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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諾言(二更)◎
一道緩緩開啓的門, 模糊了兩人之間身份的差異、年齡的距離。
曲清澄跟在祝遙身後說:“我從十七歲開始住在這裏的。”
祝遙站在房間門口滿心震撼,從此曲清澄不再是單單薄薄的曲老師,她帶着青春的歷史, 變成有機的立體, 祝遙站在她身邊,能觸及的不再只是“最喜歡的學生”這個稱謂。
曲清澄, 你以前……是個什麽樣的人呢?
在你和我差不多大的青春期裏, 你……是個什麽樣的人呢?
那些因寡言習慣和別扭性格而問不出口的問題,祝遙可以用自己的雙眼去看。
比如《三言二拍》《醒世恒言》之類的古籍間, 夾着幾本類似《交響情人夢》的漫畫。
比如床上放着一只布兔子枕頭,好像因年頭太久而變得長條條軟塌塌, 耳朵還缺了一角。
比如書桌上放了整套的文房四寶,徽墨給當年十幾歲的曲清澄用也一點沒覺得浪費,可硯臺旁又有一瓶藍色的指甲油。
祝遙走過去,拿起來晃了晃。
這些平平無奇的小物件,讓高高在上的曲清澄變得親切而可愛起來。
她的女神曲清澄, 曾經也是個小丫頭。
曲清澄跟過來笑問:“怎麽了?”
“沒,就覺得顏色挺好看的。”
曲清澄從祝遙手中拿過指甲油瓶,旋開, 很驚訝的樣子:“竟然還沒幹掉?”
她抽出刷子在瓶邊刮了兩下,沖祝遙笑的有點調皮:“塗麽?”
祝遙從沒塗過指甲油。
指甲油和所有帶褶邊的裙子、帶緞帶的發夾、合身的內y一起, 随着祝映岚的缺位, 缺失在祝遙的青春裏。
每次祝映岚罵她:“沒個女孩子樣!”祝遙不反駁, 低頭垂眸。
那些東西, 像帶着粉紅裝飾的列車, 轟隆隆帶着商曉冉那樣的女孩子往前走。
祝遙從一開始丢失了車票, 就好像永遠錯失了上車的可能, 眼看着列車越開越遠,灰和塵讓她變得灰撲撲。
祝遙盯着曲清澄手裏染了藍的刷頭:“不好吧,會被牛大媽逮的。”
牛大媽是她們的教導主任。
“呃……”話出口了祝遙才反應過來,在老師面前叫教導主任的綽號是不是不太好。
沒想到曲清澄一笑:“塗腳上就不會被逮了。”
祝遙愣了一下。
曲清澄:“不想塗?”
“……不是。”
她只是想到要在曲清澄面前脫襪子這件事,就不可避免的臉紅起來。
曲清澄坐到床上拍兩拍:“坐這兒吧,阿姨每天打掃,不髒。”
“呃……會不會已經要吃飯了?”
“不會啦,我之前跟我媽說了有事會晚回,今天開飯晚。”
祝遙有些扭捏的走到床邊坐下。
她不知道自己今天為什麽要穿一雙黃色的襪子,上面印着表情犯傻氣的貓,也許還起了一點球,索性不算乖巧的大拇指,還沒把襪頭磨穿一個洞。
祝遙以兩倍速的速度把襪子脫了,卻發現猛然露出腳趾這件事更令人害羞。
她雖然瘦,但腳趾是圓而肉的,鵝卵石般圓滾滾的一顆顆,冒着孩子氣的傻。
祝遙下巴擱在膝蓋上,一個無限縮起的姿勢,根本不敢看曲清澄。
要是曲清澄碰一下她的腳她就原地自*sha!
可曲清澄沒有,只是笑問:“塗哪個趾頭呢?”
祝遙沉默不說話,她就自問自答:“大腳趾吧。”
這時曲媽媽在樓下喊:“清清,馬上準備吃飯了。”
曲清澄揚聲應了一句:“好。”
手上卻一點不慌的,拿筆刷緩緩塗在祝遙的大腳趾蓋上。
沒碰祝遙的腳。
“呀,還是幹掉了,塗不勻了。”
祝遙盯着自己的腳趾,三道淺淺藍色的痕,像筆觸不勻的油畫。
“那不塗了吧。”
等指甲油晾幹的時間裏,曲清澄笑問:“要看我以前的相冊麽?”
