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表白(上)
“看莺嬰櫻和莺璃兩人血脈純度的差異,應該是同父異母,莺嬰櫻的母親是正經的純種羽族,夭莺王後,而莺璃明顯純血被稀釋,顯得駁雜多了,想必是莺芎的風流債吧……”
莺芎正是如今的夭莺王,神淮挑了挑眉,明明記得當初的他對小紅鳥那疼乎勁,簡直用‘捧在手裏怕摔了、含在嘴裏怕化了’來形容都不為過的,明明是個不愛修煉的懶鬼,卻在他人提起另娶時,大義淩然的說什麽‘已得一女,血脈留存,潛心修煉,莫言續弦’,沒想到……最終竟然出了個莺璃。
“不過,看如今情形,莺芎并沒有承認莺璃……”大抵對莺嬰櫻還是心虛愧疚的吧。
“但是,瞧莺璃因為莺嬰櫻安排的婚事臉色鐵青,說不得是知道自己的身份,而且野心不小……”神淮邊給小少年解說着邊回想今天短暫的接觸推測着。
“我聽聞妖族每個族群的領導者必須不可以為兩族混血,當真?”小少年歪着腦袋問神淮。
看着小少年眼裏滿滿的認真,好像絲毫不懷疑自己會答不出來一樣,神淮表示很受用,他有些好心情地捏了捏小少年臉蛋:
“對啊,這個很好理解,打個比方,莺璃若真和你這個鶴郎君成婚了,下一代可能是仙鶴也可能是夭莺,而且必定不會是單純的鳥兒,而會雜合了父母的習性,如果是普通人當然無所謂,如果是族長,你說衆人怎麽會允許一個帶有別族習性的族長存在,尤其仙鶴與夭莺還摩擦衆多,你說是不是啊,鶴小郎?”
“所以莺璃十有*到最後是不會和你完婚的,端看她怎的動手腳了,若我所料有差,其實她沒什麽野心,那倒時我也一定把會把小琛救出來,不會讓你被霸王強上弓的好不好?”
神淮笑眯眯地說着下流話。
沈琛皺着眉頭把神淮在他臉蛋上作亂的手指抓下來,覺得對方簡直惡趣味死了。
算了,從小時候在對方還是顆蛋時就每天樂此不疲地罵他蠢啊笨時候的就應該知道了。
抛下這點,他又有些酸酸地想這麽順溜地說自己和別人在一起,果然心裏是沒他的。
瞧小少年苦了臉色,神淮抽出手揉了揉他的臉蛋,還頗為溫柔道:“小小年紀,快別皺眉頭了。”
臉被搓的紅撲撲的,小少年瞪着水汪汪的眼看神淮,剛想說‘你年紀也不大,不是也老皺眉’嗎,轉念一想,發現對方可已經快四百歲了,頂多少個他啊。
小少年拿手托起下巴,忖着原來神淮已經這麽老啦,可惜老鳳凰不來吃他這顆嫩草,逼的他嫩草奮起,唉,這麽一想他惆悵地嘆了口氣。
不皺眉,居然給他改嘆氣了,神淮食指一扣小少年腦門:“大晚上的嘆什麽氣啊?”
這會兒,小少年正文藝着,都沒心情捂腦門了,他直直地看了神淮好一會兒,忽然搖了搖頭,慢吞吞道:“你不懂。”
神淮:“……”
接下來幾天,神淮想方設法地接近夭莺公主,險些就要僞裝成梳頭侍女,可惜……最後發現莺嬰櫻就是個從不讓他人近身的主,成日待在她那間露天大屋裏,沒事不出來,也從不傳召他人,甚至還不需要人服侍,忒也不合群了。
因為沈琛和莺璃婚事的緣故,神淮和小少年就一起住在了莺璃府上東閣裏。
當時話是這麽問的:
“還不知兩位郎君高堂何在?”
神淮、沈琛頓時一齊沉痛臉搖了搖頭。
這樣……那還真啥都不用做,婚禮有莺嬰櫻包辦,左右父母不在,所幸就被安排在了莺璃處了。
每次神淮都得動些手腳才能神不知鬼不覺地出去,最後卻都無果收場,簡直了。
又不好在這麽不安全的環境下突破金丹,回去後神淮就只能來玩耍獨守空閨(劃掉)的小少年了。
一連這麽多天,等到‘婚期’将近,羽毛還沒個影,神淮卻微妙地發現他好像已經玩小少年玩上瘾了,特別喜歡把對方眼睛弄紅了又哄回來,特別喜歡看對方因為自己幾句話氣息跌宕起伏的。
他摸了摸下巴,反思自己這樣是不是有些不太好。
難得他不去找小少年欺負,小少年卻自發地摸了過來,典型的‘師兄虐我千百遍,我待師兄如初戀’。
今天走過來的小少年格外不同,墨色的黑發打理的油光發亮,雪白的長衫更是仙氣飄飄,平常的木簪化作玉冠,他站在門口,沖神淮微微一笑,逆着光,簡直好看的閃閃發光。
神淮微微晃神,小少年已經幾步走了過來,他俯身在對方耳邊輕聲喊道:“師兄——”
聲音特別特別溫柔缱绻,說不盡的柔情,數不清的相思,神淮回過神,就看到放大了無數倍的大帥臉,他閉了閉眼,一手就要糊上對方的臉,想了想對方挺翹的鼻梁,手又在半空中轉了個方向,按着他的胸膛推開去。
小少年卻紋絲不動,穩的像塊磐石,還捉起了神淮的手,笑得有些甜蜜,“師兄,你閉上眼睛好不好?”
