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奇怪

“你想出去嗎？”金發男人站起來，走到籠子旁邊歪着腦袋看蘇林安。

見蘇林安就只知道睜着一雙無辜的眼睛看人，話都不會說，頓時覺得無趣。他哼了一聲，一邊摸着寵物背部的毛一邊像參觀一樣繞着撒西的房間走。那雙金色的豎瞳享受地眯起來，頭微揚着，殷紅的嘴巴微張，迷醉地深深呼吸着房間裏的空氣。

“你知道嗎？撒西出生就是S級alpha。是龍族最純血的返祖者。”他聲音很輕，像裹着糖漿，甜得齁。

蘇林安覺得他的表情似乎好像有那麽點不對勁。

默默往後縮一小步：“大概知道。”

“不，你不知道，”金發男人否定他的回答，“你不知道整個聯邦，沒有一個omega配得上他。”

蘇林安：“……”

氣氛開始變得古怪。

“自從他開始學會說話，撒西就從來沒有讓任何一個omega碰觸他。就算是親生父親的我，也不能碰他一根手指頭。你是第一個。”金發男人躺到撒西的床上。

他像一只懶貓軟趴趴地埋進被子裏，不小心壓到懷裏的寵物，寵物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尖叫，跳下床躲到角落裏，朝他哈氣。金發男人眼中飛速地閃過一絲戾氣，轉頭又愉快地在床上打起了滾。

這個時候蘇林安才注意到他穿的是裙子，鵝黃色的連衣裙，下面一雙紅色的高跟鞋。

纖長的小腿翹起，他雙腳飛快地一踢，那雙紅色的高跟鞋重重砸在籠子上面。蘇林安擡頭看了一眼，金發男人已經轉身一只手撐着下巴，扭頭又看向他：“對了，你是什麽等級的omega？”

蘇林安張了張嘴，剛想說話卻被他打斷。

金發男人深吸了一口空氣，眉頭嬌氣地皺起來：“不好意思，我聞不到你的信息素，你是沒有信息素麽？”

他問的很禮貌，不知道為什麽蘇林安古怪的感覺更明顯了。

“他的兩個父親都是龍族。我，”金發男人塗的鮮紅的手指指了指自己，笑容可愛，“是聯邦唯一一個S+級的omega，信息素能匹配所有S級及以下的alpha。據目前omega信息庫和基因遺傳數據庫統計，繁衍能力是最強的一個。”

蘇林安：“……”

“聽說你沒有腺體？”

“我……大概不是omega？”蘇林安的後背冒起一層雞皮疙瘩，有點發毛了。

“你不用緊張，我說這些話的意思并不是指責你劣等。”金發男人顯然沒有跟蘇林安友好交談的意思，他只是想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他，“我只是希望你能夠認真思考一下你與撒西的差距。”

……這個問題都不需要思考，他住寵物籠子還不夠明顯？

“對了，我今天來過的事情希望你能保密。”金發男人抱着撒西的枕頭深深吸了幾口，眼神仿佛醉酒，迷離又有幾分邪氣，“他不喜歡我幹涉他，希望你不要造成我們父子的不和。”

金發男人從床上一躍而起，向牆角朝他哈氣的那只寵物招了招手。那寵物沒有動，他眼中飛快地閃過一絲戾氣，赤着腳從床上跳下來一把按住那只寵物。

不管那寵物受到驚吓尖叫死死按在懷裏，轉身優雅地向蘇林安行了個貴族禮，然後離開。

蘇林安：“……”

門吱呀一聲帶上，蘇林安擡頭思考關于這個自稱是撒西生理學上母親的男人來這裏的意圖。

他大概思考了三秒鐘。

感覺這就一出類似于地球時代豪門母親嫌棄平民灰姑娘，讓灰姑娘自己看清自己的戲碼。但這個人為什麽不演全套，比如給他五百萬讓他滾什麽的。

不合格。

蘇林安抓了抓後背，兩天沒洗澡，他感覺有點癢。

不知道撒西這麽潔癖的人，是怎麽對着一天沒洗澡的他下得去嘴的。

撒西自己也不知道。他愉快地把重力訓練室的下屬都揍一頓，心滿意足地去沖澡。潔癖重症患者一天至少要洗兩個澡，索菲上校掐準機會堵在浴室的門口。

等到撒西濕着頭發從浴室裏出來，四目相對，撒西額頭的青筋挑了挑：“……不要逼我把你調到邊緣野蠻小星球去開礦。”

