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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是你啊葉學長, 我還以為畢業典禮之後你就走了呢,畢竟你這麽忙,沒想到又在這裏遇見了, 真是有緣分, ”謝芮歡看了看霖秋, 當時霖秋戴着帽子,她沒認出來,說道:“這位同學是跟你一起的嗎?”
葉之煜點頭:“我也沒想到你會來參加畢業典禮,你不是大二嗎?”
謝芮歡看見了葉之煜身旁的那束紅玫瑰, 臉色略微凝固,又說:“是啊, 可是今天是葉學長的重要的日子,我就想來送一份祝福嘛, 對了,我的那束花,學長你喜歡嗎?向日葵的寓意是前程似錦,我特意挑的呢。”
“多謝你, ”葉之煜說道:“後臺收到的花太多,我一個人帶不走,就把這份福氣送給學妹們了。”
“學長你人真好,那些收到花的學妹們太幸福了。”謝芮歡說道。
這時跟她一起的女伴探頭張望了一下,說道:“歡歡!咱們來的太晚了, 你最喜歡的分米雞已經賣光了哎, 怎麽辦?”
“那吃別的就好了嘛。”
“太可惜了,畢業典禮開得太久,你看,現在都不剩什麽吃的了。”
她這女伴一邊說一邊掃視着面前的一桌美食, 葉之煜沒說話,那兩人也沒有要走的意思,氣氛有點尴尬,霖秋受不了,他輕咳一聲,說道:“如果不嫌棄的話一起坐下來吃吧,我們還沒動筷子。”
“啊,這不好吧,”謝芮歡道:“我們沒關系的,別害得你們也不夠吃了。”
霖秋看了看桌上明顯足夠五名青春期壯漢享用的飯菜,頓時覺得有些腦仁疼,心道幹脆冷漠一點趕她們走算了,但嘴上還是說道:“沒關系,是吧,葉學長?”
謝芮歡一落座,竟先和霖秋聊了起來,她一開始沒有認出霖秋,還以為是某個認識葉之煜的學弟,當知道他身份之後還小小的驚訝了一瞬,然後又瞧了瞧那束紅玫瑰,頓時對待霖秋的态度就不再那麽友善了 。
“秋秋,我可真羨慕你,你跟葉學長的關系真好呀,你看你們有了那麽多緋聞但還是能坦坦蕩蕩的一起參加畢業典禮,果然,真兄弟才不需要避嫌,這句話果然沒說錯呀,”謝芮歡自顧自說道:“不像我,我是女孩子,生怕跟葉學長走得近了給他添麻煩,就連送花都速戰速決,送完就跑,多一句話都不敢跟葉學長說。”
霖秋感覺自己剛吃了三兩口的胃已然飽了,然而葉之煜就好像沒聽見這些話一樣,給霖秋夾了一筷子蝦滑球,說:“這道菜也很好吃。”
于是霖秋低頭吃掉,說道:“是還不錯。”
得到認同的葉之煜又給霖秋夾了一塊小酥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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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謝芮歡看來,霖秋雖然是情敵,但本質上應該是跟自己一樣的,都是跟着蹭着葉之煜來參加的畢業典禮,也都是徒有名氣沒有實力的小明星,更何況她就從沒聽說過葉之煜的取向與衆不同,綜合算來自己才應該是占優勢的。
然而此時此刻,不知為什麽,霖秋總給她一種正宮的感覺,這令她很不舒服。
于是她在葉之煜被辣得輕咳兩聲的時候立即去買了四瓶飲料,買回來的有兩罐一樣的猕猴桃汁,她自己留下其中之一,把另一罐給了葉之煜,又問霖秋:“橙汁可以嗎?”
飲料是謝芮歡買的,霖秋自然地跟她道謝。
然而葉之煜卻對霖秋道:“你喜歡酸的,給你猕猴桃。”
說完直接拿走了橙汁。
謝芮歡看着自己精心挑選的冰箱裏最涼爽的一瓶猕猴桃進了情敵的手裏,愈發不服輸。
默默喝了一會兒猕猴挑汁的謝芮歡過了一會兒重新提起銳氣,她換了個方向,問葉之煜道:“學長,我聽說你接了個劇本哎,是不是叫《獵風記》?”
葉之煜稍一挑眉,這劇還處于保密階段,不過以謝芮歡的身份背景,她知道了也并不奇怪,但葉之煜也沒有正面回答,只是模棱兩可說道:“劇本挺好的。”
“是的,我也覺得這個戲的劇本特別好,很有深度,而且又是侯導負責,絕對可以沖獎啦。”
葉之煜捕捉到關鍵詞:“你也看過劇本?”
