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甄夫人的擔憂

第54章 甄夫人的擔憂

福清公主挨着皇後身邊坐下，望了望甄夫人，突然笑道：“我認得你，你是甄夫人對不對？”

甄夫人一怔，忙起身笑道：“臣妾正是。”

福清公主笑道：“你快坐下吧！甄钰姐姐呢？在府裏做什麽？夫人怎麽沒帶她來呢？”

皇後和甄夫人都愣住了，二人相視，有些反應不過來。

“這——”甄夫人尴尬的笑了笑，這叫她怎麽說？說皇後沒傳旨召見所以沒來？她不敢這麽說，她本能的覺得，依着福清公主的性子，八成會問着皇後：“為什麽不傳召？”那不是給皇後難看？

皇後若有所思，随即笑道：“阿媛喜歡甄府姑娘嗎？這還不容易，趕明兒本宮傳她進來陪你就是了！”

福清公主拍手笑道：“好啊好啊！甄钰姐姐很厲害的，她還幫我贏了粱表哥一回呢！”

“是麽？”皇後笑了，含笑向福清公主道：“她是怎麽幫你的。”

甄夫人嘴動了動，只得又閉上，勉強微笑着聽福清公主連比帶劃叽叽咯咯的笑着說，她也很納悶，甄钰跟福清公主怎麽又牽扯上了，怎麽也沒聽她提起過。

皇後與甄夫人聽罷方知是怎麽一回事，福清公主與儀寧長公主的獨子梁玉中年紀相當，也最玩得來，兩人之間各種千奇百怪的打賭在宮中早已不是什麽新鮮事，不過，福清公主倒是真的從來沒贏過梁玉中那小滑頭。這都是些無傷大雅的小事，皇帝和儀寧長公主當然不會無聊到插一手進來，長公主只是警告過梁玉中不許玩得過分，不然一家子腦袋不夠砍的。至于皇帝，只要福清公主高興、樂意，不告狀告到他面前，他也是不管的。

“甄二姑娘果然好膽識好聰慧，真正叫人喜歡。”皇後笑着向甄夫人道：“明兒有空，讓她進宮陪福清公主玩玩吧，難得跟公主這麽投緣！”

“皇後有命臣妾不敢不從，只是小女年幼不懂事，更不知宮中規矩，倘若有什麽沖撞了公主，臣妾一家子也擔當不起啊！”甄夫人起身陪笑着道。

皇後還沒說話，福清公主已經搶着笑道：“甄钰姐姐很聰明，一定不會的！況且，只要本公主不怪罪，誰敢怪罪！”

皇後不由得大笑起來，瞧了陪着微笑的甄夫人一眼，笑道：“公主所言極是。甄二姑娘定不是庸脂俗粉，本宮也很想見一見呢！”

甄夫人無話可答，只得勉強陪笑答應了，又提了甄钰前兩天受了傷的事，言下之意自然是目前不便進宮。皇後會意，還笑着關心了幾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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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着也無別話再說，甄夫人便順勢告辭。

皇後也沒有再留，只客套了幾句，便命人送甄夫人主仆出去，又囑咐人別忘了将那支老參拿給甄夫人。

甄夫人回到府上，沈姨娘等一起在二門迎了，簇擁着甄夫人回至正房。甄夫人換了衣裳、淨了臉方出來，便将宮裏賞賜的那一盒元宵命交給沈姨娘，命她安排晚上煮了全家分食。不多會，便命衆人各自散去。

這也是大夏的舊例，每年元宵王妃、诰命夫人們進宮領宴，太後或者皇後都會賜一盒禦膳房制的元宵命帶回去全家分享。這是朝廷的恩典，也是臣子們一家的榮耀。

沈姨娘陪笑着親自接過，心中卻十分不是滋味。她覺得這是甄夫人有意在她面前顯擺，臉上的笑十分勉強與難看。

等人都去了，甄夫人才攜了甄钰的手，上上下下細細打量着，瞧得甄钰莫名其妙心裏頭一陣一陣的發毛。甄钰垂頭也打量一回自己，有點沒底的向甄夫人笑道：“娘，您這是怎麽了？幹嘛這樣看着我？我，我哪裏有什麽不對嗎？”

甄夫人一嘆放開她的手，悠悠道：“今兒在坤寧宮，娘見到福清公主了！”

甄钰仍是一怔，不明白見到福清公主為何娘會一臉的憂傷，她眼睛亮了亮，笑道：“福清公主啊？福清公主是個很孩子氣的好人！可是娘，這裏頭莫不是有什麽事？”

甄夫人擔心的望了甄钰一眼，嘆道：“還是等你爹來了再說吧！”

“出什麽事了，夫人？”不想，甄老爺恰好掀起簾子擡腳進來，望着甄夫人道：“夫人今日怎麽回來那麽晚？皇後留你說話了？”

“那已經沒什麽了。”甄夫人擺擺手，皇帝要借宋家收買人心只能想別的辦法，已經沒有宋祁明什麽事了，這一點甄夫人很放心。她凝着甄老爺，嘆道：“可是钰兒——老爺，我心裏簡直亂極了！”