要不是焦慮症狀得到緩解撒西現在心情很好，他早就一爪過去。

“殿下，”狗皮膏藥索菲上校對這種不痛不癢的威脅充耳不聞。頂着一對熬夜猝死的眼睛，她興奮地重新遞交一份檢測報告分析書。語速非常快：“這是我對夏爾身體各項數據做的一份最新分析。經過聯邦研究院同僚的共同努力，我們已經肯定夏爾并非大清洗時代性別分化後的新人類。”

“我們将他的基因序列調出來，拆分，組合，進行詳細的比對。現在我們基本肯定，他所擁有的應該是距今五千多年前古地球時代的原始基因。這也是他的身體裏不具備腺體的主要原因，夏爾的性別不能單純地用A或者B或者O來表示。”

“那他算什麽？”撒西擦了擦濕潤的頭發，眉頭皺起來。

“男性。”索菲上校眼睛亮晶晶的，“一個純粹的人類年輕男性。”

“他壽命短暫的原因也在這裏得到了解釋。古地球時期的人類平均壽命就只有這麽60-80年，他的壽命達到了平均範圍，身體非常健康。我們認為的脆弱只是他這個種族天生的缺陷，并不是病變。事實上，相對于普通的古地球時期人類孱弱的生命力，他生命力很強，很健康且年輕。”

這倒是意外。

“那他是怎麽标記……”撒西頓了一下，抿起了嘴，很不願意提起這件事。

“我們懷疑，跟他的精神力有關。”

說來說去，又扯回到蘇林安的精神力上：“殿下，我申請，再給夏爾做一次精神力檢測。”

“他不是夏爾。”撒西嚴格糾正。

“我知道，但我們不知道他的名字。”索菲當然知道這個男性不是星際大盜夏爾，從夏爾這些年在聯邦的活動軌跡和年限來看，至少有兩百歲。這個男性的骨齡才20，“殿下的焦慮症狀看起來好多了？看來相處的不錯。”

撒西的臉詭異一紅，目光冷冷一刺，“閉嘴！”

索菲瞥着撒西詭異的表情小心翼翼地問：“殿下知道他的名字麽？”

“……”他不知道。

把那個omega帶回去一天，那個少年就沒有開口跟他說過一句話。除了掙紮的時候慘叫和叽裏咕嚕的說些奇怪的話，他都不知道他的名字。

撒西的臉色瞬間陰沉，已經沒有了剛才的愉悅。臭着臉轉身就走。

猝不及防撞槍口，索菲傻眼。

怕自己好不容易逮到的機會就這麽沒了，她趕緊追上去：“那他的精神力檢測？”

“如果能夠測算出他的精神力，我們就可以有針對性地激發他的基因進化。”索菲上校很執着，“用科技的方法拉長他的生命，殿下就不用擔心他過早的衰老和死亡。”

撒西這忽然停住腳步。

“基因進化的方向是不确定的，這一點，你比我更清楚。”他注視着索菲，“如果他的基因沒有經受住藥劑的作用發生崩解，他只會死得更快。”

索菲愣了愣，據理力争：“可是他如果是從古地球時代跨越時間蟲洞掉落到這裏，說明他沒有那麽脆弱。他的基因也沒有那麽差。我們可以合理估計，如果用科學的方法促使他的基因進化，至少有80%的成功率。”

兩人正在争執，滴滴兩聲輕響，撒西的光腦響起。

他低頭看向手腕，清隽的臉瞬間冰冷。

“殿下怎麽了？”

“KJ62H號星球發生異變，異形發動大規模襲擊。”撒西顧不上換衣服，将毛巾往索菲手裏一扔緊急召集訓練場的部下，“緊急通知發送下去，準備戰艦，所有人十分鐘在一號出口集合。”