祝遙心裏抖了一下。
故作平靜的說:“好啊。”
曲清澄站起來:“我找找……”
書架前的背影,白裙飄飄,祝遙看到牆邊立着一把吉他:“你會彈吉他?”
短暫的沉默。
“想學來着。”曲清澄笑道;“但沒學會。”
“我能試試麽?”
“……嗯,好啊。”
曲清澄把吉他遞給祝遙的時候沒轉身,祝遙看不到她臉上的表情。
“好久沒調過了喔。”
“沒關系。”
祝遙試着撥了一下琴弦,有點走音,但勉強能用。
祝遙零零碎碎,彈起一首廣為流的粵語歌,但歌詞只在心裏唱:“童年你與誰渡過,聖詩班中唱的歌,再哼一哼可以麽……當時誰與你排着坐,白色恤衫灰褲子,再穿一穿可以麽……遺憾我當時年紀不可親手擁抱你欣賞……(備注1)”
越彈越覺得走音明顯,譜子也記得不那麽清楚,以至于曲清澄在一陣七零八落中,都沒聽出來:“這是什麽歌?”
祝遙把吉他輕輕放在一邊:“亂彈的。”
“啊,在這裏。”曲清澄笑着抽出一本相冊,坐回床邊。
“看我穿校服的樣子,是不是很傻?”
“你那時候就近視了啊?”
“是啊。”
“多少度啊?”
曲清澄笑着抿了一下嘴:“不算高的。”
又翻到高三畢業大合照:“找找我在哪裏。”
祝遙在人群中一眼看到那張小小雪白面孔:“這兒。”
“眼力很好嘛。”
“站你旁邊這人誰呀?”
“當時高中最好的朋友。”
“現在還有聯系嗎?”
曲清澄笑了一下:“早沒有了。”
“你家是十七歲搬來邶城的?”
“對的。”
“我還以為你來的更晚……南方口音還是很明顯。”
曲清澄笑:“你要好好學語文,沒聽過一句詩麽?鄉音未改鬓毛衰。”
“以前的照片……”祝遙發現一張曲清澄十七歲前的照片都沒有;“都沒帶過來?”
曲清澄點點頭。
一張照片卻随着翻動,突然飄到地板上。
這時曲媽媽又在樓下喊:“清清,可以下樓咯。”
曲清澄:“好喔——”
快速把背面朝上掉落的照片撿起來,往相冊裏一夾:“走,下樓吃飯。”
祝遙沒忍住問:“那張照片是什麽?”
曲清澄撿照片的動作快到詭異。
曲清澄笑道:“醜照,不能看的。”
直到很多年後,祝遙看到那張被曲清澄藏起來的照片時,內心的震撼程度,不比那夜看到曲清澄一背紋身時小。
只是這時,十七歲的她被曲清澄催促着下樓:“快啦快啦,有好菜。”
快速穿起襪子時又有點不好意思,曲清澄看着她的襪子笑:“真是個小孩子。”
******
曲媽媽嘴裏客氣着“沒什麽菜”,祝遙低頭看了眼,卻看到四熱四涼擺了一桌子。
曲清澄問:“怎麽沒有湯?”
“章阿姨今天買的菌子不夠新鮮,索性不要喝了。”
曲清澄點頭:“那确實。”
曲媽媽笑道:“清清從小沒吃過苦,嘴巴都被養刁了。”
曲清澄:“媽,怎麽在我學生面前說這些。”
祝遙不像商曉冉嘴甜,不知該怎麽接話,就捏着筷子傻笑。
曲清澄問她:“有你喜歡的菜麽?”
祝遙趕緊說:“全是。”
曲爸爸招呼:“那我們動筷子吧。”
一頓飯得異常沉默,只聽到筷子撞擊碗碟的聲音。
祝遙還好傷的是左手,吃起飯來倒也沒有十分不方便,她咬着一塊糟魚偷看曲清澄,曲清澄坐在她對面咬桂花糯米藕,長長的拉絲也能吃得溫柔優雅。
曲清澄沒有說話的意思,祝遙只好也跟着不說話。
直到一頓飯吃完,祝遙放下筷子擱在碗上,猶猶豫豫不知該不該說一句“謝謝”。
曲清澄幫她把筷子拿下來,放在一邊筷箸上:“吃好了?”
