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領宴

甄敏聽得心裏又妒又恨，目光再順着甄钰的手看到她頭上的金步搖更是撓心撓肺的窩火。她陰沉着臉哼了一聲扭一邊去，酸水咕嘟咕嘟往上直冒，恨不得一巴掌打在甄钰的笑臉上，看她還笑不笑得出來。

“昨兒個可熱鬧了，可惜了，妹妹沒去！不但見了壽陽太妃，儀寧長公主也去了，哦，對了，還有宮裏的福清公主！福清公主今年才九歲，最是活潑喜歡熱鬧的，若是妹妹也在，必定跟妹妹合得來呢！”甄钰又替她惋惜的笑嘆道。

“二姐姐，二姐姐，昨兒真的很熱鬧嗎？”甄倩、甄馨眼巴巴的問道。

“是啊，很熱鬧呢！”甄钰便笑着跟甄倩、甄馨描述起來，她有的沒的添油加醋說得甄倩、甄馨兩個小孩子羨慕不已。

“二姐姐，下次讓母親也帶我去好不好？”甄倩眼巴巴的說道。

“還有我！還有我！二姐姐，我也想去！”甄馨也不甘落後。

甄钰心中一暖，笑着輕輕撫過她兩人的頭，笑道：“好好，不過，現在可不行，再過兩年你們大一些了，我便讓母親也帶你們去，好不好？”

“好，二姐姐！”甄倩、甄馨一聽甄钰答應了，哪管過兩年不過兩年，很高興的點了點頭。甄馨還眼巴巴的加上一句：“二姐姐可不許說話不算話！”

“就是，就是，二姐姐不許說話不算話！”甄倩也忙道。

甄钰見她們倆得小認真樣，不由“撲哧”一笑，一本正經點頭道：“姐姐說話一定算話！”

甄倩和甄敏都拍着小手歡笑起來，甄馨忽見甄敏陰沉着臉在一旁，到底是住在一起的親姐妹，甄馨便拉了拉甄敏的衣角，好心的道：“三姐姐，你也去嗎？讓二姐姐求母親也帶你去好不好？”

甄馨雖然是孩子氣的話，卻狠狠的戳了甄敏的痛處，甄敏終于受不住了，一股怒氣直沖腦門，她想也沒想推了甄馨一把，惡狠狠道：“哼！不去，誰稀罕！”

甄馨猝不及防一下子跌坐在地上，她怔了怔，“哇”的一下擦着眼睛大哭了起來。

“五姑娘！”秀兒見自家姑娘跌倒臉色微變，慌忙上前扶她，甄倩的丫環杏兒也忙上前未雨綢缪的将甄倩護在了身邊。兩個大的鬥法，兩個小的被殃及太無辜了。

“甄敏，你過分了！”甄钰不由惱怒，狠狠瞪了甄敏一眼。她跟自己看不對眼那也沒什麽，本就不是一母同胞的，不親近也是人之常情！可是，甄馨卻是她的親妹妹啊，那那麽小，她自己惱羞成怒、自己不如意就把氣撒在甄馨身上？

不等秀兒上前，甄钰扶起甄馨哄了她幾句，回頭望着甄敏，假裝吃驚睜大了眼，佩服道：“原來妹妹不稀罕啊！妹妹眼界兒真是高啊，連太妃、長公主和福清公主都不放在眼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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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敏推了自己親妹妹跌倒心中本一陣內疚，聽到甄钰這話頓時胸間一滞，知道上了甄钰的當，心裏又慌又堵，氣急敗壞嚷道：“你，你強詞奪理！我不是這個意思，不是！”

“哦？那妹妹是什麽意思！”甄钰笑得氣定神閑：“不管三妹妹是什麽意思，總要記得禍從口出才好，這話在府裏口誤說說也就罷了！若是外邊知道了，妹妹可擔得起嗎？”

“你——”甄敏哪裏肯聽她教訓，偏偏一個字也反駁不了，指着甄钰氣得直哆嗦。

“二姑娘！二姑娘！”錦言忙忙跑過來，到了跟前匆匆行禮見過她們姐妹，氣喘籲籲道：“二姑娘，快，快回去！”

