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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下定了決心之後, 鐘洵便也不再多想下去，他徹底把自己的視線從手機上移了開來，專心地背起了英語。

一到學校, 鐘洵就看見祝周洋頂着兩個濃重的黑眼圈無精打采地趴在教室的課桌上, 就好像是被霜打過了的茄子一般。

.....難道是為了完成自己布置給他的作業而熬了個通宵？

鐘洵努力地回想了一下給祝周洋布置的作業量, 雖然是中午那些物理練習的翻倍量, 但是鐘洵自認為那是在祝周洋水平能力內可以完成的任務, 難度也還算适中，大多都是基礎題, 應該不會耗費他那麽多的時間？

“鐘哥！”

雖然上眼皮都快跟下眼皮粘在一起當場圓寂了, 但是在半夢半醒間看見一個疑似自家老大的身影步入了教室, 祝周洋還是下意識地瞪圓了上眼皮快打贏了的雙眼，挺起了胸膛向那道身影大聲地彙報道, “你布置給我的那些作業我都寫完啦！！！”

鐘洵從背上的書包裏掏出一罐還帶着餘溫的牛奶放到他的桌上, 關切地詢問道, “......馬上我會看的，你昨天熬到了幾點？”

“也, 也沒有很晚啦！”

一提到這個話題，祝周洋登時便打了個寒顫, 原本歡快地伸向那罐牛奶的手也有些哆嗦，“睡前我忘記看時間了！”

鐘洵瞥了一眼不遠處挂在教室正中間牆壁上的時鐘一眼, 有些擔心地望着他, “離正式上課還有一段時間，你早自習就先不用讀書了, 先補覺吧。”

“不能因為我給你布置的額外作業而耽誤到你今天一天的課程。”

鐘洵語氣裏的關切之情溢于言表，祝周洋撕開吸管外面那層淺/薄/塑料袋的指尖又頓了頓，“不是鐘哥你的問題！”

“真的不是你給我布置的作業量的問題！”

不想讓鐘洵因為誤會而産生類似于自責的情緒, 祝周洋手足無措地解釋道，“其實，其實是我做完之後，又去找了點別的習題做。”

祝周洋覺得自己這可不算說謊，他只不過是在基于事實的基礎上，稍稍地魔改了那麽一點點要素而已。

倘若讓鐘哥知道他其實背地裏是在忍辱負重地向那個裴寂偷偷請教問題，那自己的面子得往哪裏擱呢。

......

鐘洵心裏再清楚不過，倘若自己現在真的在此時對這個問題深究下去，一定會耗費上不少的時間和口舌，他不想讓祝周洋在明明可以先擱置一會兒之後再處理的問題上浪費掉任何一秒可以補眠的寶貴時間，他向祝周洋那顆毛茸茸的腦袋伸出了手，溫柔而又強硬地使用了物理方面的阻隔手段。

“好了，先睡吧，其他的事情都留到之後再說。”

摸不着頭腦的祝周洋就這麽半推半就地被鐘洵掣着壓回到了課桌上，乖乖地閉上了眼睛。

祝周洋的作業本就放在課桌的左上角，鐘洵在确認過他真的有在閉目養神之後動作放輕地取過了那本練習冊。

自己特意叮囑過讓祝周洋留下思考痕跡的草稿就工工整整地夾在布置作業的那一頁裏。

祝周洋的水平鐘洵是清楚的，哪些題是他能寫出來的，哪些題他大概會空着鐘洵心裏都基本有數，呈現在紙張上的解題思路清晰而又老練，實在和祝周洋目前的能力不太相符，就像是經過了什麽人的指導一般。

也不知道是不是害怕鐘洵發現有在背後輔導這類人的存在，有些程度偏中等難度的題目被祝周洋故作困擾地随手寫過了解和關鍵/性/代換的前幾步之後就被空在了那裏。

聯想到祝周洋方才不同于平時稍顯慌張的表現，再加上昨天的事，鐘洵一下子就猜到了那背後之人的真實身份。

鐘洵猜測，祝周洋應該并不是不願意将有人在幫忙輔導的事情告訴自己，應該只是不想讓他知道那位對象是裴寂吧。

祝周洋總是喜歡在某些莫名其妙的點上糾結，這一點倒是和那人很像。

“到早讀時間了，一個一個傻愣在那裏幹什麽？你站着就能考上清/華/北/大/了嗎？”

教導主任踏着早自習的鈴聲走了進來，拿着教棒輕輕地敲了敲講桌的邊沿。

他此番進教室所弄出的動靜并不算小，然而縱使這樣，一旁的祝周洋卻仿佛完全沒受到打擾一樣，仍然安靜地伏在課桌上，小小的鼾聲從他墊在身下的手臂間隙處漏了出來。

站在講臺邊上的教導主任看了一眼伏案睡得正香的祝周洋，又轉頭看了一眼站在他身邊的鐘洵，沒說話。

鐘洵了解這是他默許了的意思，微微朝着他颔了颔首，正欲轉動腳步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卻聽見沉寂了片刻的教導主任倏忽間開口叫到了他的名字，“鐘洵和駱清源，你們兩個跟我來辦公室一下。”

......

相對于一頭霧水的鐘洵，駱清源倒顯得是一臉平靜，不如說，除了那一次有涉及到陸星硯的事以外，鐘洵從未見到他露出過別的表情。

“省裏近期要舉辦個物理競賽，你們有沒有興趣？”

教導主任端起辦公桌上的老幹部式的陶瓷杯子，銳利的目光從鏡頭後面反/射/了過來，“也不是讓你們立刻就決定，時間還早，你們可以慢慢考慮。”

明明和他所約定的月考還未至，鐘洵很感謝他對于自己的這份信任。

“競賽只不過順帶先提一下讓你們心裏有數，今天特意把你們找過來其實是為了商量另一件事。”

教導主任慢條斯理地喝了一口瓷缸裏的水，話鋒陡然一轉，“也許你們已經知道了，等傅時衍忙完這時間的工作，他就會正常回學校來上課。”

“之前是因為他在學校的時間并不多，座位都是随便安排的，既然現在他要回來專心忙學業了——”

他手裏還剩半杯的茶水随着他的動作在陶瓷水杯裏劇烈地搖晃了一下，“我想讓你們之中的一個人跟他成為同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