就忙成這樣,以後要真成了嫂子,咱恐怕連墨哥的面都見不着。”
“可不是嘛。今天在甜品店,她給了我好大的氣受。”
見易遲遲“受了委屈”,衆人更是按耐不住了。
“什麽,還有這事?”
“蘇半糖算什麽玩意,還敢欺負你?”
“哎呀,倒也不是什麽大事。”易遲遲見達到了目的,表情立刻柔軟了些,恢複起她無知小妹的乖巧形象:“無意間遇到,我提醒她了幾句,讓她給顏墨一點私人空間,結果她便不高興了,變着法子陰陽怪氣我。”
“真不要臉啊她。”
“遲遲你就是太好脾氣了,換做是我,一定怼她。”
“她也就現在逍遙自在一點,等那誰回來了,看顏墨還理不理她。”
聽人七嘴八舌罵蘇半糖幾句,又喝了點小酒,易遲遲這會心情好多了。他們說得沒錯,她才沒必要和蘇半糖這種人置氣,沒錢沒家世的土鼈,她根本看不上她。
“哦對,還有一件事。”易遲遲好像突然想起來什麽,突然開心笑了:“闵浩言,你爸的公司有個贊助項目,在市廣播站一檔叫《share songs》的節目投放廣告提供經費是吧。”
“诶,好像是。”闵浩言聽完模棱兩可道:“你怎麽知道。”
“麻煩你幫我告訴叔叔,這節目不行,最好趕快撤資。”
靠在沙發上,易遲遲将杯中最後的白蘭地一飲而盡,手指在桌上伴随着搖滾樂節奏敲擊出輕快的鼓點。
看來今天在甜品店,她偷偷看了眼蘇半糖桌上的策劃案,果真派上用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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