甄夫人無助的目光就那麽望進甄老爺的眼底，甄老爺的心如投入巨石的湖面一下子動蕩開了。這麽多年，她是第一次用這種目光望他。甄老爺心頭一熱，坐到甄夫人身邊輕輕拍了拍她的手溫言道：“到底發生什麽事了，你別急，慢慢說，有我呢！”

甄夫人心中一暖，原先的彷徨無助瞬間消逝了一大半，整個人鎮定了不少。是啊，她不是一個人，她有丈夫，有一個完全可以放心依靠的丈夫。當年那樣難，他都能為她遮風擋雨，眼前小小一點困難算得了什麽？

甄夫人便忙笑道：“老爺也不必着急，也許，是我想得太嚴重了些！”甄夫人說着便将福清公主和皇後關于甄钰的那些話原原本本說了出來。然後望着甄老爺嘆氣道：“老爺你說說，這可叫人怎麽好！宮裏那都是些什麽人？都是金枝玉葉，咱們钰兒要是進去了豈不是受人欺負？”

甄钰在一旁睜大了眼，愣住了。這個福清公主的思維，跟一般人還真是不同，甄钰沒想到，就為了這麽一件小事，她居然把自己給惦記上了。甄钰聽甄夫人這麽說心頭一暖，也有些不是滋味，不覺苦笑道：“早知道這樣，那天不跟她們争執就好了！”

甄老爺倒每當一回事，先是瞪了甄钰一眼：“你呀，自小就是個争強好勝的，什麽虧也不肯吃！不過這會子你能說出這句話來，倒又比從前長進了！以後這脾氣還得改改，先思而後行，知道了嗎？”

“知道了，爹！”甄钰拖長着聲音撅了撅嘴答應着。想着甄老爺還有閑心先來借題發揮教訓她，甄钰便知道果然是甄夫人關心則亂了，這其實算不上什麽要緊事。

果然，甄老爺向甄夫人笑笑，安慰道：“夫人放心，這也沒什麽。福清公主可是皇上的掌上明珠心頭肉，公主性子活潑直白，卻不是個蠻不講理之人。公主愛熱鬧，多有其他府上的姑娘們進宮陪公主玩過，她既讓钰兒進宮陪她玩，也不過一時興起罷了，沒準玩了一回也就罷了！咱們钰兒這麽聰明，又這麽懂事，進了宮只要謹言慎行，規規矩矩的陪公主一日，能出什麽事呢！再說了，都是小孩子，就算真鬧出點別扭，皇上皇後也斷斷不會為了這個問罪的。夫人且把心放到肚子裏！”

“我，我這不是怕钰兒委屈嘛！”甄夫人說着眼眶都有點潮了，她眨了眨眼，嘆道：“我的钰兒還不一樣是我的掌上明珠心頭肉，好好的千金大小姐，卻要在人面前下跪做小伏低，我這心裏——可怎麽會好受！”

甄老爺忙道：“夫人，這話在屋裏說說就罷了。公主相邀，這是多大的榮耀。”

甄夫人猛然醒悟，忙道：“老爺說的是，是我糊塗了，口不擇言！”這些年來，似乎這是甄夫人頭一回心悅誠服的在甄老爺面前承認自個的不是，不知怎麽的她突然就想到這個，心裏閃過一絲絲的別扭，忍不住眼角斜了甄老爺一眼，恰好甄老爺也正望過來，且看樣子跟她想到了一塊！

甄夫人臉上讪讪的發熱，扭過頭用帕子掩着嘴咳了一下，忙向甄钰道：“钰兒，若是公主當真宣你進宮，可不許再逞強，也不許亂說話、亂出主意、亂做事，只管規規矩矩的，一步也不要多走，一言也不要多說，知道麽！”這樣，沒準公主覺得她無趣就不會再找她了。

“娘放心，我知道的！”甄钰笑着滿口答應。話說，難道她喜歡去伺候人嗎？

甄老爺望了甄钰一眼，忽然笑道：“咱們钰兒沒幾個月要過十歲生日了吧？沒想到一轉眼，就這麽大了！”

甄夫人瞧着甄钰，目光又是水一樣的溫柔起來，一甩帕子笑嘆道：“可不是，轉眼钰兒他們都大了。”

“钰兒過了十歲也不便再跟你住一起了，這些時候你們娘倆商量着看看，在府中挑一處院子，趕早收拾出來，過些時候好讓钰兒搬進去。”甄老爺又道。

“可不是這事！”甄夫人失笑道：“我總覺得有什麽事忘了想不起來，卻是這事，倒虧得老爺提醒！钰兒，等天氣暖和些你到處去看看，看喜歡哪一處，回來告訴娘，娘好叫人跟你收拾出來！”

“好啊，娘！我要選一處跟娘這兒離得近的！好方便過來看娘！”甄钰笑道。

甄夫人聽了心懷大慰，喜得眉開眼笑，一連聲道：“乖女兒，乖女兒！還是女兒最懂得疼娘！”

甄老爺也不禁好笑，便故意道：“哦，你只想着方便過來陪娘，那麽爹呢？就不想着爹了？”

甄夫人聽罷瞟了甄老爺一眼，也含笑瞧着甄钰，且看她怎麽說。她已經很久沒見過甄老爺開玩笑了。

甄钰眨了眨眼，随即笑道：“這也容易，爹常常過來娘這裏，不是也見着爹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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