祝遙這才抓住機會說:“謝謝叔叔阿姨的招待,太好吃了,阿姨辛苦了。”
曲媽媽笑道:“糟魚和桂花糯米藕這兩道拿手菜,是我做的,其他都是阿姨做的,不辛苦。”
“這兩道菜啊,別人做清清都說沒那個味道。”
曲清澄笑一下:“很得意的喔?”
曲媽媽笑得更開心了。
曲爸爸站起來招呼:“小祝,我們去沙發那邊坐。”
與其說是沙發,不如說是中式的塌,鋪了軟軟的墊子,很是舒服,但人坐在上面,絕不可能像土豆陷進沙發那樣。
曲媽媽端來茉莉花茶,曲清澄喝一口:“陳了。”
“新鮮的還沒送來。”曲爸爸說着又去誇祝遙:“小祝這孩子有規矩,食不言,寝不語。”
“現在這麽有規矩的小孩子不多了吧?”
曲清澄笑一下。
祝遙老老實實說:“謝謝叔叔。”
四人聊起天來,祝遙就發現曲清澄的父母都是親切而好涵養的人,一點點南方口音、溫和的聲調,都在印證曲清澄的成長軌跡。
曲清澄坐在一邊,手裏捧着茉莉花茶的白瓷小盞,白色的霧氣就從她同樣白皙的指間袅袅飄出來。
曲媽媽格外喜歡祝遙的樣子,聊着聊着就把祝遙受傷的手拉起來:“我看看。”
祝遙趕緊說:“沒什麽大事。”
細細交代了一些養護事項後,曲媽媽又說:“清清,你要不要彈一曲古琴給小祝聽?”
在一旁翻字帖的曲爸爸來了興致:“正好,聽聽你手生了沒。”
曲清澄猶豫了一下,抿嘴笑道:“好啊。”
******
看着曲清澄把古琴搬出來的時候,祝遙手裏捏着一枚曲媽媽遞過來的枇杷。
這個季節還有枇杷嗎?祝遙以前都不知道。可這會兒她手裏就有,曲媽媽剝了皮遞過來的,黃澄澄的果肉嬌着嫩着,在白熾燈的照射下豐潤可愛。
祝遙怕過分飽滿的汁水滴在地板上,應該及時低頭去吃的,可又不想錯過曲清澄搬古琴的每一個細節——
她腳步輕移。
她拂一拂飄飄的白色長裙,在紅木圓凳上坐下。
她伸出白淨纖長的手指。
手指跟伏羲式的古琴極為相稱。曲爸爸在一旁輕聲說:“這把琴過得去,用的是古廟裏懸鐘的木。”
祝遙捏着枇杷,眼鏡都不眨的盯着曲清澄——
她高山流水。她渴覓知音。她把那些小賣部因不通風而泛潮的歲月、被臭美女生悄悄改短的裙擺、帶着耳機一圈圈走過的夜晚操場,變成流淌的音符,從指間洩露。
從此那些庸碌的無為的瑣碎的日常,變成了月光,變成了星塵,變成了絕對意義上的單純的美。
祝遙在那之前從沒聽過古琴,她甚至連古琴有七根弦都不知道。
直到今晚她坐在這裏,看着曲清澄一曲撫畢,擡手推一推鼻梁上滑下的眼鏡。
曲爸爸笑着問祝遙:“怎麽樣?”
祝遙發自內心的說:“很好啊。”
好,很好,太好了。找不到更多的形容詞,來形容有多好了。
為什麽人在內心震撼的時候,反而往往處于失語的狀态?那些迫切想在心中找到、在舌尖吐露的華麗詞藻,都跑到哪裏去了?
是因為自己平時做作業不認真嗎?是因為自己平時背古詩詞總走神嗎?
