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若我入魔

神君微蹙眉梢,卻也沒有把她推開,只是幽幽地看着她,眸光又暗又沉。

桑落悻悻地收回手,想往後爬,又忽然想起身上只裹着浴巾,連忙用浴巾捂住了胸口。

神君單手撐在她的身側,清冷的銀發垂落在她纖弱美麗的鎖骨上。

她眼睫翕動,回避着他的注視,小聲辯解:“我真不是故意的……”

神君削薄的唇角勾出一抹清淺笑意,“吾不介意。”

桑落松了口氣,“為什麽要把我叫醒呀。”

神君無奈道:“你還沒有換衣服,便睡下了。”

“那你、那你先回避一下。”桑落輕聲,“我很快就能換好。”

神君依言起身,轉過身去,流暢的肩頸後背線條爆發着張力,只以浴巾束在勁瘦腰間。

桑落匆忙移開眼,一邊從儲物法器中取出睡衣,快速換上,一邊提醒道:“你倒是也換上衣服啊。”

說完,她把臉頰埋進了被窩裏,“我不看你。”

過了一會兒。

清冷矜持的聲音在她的耳側響起,“換好了。”

桑落擡起眼,只見神君微弓腰身,低下頭在她耳邊輕聲道:“一夜好眠。”

他身上穿着薄薄一層睡袍,敞開的衣襟露出線條分明的胸肌。若不是方才已經見過,桑落又要感覺局促了。

她朝床內側挪了挪,分了一半被子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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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睡吧,明天還要早起趕路。”說完,她還忍不住打了個哈欠。

神君微微颔首,和衣躺進了被窩。

他身上攜帶的清冷氣息讓桑落一個激靈,睡意全無。

她好不容易才把被窩暖熱的!

“冷…麽。”神君思忖片刻,想要起身再去拿一床被子,後腰卻被一只纖柔的小手搭上。

他的動作微微停頓,低聲道:“不需要麽。”

桑落想了想,也坐了起來,從背後抱住了神君的脖頸,“你可以抱着我。”

“這樣便不冷了嗎?”神君的嗓音依舊平靜,甚至平靜到了有些過分。

桑落點頭,用清麗的下颌蹭了蹭神君的後頸。

“好。”神君轉過身來,将桑落裹進了被子裏,隔着被子從身後抱住她。

男人身上清冽的氣息瞬間侵占了她的所有感官,被溫暖的被子裹得太緊,桑落的臉頰很快便紅撲撲的,耳尖也微微發燙。

過了一會兒她問:“可是你睡在被窩外面……不冷嗎?”

神君搖了搖頭,清寒的氣息拂過她雪白的後頸,“吾不怕冷。”

“其實你不用隔着被子抱我的。”感受着腰間那只手的重量,桑落小聲說道。

神君沒有回應她的話,嗓音冷淡,“睡覺。”

桑落哼哼唧唧,在神君的懷裏掙紮了一會兒,見他依舊無動于衷,很快便被來襲的睡意吞沒,眼睛一閉一睜,便是第二天早上。

金色的晨曦從窗格灑落,她睡醒的時候,月澤已換上清貴白袍,銀發及腰,長身玉立,安靜地站在窗邊。

桑落伸了個懶腰,揉了揉昨晚因為保持一個姿勢睡覺,略微有些發僵的脖頸。

神君回過頭來。拂曉柔光落在他纖長似雪的睫羽上,勾勒出俊美無俦的側顏。

他用晨霧般幽寂的銀灰色眼眸注視着她。

“醒了。”

桑落點了點頭,“早呀。”

“你的脖頸怎麽了。”察覺到她揉脖子的動作,神君淡淡地問。

“可能有點落枕?”桑落不是很确定。

神君垂下長睫,薄唇微抿,“是不是昨晚……吾抱得太緊了。”

“這倒沒有,”桑落搖了搖頭,“可能是被裹在被子裏的緣故吧,下次你能不能別這樣了?”

“好,”神君從善如流道,“吾不會再抱着你睡了。”

“不是不是!”桑落連忙擺了擺手,“不是這個意思,我想說的是你下次能不能不要隔着被子抱我?”