上一次戰鬥才結束不到半個月，又緊急發生狀況。

索菲知道問題嚴重：“殿下的精神阈值沒有完全恢複，還需要修養。在沒有得到長期穩定的恢複之前，我建議殿下待在醫療區。否則長期的分離，可能會造成更嚴重的後果。”

“等等，殿下，就算要走，至少帶上那個omega。”

“殿下……”

撒西走得飛快，銀色的長發和鮮紅的發帶在半空中舞動，瞬間就消失在走道的盡頭。索菲看着撒西遠去的背影抓了抓頭發，再一次失敗，她都不知道下一次改用什麽報告能打動他們固執又暴躁的長官。

抓了抓幾天沒洗的頭發，索菲很頭疼，為什麽殿下就不能聽勸一點？

“你想見那個omega麽？”一道甜的有些膩的聲音忽然從角落裏冒出來。

索菲看過去，只見一個金發男人緩緩從陰暗的角落裏走出來。他穿着鵝黃的長裙，一張嘴塗的鮮紅。這男人，也就是瑟西亞微微勾起紅唇對索菲笑道：“我可以把他帶出來。”

索菲的眉頭瞬間皺起來，目光銳利的射向他。

“哎哎，別這樣看着我，做什麽這麽兇？我是為了撒西好。”

瑟西亞的高跟鞋踩在地上發出啪嗒啪嗒的聲音，空曠的走道上有種細如針的尖銳刺耳，“索菲上校是一個beta，為什麽要對我這麽一個柔弱又美麗的omega這麽冷淡呢？”

“瑟西亞閣下，”索菲木着臉，“這是殿下的私事。失陪。”

說完，她向瑟西亞行了一禮，轉身就走。

“你們說服不了撒西，”瑟西亞追上來，“撒西那個人從小就非常固執。他決定的事情，任何人都改不了。再說，我對撒西絕對沒有惡意。我只是好奇那個收服了的omega的等級而已。你們說服不了撒西，配不出那個omega的信息素替代藥劑很苦惱對不對？”

“我可以幫忙的，畢竟我是撒西生理學上的母親。”

……

瑟西亞再次出現在房間裏，蘇林安是沒想到的。

他默默爬起來，蜷縮到籠子的最裏面。木着臉看着啪嗒打開了籠子鎖的瑟西亞。

“你這麽盯着我看做什麽？”瑟西亞金色的豎瞳細成一條線，他踢掉鞋子小心地爬進寵物籠子。東張西望的，好像對籠子很好奇。

在确定籠子裏沒有特殊設備，只是個籠子。他啧了一聲捏住了蘇林安的下巴：“長得不錯。”

尖尖的指甲戳到了蘇林安的下巴肉，有點疼，蘇林安皺起了眉。本來不想回答的，但是覺得不禮貌。

想想還是寒暄了一句：“你也不錯。”

本來還笑眯眯的瑟西亞卻因為這一句臉瞬間沉下來。

他陰沉沉地盯着蘇林安，好像蘇林安說了什麽不能容忍的話。但是轉瞬他表情又恢複了平常。

“出來吧，帶你去看醫生。”

“另外，走之前，”他啪嗒啪嗒走了兩步，轉頭厭惡地瞥向蘇林安被傷痕襯托得活色生香的身體，“把你這身亂七八糟的污漬洗幹淨！”

蘇林安：“……”太好了，他剛想洗澡來着。

洗完了澡，蘇林安看了眼籠子又看了眼這個金發男人。在确定自己可以打得過這個男不男女不女的家夥之後，他答應了跟他走。

很快，兩人來到一個全白的房間。

房間裏空無一人，除了一個頂着巨大熊貓眼的金發大美人。

金發大美人震驚加驚豔地盯着蘇林安發了好久的呆，最終在瑟西亞氣憤的呵斥聲中回過神：“咳咳，你去左手邊第一個全息檢測室，先做一次精神力的檢測。可能會有頭暈的狀況出現，記得戴上裝備。”

為了不讓撒西發現她私下偷偷給omega做精神力和信息素的檢測，索菲清光了實驗室所有的工作人員。

蘇林安眨了眨眼睛，聽話地走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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