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思念的味道

技術科員外出培訓學習，好歹也算因公外派，主任難得慷慨，批了小半天假。

張新國從主任屋出來，做個歐克的手勢，帶上早就準備妥當的興奮小熊，師徒兩只一起騎車子出發。

沒錯還是騎車。

技術科在平常，确是可以使用一輛超破普桑作為辦公之用的。出去維修攝像頭啦，保養設備啦，檢查機房啦，各種都得靠它。技術科衆人将之視為愛寵，有事沒事都得省着用。

蘇易在老張身後剎車停穩，對着請柬上寫的x酒店的招牌一陣打量，感慨半天最後兩個字概括了重點。

“真……大。”

蘇易打量酒店規模，保安也在打量他倆，過來敬個标準手禮，“您好，這兒不許亂停亂放自行車，要不您二位往邊上靠靠？”

張新國四處看看，酒店門前寬闊的車場被一排排的豪車停滿，的确不像是有自行車停放空間的樣子。

保安也木有辦法，人家壓根沒有給兩個轱辘預備地方。

蘇易視力比較好，一眼看到幾百米外一處空地可以停車，師徒兩個人折返回去，停車再步行回來，旅途艱辛，讓保安大哥都看着不忍心了。

蘇小熊很淡定，“土豆也有不小心滾進土豪堆裏面的時候啦。我們低碳環保為抗擊霧霾做貢獻。”

張新國也樂了，指着一輛出口被堵住的小汽車，“看見沒，一會兒散會，咱倆想走就走，那位車主想走也走不了。”

==！老師您要不要這麽心理陰暗，好歹是國家公職人員，注意形象嘞。

停車不便，自然來的晚了，x酒店的三樓宴會大廳已經座無虛席，大批慕名前來的客人還在一*湧入，其中不乏金發碧眼之外國友人。

工作人員沒有辦法，只好不斷地在後排增加臨時性質的座位，不過待遇上相比前排貴賓席，就差得多了，也更擁擠嘈雜。

張新國誰都沒有驚動，自己帶着蘇易找個偏僻角落坐下，“聽聽專家的看法就得了，沒必要坐跟前，糟老頭子了，沒啥看的。”

蘇小熊內牛滿面，老師我也沒想着要聽講座，我也不要看孫教授，我是來找淺淺的。

想走來不及了，看來孫老的名氣果然不俗。周圍人山人海，從氣勢上來看十分接近廟會了，前排也就講臺還空着，總不能跟孫老搶話筒去吧。

主持人穩重熟練，幾句話撐起全場氣氛，把主辦方的領導、主講人、與會專家利落地介紹個遍。

每個人名字前面都有一火車皮前綴，什麽xx科學貢獻獎得主，xxx實驗室領頭人，xxxx大學終身名譽教授，xxxxx……

孫老被千呼萬喚始出來，精瘦的小老頭，在衆目睽睽之下蹦蹦噠噠踱上講臺，精神之矍铄，步伐之矯健，讓蘇易坐在角落裏都看得嘴角抽搐。

這就是傳說中的身體不适咩，淺淺你是用什麽标準定位健康指标的捏？

演講臺後面的投影準确配合着孫老激情四溢的演講，紛繁複雜地開始變換，一張張都展現着安防行業最主流的尖端科技，都是孫教授及其實驗室的最新成果，行業專利什麽的。

蘇易邊看邊囧着一張臉，都什麽跟什麽啊，聽都沒聽過好嗎，科幻嗎，概念科技嗎，為什麽突然覺得自己這麽沒文化呢。o(╯□╰)o

好多真的都能跟公安業務挂鈎，張新國倒是聽得津津有味，拿出筆記本和錄音筆，指揮徒弟記下幾個重點。

蘇易機械地悶頭記，不成想手裏的簽字筆突然被人一把抽走，剛想發作，鼻間忽然萦繞了自己思念的味道。

“誰讓你來的啊，有人請你來了麽？”方淺羽壓低了聲音先發制熊，緊繃的唇線，冷冽的聲音，哪兒哪兒都不像開玩笑。

“別這樣嘛，我錯了還不行？下次你說話，我都認真聽，我記憶力很好的，再不行就拿錄音筆記下來。”蘇小熊尴尬地仰頭，盯着美女的下巴思索一番，回身哆哆嗦嗦把請柬掏出來，低聲下氣求饒。

方淺羽再也繃不住嚴肅表情，噗嗤一聲笑出來，拿過蘇易手中的請柬，在上面刷刷畫了幾筆，擲還給仍在愣愣發呆的熊，揚長而去。

蘇易把請柬的主頁展開，張新國先生名字的下面，另起一行，有娟秀飒爽的字體寫着“蘇易女士”，旁邊還有一幅簡筆小畫，內容是，一匹囧囧有峰的駱駝。

==！字好看，畫也不錯，但是不要這麽詭異地組合在一起好麽。

還有你，師傅，你在旁邊看我熱鬧麻煩低調一點好嗎，看見自己徒弟被人欺負不應該是出來主持公道嗎，你拿着手機一直拍，還認真編輯了畫外音，是急着要發回局裏請大家玩賞嗎？

張新國不為所動，調調光線，換個角度繼續拍。堅持要為不再場的各位同仁記錄下這經典的畫面，蘇小熊弱弱的氣憤先被無視，接着又被一陣熱烈的掌聲打斷，周圍人都站起來拍巴掌，互相交流着贊嘆的話。

張警官也把手機收好，若無其事地加入到熱烈歡送的隊伍中去。

蘇易郁卒地跟着站起來，踮起腳目送孫老将話筒交給座下愛徒，蹦蹦噠噠地離開，“不是說腿腳不好麽，看起來比我都健康呢。”