神君還沒有回答,少女便大着膽子走到他的身邊,張開手臂主動抱住了他的腰身。

“像這樣。”她把臉頰埋在他懷裏,輕聲說道。

【恭喜宿主,太陰神君對你的好感度達到40%了,加油,再接再厲!!】

一直到上了飛舟,桑落的腦海裏還盤旋着066的聲音。

【知道了。】

她用意念回答了一聲,覺得神君的好感度仿佛是假的一樣,明明都40%了,他卻從來都沒有回應過她。

此時她正在聽白棠報告昨晚的情況,得知商行裏的修士有千影器宗的背景。

“千影器宗乃是瑤川州十大宗門之一,算是地頭蛇一類的存在,昨晚我雖然帶人封鎖了消息,但難免會走漏。”白棠正色道,“在我們離開瑤川州的地界之前,很有可能會遭遇攔截——不只是因為昨晚的矛盾,他們觊觎仙玉才是主要原因。”

桑落微微眯起眼睛,擡起手摸了一下飛舟的船身,“這飛舟是上品仙器,想必防禦效果也不錯。”

白棠颔首,“自是如此,少主且待在飛舟上,若千影器宗的修士來了,我帶着暗衛去與其交戰足矣。”

“他們會不會出動主力來攔截我們?”桑落又問。

“在一州之內才排行前十,這千影器宗的實力也僅此而已,既是觊觎仙玉,定會出動宗門長老找我們的麻煩。”白棠答道。

“我有辦法,”桑落彎起眼睛,露出明媚笑意,“你帶人去千影器宗,和他們換家。”

“換…家?”白棠微怔了一下,“是讓我帶人去找他們宗門麻煩的意思?可我們若是離開了,誰來保護少主?”

“爾等不必擔憂,吾自會護她周全。”

神君冷冷地瞥了衆妖一眼。

白棠想了想,飛舟的防禦确實一時半會難以攻破,此地距離千影器宗的山頭又不遠,遲疑片刻,還是點了點頭。

“少主,我來幫您激活身上的護身仙器。屆時若遇到危險,不必顧惜郎君,優先自保。”白棠苦口婆心地叮囑。

桑落連連點頭。

商議好以後,白棠帶着幾個暗衛悄悄離開了飛舟,隐藏身形朝千影器宗飛去。

桑落則悠閑地坐在飛舟的甲板上,吃着點心,旁邊還有侍女倒着靈茶。

果然不出所料,飛舟才行駛了一段時間,離開瑤川仙城的範圍不久,便被幾位禦劍的修士攔住了。

為首的青衫老者以手撫須,怒道:“你們這群妖族當真大膽,竟欺到我千影器宗頭上!速速停下飛舟,跪地求饒,交出昨日搶走的靈器和仙玉,也未必不能放你們一條生路。”

桑落掀起眼睫,好笑道:“好大的口氣。”

那青衫老者不再廢話,蓄力凝成劍氣,一劍便朝桑落劈了過來。

只見那妖族少女仍笑吟吟地坐在飛舟上,正拈起一塊桂花糕品嘗。

他的劍氣劈到飛舟上,很快便被陣法吸收,連一絲痕跡都未留下。

“林長老,那飛舟似乎是上品仙器!”旁邊一位精于煉器的修士提醒道,“怕是一時半會,難以攻破。”

“哼!”林長老冷哼一聲,“陣法總有消耗完的時候,結成劍陣,我們一起上!”

在千影器宗修士們的共同努力下,半個時辰後,飛舟上空的陣法出現了一絲小小的裂紋。

林長老抓住機會,強行穿過裂紋跳到了飛舟上。陣法閃動,很快便自行修補了那處裂紋。

他手執長劍,冷笑着走向桑落。

看到她就來氣!他們辛辛苦苦攻打陣法,靈力都耗了大半,她居然就坐在這裏喝了半個時辰的茶!