曲清澄說;“哪兒有那麽好。”
曲爸爸道:“還是可以的,能聽出來功夫沒耽誤。”
曲清澄笑一笑:“好了好了,人家祝遙這種年輕人要聽無聊了。”
祝遙:“我不無聊。”
曲清澄看她一眼,還是把古琴收起來了。
曲媽媽在一旁提醒:“小祝你吃枇杷呀。”
祝遙這才想起手裏還捏着枇杷,趕緊低頭看清潤的汁液有沒有滴到地上,還好她一直用掌心托着,并沒有發生這樣的慘劇。
她低頭咬一口,清甜的果肉在嘴裏化開。
反季節的枇杷。跨時空的古琴。白裙飄飄的曲清澄。
勾勒出一個跟平淡平常完全不同的一個世界,像桃太郎因緣際會下漫游的龍宮,處處是閃爍璀璨光澤的水晶。
一個奇異又夢幻的世界。
因為剛剛餐桌上的絕對沉默,又想起之前聽到曲清澄跟曲媽媽打電話、電話中疏離的那一句“謝謝”,祝遙本來還在擔心曲清澄跟父母關系不好的。
現在看來完全是想多了。餐桌上的沉默完全是因為“食不言寝不語”的規矩,這會兒曲清澄彈完了古琴,依在曲媽媽肩頭,臉上露出難得一見的小丫頭情态。
祝遙想多看一眼,再多看一眼,可一直盯着曲清澄的臉又太詭異。
直到曲媽媽把話題引到祝遙這邊:“小祝,清清在學校是什麽樣的老師啊?”
曲清澄挽着曲媽媽的手臂,對祝遙露出一個“你小心說話”的表情。
祝遙笑了:“就很受歡迎。”
曲媽媽笑:“真的嗎?清清從小沒吃過苦頭的,我都怕她去學校适應不了。”
曲清澄說:“怎麽可能。”
曲媽媽說:“小祝,要是有學生欺負清清的話……”她換了一種稱呼:“你可得保護你曲老師呀。”
曲清澄在一旁要笑死了:“媽,祝遙幾歲我幾歲?誰保護誰啦?”
曲媽媽笑:“哎呀現在新聞裏面,各種奇怪的事情又不是沒有,你不知道的。”
曲清澄:“我怎麽不知道。”
祝遙捏着枇杷核端端正正坐在一邊,突然說:“好。”
曲媽媽和曲清澄一起看向她。
“那個……我會保護曲老師的。”
曲清澄又要笑死了:“你這個小孩子。”
她把垃圾桶遞過去,祝遙趕緊低頭丢果核,覺得自己臉在發燒。
好在話題又從她身上移開了,曲媽媽在問曲清澄:“上次見的那個小鄭怎麽樣了?”
祝遙心裏咯噔一下。
小鄭。鄭先生。那個被曲清澄一句“對不起”塞進明晃晃真相的人。
曲爸爸在一旁阻止;“孩子一回家你就問這個。”
曲媽媽:“我就是問問。”
曲清澄:“不太合适。”
曲媽媽:“沒關系的呀,就是要多見一見才知道誰合适誰不合适。”
這個話題就這樣輕描淡寫被帶過去了。
又聊了好一會兒,臨走前曲媽媽還非得拿一個保溫桶,給祝遙裝了一桶美齡粥:“傷成這樣,可憐死了,吃點好吃的。”
祝遙誠惶誠恐的接過:“謝謝阿姨。”
曲清澄笑:“好了好了,真的要走了,祝遙明天還要上課呢。”
******
曲清澄輕輕的步子,好像踩碎了一地月光。
曲媽媽的小花園裏,茶梅在月光下綻放,一片淡淡的香。
曲清澄走在祝遙身邊:“傷還疼麽?”
“好多了。”
“以後騎車可要小心一點呀,還有不要在學校裏騎車。”
“……知道了。”
曲清澄笑:“就算要騎也不要受傷啊,這麽大陣仗,誰還不知道你違反了校規?”
祝遙不好意思的撓撓頭,忘了自己手上的傷,微微牽扯疼得龇牙咧嘴。
曲清澄吓一跳:“你別亂動!”
“曲老師。”
“嗯?”
