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賞賜
靈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針工局外,看門的太監小林将她和香藥攔住了。平日裏小宮女們若是想賣點針線活,将針線交給小林,他自會轉給李管事,回頭得了錢,只要來小林這邊取就行。李總管雖然悭吝,但這件事上算公允,他只拿他那一份,多的也不會要。
今兒,小林卻雙手抱着胸口,斜倚在門口,一臉不屑的望着二人,道:“我瞧着你們也別杵在這兒了!活兒是不會收的,你們自個尋門路去吧!”
靈犀緊緊攥着手中的帕子,這一小捆帕子是她費了多少功夫繡的,好容易成了,指望着換點銀子,卻被在這兒攔了一道,怎能叫人不焦心?
旁邊香藥着急道:“你一個小太監說話做不得數,讓我們見見李主管,同他當面說。”她打了一包絡子,前陣子她娘病了,家裏等着錢用。
小林冷哼一聲:“我說話算不得數?就是到了李管事跟前也是這般意思!得罪了誰不知道啊?我看,你們以後這針線也甭做了,這通往宮外的,哪條路子都是不通的!”
香藥一聽他這話,急的要哭出來。她知道她們是得罪了桂枝,可是她那番嘴臉,叫人怎麽忍?
靈犀從腰上錦囊裏掏出一粒小銀子塞到小林的手中,央道:“看在這個份上,讓我們見見李主管可好?”
小林掂量着手中的小銀子,這銀子雖小,卻也是真銀子,他不由得有些猶豫了。李總管那邊雖然說不收,但若是她們堅持要見,都是一個宮裏的人,低頭不見擡頭見,總不得給拒了。
“行吧……”小林正要松口,冷不丁聽到一個女子斥道:“見什麽見?李總管忙的很呢!是哪個阿貓阿狗都能見的?”
他驀地一擡頭,不由得唬了一跳,趕緊将那粒銀子藏在腰袋裏。
小林見到桂枝過來,立即變了臉,對着靈犀香藥兩人轟道:“走走走,我都說了總管忙的很!不見你們這些八竿子打不着的人!不過若是桂枝姐要見,那自然是什麽時候都有空的!”
桂枝得意了,搖晃着手上的纏枝蓮金镯子,叉着腰看兩人,笑的滿面春風。
香藥氣的臉上通紅,跳起來嚷道:“桂枝,你好霸道啊!這可是天家的局子,你以為針工局是你家開的?!”
桂枝呵呵一笑,立在門口招手道:“不是嗎?有本事,你踏進來啊!”
香藥要跳過去,被靈犀拉住了,她知道,今兒有桂枝在,這針工局是進不去了,她拉着香藥的手道:“咱們回去吧。”
香藥不服氣,紅着眼道:“還有你的銀子呢,便是走,也得把銀子讨回來!你好容易攢的!”她伸手到小林跟前:“銀子還我們,既沒辦事,沒有拿銀子的道理。”
小林眼皮一翻,雙手一攤:“銀子?哪裏來的銀子?我可沒瞧着!”
“我瞧見你方才塞進腰袋裏了,你還給我,我們就走。”
小林耍賴,香藥去扯他腰袋,小林惱羞成怒跳起來,伸手推的香藥一個趔趄,罵道:“胡攪蠻纏的混貨!都給我他媽的滾蛋!”
“好大的官威呀!”驀地聽一人尖着嗓子抑揚頓挫地道。
小林一擡頭,看清那人時不由得唬的腳下一軟差點滾到地上去。
來的不是別人,正是陛下跟前的大太監趙合,身後還跟着兩個藍衫小太監,小太監手中捧着一個紅色的方漆盤。
“一個看門的奴才罷了,好大的氣派!見個把人罷了,有什麽難的?去把李度給咱家叫出來!”趙合臉色一冷,小林吓得屁滾尿流的進屋去了,不要片刻便将李度給找了出來。
李度一瞧見趙合,唬的汗毛倒豎,立即賠上笑臉:“啊喲,是什麽風将您老給吹到這裏來了?”
趙合晃一晃手中拂塵,目光打幾個小宮女的臉上掃過,輕笑:“沒想到李管事管着針工局,倒會掐弄人了。”
李度額上冒出冷汗來,弓着精瘦的腰,如一只煮熟的蝦子:“在您老跟前,這話可真不敢說。”
趙合瞅了靈犀一眼,臉色溫和下來,笑道:“靈犀姑娘,我今兒是來給你道喜的。”
靈犀一怔,喜?喜從何來?趙合說的喜,難道同天子有關?
“陛下說了,你侍藥侍的好,明日起便讓你替了秦桑的班。這不,上好的緞子,陛下賞的,咱家正要往禦藥房去,倒想不到這兒給碰上了。”
他指了身後小太監捧着的托盤,托盤上擱着緞子,蓋着明黃的帕子。
靈犀驚得張了張嘴,卻說不出什麽來。她只當那日侍藥之後便老死不相往來,那日她去特地擦了陛下最厭惡的香粉,陛下親口叫她“滾出去”,如今倒說她侍藥侍的好,還賞了緞子?
香藥歡喜雀躍的扯靈犀的袖子,低聲嚷道:“靈犀,陛下的賞诶!這可是陛下的賞诶!”
