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章節

—啊，還真是意外的“驚喜”。

一股強烈的感情從胸口席卷至魯路修全身，好似藤蔓纏繞住他的身軀讓他動彈不得。這一幕與朱雀将信賴交付于他時是何其相似，只不過與那時的溫暖不同，此時此刻魯路修能夠感受到的唯有徹骨的冰寒。

魯路修的嘴角勾出一個不帶溫度的笑容，“哈，是嗎？”

Act 57

醞釀在魯路修胸口的是一座憤怒的火山，它被堅硬的寒冰冰封在內，雖然無法感受到怒火的熱度，卻确實地在每一分每一秒沸騰翻湧，迫切渴望着沖破冰層的那個時刻。

第一次，身為惡魔的魯路修感到自己受到了愚弄。

他以為他理解了朱雀獻給他的誓言，他以為就算有分歧他依舊切實地将那只天使緊握在手中，然而事實卻告訴他從一開始這就只是他的錯覺。

“魯路修，你今天沒什麽精神嘛。”朱雀略帶關心的臉龐湊到了魯路修的眼前，随即又切換成了他一貫正直又愚蠢的模樣，“我今天又從魔物手中救了一個小鎮。在魔物的面前，人類果然是那麽的脆弱，所以父親才會創造出我們，讓保護人類作為我們的使命吧。”

“是嗎？”魯路修勾了勾嘴角，胸中的郁憤卻如地獄滾燙的岩漿再次翻騰了起來。

天使毫無察覺的一貫笑臉仿佛赤裸裸的諷刺，提醒着魯路修在這段感情中只有自己付出了真情。相信天使願意與惡魔長相厮守——這個愚蠢的幻想讓魯路修感到無比的羞恥。魯路修相信天使對他的感情與誓言中沒有半分虛假，只是對于天使而言，魯路修這個惡魔也只是他“博愛”中的一粒塵沙，與在這片廣闊大地上的任何一個人類沒有區別。魯路修不懷疑朱雀會為了保護他而奮不顧身，只是他不會成為天使心中那個“唯一”的存在。

“魯路修？”這一次朱雀是真的擔憂了起來，雙眉緊緊地揪在一起，目光在魯路修的臉上來回巡視，“你真的沒事嗎？”

“我能有什麽事？”在天使的注視下魯路修飛快地轉開臉，不願讓對方看見自己一瞬間扭曲的表情。

事實上，魯路修更想質問對方既然最終想要離開，又何必多此一舉關心自己。但是不行，那樣顯得他太過可悲，好像一個可憐蟲，懷着苦澀的感情卻得不到回應；好像他已經在這一場天使與惡魔的對陣中徹底敗北。

他在騙誰啊，魯路修嘲弄地垂下眼睛，他的确已經輸了。

然而魯路修沒有必要讓朱雀得知這一點。

魯路修的視線慢慢地掃過朱雀的全身，蓬松柔軟的棕色卷發、清澈得好似能看見靈魂的翠綠眼睛、俊秀立體的五官……不愧是被神所鐘愛的種族，與隐身于黑暗中的惡魔不同，朱雀仿佛一個可以走動的發光源，随時随地散發着光與熱，而魯路修不想為他添上一個“讓一只愚蠢惡魔傾倒”的勳章。

并未察覺惡魔糾結的內心，朱雀又讓自己的腦袋往魯路修處湊近了一點，溫暖的吐息徘徊在魯路修的頸間，仿佛柔軟的唇瓣會随時都會貼上來一般，“魯路修，我看得出來你不高興。還在為上次的事生氣嗎？”

“如果我說沒有呢？”魯路修終于不再避開朱雀的視線，恨意與憤懑好似蛇蟲的毒液凝結成他嘴角的冰冷微笑，“還是說你願意哄我高興？”

Act 58

地毯上浮現出一幅古老的惡魔法陣将朱雀包圍，陣中透出的邪詭紫光映照着天使的臉龐，将一抹妖媚混入純白的聖潔之中。

“魯路修，這是？”

“別動。”

魯路修揚手催化自身的魔力，由純正的魔力凝結而成的魔物毫無自己的意志，甚至沒有畏懼神聖屬性的本能，順從地纏繞上了天使的身軀。猙獰的觸手從天使的領口和袖口鑽入，緩緩地爬過光裸的皮膚，而随着它的越漸深入，天使原本的衣衫終于無法承受，被崩壞的紐扣彈落在地上，裸露出其下邪惡而淫靡的畫面。

緊緊纏繞的觸手在朱雀的皮膚上留下道道淡粉的印記，天使下意識地掙紮起來，然而在他的雙手扯開肆虐的魔物之前，更多的觸手纏裹上他的手臂，将其牢牢地固定在朱雀的頭頂。

“魯路修？”朱雀這一次的發問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碧綠的眼睛不解地望向惡魔。

“不是說要取悅我嗎？”注視着眼前令人無限遐想的一幕，魯路修嘴角的笑意未達眼底，“那就不要說話，好好享受就行了。”