“老家夥怕我找他喝酒呗，故意托人騙我，切，這麽小兒科的謊話也就能騙騙你了。”張新國在手機上撥號，熟練打出威脅短信，選了孫沛耕的名字發過去，“你還太年輕，別人說點啥都信。”

==！“好歹我也是是你徒弟，完全不考慮留點面子或者裏子嗎親愛的師傅大人？”

張新國意味深長地朝着講臺的方向撇一眼，示意蘇易噤聲。

接下來主角，變成了孫老的得意門生了，大家輪番上臺，流利介紹各自在相關領域的研究成果以及發明專利，同到會的專家交流深邃的學術難題。

幾個年輕人最年長的三十出頭，最小的只有十九歲，各個都是孫老門下不可多得的人才。

蘇易擡起手，顫顫巍巍指着臺上正在發言的那只十九歲小菇涼，被刺激得口不能言。

“我也想收點這樣的徒弟帶出去，真不想輸給孫老頭。”張新國看看最後上臺的方淺羽，再瞅瞅身邊的蘇易，嘆口氣，“唉，不知道坐火箭能不能追得上。”

蘇小熊已經接近燃點的小宇宙瞬間熄滅了，最後一顆小火星子在冷風中凄慘地撲閃幾下，顫抖着滅掉。

又是，別人家孩子，別人家學生，別人家xxxx……

讓我追她麽，張老師您先死了這個心吧。

火箭什麽的，還是自己留着出門用好了。

先別說內容，您聽聽人家這口流暢的英文，簡直就是個外國妹子了好麽，這麽純正地道，人家這不是同國際接軌，人家就代表國際最前沿科技力量。

還有這個妖孽般的長相，現場根本都不用開燈好嗎，前排記者的閃光燈估計都沒電了。估計淺淺将來不做學者，進軍娛樂圈也能日進鬥金的說。

蘇易站在那感慨不已，思緒萬千，直到退席的人流一*散去，張新國也竄出去接聽電話。

會後負責清理現場的工作人員看看蘇易，面上十分為難，“這位小姐，請問您還有什麽需要嗎？”沒有就趕緊走，在這兒發什麽呆呀小盆友，找你家大人七好不好。耽誤大家下班了呢！

蘇易左右看看，來賓基本退席完畢，只剩下工作人員在打掃空空的會場，張老師也已不明去向了。

她不知所措地抓抓後腦勺，需要？有點餓了算不算。

領班的服務員拿起蘇易面前的vip請柬，忽略掉那個充滿異域風情的駱駝，嘴角抽搐着詢問，“蘇小姐是嗎？請您賞光到二樓宴會廳用餐，主辦方為您準備了精美可口的冷餐會，您把請柬……出示一下即可。”領班借住公式化的語氣平複內心的澎湃。

只要這上面畫的這個駱駝不跟您一起去就成……

領班見蘇易不語，有點心虛有點不确定了，您不會真的帶了駱駝來吧！那我們是不是應該跟經理請示一下如何處理……

一聽有吃的，蘇易可精神了，低頭看看方淺羽給自己簽上的大名，心中暗樂，淺淺原來是準備請我吃飯呢（？好樂觀的娃娃）。

蘇小熊謝過還在擦冷汗的服務員，蹦蹦跳跳奔到出口去，臨走不忘給張新國發了短信知會，“閑了來二樓啊老師，有好吃的，精美可口呢。不要試圖強迫我離開就行，反正您會發現是徒勞的。”

二樓的宴會廳比報告所用的要精致典雅的多，裝修也更加奢華，另有衣着得體的服務員在各個長桌之間游魚般穿梭巡視，為客人提供周到服務。

冷餐會場沒有專門設置就餐的座位，只于中心菜臺的四周安放一些小臺和椅子。

蘇易四下觀望一番，直奔主題，開心地用各種布丁、果凍、慕斯、水果派裝滿自己的盤紙，滿意地找個座位坐下來享用。

除去蘇易之外，很少有客人的主題是“專心于食物”的，大部分人都三五成群地站着交談，間或舉杯小酌。

相比之下，獨自悶頭享用美食的蘇警官就略顯突出了。別人正裝出席，熊熊一身簡潔休閑；比人濃妝上陣，熊熊素顏清雅；別人熱絡交際，熊熊——熊熊的人生暫時找不到食物以外的重點。

路過的服務員紛紛忍不住對這個清秀可愛的飯桶菇涼多看幾眼，校園風小清新飯桶，害我們的跑菜員都要忙不過來了。

意外發現很多不熟悉的食物，蘇易拿着夾子指着其中一盤，對湊近的服務員虛心詢問，“這是什麽？”

“您好，這是黑魚子醬釀蛋花拼盤。”

還是不知道是什麽……不然……嘗嘗先？

蘇小熊猶豫的瞬間，盤子像是長出了翅膀，憑空整個飛走了。

飛走了？！

熊熊詫異地盯着不知道從哪個角落裏冒出來的孫沛耕，老人家也是一臉滿足，手裏拿着那一整盤蘇易看上的菜菜，開開心心準備撤退。

張新國找到蘇易的時候，一老一小正在關于一盤菜進行友好對峙，“我以為你會先找你的朋友去聊天，沒想到你會跟孫老這麽熟絡。”？？？

張新國不明情況，看看面帶微笑的兩人，氣氛是那麽的友好融洽。

其實高手之間的對決，并不需要過多的殺氣，但是最後的爆發确是充滿驚人力量的，是暴力又血腥的，會傷害周圍無辜群衆的身心健康的——

“石頭……剪子……”

“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