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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醫院回到家,想着這事,我翻來覆去,怎麽也睡不着。
而後我突然想起,LEE以前跟陸風好像有些交情,他曾經是陸風的學弟,也有工作上的往來。
當年的我,對這些與我的世界無關的花邊新聞沒太大興趣,LEE閑談時縱然提過一些,我也是左耳進右耳出。
然而現在我多恨自己當年八卦意識不夠到位啊!于是我趕緊亡羊補牢,往LEE的微信上發了一堆消息。
洛杉矶也就早上七八點的光景吧,LEE幾乎是立刻就回複了:“程亦辰要殺陸風?!”
我就知道放這個大新聞一定能把他炸出來,“我是這麽猜的啦,雖然并沒有确切證據。”
LEE說:“唉,你猜的應該也沒錯。這兩個人啊,都鬧了大半輩子了……”
“你知道他倆是怎麽回事嗎?”
LEE過了半晌,才回複:“也沒什麽,多半陸風以前做過些事,被發現了,惹急了程亦辰呗。”
“就算翻舊賬,至于鬧成這樣嗎?又是動刀又是下藥的。程亦辰看起來那麽斯文,不像是出手這麽狠的人啊。”
LEE嘆口氣,說:“當然至于啊。陸風當年,什麽事做不出來?他完全是個喪心病狂的瘋子,你不懂,他瘋起來連我都怕。別說程亦辰想殺他,有時候啊,我都有點想。”
“那你怎麽不動手?”
LEE為之氣結,怒道:“你覺得我行嗎?!!!這世上除了程亦辰,別人動得了他嗎?”
然後LEE又十分坦誠地自我剖析道:“再說了,我自己也不是什麽好東西,恐怕是沒那資格。還是跟他一起狼狽為奸吧。”
“我怎麽覺得,你是因為覺得他長得帥,才下不了手。”
LEE立刻發了個口吐鮮血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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抛開其他的不談,光論長相,陸風即使人到中年,也是出類拔萃地英俊不凡,可以想象他年輕時候的光景。
然而他給我,或者說,他給大多數人所留下的認知,都是超出了他那副皮囊的。
LEE又問:“他們現在怎麽樣了?我指,程亦辰,他人還在嗎?還是已經跑了?”
“在啊,他在醫院照顧陸風呢。”
“嗯,”LEE說,“那就還好。要是程亦辰不在了,出于安全考量,我勸你也趕緊卷鋪蓋跑吧,能跑多遠跑多遠。”
“……??!!”
“程亦辰這回沒走,那就沒什麽事了。”
“啊?”
“估計他這次,算是原諒陸風了吧。”
“哦……”
雖然我似懂非懂,但LEE一副深谙內情的樣子,我仔細想想也是,兩個人之間,有再大仇再大怨,生死走一遭,也解得差不多了。
我忍不住問:“那你知道程亦辰是因為什麽事恨成這樣嗎?”
畢竟他看起來真的是很溫和,很好說話的一個人。
LEE過了半晌,才回複:“這你就別問了。”
“為什麽啊?”有什麽八卦居然不能和我共享?我們這麽多年交情也太經不起考驗了吧!
LEE說:“你還是不知道比較好。”
“不知道怎麽可能會比較好?!一點都不好好嗎!快點告訴我!”