黑色的觸手如捕捉到獵物的巨蟒爬上了天使背後展開的羽翼，讓潔白慢慢地被漆黑覆蓋。被觸手擦過的每一根羽毛都牽動着天使敏感的神經，朱雀蹙起雙眉，渾身打了個激靈，卻只是從喉頭發出破碎的喘息。

然而對方隐忍的模樣卻并沒有讓魯路修感到滿足，相反那一副将自己獻上祭壇取悅惡魔的模樣更是讓魯路修認識到這一切對朱雀來說只是為了迎合他罷了，而等到結束的那一天天使便會得到解脫，毫無眷戀地回到屬于他的天界。

魯路修慢慢地收攏十指，由魔力鑄成的觸手受到感知也越收越緊，仿佛就要這樣嵌入了白色的羽翼一般。朱雀就如同一只落入毒蟒陷阱的水鳥，在令其窒息的纏繞下，等待着成為捕獵者的食物。

“啊……啊！魯路修，痛！”

想要撕扯開那層皮膚，在天使身上留下無法磨滅的烙印；想要就此折斷那雙潔白的羽翼，讓對方再也無法逃開……黑暗的想法在魯路修的胸口翻滾，化作一條醜陋的毒蛇啃噬着他的內心。然而在聽到朱雀沉悶的痛呼聲的那一刻，魯路修還是下意識地放松了對天使的鉗制。回過神來的惡魔幾乎想要嗤笑自己——盡管惡魔才是公認邪惡的那一方，魯路修到底是不及朱雀的狠心，無法真正地去傷害天使。

事實上，從默許了天使留在身邊的那一刻起，結局早已注定。天使終将回歸天際，但魯路修卻再也無法将他從心間驅走。

“魯路修，你今天好奇怪……究竟發生了什麽？”

随着天使喘息着的發問，觸手隐沒在他輕顫着的腰線之下。在又一次劇烈的震顫之後，天使忽然好似被凍結了一般僵直了起來。在一段無聲的沉默之後，天使猶如掃落的秋葉般顫抖起來，他仰起頭，而微張着的雙唇間只能溢出甜膩的氣聲。

“沒什麽，不要擔心，今晚我會讓你享受到無上的快感。”

Act 59

“看你這個樣子是和你親愛的天使吵架了嗎？”

魯路修擡眼狠狠地瞪向魔女，不知為何C.C.那張不帶表情的臉龐在他的眼裏充滿了幸災樂禍的意味。他重新低下頭，唯恐從對方的眼中看見同情或是別的感情，“你是來炫耀你早就預見到這一天了嗎？”

“真是抱歉，我沒有你想象中的那樣刻薄，雖然我真的很想說‘我早就告訴過你’。”C.C.倚在魯路修身旁的桌邊，秀美微挑，妖異的金瞳中透出一絲了然，“但我是來提醒你，不管天使選擇了什麽，你的責任與目标不會改變。”

“……我明白。”魯路修長嘆了一口氣，忽然感覺到一樣的疲憊。他明白自己不喜魔女的一大原因正是因為對方善于直指要害，說出最殘酷的真相。踱步走到窗邊，魯路修眺望着蔚藍的天空放任自己陷入回憶。

在親耳聽見朱雀提起“離開”後，他失控了，心中的暴怒讓他不顧一切地想要傷害朱雀。而當所有的怒火平息，留給魯路修的唯有一片燃燒殆盡後的空虛。朱雀并沒有欺騙他，只不過是魯路修自己燃起了不該有的希望罷了。

“我不知道你還要自怨自艾多久，但是記住，你從來都不是一個人，”在沉默被無限地拉長之後，C.C.終于放棄似地嘆了口氣，“不管是那只天使冒冒失失地闖進你的生活之前或是之後。”

看着魔女轉身離去的背影，魯路修忽然感到仿佛有什麽東西哽在了後頭，也許這是對方對他說過最為溫柔的話語了。輕咳了一聲，魯路修磕磕絆絆地回道：“我……呃，謝謝。”

魔女在門口頓了頓，在徹底消失在魯路修的視野之前，留給他一個淡淡的微笑。奇異的是，雖然這抹淺笑依舊帶着C.C.獨有的譏诮意味，卻并沒有激起他的絲毫愠怒。

朱雀立在教堂的尖頂之上俯瞰着整座潘多拉貢城，清風拂過，帶走了身上留下的粘稠感。昨晚，若要用言語，便只能用“瘋狂”來形容，就連朱雀也或多或少地對自己的行為感到了一絲疑惑。

毫無反抗地身處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