“你跟你爸媽關系這麽好啊。”
“……嗯,是的呀。”
一陣短暫的沉默,曲清澄忽然說:“我媽說我沒吃過苦頭什麽的,你別放心上。”
祝遙在心裏說:我可放心上了。
因為你就是這樣的。
美麗的。纖細的。易碎的。甚至不真實的。
事後祝遙回憶起來,是在曲清澄父母家那個夢境般的夜晚,為曲清澄罩上了一層完美的殼,晃着水晶一般耀眼的光。
晃得祝遙頭暈目眩,以至于忽視了很多她本來早該看出來的細節。
祝遙忽然莫名其妙的說:“我想考清華。”
曲清澄笑:“什麽?”
祝遙不好意思的換成沒受傷那只手撓撓頭:“……現在說這些太晚了吧。”
“反正……就是……我還是想考一個好一點的大學。”
是不是我更好一點,更有出息一點,才能多那麽一絲可能,在未來的有朝一日,站在向往的你身邊與你并肩。
清華也好。邶大也好。什麽都好。
祝遙後知後覺的發現——我想,變得更優秀啊。
曲清澄笑笑:“只要有目标,沒什麽不可能的。”
“我會幫你的。”
往前走了兩步,忽然發現祝遙沒有跟上,馬上回過頭:“怎麽了?”
關切的走回來:“是不是傷又疼了?”
今天這一摔,還好現在算冬天穿着厚厚的校服長褲,腿上只是些擦傷,但摩擦着褲子裏面,還是一陣陣的疼。
祝遙站在原地:“有點兒吧。”
曲清澄:“那……”
祝遙:“一點點疼,站會兒休息會兒,行麽?”
曲清澄:“好好好。”
祝遙站在原地,低着頭,習慣性就想把雙手插進校服褲子口袋裏。
曲清澄在她袖子上拉了一把。
祝遙這才想起自己手上有傷,笑一笑,就把雙手背在背後。
頭還是低着。
曲清澄站在她對面,像是想讓祝遙安靜休息,沒有說話也沒有動。
祝遙曬着一背月光,馬尾垂下來擋住眼睛,她在偷偷看自己投射在地上的影子。
和對面曲清澄的影子交疊在一起。
像一個擁抱。
大概從那以後,祝遙的一生之中,再也沒經歷過那樣純潔的“擁抱”了。寄托了十七歲少女全部的向往、仰慕和一腔孤勇。
純至至極,不帶一絲妄念的。
曲媽媽的話在祝遙耳邊回響:“你可得保護你曲老師呀。”正應和了那時祝遙的心中所想。
單純的易碎的曲清澄。
沒吃過苦頭的曲清澄。
對身邊危險渾然不覺的曲清澄。
我啊……會保護你的。
******
晚上回到家,因為渾身上下都有傷,沒法淋浴也沒法泡澡,祝遙只能在浴缸接滿水,慢慢的擦。
她坐在浴缸邊的一個小馬紮上,盯着自己鵝卵石一般的圓圓腳趾。
大拇指蓋上,三道不很明顯的刷痕,是曲清澄給她塗藍色指甲油的印記。
祝遙動了動腳趾,覺得有點可愛。
還好曲清澄沒有碰到她的腳啊。
可是那瓶藍色指甲油,怎麽就幹了呢。
******
第二天上學,祝遙挑了一雙最不幼稚的襪子,白色的襪身上一道小小彩虹,只穿過一次,一點沒起球。
明明今天再沒什麽脫鞋脫襪子的機會了,祝遙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麽要這麽幹。
同學們看着祝遙走進教室,眉角貼着紗布、手上也裹着紗布,眼神明顯是帶着些探究的,可是沒人上前詢問。
她還是寡言的陰沉的不好打交道的祝遙。
不會因為一次受傷,就變成聚光燈下的主角。
轉機發生在做課間操的時候。
祝遙本來想要不要不去做課間操算了,可一想到還要去找老方請假、解釋一堆,就覺得腦袋疼。
還是算了,還不如就去做課間操。
其實眉角和手上的傷還好,不影響走路,反而是腿上的擦傷不停摩擦着褲子,拖慢了她的腳步。
很快就一個人落在了樓梯的最後一個。
“喂。”一個聲音響起。
作者有話說:
為第一個給我長評的小天使,還有一直給我火箭炮和地雷的小天使們,加更一章,真心感謝。
備注1:出自陳奕迅《時光倒流二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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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