神淮:“……”他覺得今天的小少年似乎格外的蕩漾啊。
看着神淮還睜大眼睛,小少年有些不急,伸手就捂上了對方上半張臉。
神淮:“……”
難道他不會用神識看嗎?
心裏這麽想着,行動上的卻半分不慢地收回展開着的神識。
察覺到這一點,小少年笑得有些得意。
手裏輕飄飄地被塞進了什麽,房內瞬間漾開活潑的香味,好像連空氣都熱烈了起來。
神淮心頭突地一跳,接着不能自已地柔軟了開來。
這時,小少年放開手掌,裝作不在意道:“我看師兄近來煩心的緊,就送師兄朵花兒來解解悶,怎麽樣,我果然是貼心的好師弟吧。”
神淮沒有回答,而是看着手心裏靜靜躺着的一支紅花。
長而大的五片花瓣包裹着中間潔白的花蕊,好像火焰掩白雪,要燒透一般。
神淮一時覺得這花朵漂亮燦爛的有些灼手,卻沒有扔開——
上央花,乃妖族定情之花,相傳為祖龍祖鳳締結連理時,贈送給大陸的禮物。
每十年七月初七開遍整座祁山,若能摘下一朵上央花贈予心上人,便會得到妖神先祖的保佑,生生世世、永不分離。
原來,今天是上央節嗎?
難怪覺得似乎府裏人少的很。
看着掌心的上央花,神淮蜷了蜷手指,從心底升出股異樣的情緒來,只是還沒等他從這股柔軟中走出來,就被小少年的話給逗笑了。
解解悶?
以為他不知道妖族中事嗎,以為這麽說他就不知道上央花真正的含義了嗎,真是個呆少年,他都留了這麽多線索了,竟還沒猜出他的身份嗎?
神淮斂起情緒,不動聲色道:“哦?好看是挺好看的,卻能解什麽悶?”
随着他淡漠的語氣,小少年心一沉,他以為……他以為對方對他至少是有一點歡喜的。
果然,是他自作多情了嗎?
哪怕他這麽說,也不願意收下這朵花,不願意裝糊塗地收下哄哄他開心嗎?
他攥緊了滿是汗水的手心,苦澀地想着既然如此,這幾天又何必縱容他的親密。
“師兄不喜歡嗎?”抱着最後一點隐秘的期望,小少年開口詢問。
得到的卻是對方淡淡的搖頭,瞬間他的心墜落谷底。
“不是不喜歡,但是,”神淮把花朵放在桌上,卻話語一轉,“解悶嘛,還是要出去轉轉的。”
說着,他沖小少年揚了揚眉:“去不去?”
小少年一時沒反應回來,表情有些呆滞,他眨了眨眼,接着簡直如春回大地一般,臉亮得像要發光,他用力點了點腦袋:“去去去!”
神淮忍不住笑了,他不得不承認他真的打心眼裏喜歡着、享受着小少年這種每一分心神都被他牽動着的感覺,為你一句話失魂落魄,為你一句話欣喜若狂。
他按着小少年胳膊站了起來,朝外邁了幾步,卻發現小少年還沒跟上來。
轉身就看到對方一副呆樣,他噗嗤笑了,向小少年伸出一個手掌,“不走嗎?”
小少年還飄忽着,朝神淮眨了眨眼,愣是沒把自己的手給放上去。
神淮:“……”
好蠢啊,他默默地縮回手,卻忽然手指一緊,小少年已經撲了過來,“走,師兄,我們走。”
一路出來,游人如織,少男少女們把臂同游、笑靥如花。
祁山位于夭莺族與仙鶴族之間,每十年上央花開一次,便會有無數其他妖族湧過來。
妖族雖不像人族這麽陰陽極度不平衡,男男雙修卻也不少,是故兩個少年郎同游也不是沒有,如此之下……神淮和小少年也并非十分紮眼……個屁。
一路過來,小少的白衣年都快被人家扔過來的無數上央花、火香囊給染紅了好嗎?
還有什麽公狐貍的脖毛、母仙鶴的尾羽,連沒化形的小錦鯉都往小少年懷裏蹦。
神淮心情不太美麗,他随手撿起那條錦鯉往地上一扔,再撣了撣小少年身上的各色毛、花。
公狐貍:“……”
母仙鶴:“……”
小錦鯉:“……”
接着他才慢條斯理地拿出小少年送的上央花給他往衣領一插,露出開的絢爛的花冠。
小少年不解地歪頭。
神淮拍了拍小少年腦袋:“有點想看看這朵花,不知放哪。”
小少年表示理解地點了點頭,在神淮回過頭,且所有狂蜂浪蝶都看着他領口的上央花退散後,有些得意又甜蜜地勾了勾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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