錦言急匆匆成這樣，弄得幾人都緊張起來，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錦言。

“錦言，你慢慢說，出什麽事了？”錦心不覺蹙了蹙眉。錦言這個樣子，不是存心讓人提心吊膽嗎！

“好事，是好事！”錦言恍然醒悟，拍了拍胸口順氣，忙笑道：“壽陽太妃有賞，讓夫人和二姑娘出去領賞呢！夫人已經在裝扮了，讓姑娘趕緊回去換衣裳！”

“真的？太好了！可不能讓太妃的人久等了，二姑娘，咱們快回去！”錦心忙笑着道，桂圓、蓮子兩個小丫頭也滿臉是笑，得意的飛快瞟了甄敏一眼。

甄钰點點頭，向甄倩、甄馨笑道：“好久沒見兩位妹妹了，杏兒、秀兒，帶着你們姑娘到正院去吧，等會我們姐妹正好一塊玩玩解解悶！”甄钰說着又輕輕擰了甄馨腮上一把，笑道：“五妹妹乖，姐姐那裏有好吃的點心糖果，不哭了啊！”

“嗯！”甄馨點了點頭，咧嘴一笑，臉上淚痕未幹。

杏兒、秀兒聽說壽陽太妃有賞，巴不得有個機會去瞧瞧稀罕，忙笑着答應了。

甄钰瞟了甄敏一眼，淡笑道：“想來二妹妹必是不稀罕的，姐姐就不請妹妹了！”

甄敏臉色越發陰沉起來，別過臉逗着腳下的獅子狗玩，理也不理甄钰，也不答她的話，更是把她恨了個半死。在她看來，她去不去是她的事，但是甄钰卻不該只邀請兩個妹妹不邀請她，既然她這麽可惡，她幹嘛要理她？

“二姑娘，咱們快些回去吧！別讓夫人久等了！”錦心見甄敏這個樣子也不禁有氣。回想從前，甄钰不知在甄敏手下吃過多少虧、受過多少委屈，也從來沒有想甄敏這樣的。如今換她吃虧了，就擺出這種臉色來！真正是，叫人看不上！

甄钰也不生氣，微微一笑，柔聲道：“那麽三妹妹在這兒繼續和小狗兒玩吧，我們先走了！”

說畢，沒再理會甄敏轉身便帶着甄倩、甄馨、錦心等回去了。

錦心等聽見甄钰這麽說，忍不住都咬着唇笑起來，甄敏更加氣得發抖，白着臉哆嗦着，半響說不出話來！

錦心、錦言陪着甄钰急急往正院趕，杏兒、秀兒和桂圓、蓮子慢慢在後邊跟着，雖說甄钰邀請她們過去，但是這會子過去正院那邊必是正忙着，去的可不太是時候。怎麽着也得估摸着甄夫人與甄钰到前廳去了再進去更好一點！

杏兒、秀兒都是一樣的心思，一路便與桂圓、蓮子說笑着，牽着甄倩、甄馨姐妹兩個慢慢的往正院走去，到那兒時果然甄夫人和甄钰已經去了前院了。

桂圓和蓮子便跟王媽媽說了甄钰請兩位姑娘來做客的事，王媽媽忙笑着迎了進去，讓她們姊妹在東暖閣炕上玩，知道她二人都是喜歡吃零食的，且又與甄钰要好，便将那些個什麽桃膏饴糖、山楂奶皮卷、白糖楊梅糕、蜜制楊梅糖、紅豆椰汁糯米糕、紅袍蓮子糖、紅糖菊花酥并那桂圓幹、荔枝幹、櫻桃肉、松子、榧子等各色幹果擺了一桌子，讓杏兒和秀兒也別客氣。

甄倩、甄馨喜得眉開眼笑，一邊吃着糕點果脯一邊玩鬧着等二姐姐。

大約半個時辰後，甄夫人和甄钰便回來了，錦心、錦言扶着她們母女，後邊跟着六個丫環手裏都捧着鋪着杏黃繡緞的大托盤，上邊放置着各種壽陽太妃賞賜下來的物件。

甄夫人微笑着攜着甄钰進來，命人将賞賜之物放在廳上正中的大方桌上，王媽媽率着衆丫環們上前跪下磕頭，笑眯眯道：“恭喜夫人，恭喜二姑娘！”

