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是做花肥呢還是肥花呢
鬼山城到底不是鳳來山,鬼王以及鬼方雅人品到底如何,她沒有一個清晰認知。只是比起暗藏着未知的幽冥之淵,鬼山城看起來更好一些吧。
“山主,我既然飛升到了仙界,有自保的本事,也能夠為你一戰。”宣清和凝視着越懷真,輕聲開口。然而越懷真的視線只在宣清和那處處寫着“柔弱”的面龐停留了片刻,別挪開了視線。她顯然是不相信宣清和的話語,可又怕自己開口讓她傷心,只能夠緘默不言。
宣清和暗嘆了一口氣,她說的大實話,小鳳凰怎麽就不相信呢?自儲物袋中取出了一抹香丸,置于寶鴨爐中的銅絲架上,香氣悠韻而不見煙生。越懷真原本盯着仙涯丹紅看,可視線總是不經意飄到了宣清和的身上去。“什麽香?”越懷真挑眉問道。
“安神之用的。”宣清和輕柔地應聲道。
“是麽?”越懷真撫了撫額頭,因着頭疼一事,她不知道用了多少的香丸,開了多少丹方,可總是無多大用處,久而久之,便不對“安神”二字抱有希望了,還不如在戰鬥中壓抑那沸騰的熱血。她望着閑适清雅的宣清和,一時間不知道再開什麽話題,最後草草留下了一句:“你好好休息吧,鬼令應該很快便送來。”
宣清和輕輕地“嗯”了一聲,她幽幽地望着邁着步子向外走的越懷真,心中默默地數着數,等到了“一”的時候,她身形一閃,伸手接過了暈倒的越懷真,将她橫抱起安置在了榻上。帷幄披垂,懸于兩側的鈴聲叮當作響。
“你怎麽能夠下藥?”仙涯丹紅驚訝地大喊。
宣清和掀開了帷幄的一角,瞥了眼煙氣浮動的仙涯丹紅,微微一笑道:“不可麽?也不是頭一回了,在鳳來山你不也見過嗎?”
仙涯丹紅被她一噎,許久之後才讷讷道:“這不一樣,此處不是鳳來山。”
宣清和不理會那叫嚣的花靈了,正是因為這不是鳳來山,才需要這般。越懷真體內的毒已經驅逐了,然而還存在着一股盤繞不散的奇怪“惡氣”,這東西像是從娘胎中帶出來的。雖然不知道最終會造成什麽惡果,可總不能一直積累下去吧?
她在屋中施針,外頭忽地傳來了一陣喧嘩聲。
陳東岱壓抑不住自己的性情,去屋中找越懷真跑了個空,便猜測她會在此處。他的神情和面容都是憤憤的,鳳來山主一直暴躁好鬥,能夠被她欣賞的一定是修為通天,戰鬥力極強之人,可那個女仙除了長得好看些,還有什麽?就像一條攀附在喬木上的藤蔓,只需要一扯就斷了。
在對着越懷真的時候他還保持着三分的客氣,然而面對宣清和時,便絲毫不掩飾自己的本性。見屋中無人應聲,也不管什麽規矩,直接用靈力推開了那扇門闖了進去。
宣清和眉頭微微蹙起,雖然惱陳東岱的行為,不過心思也沒有分離,直至收起靈力,越懷真又變成了一團小毛茸茸的時候。她冷笑了一聲,長劍幾欲出鞘,可那股戰意和殺機又被她壓了下去。手指點在了毛茸茸的肚子上,有一搭沒一搭地撫弄着。“仙君這般闖入女子的閨房,恐怕不大好吧?”她的語調輕柔,萦繞着過去不曾有的媚意。
陳東岱瞳孔驟然一縮,腳步止住。
隔着一扇屏風,他看不清裏頭的人影。但是不立于外間,而在床榻之上,不用想也知道是在做什麽。他的面色頓時變得難看起來,腳下似是沉着鉛鐵,進不是,退也不是。屋中的香丸仍舊在小火的微烘中散發着香氣,數息之後,砰地一聲響,陳東岱倒在了地上。
宣清和抱着小團子離開了床榻,她的衣袂翻飛,繡在衣上的星辰宛如活了過來,化作點點星光在她周身萦繞,輕盈的像是一個不醒的夢。然而自她口中說出的話語可就不那麽美好:“不速之客,是做花肥呢?還是用來肥花呢?”
仙涯丹紅被吓了一大跳,碧綠的葉子趕忙劇烈地搖動着。它喝的是玉液瓊漿,睡的是丹玉靈盆,雖說是過去式了,可就算生涯窘迫,每天被克扣丹玉,它也不要這濁物來毀了它的靈機。
宣清和嘆了一口氣:“這可怎麽辦啊。”工具人還沒發揮作用,殺是殺不得的,不過他這種動不動就闖入別人屋中的性格可真是讨厭。“找個法子讓他不願意出門,你說是不是?”宣清和眸光倏然一亮,她低頭對着小團子低語。
“你有本事讓山主醒着呢,她就會回答了。”仙涯丹紅小聲地嘟囔道,等到宣清和那充斥着殺意的眸子轉過來,頓時将枝葉一挺,裝作自己不存在。
一抹劍光來去無痕,淡淡的燒焦的氣息在屋中萦繞,宣清和眉頭一擰,拂袖便将味道給散去了。天刑劍化出了劍形,晃動的劍柄對着宣清和左右搖晃。宣清和面容倏然緊繃,屋中忽地彌漫着一股劍拔弩張,連帶着昏睡的小團子都瑟縮了起來。
“給你給你,都給你。”最後還是宣清和忍不住了,将裝着丹玉的儲物袋朝着天刑劍上一扔。她要是再不動作,那劍柄絕對往她身上招呼了。天刑劍滿足了,它繞着那被剃了光頭的陳東岱轉了一圈,劍柄勾出了自己的“勞動果實”,十足的歡喜。
陳東岱醒轉的時候已經是黃昏了。
鬼山王得了“新娘”,正要在府上大擺宴席,也就是在這個時候,他會将“鬼令”送出。
陳東岱起身的時候總覺得有些不妥當,可又說不上來。他擰眉思考了一陣,最後邁步走出了房門。
宋聽雲是第一個見到陳東岱的,朝着那如同鹵蛋一般的腦袋,她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陳東岱皺眉不悅道:“你笑什麽?”順着宋聽雲的視線,他的手落在了自己的額上,在這一剎那,被遮蔽的感官頓時活了過來。他想起來了!他闖入了宣清和的屋中,然後就被莫名的力量擊倒,之後的事情他不記得了。他、他的頭發——要知道修到了仙人境界,斷肢都可再生,何況于頭發?然而不管他怎麽催動,始終不能夠讓頭發重新長出!
一定是鳳凰神火!鳳來山主怎麽能這般待他?被打得鼻青臉腫也比這種羞辱好。
他的臉色陰沉如墨,眼神還有一絲心碎之後的傷懷。
宋聽雲偏在這時候火上澆油,道:“仙君這是要出家麽?其實不用擔心的,明衡仙君已經奉獻自己了,而你——鬼王大概是瞧不上的。”
陳東岱:“……”
作者有話說:
越懷真:好大一口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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