桑落想了想,她身上還有幾件防身的上品仙器,林長老奈何不了她,便坐在原地沒動。

只是可惜桌上的靈茶和點心了。

林長老高舉長劍,正要朝她劈來。

忽然,他的表情凝滞了,一道清冷如月、迅如流光的劍意閃過,人頭已經落地。

身上的仙器沒激發,桑落擡起眼,正好對上了神君帶着殺意的寒冽眼瞳。

他并未收劍回鞘,修士的血沿着冰冷的劍尖滑落,染紅了甲板。

飛舟外,千影器宗的修士們先是震驚,随後便被莫大的恐懼所籠罩。

“林長老可是合道後期的修士,居然被這不知名劍修一劍給殺了,連元嬰離體逃脫的機會都無!”

“那我們豈不是更打不過了,逃,快逃啊——”

這時,他們的傳音玉簡裏傳來了宗門告急的消息:

“衆位師叔師伯,請速回宗門支援!”

玉簡裏的聲音越發嘈雜,爆/炸聲與雷霆聲此起彼伏。

“不好,護山大陣被炸了!!”

幾位長老對視一眼,只覺得惹到了惹不起的大佬,竟是連宗門都不顧,化為道道流光,忙不疊地四散逃走了。

神君自恃身份,倒沒有趕盡殺絕。

不過他身上的殺意卻并未消散,清冷的銀灰色眼眸也染上了一抹猩紅。

他轉身想要離開。

他這副模樣,她會不會…害怕。

她卻追了上來,用纖柔的手臂,從身後環住了他的腰身。

“你剛才真的好帥!”

神君無奈地停下腳步,回眸看她,卻只看到了她随風飄舞的發梢。

少女柔軟美麗的臉頰正貼在他的後背上,讓冰冷寒寂、亘古靜默的身軀也有了溫度。

“你不害怕?”他勾起薄唇。

“當然不怕了,”桑落認真地說,“你是為了保護我才殺人。”

“若是我入魔了呢?也不怕麽?”

桑落忽然意識到,他沒有再用高高在上的“吾”來自稱。

“別怕,我不會讓你入魔的。”

她反倒在安慰他。

月澤微微閉了下眼睛,再睜開時,眸色再度變得澄明清冷。

“那你要在旁邊看着我,不讓我入魔。”

“只要你不抛下我,我是不會離開你的!”桑落賭咒發誓,“否則我是小狗。”

反正系統的任務也是讓她攻略他。

神君低低地笑出聲來,“最好是這樣。”

他轉過身來,以修長指尖勾起了她的一縷發梢。

“小狗便不必了,哪有這麽發誓的。”

桑落微微歪了下頭,“那、那我就是大王花。”

神君清隽的眉梢微不可查地蹙起,“我不喜歡那種味道。”

桑落得意地笑了聲,“若你抛下我,我就要變大王花,去你夢裏糾纏了哦。”

神君摸了摸鼻子,“不會。”

桑落看到了他的動作,微微蹙眉,“總覺得你在嫌棄我。”

神君求生欲極強地道:“絕對沒有。”

桑落嘆了口氣,“你喜歡什麽花的味道?”

神君沉吟片刻,道:“桂花。”

一簇金綠色的花枝悄無聲息地纏上了神君的身體,很快便将他整個人都捆住了。

旁邊的侍女匆忙低下頭,裝作什麽都沒看見。

桑落拉着花枝的另一頭,對神君說道:“我們回房。”

“你不是喜歡桂花麽?為什麽要蹙眉?”

桑落趴在神君的胸口,花枝纏上了他颀長的腰,他的兩只手腕也被藤蔓纏住,交疊在了頭頂。

細碎的金色花朵盛開在二人之間,鋪滿了整個床榻。

神君薄唇微抿,嗓音稍微有些低啞:“這是想對我做什麽。”

桑落好不容易A上去了,強忍着害羞道:“你又不是不明白我的心思。”

“不明白,”神君撩起眼睫,眸色如月光般潋滟,“說給我聽。”

“我、我……”桑落反倒有些卡殼了,應該這麽快就表白嗎?且不說他能否理解凡人的愛意,她現在也只是對他有好感,還沒到喜歡的地步,倘若為了攻略他就說出來,豈不是在欺騙他?

神君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明明他才是被花枝捆/綁的那個,卻仿佛上位者般掌控全局。

她垂下眼,注視着他昳麗的眉眼,急中生智道:“我饞你身子。”

神君的喉結滾動了下,什麽都未能說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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