甄夫人笑着擡了擡手：“好，好！都起來罷！王媽媽，按老規矩發賞！”說畢與甄钰回屋換衣裳。

“謝夫人！謝二姑娘！”衆人一聽說按老規矩賞，錦心這樣的大丫頭是二兩，便是院子裏打掃的粗使仆婦丫頭也有五百錢。衆人如何不喜？忙着謝賞。杏兒和秀兒兩個在這，自然也少不了她們的，兩人是姑娘身邊的大丫鬟，也是二兩的例，這可是一個月的月例。兩人相視一笑，對甄钰越生好感，如果不是甄钰邀請兩位姑娘她們也跟着來，怎麽能得這個彩頭？

王媽媽笑着答應，起來便去準備賞銀，向錦繡等笑道：“仔細着了，這些物件可以看，卻不能碰，這都是貢品，若是碰壞了一件，賣了你們都不夠賠的！”

衆丫頭們不禁咋舌，情不自禁向後挪了兩步，眼珠子卻是一點兒也挪不開，指着這些珍寶叽叽喳喳的贊嘆議論着。

不一會甄夫人和甄钰換了衣裳回來，錦心、錦言便笑着趕衆人：“都出去領賞去吧，這看也該看夠了，該做什麽做什麽去！別擾着夫人和姑娘休息了，明兒十五，夫人還得進宮領宴去呢！”

衆人聽了更加興奮，恭喜聲不斷。主子榮耀，一院子的奴才腰杆子自然也能挺得更直。衆人不約而同想起往昔所受沈姨娘手底下丫環婆子的氣，無不覺得胸懷大暢，都想着這一回看玉玲珑館的人還拽得起來不？還敢不敢欺負正院的人！哼，說到底不過是個姨娘的院子，就趾高氣揚成那樣！

待衆人退下後，甄夫人便命王媽媽将這些禮物造冊登記，全部收入小庫房中。甄钰将那一對青玉雕成的手掌大小的玉馬拿了出來，這是整塊玉雕成的一對駿馬，玉質瑩潤毫無雜質，雕工細膩，線條柔和，馬兒眼珠子是兩顆黑寶石鑲嵌而成，光彩奪目，栩栩如生，跟活的似的。

“這兩只馬兒，兩位妹妹一人一只，好不好？”甄钰笑着将兩只玉馬送給甄倩和甄馨。甄倩和甄馨見這玉馬十分可愛極是喜歡，笑呵呵的接了過去就說“好！”

杏兒、秀兒吃了一驚，只管望着甄夫人，還不敢讓兩位小主子接。

甄夫人笑道：“讓她們拿着玩吧！回去後交給姨娘保管着，別讓她們摔壞了便是！”

杏兒和秀兒這才歡喜，兼且意外。杏兒倒也罷了，她是劉姨娘院子裏的，秀兒除了歡喜卻還有點兒不是滋味，要知道她可是沈姨娘院子的人，不想甄夫人對她和杏兒也是一視同仁，連眼光都沒有區別。再一想即使從前，甄夫人怎麽跟沈姨娘鬥翻天，只要不是幫着沈姨娘陰甄夫人的，甄夫人可從未殃及無辜，不會針對沈姨娘院子裏的每一個人。

于是兩人忙又哄着甄倩、甄馨謝過母親和姐姐，甄夫人笑着扶起她們，甄钰便帶着她們一塊兒到裏間去玩了。

甄倩和甄馨當日留在正院用午飯，午飯後又玩了一會兒，杏兒和秀兒看她兩人眼光有些迷蒙起來像是想睡覺了，這才告辭，帶着她們回自己的院子。

甄夫人坐了一會，也回屋跟王媽媽商量事情去了。明日元宵節要入宮領宴，得好好準備一番才行。

甄钰歪在東暖閣炕上，錦心以為她也要睡覺便笑着請她回房去睡，甄钰笑着搖搖頭說不睡。錦心見她這樣，便拿了繡花絨毯替她蓋上，甄钰雖覺不冷，也不便拂她的好意，笑着道了謝，讓她們都出去，自己只管歪着。