LEE過了好一陣子,才給了我一個非常玄妙的回複:“等你知道的時候,你就會後悔知道了。”
“……”
LEE預測得沒錯,接下來的時間,居然風平浪靜。
陸風住院期間都是程亦辰在照顧,我偶爾禮節性地去探視一下,總見得程亦辰在病床前看書,而陸風靠在那靜靜看着他。
看起來就好像只不過是陸風得了場感冒,家屬來陪着打個吊針一般。
之後一切都很平靜,我預想中的任何波瀾壯闊的八卦劇情都沒發生。過了兩天,陸風就出院了。
回到家中的陸風看起來清瘦了一些,憔悴了一些,像是怪獸被抽去了一層靈魂,反而顯得沒那麽陰沉。
程亦辰一到家,還沒歇下就忙着給嗷嗷待哺的我張羅晚餐,他對我說:“晚上我們吃粥。”
“……”
聽起來清湯寡水,生無可戀。
結果上桌是一大鍋的黃鳝乳鴿粥。
綿香軟滑,鮮甜甘美,鴿肉鳗魚嫩滑酥軟,配上粘稠的米粥,熨得胃裏妥帖,不油膩,卻飽足,簡直惬意之極。
顯然是為某個失血過多的病人特意準備的。
從這方面來說,我還是挺羨慕陸風的。
程亦辰應該挺恨他,這很正常,陸風本來就招人恨。但程亦辰還是這樣無微不至地照顧着他。
我也好希望有人能這麽對我。即使見過我所有的不好,還是願意對我好。
飯後我還在舔碗,陸風就陪程亦辰去洗鍋子了,站在旁邊給程亦辰遞抹布,拿毛巾,好像什麽也沒發生過,程亦辰什麽也沒對他做過似的。
這兩人之間的恩怨糾葛,我打聽不着,摸不着頭腦,也猜不透走勢,但能像現在這樣,反正是好事。
不然以前程亦辰總給人一種失魂落魄的感覺。他笑容好似煙霧,好像吹口氣都就讓他消散于空氣之中一般,連帶我都覺得心裏七上八下的。
現在他顯得安定很多,下了什麽決心似的,魂魄歸體了,臉上也有了一些堅定的表情。
我也松了口氣,挺好挺好,家和萬事興啊。
很快學校開了學,複學的我得重新開始修讀我的大二課程。
也就是說,我的好日子到頭了。
講真的,別說我想不起來我是怎麽考上T大的,我甚至想不起來我怎麽會想去報考T大?
我打娘胎裏出來就不是愛讀書的人!
好吧,這樣說太誇張了,應該說,小的時候,我還是一度對拿回好成績有憧憬的。
因為考滿分,拿獎狀,意味着得到贊美——別的小朋友都可以得到這些。
然而很快我發現我得不到。因為我爸并不在意這個。他不會因為我的成績而欣喜,也不會失望。他真的不在意。他連派司機送我去各個培訓班,也并不是為了讓我多才多藝,而只是讓我在他眼前的時間可以盡可能少一些。
沒有人在意,所以我也就漸漸不在意了。
所以我以為,按照我的做派,我應該是在高中畢業以後成為南高之恥,混進一個學費高昂的野雞大學,然後繼續在那野雞大學裏混日子。
結果我居然去了T大這樣的頂尖學府。這不是自取滅亡嗎?
開學第一天,我的感覺就像是一條鹹魚被抛進了錦鯉池子。
我的同學們都像是活蹦亂跳要越過龍門的錦鯉,他們運指如飛地在埋頭記筆記,甚至還會主動舉手提問,和老師進行激烈的探讨争辯,而我這條癱在桌子上的鹹魚甚至不知道老師在說什麽,被知識的海浪沖刷拍打得暈頭轉向。
勉強上完這一天,我已經盤算好了,後面的課能不上就不上,最好是直接混到期末考試的時候再出席就好,此處非久留之地啊!
然而一回家,我就看見客廳醒目的地方白紙黑字地貼着我的課程表。
我瞪着它,正逢程亦辰從廚房出來,邊在圍裙上擦着手,邊跟我打招呼:“小竟回來啦?今天課上得怎麽樣?”
我指着牆上那張紙,慢吞吞地說:“這裏怎麽會有這個?”
程亦辰熱心道:“我怕記不住你上課時間,早飯給你做晚了。貼一張在這,方便提醒自己。”
我覺得這玩意兒就跟個鎮妖符似的,要把我這個試圖逃課的小妖鎮住。
在這鎮妖符之下沒滋沒味地吃了程亦辰端來的點心,好不容易可以溜回自己房間,一推開卧室的門,就見得牆上赫然也貼了一張一模一樣的課程表。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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