桂枝瞥見那明黃帕子下的東西,恰如吃了一缸子鎮江陳醋一般,瞧得雙眼微微發紅。
昨兒她還罵她去禦前侍了藥也沒見飛黃騰達,今兒倒好,竟得了這樣的榮耀?
這禦藥房裏,誰得過陛下親口賞賜的東西?不犯錯被責罰就不錯了。這樣的賞賜要緊的不是賞下的東西,而是陛下的一句“好”,那可是宮人們的大榮耀,什麽都換不來的。
眼瞅着桂枝的臉酸的跟梅子似的,靈犀心裏倒有幾分爽快。
她溫順地向趙合行了一禮:“大監辛苦了。”
趙合對她點了點頭,轉頭冷眼看李度:“人家小姑娘,不過稍帶幾個帕子,這也要使絆子?”
李度慌的不可遏制,忙道:“不敢不敢,誤會,誤會罷了!”
他躬身親自接下靈犀和香藥手中的帕子絡子,連連對趙合道:“些小事情,小的敢不盡心竭力?”
趙合滿意的點了點頭,又睨了桂枝一眼,冷笑道:“宮裏頭的小宮女喜歡戴些首飾本無可厚非,不過若是耀花了哪位貴人的眼,看不砍了你的手!”
輕飄飄一句話,吓得桂枝臉色灰白,她飛快的将手腕上的金手镯撸下來悄悄藏進了袖子,本就低着的腦袋更加低垂了幾分,一如秋天霜打的蔫茄子,方才的得意,哪裏還有半分。
趙合見事兒完了,便對靈犀笑道:“走吧,咱家是奉了聖命,這賞賜總不能半道上給你,總歸要送進禦藥房,叫大夥都瞧見的,一同回去吧!”
“是。”靈犀低頭應道。
靈犀香藥兩人跟着趙合一起往禦藥房走,香藥回頭瞅了一眼針工局門口,只見那李度、小林還有桂枝都弓着身子恭送他們呢。桂枝剛擡起頭,香藥對她做了一個鬼臉,氣的桂枝臉都綠了。
香藥拉着靈犀的手,眼底盡是得意和歡喜,一邊走一邊低低對靈犀說:“這宮裏,再大大不過陛下去。桂枝處心積慮找了靠山又怎麽樣,趙大監一句話,那靠山啥都不是!”
靈犀對她搖搖頭,這樣得意忘形的話在宮裏最是不該說出來。
這會兒她們是得意了,誰又知道接下來等着她的是什麽?
靈犀一想起又要見到那位,一股寒意不由得從尾椎骨上升起來。那位陰晴不定、喜怒無常的主兒,他究竟想幹什麽?
回到禦藥房,傳了陛下的旨意,賞了東西,趙合便帶着人回去了。
靈犀雙手捧着賞賜拿回了自己房間,景姑姑和禦藥房的小宮女都過來看。
香藥瞧着那花紋繁複華麗的豔麗錦緞,好奇的問景繡:“景姑姑,這是什麽緞子呢?”
景繡嘆道:“這是金陵的雲錦呢,雲錦華麗,錦緞如天上雲霞,為錦中極品,這錦緞上是孔雀織金的孔雀牡丹圖樣。我記得,從前貴人們賞賜,頂多也就是江南貢緞,這宮裏頭賞雲錦的,靈犀你是頭一個。”
香藥贊嘆道:“哇!這麽厲害啊!這麽華麗的雲錦,要是做成衣裳,穿着該多麽華貴啊!”
宮女穿的宮裝樣式簡樸,顏色單調,春去秋來就是那麽幾件,花兒都不見多幾個。小宮女們瞧着這華麗的緞子,眼底都是滿滿的羨慕和向往。
靈犀的手輕輕撫摩在柔滑的錦緞上,看着緞面上反射的絢爛光澤,心道,這緞子真美,只可惜,這樣的華美緞子擱在這宮廷中,除非是有身份的貴人,宮女是絕對不能上身的。
她心思一轉,若是賣,倒是能賣個好價錢。但陛下的賞賜不能明着賣,等以後出宮,尋個黑市出手倒是可能。若是賣得了銀子,得了本錢或許能開個鋪子,開了鋪子賣什麽呢?幹果子?針線?還是頭花呢?
衆人啧啧的贊嘆聲中,她的思緒已經飛出了宮牆,飛到了繁華的街市上。
景繡看着徒弟這張青春又嬌媚的臉龐,尤其是眉心那一顆紅痣,當真是天生的美人胚子。
若她是個少年,也會喜歡這樣花兒一樣的女孩兒。聽聞陛下身體大好,去親自去了皇家校場試箭,這事兒合宮震動,太後親自去了校場,勸陛下回去好生将養。
她不由得想起自己之前的猜想,有幾分欣慰,又有幾分擔心。不過,有一絲希望,總好過一眼望去烏雲蔽日不見天光。
她唇角微微揚起一絲淺笑,擡頭望向碧藍的青天,将來的事兒,說不定呢,或許有一日,這無人角落處開出的花兒也會在藍天下絢麗的綻放呢。
待得人都散了,她輕輕拍了拍靈犀的手背,語重心長的叮囑:“以後,禦前的事兒要用心了。”
靈犀望着師傅的眼,不知為何,總覺得那一句“用心”飽含着深意,讓她不由自主的紅了臉。
明日……
她又要去侍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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