甄钰是在想昨天晚上自己和哥哥甄克善計較的事。依甄克善的性子，如果有收獲的話，一定會來告訴自己的。可是，這一天已經過去大半天了，甄克善的影子都沒有、也沒有叫人帶什麽消息來，不由得甄钰不多想。

甄钰很想叫個人去南熏館問一問，又覺得應該相信甄克善，相信他有消息一定會告訴自己于是又忍住了。只是忍得很辛苦，忍得心裏七上八下的。

不料一直到晚上，甄克善都沒有過來，也沒有任何消息送過來。

難道，是自己所料出錯？甄钰不由得擔心起來，如果所料不對，甄克善也應該過來說一聲啊！

知女莫若母，甄钰的神情落在甄夫人眼中甄夫人便知她有心事，自然少不了垂詢。

甄钰本就沒想着将這事瞞着甄夫人，見甄夫人問便支開丫環，只留了王媽媽在側，将清虛觀前馬車被撞一事自己的見解說了出來。

甄夫人眉頭微蹙，卻并未顯得有多麽吃驚，顯然她也是這麽想的。王媽媽可沒想過沈姨娘會這麽歹毒，畢竟，謀害正室嫡女這種事，可不是一個普通姨娘敢動的心思、敢做的事。如果事發，是要開宗祠施火刑的。

甄夫人撫着甄钰嘆道：“钰兒的心思越發細膩穩重了，娘很欣慰呀！只可惜，證據難尋，這回便宜了這賤婦了！”

“娘，那也不一定，”甄钰想了想，便将自己和甄克善商量的行動說了出來。

“糊塗孩子！”甄夫人不由急道：“你哥哥也是的，跟着你胡鬧！這樣大的事，怎麽不先跟娘說一聲呢！”甄夫人說着，便命人去将甄克善找來。

甄钰聽甄夫人說她糊塗，本還以為甄夫人不贊同呢，誰知不是。甄钰心中一松，摟着甄夫人胳膊蹭笑道：“不是不告訴娘，昨兒娘太累了，女兒怎好再拿這事跟娘說？我們兄妹能做得到的事，幹嘛一定要麻煩娘呢，我也想讓娘好好休息休息不要操心啊！本想今兒跟娘說的，偏又忘了！”

甄夫人笑着擰了她腮邊一下：“怎麽說都是你有理！”

不一刻甄克善過來，見這陣勢便知道娘已經知曉此事了，不等母親和妹妹問，甄克善便嘆氣道：“昨晚的确看到玉玲珑館有個婆子到二門上傳話，可是，今日卻沒有見那跟婆子接頭的人出府。我叫人一直盯着呢，且看明天怎麽樣！”

“那，有沒有沈姨娘得用的旁的人出府？”甄夫人問。

甄克善搖搖頭：“也沒有，若有，也會盯着的。”

甄夫人點點頭，說道：“這件事，你們就別管了，我會交給王媽媽去做。只要她果真起了那心思，那人無論如何是跑不掉的！”