“是啊,葉學長,我也去試鏡來着,但是侯導叫我等消息,也不知道要等到什麽時候呢,葉學長,好想跟你一起拍戲呀,你這麽厲害,要是我真的有幸拿到了角色,到時候你可一定得提點提點我。”
謝芮歡眨動着纖長的睫毛滿懷期待地看向葉之煜,然而葉之煜片刻後才說道:“《獵風記》的角色并不适合你,我覺得侯導不太可能會選你。”
他對別人一向講話直接,謝芮歡笑容僵硬在臉上,愣了片刻才又道:“學長,你都沒問我我試鏡的哪個角色。”
“女一。”
葉之煜自然不用問,謝芮歡嘛,從不給人當配的。
謝芮歡又道:“那學長你覺得我适合什麽角色呢?”
面對這個問題,葉之煜卻很認真地想了想,然後說道:“現代角色,傻白甜。”
謝芮歡噗嗤一聲笑道,低頭将發絲撥到耳後,說道:“這不成了本色出演麽。”
“嘎嘣”一聲,其他三人看向霖秋,霖秋鼓着腮幫,瞪大一雙眼睛,歉然道:“不好意思,咬到塊脆骨,你們繼續。”
什麽本色出演,生怕別人看不出她日常帶着面具嗎。而且正常人都能聽得出傻白甜并不是誇獎,怎麽謝芮歡還有點驕傲似的。
霖秋吃東西從沒這麽快過,聊了幾句終于甩掉了謝芮歡那個小尾巴。
下午的陽光很曬,葉之煜從食堂出來打了個哈欠,問霖秋要不要回家睡午覺。
“不困,”霖秋道:“在綠茶罐子裏泡了一頓飯的功夫,非常提神醒腦。”
葉之煜愣了愣,随即看着他笑了。
“我以為你喜歡這個類型的女孩,看你招呼她們坐下吃飯的時候挺熱情的。”
“我那時還有別的選擇嗎?”霖秋道:“真佩服你,葉老師,被她糾纏了兩年,倒是沒膩?”
葉之煜卻道:“我什麽時候被她糾纏了兩年?”
于是霖秋便把在禮堂的時候道聽途說的事情講給他,葉之煜聞言無奈道:“都是假的,她剛入學那會兒确實總找我,那是因為他爸提前跟我打招呼,讓我照顧他女兒——我就不是個會照顧人的,并且我很快就不在學校住了,跟她也幾乎沒有交集,再見面就是今天。”
“所以你不知道她追你?”
“沒追過我,”葉之煜道:“頂多是想撩我,但我是誰,我是輕易能被撩動的人麽?”
霖秋道:“好吧,表現不錯,給你發朵小紅花?”
“不用,我這兒有一捧小紅花,”葉之煜指尖碰碰其中一只玫瑰鮮嫩的花瓣,說道:“回家之後放在哪裏好呢?”
霖秋也跟着他一起想了想,然後注視一枚枚嬌豔欲滴的花瓣,說道:“不如做成玫瑰醬吧。”
葉之煜:“……”
霖秋:“或者玫瑰餅?你選。”
他們都很享受悠閑的校園時光,對于葉之煜來說,是他最後以學生的身份在校園裏游蕩的時光,而對于已經畢業三年的霖秋來說,即便不是自己的母校,同樣的與世隔絕般的靜谧依舊令他思緒萬千。
走着走着便走到了敬湖,湖很大,是不規則的形狀,霖秋停在一處無人的長椅旁,坐下來伸着一雙長腿感嘆道:“我特別喜歡校園裏的湖啊池塘啊之類的,一個偌大的地方,有了水才算有了靈魂。我的大學也有一座小湖泊,很小,也就是這裏的五分之一,一到晚上四周就圍滿了談戀愛的、或即将談戀愛的年輕人。”
“這麽說,你也在晚上去過了?”葉之煜坐在他身邊,幫他遮住了一點打在臉上的太陽。
“我都是白天去,尤其是快畢業那會兒,我不是在準備考研麽,要背書的時候我就去湖邊背,很有氛圍。”
他們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葉之煜問道:“那你現在還想不想考研了?霖秋同學,你的考研書上都快要結蜘蛛網了。”
霖秋瞪了他一眼,說道:“你覺得我的書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結蜘蛛網的?”
