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chapter.6兄弟情（03）

轉天清晨，滿振告別三叔一家，回到自己家中。坐在闊別五年的家裏，如同一個陌生人，沒有找到以往的溫馨。

滿振的父母，最近把所有的心力都投給了大兒子，甚至忘記滿振從異國他鄉回家，将他忽略。好不易滿陸的事情都忙完，二兒子回來，以為可以好好團聚，卻想都沒想過，兒子中午即将離開的消息。

滿振的母親傷心欲絕，“振兒，既然回來了，為什麽還要走啊？”

“媽，我在美國有自己的事業，必須回去。”滿振坐在自己母親的身邊，用衣袖擦去她眼角的淚，也可以看到細細的皺紋縱橫交錯。父母上了年紀，但有阿陸在旁邊盡孝也已足夠，至于自己，自生自滅吧。

作為母親，她緊緊拉住兒子的衣袖，泣不成聲，“即使要走，好歹也多呆幾天！”見兒子不語，她又對滿振父親說，“老頭子，你到是說兩句話啊！”

一家之主幽幽嘆氣，“兒子長大了，不再需要躲在父母的羽翼下翺翔了，他有屬于自己的天空。去吧，爸爸支持你。”

“謝謝爸媽。您二老要注意身體。”

滿振回到自己曾經的卧室，詫異屋內擺設與他離開時一模一樣，絲毫未發生改變，他以為五年足夠可以面目全非。可現在有一種回到從前的感覺。拉開書桌抽屜取出一個上了鎖的舊本子，看着發黃的紙張，原來時間真的過去了很久很久。

将本子裝進旅行箱，他退出來關好房門。剛好敲響上午11點的鐘聲，“咚，咚，咚——”

“我走了。”

滿振父親對着二兒子離去的背影，心中苦澀，“再多呆會兒，你哥中午過來。”

他還能再見他嗎，他還願意再見他嗎？滿振搖頭，算了吧。“不了，1點的飛機，再不走怕是誤了。”

“阿振，無論五年前發生了什麽不愉快的事情，你們終究是兄弟。”滿父親說的語重心長。

滿振欲離開的身形頓住，若不是兄弟就好了，他多希望他們不是兄弟。“阿陸會原諒我嗎？”

話沒說完，人已消失在關閉的電梯中。

滿振從沒想過有人會在他回來的時候接機，也沒想過有人會來送行。遠遠看見小弟孤單的身影矗立在人群中，就會想他真的長大了，不再是那個毛頭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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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坐在候機廳的椅子上，滿新辰在良久的沉默後率先開口，“有必要走得匆忙嗎？”

滿振沒有回答。

他只是問着，将心底的問題全部問了出來，一次性的。

“二哥，你們是最親的兄弟啊？”

“二哥，你後悔過嗎？”

“二哥，愛情到底是怎樣的？”

“二哥，你什麽時候會再回來？”

“二哥，……”

滿新辰坐在生鏽的鐵欄杆上，前方是一望無際的蘆葦蕩，長勢很高，自己走進去也會被淹沒掉吧。還有一個波光粼粼的湖，和一群水鳥成群結隊。

從這裏剛好可以看見機場，一架又一架的飛機在視線裏起飛、降落。

将滿振送進安檢，看着他漸行漸遠時，滿新辰清楚了，二哥從來不會後悔吧。

時針和分針在表盤1點的位置上彙聚，随着巨大的轟隆聲，一架飛機脫離跑到直沖雲霄。巨響震飛了水鳥，它們拍打着翅膀飛向遠方。

滿新辰側過頭，意外看到大哥在自己的視野中越來越清晰。

二哥，你有看到嗎？大哥來送你了。

滿陸視線不曾移開，目不轉睛地盯着那片天空，是滿陸乘坐的飛機消失的地方。他走了，真的走了，也許再也不會回來了。

“阿振，你要我怎樣去呼吸沒有你存在的城市，污濁了的空氣？”

滿新辰從未見過堅強的大哥也會落淚，他将紙巾遞過去，并沒有人伸手去接。

滿陸任由眼淚沖出來，心裏依舊得不到緩解，疼痛無以複加。

他們是相愛的吧？

滿新辰不知道大哥是什麽時候離開的，他走得無聲無息，如同來時候一樣。

天空蔚藍，晴空萬裏，逆着日光灑下一片金黃。水鳥自由翺翔，起起落落，在湖面上跳舞，一出出一幕幕水上芭蕾，是那樣的精彩，奪人心魂，讓人舍不得移開目光。

耳邊轟隆不斷。

滿新辰回到車內，摸出煙，将全身重量壓向椅背，閉目凝神。此刻任誰也看不出，他只有十九歲，還是處在無憂無慮的年紀。

手機提示燈一閃一閃的，拿起來一看竟是有十幾通未接來電。正想查看是誰打來的，卻被突來的鈴聲吓到，無意識的按了接聽。

對面傳來焦急地詢問，“辰辰，你在哪？”

“黎大哥，我在外面，沒聽到抱歉。”滿新辰松開手剎，換擋，然後踩下油門。

“哦，沒關系。對了你什麽時候回來？”

又是飛機起飛的轟隆聲，遮住黎嘉明的聲音。“什麽，我沒聽清楚？”

正當黎嘉明想再說一遍的時候，只聽“嘟嘟”兩聲，被挂斷。再撥過去，便是，“對不起，您撥叫的電話已關機。”

滿新辰看着黑掉屏幕的手機，暗罵，他媽的！真會挑時候沒電。

再有七天就要開學了，他也不想在家鄉多呆，剛才已經預訂好回去的機票，明日下午三點的。小夏在他回家之前，一遍又一遍地囑咐他一定要捎些他們這邊的特産回去。所謂特産不過是一些吃的東西。容易攜帶的還是密封包裝，每樣買上三份，等到結賬時已經是好幾百元，兩大袋子裝得滿滿的。

提着袋子出來，從沒想過會撞見如新，而她身邊還有一個高大英俊的男人，怎麽看都是和黎嘉明一類的成功人士。林如新嬌小的身體站在男人身側，兩人手臂相挽，讓人有種形影不離的錯覺。讓來來往往的情侶羨慕。

林如新在看到他時，下意識的松開男人的手臂，驚慌失措，“新辰！”

滿新辰想笑，為什麽有一種捉奸的感覺，如同他們依舊還在交往，卻發現女友在外面背着自己另結新歡。太好笑了，太滑稽了。

“如新？”

“啊，孟大哥！”林如新錯開眼睛，不敢再直視滿新辰，怕是下一秒自己會忍受不了他審問的目光。

“怎麽了？”

“不，沒事。我們走吧。”

對再次挽上的手臂，滿新辰失去興趣。林如新的事情一年前已經一概與他無關了，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