甄钰兄妹相視一眼，只得點點頭。對付沈姨娘，甄夫人當然比他們更加有發言權。

母子三人又說了些閑話，商量了一陣，甄克善便回南熏館去了。

一宿無話。

次日天還沒亮，甄夫人便起來了。一早便要進宮領宴，這是容不得半點疏漏的大事，自然不敢怠慢。

一早起來香湯沐浴，按品大妝穿着朝服，戴上配套的金冠、首飾，忙忙用了些點心填肚子，連茶水也不敢多喝兩口。天剛亮一會，甄夫人便上了馬車出門去了。

甄老爺封從一品的戶部尚書是三年前的事，甄夫人一直與甄老爺鬧別扭，自然不會賣他的面子去領什麽宴。甄老爺無奈，往年只得以妻子身子不好、需要調養不便出門為由托辭。

可是如今，前日甄夫人還應壽陽太妃之邀赴了清虛觀之宴，今日進宮領宴自然也不能推辭了。

馬車在皇宮大門口停下來稍作檢查，換了宮中太監做車夫，便繼續往裏駕駛，進宮至右翼門門前停下，進了右翼門，便是後宮了。

右翼門內有衆多太監領着小轎候着，王妃及一二品诰命夫人們俱穿着厚重的朝服，不便行走，進了右翼門自有小太監擡着小轎将人送至坤寧宮前，其他夫人則由宮人引領步行過去。

甄夫人是帶的王媽媽進宮，主仆二人來至坤寧宮前時，已有不少人在坤寧宮階前候着了。烏壓壓站着，不聞一絲兒聲響。

宮中女官引導着甄夫人來到自己的位置上站好，王媽媽則與其餘王妃、诰命們的随從一樣遠遠侯在外邊偏殿廊下。

甄夫人悄悄擡眼打量坤寧宮，一時不禁神思惘然起來。

地方沒變，人，卻都變了！

這個地方，她來過不止一次。那是小的時候，小的時候，宋家何等赫赫揚揚，父親伯叔們在戰場上立功無數，乃大夏朝頂梁之柱，宋氏一門也深得皇帝的器重。小小的她，不止一次陪着母親進宮領宴，太後還曾攜着她的手親切的微笑着說話。那時，主持後宮朝宴的還不是當今的皇後，而是現已仙去的太後……

後來，太後仙去了，再後來，母親也仙去了，再後來，宋家倒臺了，而她，再也沒有來過這個地方！

甄夫人正沉浸在往事中滿腔悲戚，卻聽得太監尖細悠長的嗓音唱道：“皇——後——駕——到——”

甄夫人一驚回神，忙斂神站好，垂着頭，聽着上頭太監的指令，随着衆人一起跪下，拜，再拜，三拜，依次上前再次俯首報上夫君官職自家姓氏給皇後請安，恭賀千歲。

甄夫人感到皇後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停了停，随即又消失不見，只聽見她微微含笑的道着“衆夫人平身！”。皇後的聲音雍容平和，無不透着“母儀天下”四個大字。

好不容易等到冗長的朝賀儀式完成，皇後便笑着說了些吉祥話，命人賞了每人一盒宮裏禦膳房所制的元宵。衆人謝了恩，家中有女兒在宮裏頭當娘娘的，自有各宮派來接自己家人前往一聚的宮女，其餘無事的便欲散了。

王媽媽也随着衆随從上前，扶着自己的主子，甄夫人定了定心，暗暗松了口氣時，不想一位身着粉色亮緞挑花宮袍的女官卻來到她的面前行了一禮，微笑着說皇後娘娘請甄夫人說話。

甄夫人不禁一愣，只得笑着請女官引路，與王媽媽一步一步進了坤寧宮。

進了坤寧宮大殿，卻不見皇後人影，女官微笑着解釋皇後回寝殿換衣裳去了，請甄夫人稍候。甄夫人客氣了幾句，便與王媽媽站在一旁候着。

腳下踩着軟綿綿兩寸厚的織錦絨毯，入眼皆是金碧輝煌、花團錦繡的，又是陣陣熏然香氣撲鼻而來，金絲水晶簾兒折射的光芒一陣一陣耀眼的輕晃，王媽媽只覺得頭暈目眩差點兒栽倒。

“讓甄夫人久等了！本宮失禮！”正等得身子有點發僵，突然聽到一陣溫和的笑聲從殿後傳來，一眨眼，一位身着橘色金鳳團花廣袖長裙，披着同色薄紗披袍、挽着高鬓、簪着十二支鑲珠嵌寶繁麗鳳釵及細碎點綴花钿的中年美婦在一群俏麗的宮人簇擁下款款而來。

“臣妾恭請皇後福安！皇後言重，臣妾萬不敢當！”甄夫人與王媽媽忙跪了下去，垂首伏地請安。王媽媽低着頭大氣也不敢出。

“甄夫人快快平身！來人，給甄夫人賜座！”皇後虛擡了擡手忙笑着道，一邊說一邊走向了殿正中的鳳榻上端坐着。嬷嬷宮女們各自站在各自的位置，眼觀鼻，鼻觀心，身姿挺得筆直。

（謝謝龍舞、班太的打賞，謝謝班太、bobo9676的粉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