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出差

“哎，媽我是去北方，不是去北極好嗎？用得着這麽誇張嗎？我上大學第一次出門也沒見你這麽誇張啊。”

柳真真靠在床邊上撐着腦袋看趙老師來來回回地折騰她的行李箱。

她出門就不愛帶太多行李，麻煩，以前跑新聞的時候她一個背包就能搞定。

趙老師一邊增增減減地收拾行李，一邊絮叨，“你別嫌麻煩，北方天冷，多帶點衣服以防萬一。”

“媽，我在B市呆過那麽多年，沒你說得那麽誇張。再說了，要實在不行我還可以去買的好嗎？哎，那件就別帶了吧，好醜啊。”

柳真真捂臉，那件鄉村風的棉衣是她和付小美在網上買的，當時只覺得有點小清新，沒想到收到貨的時候她倆都想戳瞎自己的雙眼，實在是她媽這種年齡都會嫌棄的奶奶裝。

她随手扔進櫃子裏了，要不是老媽這次翻出來，她都忘記了還有這麽件衣服。

趙老師抖了抖花團錦簇的棉衣，滿意地點頭，“嗯，這件衣服買得不錯，厚實！”

“媽，其實我可以到那邊去買，真的。”柳真真尋思着那件花團錦簇肯定會被她「不小心」遺忘在酒店的。

“你是去交流學習，又不是去旅游，哪有那麽多時間去逛街。還是多帶點，有備無患。”

……好吧，總算體會了一把什麽叫有種冷叫你媽怕你冷了。

“明天什麽時候的飛機，要我送嗎？”

柳真真挽着老媽的胳膊，“上午十點，不用送，你打車來我這，再打車去機場再打車回家，也不嫌折騰的，我自己打個車就好了。”

“所以說你要是有個男朋友就好了啊，最起碼出門還有個人接送……”

柳真真笑嘻嘻地截斷老媽的話頭，“照你這麽說我需要的是個司機啊。”

老媽被噎得半晌沒話，瞪了她一眼，“死丫頭，跟我擡杠是吧！”

“好了好了，我能照顧好自己的，你自己在家也乖乖的啊。回來給你帶特産。”

被念了一下午的咒，柳真真覺得腦袋裏嗡嗡響，好不容易把老媽連哄帶騙地送到了樓下。

“帶什麽特産，給我帶個女婿回來最好！”

趙老師果然是幾十年的老教師，上了出租車還不忘總結一下中心思想。

“好好好，回來的時候我給您帶棵大栗樹，咱那院子種栗子樹有點不夠寬敞吧？”

“少跟我胡攪蠻纏！”趙青探出身來要打她，“我說的是男朋友，男朋友！”

吓得柳真真連忙把人往裏塞，“哎喲，娘哎，危險嘿！”

“怕我危險，就乖乖聽話找個男朋友回來！”

柳真真嗯嗯啊啊地送走了老媽，自從她說了和江瀾清什麽事兒都沒有之後，她媽就全方位多角度地提醒她需要找個男朋友了。

啧，搞得她好像嫁不出去了似的。

——B市機場——

“真真啊，你到了嗎？”付小美電話來得挺快，她這才下飛機呢。

“啊嚏……”柳真真一連打了好幾個噴嚏，擦了擦難受的鼻子，甕聲甕氣答了句，“到了，在等行李呢。”

“你感冒了？衣服沒穿夠嗎？我看了B市那邊的天氣，最近氣溫低，你衣服帶夠了嗎？哎，你就是怕麻煩，生怕多帶點東西，你一個人出差在外要是感冒……”

“哎，停停停！”被她這一連串念叨得腦殼疼，這真是……

柳真真覺得付小美才是她媽的親生女兒，倆人一樣能唠叨。“我沒感冒。”

“真的？”付小美不大相信的樣子，噴嚏都打成那樣了。

“真的，我保證！”她重重點頭，就差沒有舉手發誓了。

付小美表示深深的疑惑，“那你這……”

柳真真揉了揉鼻子，很心塞，“別提了，坐我旁邊的大姐估計是掉進香水缸裏了，熏我一路。”

那香水味簡直直擊她靈魂深處，差點把她天靈蓋都掀起來，她得趕緊去酒店洗個澡，幾個小時的飛行，感覺整個人都要被那香水味腌入味了。

“不是感冒就好，但是也不要掉以輕心，這幾天那邊的氣溫低，你一定要注意保暖啊，室內戶外溫差大進出要有個過度……”

“哎哎哎……”柳真真皺着眉，被香水味熏得她現在腦仁兒都是疼的，“你快別念叨了，我剛差點以為在跟我媽在通電話，她昨天已經念叨一天了，上飛機前還在電話裏念叨了一路。”

電話裏付小美笑出了鵝叫，“快叫媽。”

柳真真也跟着樂了，“媽，我行李到了，不講了啊。”

“行吧，到酒店給我打電話啊。”

“啧，孩子還沒出生呢就這麽操心了。”

江瀾清把差點要震碎他口袋的手機拿出來，“玮哥，恭喜你啊。”

“你小子跑得倒快，是不是聽到風聲大家要灌你酒啊？”

江瀾清扶着行李箱的手在拉杆上輕敲，語氣輕松，“那必須的啊，你們一個個已婚人士都嫉妒我逍遙快活，巴不得找個由頭收拾我一頓，我不趁機躲了還傻乎乎地湊過去送人頭？”

“行，那等你回來的，等你回來我和你嫂子單獨請你和弟妹。”

“嗯，祝你和嫂子早生貴子白頭到老啊。”

才挂斷電話又收到微信，是兒科的李道文，和他同期進的醫院，他們年歲也相仿，又是高中校友，所以有很深的革命情誼。

【到了？】

【嗯。】

【段美人剛才問起你了。】

【哦】

【這麽冷淡？人沒見到你很失望呢。】

【哦。】

【就哦？】

【不然呢？】

【啧啧，你好冷酷、好無情。】

【沒辦法，家裏管得嚴。】

【啧，你這樣不行啊，男人就該拿出點男人的威嚴來，總被女人管着算什麽事兒？信不信我在家說什麽，我媳婦都不敢說一個不字？】

【嗯，我已經截圖了，等會發給小師妹。】

【哎，別介啊，我的意思是必須服從領導安排啊！】

啧……

江瀾清搖頭，說好的男人的威嚴呢？

【那什麽，剛才段美人還打聽柳老師來着。】

【你怎麽說的？】

【還要我說麽，你們科室的護士妹妹們把柳老師誇得那叫一個天上有地上無的。啧，不愧是人民教師，群衆基礎真是好，段美人臉上的笑容繃都繃不住。】

江瀾清嘴角上揚，柳真真是真的會搞群衆關系。想起她假扮自己女朋友的時候，那陣總往他科室跑，每次都不會空手去，經常給護士們帶一些水果奶茶小零食什麽的。

加上她平時性格開朗，就算他上手術她也能在護士站和護士們打成一片。

【那我就放心了。】

【什麽放心了？】

江瀾清沒再回複，把手機揣進兜裏，心情很好地往外走，等車的時候看見一個身影很像柳真真。

搖了搖頭，真是魔怔了，哪有這麽巧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