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虛驚一場

柳真真不明白老太太為什麽要看着她搖頭，還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

“媽，不就是沒修好水管嘛，不至于。”

老太太定定地看着一無所知的傻丫頭，再次嘆息。

柳真真莫名其妙，瞥了眼遠去的挺拔身形，不爽地癟了癟嘴，跟着老太太進屋。

周三，接到醫院的電話，說是媽媽的體檢報告出來了，讓她過去一趟。

柳真真心一沉，打了個車往醫院趕。體檢是她陪着做的，資料也是她填的，她的名字和電話是填在緊急通知人那一欄。

現在醫生不通知本人，而是讓她過去，是不是說明媽媽的檢查結果不好？

一路忐忑着，腦子裏亂糟糟的，想着各種可能，直到坐到醫生面前腿還是軟的。

“醫生，我媽媽的情況是不是不太好？”柳真真握着拳頭的手輕輕顫抖着。

醫生翻了翻體檢報告，取下老花鏡，“你媽媽的各項指标都正常，只不過……”

“怎樣？”柳真真緊張地問。

醫生的身體往前傾了傾，指着報告單的一頁，“你媽媽的膽囊上有一顆結石，需要進一步檢查。”

“膽囊，結石？”柳真真不确定地重複了一遍。

“對。”

柳真真的身體一軟，差點癱倒。謝天謝地，還好不是癌症晚期之類的！

“需要手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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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搖頭，“你帶你媽媽去肝膽外科詳細查一下，如果需要手術的話那邊的醫生會安排。”

謝過醫生之後，她捏着報告單腿腳發軟地坐在大廳的椅子上緩神。

醫生們這樣說話大喘氣，她這個沒事人都要被吓出點好歹來。

“江醫生，江醫生……”一群衣着樸素的男人神情激動地圍着一個穿着白大褂的年輕男醫生。

男人被圍得走不了路，便停下來向他們解釋。因為隔得有點遠，并聽不清他在說什麽。

只是他和圍着他的人情緒都有點激動，甚至還有人開始對他拉拉扯扯。

柳真真突然想起來了，那不是上次給老媽送體檢單的冒失鬼嘛。

他也在這家醫院上班？看着他被圍在人群中的樣子，柳真真不屑地嗤笑，肯定是出了醫療事故，病人家屬找上門來了。

啧啧，真是庸醫害人吶。她很不厚道地想着。

想起在門診的時候，老醫生雖然說話大喘氣，但凡事為病人着想的精神卻是讓人暖心。

她還很不識趣的問了一聲，“不就是膽囊結石嗎？你直接告訴她本人就好啦。”

醫生神情嚴肅，“老人家上了年紀難免會胡思亂想，你是她女兒，當然更容易做她的思想工作了。”

她當着醫生的面兒就給老太太打電話，“媽，我在醫院給你拿體檢報告呢。”

“怎麽你去拿了？”

“醫生說你膽囊有結石，需要做進一步檢查。”柳真真說這話的時候，對面的醫生直沖她搖頭。

柳真真笑着道：“醫生怕你會多想，讓我過來了解一下情況，然後做你的思想工作！”

電話那頭傳來一陣爽朗的笑聲，“你替我謝謝醫生，謝謝他的關心。”

“嗯，我會的。你什麽時候有空，我再陪你做個檢查呗？”

其實醫生的顧慮完全沒有必要，老太太看着挺慈祥軟和一人，但脾氣火爆，也堅強能撐事兒。

別說一個小小的膽囊結石了，就算再嚴重的問題她媽媽都能坦然面對。

老太太就開始在電話裏唠叨：“行行，我知道了，等空了我自己去檢查。你忙吧，我挂了啊。”

柳真真哭笑不得地看着被挂斷的電話，她還沒來得及說什麽呢。

這老太太，退休了反而更忙。

得，下班了還得去趟老年大學，看看老太太到底什麽時候有空。

“真真老師，你這個月又發表了一篇論文啊。”因為辦公室裏還有一個姓柳的老師，于是她被大家親切地稱為「真真老師」，關系更好的會直接叫她真真。

“是啊，這不正在申請副教授嘛。論文當然是多多益善了。”

發表文章這種事兒柳真真做起來駕輕就熟，不過以前發的是新聞報道，現在是學術論文。

“真真老師就是有上進心，要是真評上了那可就是我們學校最年輕的教授了啊。”

“對對對，到時候你得請客。”

柳真真笑着答：“那必須滴！”

辦公室裏氣氛很好。

“呵呵，說得跟自己真評上了似的。”

一道陰冷的聲音從角落響起。

衆人的興致被那人打斷，便不再繼續這個話題。

柳真真聳肩，并不在意，那人就是那樣，說話做事都陰沉得很，同事間的關系處得也不太好。

下班的時候柳芸，也就是大家口裏的「大柳老師」，從背後拍她的肩膀。“真真！”

“哎，芸姐，今天姐夫沒來接你啊。”

“別提了，出差去了。”柳芸親昵地摟着她的肩，“你要小心曾志豪。”

“嗯？”對于柳芸的突然轉換話題，柳真真一下子沒反應過來。

柳芸一臉嚴肅地說：“曾志豪不也在争取副教授嗎？你要小心他，他這個人看着就陰陰沉沉的，誰知道會不會在背後使絆子。”

“謝謝芸姐關心。”柳真真笑着道了謝，并不想繼續這個話題。

雖然她也不喜歡那人整天一副陰陽怪氣的神情，但背後說人，品德實在也高尚不到哪去。

伸手招了輛出租車，“芸姐，我還要去趟老年大學，先走了。”

“去吧。”

“丫頭，你怎麽來了？”老太太取下老花鏡，意外地看着靠在辦公室門口的閨女。

柳真真笑着跟辦公室裏其他的人打了招呼，湊到趙老師跟前，“我來看看趙老師的課表，看你到底什麽時候有空。”

老太太嗤了她一下，“來，課表給你，慢慢研究吧。”

“老趙，你閨女真漂亮。”

“謝謝李阿姨。”柳真真嘴甜地道謝。

“你認識我？”李阿姨有些意外，她是這個學期才來的，并沒有見過。

“我媽總是在我耳邊唠叨，說我沒個女孩子的樣。還總說要把我送去跟您學學。”

說着清了清嗓子，學着老太太平時數落她時恨鐵不成鋼的神情：“你看看你，坐沒坐相站沒站相的，真該把你送給我們李老師那裏學學，看看什麽叫儀态！”

“一看您這姿态氣度，我就肯定是您！”

一屋子的老頭老太都被她逗樂了，她家老太太好笑地從老花鏡上面睇了她一眼。“可不得好好學學嘛。”

“老趙，是你要求高了，我看真真就挺好的。人長得漂亮工作又好，還上進不用你操心。”

“我為她可沒少操心，都奔三的人了，不說結婚吧，連男朋友都沒有半個。”

說起這事兒，趙老師又是想起來上次那麽絕妙的機會都被她作死錯過了，臉上又是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瞪了她一眼。

趙老師的這個話題倒是引起了共鳴，一屋子大爺大媽都圍了上來，個個神情激動，“就是，你說現在的年輕人到底是怎麽想的，我女兒也是不談戀愛不結婚還不能催不能問，問就不回家不接電話，可愁死我了。”

“要不改天我們搞個聚餐，把孩子們都帶上？”教二胡的祝老師大腿一拍，激動得老臉通紅。

其他人也拍手稱贊，大家都覺得內部消耗這個主意絕妙，更有心急的開始打電話問自家孩子最近的行程了。

柳真真扶額，得，不管你有多大成就都離不開被催婚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