“大概……”葉之煜道:“從我來的時候。”
霖秋聳了聳一側肩膀,然後他眉頭微蹙,思索片刻說道:“你可能不知道,因為當初我是在各種機緣巧合之下才進入娛樂圈,我對這個行業并沒有太多的好感,雖然自己身處其中,但更多的時候是一種冷眼旁觀的态度。柯星辰總是說我佛系,但其實我只是不喜歡自己周圍的一切但又覺得無力改變而已。”
“那現在呢?”葉之煜問。
“現在不一樣了。我不再是當初那個無人關注的我,周圍的環境也不再是那個冷漠無情的環境,但是像我這樣從底層走過來的人,很清楚,這看似美好的皮囊之下藏着怎樣的血肉。有時想到這些便會覺得有些無趣。”
“但是呢?”葉之煜等待着他。
霖秋這次沉默了許久,然後才說:“但是,我不得不承認,這樣微不足道的改變令我很向往,我竟然可以通過自己的改變來使得周遭也跟着改變,現在只是變了皮囊,那會不會有一天內外都會有所不同?其實考研并不是我的理想,只是我逃避現實的一種手段,畢業那時候,我并沒有明确的志向,不知道自己想做什麽,又不想随便找個職業草草了事,所以我選擇了考研,而當考研受阻時,我又接受了寇哥投過來的橄榄枝,他有一句戳中了我,他說讓我給自己一點時間,想想自己的未來。”
“唔,如今已經是第三年了。”
“是,”霖秋道:“但我不覺得自己荒廢了三年。煜哥,我最近在上表演專業課,我其實挺喜歡的,從《南山序》那時候我便有點察覺,演繹別人的人生讓我獲得了很大的滿足感,而假如我的勞動成果能夠讓別人看見、甚至得到別人的肯定,這種滿足感應該會升級為成就感。”
他看着平靜的、波光粼粼的湖面,看着一只家養的褐色鴨子紮進水裏,露出兩只金黃色的小爪子,然後說道:“煜哥,我該不會這麽幸運吧,畢業後誤入的職業,竟成了我理想的行業?”
小鴨子的頭重新鑽出水面,搖頭晃腦的,很享受這溫柔的日光和湖水。
“不用懷疑,寶貝兒,你就是個幸運的人。”葉之煜道。
“嗯,但其實我還不是很能确定,畢竟我現在是在走上坡路,上坡路總能令人滿足,我要走上去,去頂端看看,然後再決定這是不是我真正想要的東西。”
明明是葉之煜的畢業典禮,但卻令霖秋反思和整理了許多自己的情緒。他将今天所說的這些收斂好藏在心裏。
“煜哥,但你一直都很堅定地在走這條路,我看過你所有的采訪,你總說,你的所有的努力和激情都是因為熱愛,那現在我們偷偷說,真的是因為熱愛所以堅定地走這條路嗎?”霖秋認真地問他。
他曾以為自己對葉之煜了解得不能再了解,談起什麽來都能如數家珍,但事實上,網絡上流傳出來的東西總有偏差,文字和視頻都有可能說謊,而他需要重新去了解葉之煜這個人本身。
“我說得都是真的,”葉之煜道:“不然你覺得我願意去立什麽追夢人設?”
“我知道你當然不是那樣的人啦,我是想問,假如你這些年沒有這麽順利,你還會這麽堅定嗎?”
問題有點刁鑽,霖秋說完感覺自己就像個文藝小報的記者。
而葉之煜卻說道:“誰告訴你我一直順利的?”
霖秋愣了愣,道:“六歲登臺,十六歲因為練習室的宣傳舞走紅,十七歲參加選秀拿了第一,十八歲考進全國最有名的戲劇與傳媒學院,所有的舞臺都是藝術品,所有的作品有口碑又有人氣,二十歲拿獎拿到手軟……煜哥,這還不叫一直順利?”
葉之煜側頭看着他,忽地微微笑了,說道:“聽你這麽說,好像被誇了一樣。寶貝兒,你究竟花了多少心思在我身上?這些事你讓我自己說我都說得沒有你完整。”
霖秋撓撓頭,這才哪到哪呀,這還是他安利自家愛豆的最簡短的一段呢,他還有更長的、更完整的。
“但是,你所看到的,都是結果呀。”
葉之煜說道,聲音很輕,像是嘆息。
“原本五歲那年就有登臺表演機會,可腳崴了,換成了別人;十六歲時練習室差點因為公關問題倒閉解散;十七歲參加的那場選秀在海選時沒發揮好一度被淘汰,最後一刻才被撿回去;十八歲畢業時志願被我父親強行篡改,險些念了商學院,幸好我在最後一刻求老師讓我看了一眼,但也因此跟我爸關系決裂,在外面流浪了三個月,還去酒吧賣過唱……太多了,這樣的事情。”
葉之煜停頓片刻,繼續說道:“即便是像我這樣的、在外人看來開了挂的人生,跟普通人在本質上是一樣的,起起伏伏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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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